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汛说完,又把笔换到右手,继续补作业。
一补又是一个多小时。通宵对路汛来说是家常便饭,对顾辰来说就有些难熬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路汛书包里的了。
玻璃房里不止他,还有个从来没见过的娃娃,娃娃生着一头银灰色绒毛短发,正靠坐着玻璃墙低头看书,顾辰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就看到他一边看书一边在书上写东西。他写得很认真,好像完全没发现顾辰醒了。
顾辰眨眨眼,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
“哟,你醒啦。”头顶传来声音。
“大哥哥!”
顾辰抬头,看到政治和地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从楼上矮矮的玻璃护栏上探出来。
政治见顾辰眼神有些茫然,示意了下墙边的白发娃娃:“这是物理。”
顾辰看回去,物理已经抬起了头。他生着一张很精致的脸,表情平静又淡漠,一双金色眼睛似乎糅杂了两种深浅不一的色调,好像上等琥珀,深深浅浅,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
顾辰顿了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你好,我是语文。”
物理朝他点点头,一言不发,又继续低头看书。
政治带着地理从楼上滑下来,走到顾辰身边小声道,“别在意。学习狂,我都没什么机会跟他讲话。”
顾辰用余光瞥了眼物理,又飞速收回来:“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参观路哥哥的学校!”昨晚叠了鲜花饼和乐高两大buff,地理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
“参观?”顾辰先是愣了下,随后看到不远处堆着的隐身衣,瞬间了然。
“路汛!”肖明朗响彻天际的声音从外面一路蹿到玻璃房里。
顾辰下意识地跑去听墙角。
“这都几点了!”肖明朗背着手站在校门口,把路汛堵了个严严实实,“校长来得都比你早!”
路汛打了个哈欠:“那您让他晚点来。”
“严肃点!真当老油条……你手怎么了?”肖明朗看着路汛缠着纱布的左手,瞬间警惕,“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事去了?!”
“没有。
肖明朗满脸狐疑:“那这是怎么搞的?”
路汛本来想说摔了一跤,话到嘴边,突然又改了口:“英雄救美的勋章。”
书包旁边突然鼓出来一块。
路汛唇角微扬。
肖明朗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什么美?你是不是早恋了?!”
“肖主任。” 高毓从路汛身后走上来,手上拿着手机,她早上去办事,来得晚了些,一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多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高毓把手机横屏给肖明朗看,屏幕上正在放一辆小货车撞树的视频,高毓把进度条从末端拉到中间,屏幕上的路汛迎着货车前灯,像是为了捡什么东西,肖明朗看着他弯下腰,那车子也不减速,眼看就要撞到,路汛一个前滚翻,堪堪躲过,胳膊在水泥地上猛擦了下。
“太危险了!”肖主任惊得双下巴猛跳,又看了看路汛的胳膊,紧张道:“你这伤的怎么样?是去医院包的嘛?”
“还行。”路汛顿了下,又道,“医生说多养养,保证睡眠充足就好。”
肖明朗今天本来想好好罚一罚路汛,听到这话后蹙眉点点头:“事出有因,这周允许你晚点到。”
高毓偷偷瞪了路汛一眼,没说话,眼神却仿佛看透一切。
路汛朝她笑笑。
“那我先去上课了?”
肖明朗:“去吧。小心伤口,最近别野了啊。”
路汛:“那之后能野么?”
肖明朗愣了下,刚要发作,路汛就提着他巨大的书包进了教学楼。他唇角扬着,走得不急不慢,隐隐还能听到身后高毓和肖明朗在说话。
“现在这司机都怎么开车的,那么大个人在面前刹车都不踩!”
“好像是喝多了。”
“唉!这种人就该吊销驾照。”
“早上判决已经出来了,不止吊销,还判了三年。”
路汛脚步一顿。
身后传来肖明朗疑惑的声音:“判三年?这是不是有点重了?”
虽然他也支持严惩醉驾司机,但路汛毕竟没有真出事,最后虽然撞了树,但按照现在的法律法规来说确实还不到这个地步。
“我也觉得奇怪。”高毓道,“而且昨晚才出的事,这么快就判了,现在网上都在讨论,说这司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声音渐渐消失在身后,路汛上楼,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盯着刚刚跳出的微信聊天框:伤得怎么样
路汛停下脚步,用手机拨号,楼道里光线不太好,显示屏的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斑驳和渗人。
电话接通,那边还没说话,路汛就开口了:“谁让你多管闲事?”
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冰冷。
正在扒墙角的顾辰一愣,路汛虽然有时候看上去挺漠然挺漫不经心的,但不会让人感觉有明显的攻击性。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路汛用这种明显带刺的口气说话。
政治走过来跟他一块儿扒墙角:“应该是跟他爸打电话。”
顾辰顿了下,更加仔细地听外面的声音。但因为是打电话,手机又没开免提,他只能听到路汛的声音。
“你监视我?”
“是。”顾辰听到路汛发出一阵让人发寒的冷笑,“毕竟操控别人是你最喜欢做的事。”
顾辰搭在玻璃上的两只手微微用力,他小声问政治:“他跟他爸爸发生过什么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政治轻轻叹了口气,“就听过两次他们打电话,跟仇人似的。”
顾辰沉默了下。地理夹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也学着他们压低声音:“爸爸和儿子也会是仇人吗?”
顾辰看着小孩眼中透着茫然不解的光,轻轻摸了下他的头。
地理见顾辰摸他,眼神明明好像对着他,却又好像飘在别处,更茫然了:“哥哥?”
“……恩?”顾辰走神的眼中重新聚起光,他朝地理笑笑,“哥哥也搞不懂。”
地理眨眨眼。
“不过别人都说父母孩子没有隔夜仇。”他越说越轻,“所以应该只是有些误解吧。”
路汛这个电话没有打太久,到教室时正好第二节课刚打预备铃。他坐到位子上,把包挂在课桌旁,拉开拉链。他一个字没说,几只娃娃就自觉忙活起来。
“我们准备去花园逛逛。”政治穿好隐身衣,又帮地理穿上,“你们呢?”
“我去听课。”物理手里夹着他刚刚做笔记的书,说完直接上楼从包里跳了出去。
顾辰隐约看到那本书上写着“量子力学”。
“我就在班里上上课吧。”
政治和地理走后,顾辰穿好隐身衣,夹着玻璃房里原本就放着的笔记本探出身。
路汛已经睡下了。脸朝着窗外,留给顾辰一个后脑勺。
也许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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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刚才那通电话的原因,顾辰觉得这个后脑勺看起来莫名有些沉重压抑。
这节是化学课,老师讲的都是新内容,顾辰穿着隐身衣,在路汛桌上找了个视角比较好的位置,全神贯注地听课。
化学老师没有拖堂习惯,铃声一打就宣布下课。班里瞬间闹腾起来,顾辰还在整理笔记,余光就瞥到一个身影往路汛的课桌这儿冲。
他抬起头,用意念调整了下视角,先是看到齐翔,然后又看到秦澈。
路汛还在睡。
齐翔蹿到他座位边,刚要说话,突然被秦澈拉住:“别去。”
“怎么了?”齐翔一脸紧张,“你看微博上那视频了没,太惊险了,我这不得慰问下路哥。”
秦澈没说话。顾辰看到他盯着路汛的后脑勺微微蹙了下眉:“你现在去,就该换我慰问你了。”
齐翔:“?”
路汛睡了大半天,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直接拎着书包翻墙回家。
到家后,他把包放在客厅桌上,拉开拉链,转身回房。
娃娃一个接一个地从包里跳出来。
“别担心。”政治见顾辰一脸担忧地看着路汛刚走过的地方,拍拍他的肩,“明天就好了。”
“哥哥。”地理拽拽顾辰的袖子,“我们做点鲜花饼给路哥哥吧。”
顾辰愣了下,对上地理巴巴的眼神,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啊,我们一起做。”
没有人类帮忙,再加一个小娃仔,顾辰这波鲜花饼做了三个多小时。他用小碟子装了几个要给路汛的,剩下的让地理拿去给大家分。
走到路汛房门口时,顾辰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对方像是在透着麦克风讲话,其中还混杂着游戏bgm。
“路神,说真的,真不考虑来我们这儿?你要来,我这队长位置就让给你了。”
“别。”路汛也开着麦,声音从门里边传出来,听上去又倦又沉,“我怕你粉丝暗杀我。”
“哪能啊。”男人笑笑,“我们教练前两天还咬牙切齿呢,说我和Yuki两个人直播间粉丝加起来才能抵上你一个。”
顾辰平常不打游戏,但罗星远有时候会用他的手机看电竞直播,没记错的话,这个Yuki好像是职业电竞选手,战队前不久还拿了世界冠军。
他知道路汛玩游戏,也搞直播,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顾辰正惊讶着,房门突然开了。他抬头,对上路汛有些意外的眼神。
“那个……”顾辰闻到路汛身上的烟味,愣了下,把手里的盘子往上递了递,“做了点鲜花饼,你要尝尝吗?”
路汛手里拿着水杯,看着脚下捧着一碟子饼,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小娃娃。
“谢谢。”他用眼神示意了房里靠近门边的置物台,“放这儿吧。”
说完绕过顾辰去倒水。
顾辰把盘子放到路汛说的地方,出门前注意到电竞桌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有抽剩下的烟头。还有昨晚写了一半的语文作业,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顾辰出了会儿神,刚要走,转身就撞到了一只脚。
路汛拿着水杯,看着脚下欲言又止的小不点,又看看桌上的语文作业,声音沙哑:“我说过,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说完转身就要回电脑前,突然感觉裤脚被轻轻拽了下,布料摩擦过脚踝,有些痒。
“昨天医生说我的身体今天能出ICU了。”顾辰拽着路汛的裤脚晃了晃,“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