一行人声势浩大地直接往禁区方向走。
这是禁区第一次在夜晚的时候有这么大的动静,刚刚那变异物的惨叫也让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现在全都探着头往这边看。
也没有人管宵禁的事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在路过普通人区域的时候,灰唂鬼使神差地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外的小包。
他的神色十分焦急,因为一整天没怎么进食而嘴唇泛白,见到顾妄的时候,整个人眼中爆发出光亮,挥舞着手:“我妈妈呢?请问有见到我妈妈吗?”
其他大人都不敢像他一样站得那么近,可小包已经不管不顾了,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孩子拉着他,可能现在已经跑过来了。
他的妈妈早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怪物。
灰唂心里十分清楚,被彻底污染后,所行动的就只是一具皮囊,没有记忆,没有理智……更没有灵魂。
而小包母亲的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她是被寄生感染。
就连死后的皮囊都被变异物利用,成为滋养某蜘蛛子部的温床。
顾妄没有回答小包的问题,黑沉沉的黑眸仿佛没有半点情感。
眼看着他们就要越过自己,小包赶紧提高了音量。
孩童话语中的无助并没有打动这些早已麻木的成年人,他们都在不安地注视着,也仅仅只是注视着。
有个新人类嫌他烦了,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咧开嘴带着讥讽和明显恶意:“小鬼,你妈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自高等级的威压就已经席了上来,如同天然的血脉压制一般,让他惊骇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双腿微微发软。
顾妄目视前方从他身边路过,那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脖子不由得被等级差异压得弯下,只能双目惊恐瞪大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
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他当然知道新人类和新人类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等级制度压制,但这个男人明明是和余所长一样的A级。
就算是比余所长厉害了些的A级,之间的威压差距会有这么大吗!?
直到走过了他,也看不见小包了,顾妄才慢慢将自己无形之中释放出去的气场收回。
那人旁边的人还疑惑地捅了捅他:“怎么不走了?”
“没、没事。”那人愣了半响,偷偷擦掉冷汗后赶紧跟上,半个字都不敢再多嘴。
他们很快就到了禁区入口,还没有进去,灰唂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从里面传来。
他在口袋里扭了扭,有些嫌弃。
好臭,也就比变异物好上一些吧,还是掩盖不住那股血液腥味。
相比之下,愈发显得顾妄身上的气味好闻又独特。
想到这个,灰唂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而顾妄和余真新作为场上唯二的高等级新人类,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在白天时他们还来过这里,当时分明还不存在异味。
里面的人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灰唂第一反应就看向了余真新。
出乎意料的是,他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其余人都没有发现,以至于余真新有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这下意识震惊的表现不可能作伪,也没有任何表现的必要。
连他都没想到里面会死人。
这个避难所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在脱离掌控。
顾妄眉心一紧,直接操控着异能将大门破开,砰的一大声炸开,密码锁闪了几声无意义的警报后彻底报废。
却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意他过于粗暴的举动,他们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血色压迫着眼球神经,传递到大脑之中形成恐怖的信号。
在被炸开的大门后,里面的惨状顿时一览无遗。
总共四个人的实验室,现在被鲜血全部涂满,随时可见的碎肉组织喷溅在各个设施和各种实验器械上。
横七竖八躺着的每个尸体都被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被吃空,其余的脂肪和血肉部分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弃。
分明是人,死后却像被展示在案板上的猪肉,露出一排排白色肋骨。
那被密封性极好的大门困住的血腥味这会终于铺面而来,洗劫着每个人的鼻腔。
空气之中的沉默犹如一道道累加的刑罚,压得人要喘不过气。
顾妄上前查看最里面,也是死状最惨烈连脸都被啃没的那具尸体,从他手上拿着空瓶子中分辨出了是一种特殊麻药。
一种专门针对高级变异物的药物。
顾妄拍了拍衣袖沾到的灰,直起身:“是高级变异物杀的,从尸体上看它应该才越狱了一个小时。”
那时候正好是他们在检查“小包母亲”尸体的时候。
灰唂没有在乎地上的尸体,依旧看着余真新,他全程都在观察着这个人,因此也没有放过他听到越狱二字时,剧烈的恐惧反应。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无法挽救的事实赤裸摆在自己面前时,余真新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手指抖个不停,下意识想做小动作推动眼镜,反而让他的慌乱显得更加无法遮挡。
原本想好如何掩盖的措辞全都在这血淋淋的惨案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其他人也都被突如其来的案发现场骇住,一时之间没有让他看起来突兀。
只有灰唂注意到了,和其余人震惊害怕的点不同,余真新露出这幅失态模样背后是懊悔。
在他懊悔自己没有做得更好,而不是懊悔自己做错了。
而地上这些研究人员的尸体,在他眼中连人命都算不上,只是一次失败带来的损耗。
实验室最深处是一个接近两米的容器,里面原本透明偏绿的液体随着特质玻璃被打碎,早已全部流出,在地上变成有些凝冻的一大滩,刺鼻的化学混合剂夹杂着新鲜血肉的气味变得更加难闻。
可灰唂还是从中感受到了那该死又熟悉的气息。
没错了,它之前果然一直在这里。
灰唂不再关注余真新,圆溜溜的豆豆眼有些紧张地左右查看,即便是缩在口袋里视线受限,他也能感觉到那只蜘蛛此时并不在这里。
这对于他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它肯定在找自己。
虽然现在刚好错开了,但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羊羔。
灰唂气得想跳起来狠狠胖揍余真新。
简直胆大包天!脑子里装了水才敢在避难所里藏那只臭蜘蛛。
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现在还要害他这朵无辜的蘑菇!
顾妄不知道灰唂气鼓鼓的在想什么,但透过实验室里这狼藉的一片,他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更遑论此时实验室里还有那么重的变异物气息。
铁证如山,已经容不得余真新掩盖了。
顾妄沉下眸中暗光,语气冷到极点:“余真新,你居然豢养高等级变异物?”
这句话终于打破了一室过于死寂的气氛,众人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有人震惊又惊恐,也有人面露心虚。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被当众戳中阴暗面的余所长。
余真新双手握紧成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试图保持冷静,可那控制不住的肢体语言却将他暴露。
其他人终于坐不住了,七嘴八舌了起来。
“不是说我们一直押送的那个A级变异物只是个实验标本吗?”
“你一直在骗我们?它是活着的变异物?”
“我们从基地逃出来就一直在跟一只变异物相处!?”
“那变异物现在去哪了?你要怎么负责这件事?”
“闭嘴!怎么跟所长说话的!?”
“要不是所长一直保护我们,还能让你们活到现在?”
这群新人类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质疑崩溃,另一派则无底线维护着余真新,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场面一度混乱得如同打斗现场。
眼看着语言矛盾就要上升到互相攻击了,顾妄低笑一声,带着无边凉意蔓开。
强者的气场具有压制性,周围立马按了暂停键般安静,所有人不受控制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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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妄这才缓缓开口:“余所长还真是会收拢人心。”
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有忠心耿耿的犬在护主。
余真新心理素质还是强大,即便是发现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底牌失踪了,还是没完全乱了阵脚,很快接了话:“他们都是认可我的。”
顺便又拉拢了一次人心。
灰唂终于忍不住了:“叽!”呸!
明明是都和他一样心脏。
余真新立马毒蛇一般瞥向顾妄发出小动静的口袋,之前心中隐约的猜想得到证实,阴森森的表情变了变,感觉自己抓住了把柄。
可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最佳时机。
他需要利用这个人。
对,这一切都还有挽救的机会。
只要重新将它再抓回来。
这个自称顾晟的男人一看曾经就是名上位者,他不相信有人在体验过权利的滋味后还舍得放弃。
他为什么要故意揭露这一切,不就是也想在这里分一杯羹。
他可以先暂时假意臣服,等到这一切都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恢复到正轨……
自己还有那么多心腹,难不成搞不定一个顾晟?
到时候让他和之前那些愚蠢到卸下防备的新人类一样,成为“养分”就行了。
脑中的思绪转得飞快,余真新止住了手部的颤抖,仿佛依旧是那随时可以言笑晏晏的避难所负责人。
如果不是灰唂刚刚的注意力没有一直在他身上,也许真会以为事情还可控。
余真新推了下因为出汗下滑的眼镜,突然向周围低呵:“现在是争辩这些的时候吗!”
“……”
即便是对他有了质疑,面对所长突如其来的大怒,他们还是下意识闭了嘴。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惊疑不定。
顾妄笑意不达眼底:“哦?余所长是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余真新深深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后:“我承认一开始确实隐瞒了很多人,所谓的标本研究其实研究的是活物。”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冒这么大风险做这种事?还不是为了我们的避难所!”他语气激动起来。
“这是一只受重伤连行动都无法自如的高级变异物,而我们避难所建立在这里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因为这里有不主动攻击人类的高等变异物。”
靠着一只野生,现在还失踪的S级变异植物,风险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可如果他们自己拥有了一只可以震慑其他生物的高等级变异物呢?
不需要它有多么活跃,只要它能够源源不断提供高等级信息素,理论上来说,避难所都不需要担心变异物入侵问题了。
也许在末世前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演说家,余真新说得声泪俱下,仿佛自己真的没有半点私心。
“为了你们,我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现在出了事却来指责我?”
“你们扪心自问,我对待你们这些一起逃过难的新人类,有哪个不好的?”
他脸色一变,恶狠狠看向刚刚发出质疑声最大几个人。
那几个人被他一会白脸一会红脸的吓一跳,纷纷低下头。
顾妄唇角变得平直,意味深长看着他:“这么说来,余所长真是一番苦心。”
私自豢养变异物都能被他说得如此大义,看来应该是话中真假参半。
还是隐瞒了不少。
但是糊弄这些人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这些纷纷产生动摇心理的人,灰唂在口袋里无奈摇摇头。
唉。
真是太笨了。
这些人类对那死蜘蛛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
真当它是什么好操控的傀儡娃娃,关在禁区之中就能够随便利用。
它阴暗狡诈,前期又十分善于伪装弱小,之前乖乖当他小弟的时候就是如此欺骗蘑菇的。
现在能够这么轻松就打破特制的容器,悄无声息杀死室内所有人还顺利逃跑出去,至少身上的“重伤”早就好了百分之八十,根本不是余真新口中那么好操控的存在。
这还不是更坏的情况。
万一……
灰唂闻着空气之中残留的气息,心中不安在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