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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下葬

作者:能干的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深夜的牢房,幽深静寂。


    今晚没有月光,层层叠叠的云将御街同闹市隔绝开。


    两个鬼穿着鬼差的公服,大摇大摆地走进府衙大牢。


    守牢门的衙役正撑着头打瞌睡,只感觉一阵阴风拂过后颈,不禁打了个寒颤,人是清醒许多,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就放任自己闭上双眼。


    大牢的看守未免也太松懈了。


    难怪陆判每日都忙成那副德行。


    谢必安对看守嗤之以鼻,带上江玉织施施然地进入大牢。


    牢里也没多少人,几个关几天就放出去的早就睡下,待审的和死刑犯在更深处。


    谢必安在生死簿上调出周泉的生平。


    直至路过一间角落里的牢房,布满岁月痕迹的旧书,轻微地震颤一下。


    便知是这里。


    漆黑的牢房里,靠墙边的干草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江玉织想也没想就要靠近查看,被谢必安拉住胳膊,狠狠地瞪她一眼,拽到身后。


    两个鬼一前一后,无视仅有三四寸宽的阑干,踱步到人影边。


    这人也是怪异,手脚沾着零零散散地糊着半干的血迹,粗布麻衣上是鞭子抽过的血痕,凑近了能闻到一股子不明显的臭味。


    “离那么近做什么?”谢必安一把拉开蹲着身子,脸离那人越来越近的江玉织。


    “谢哥,他身上很难闻。”江玉织吸吸鼻子,味道更重了,有点反胃。


    “犯人都这味儿……等下。”


    周泉沾血的手背上,好像有些斑痕被血迹遮挡住。


    是尸斑?


    生死簿再次翻动起来。


    周泉,男,左淮人……未亡。


    不对,没死身上怎么会出现尸斑。


    这玩意儿谢必安再熟悉不过,绝不可能看错。


    此时,蜷缩着不动的男子,猛地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蹲在他面前的江玉织。


    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那张脸上却布满了六七十岁的老人才会有的沟壑。


    勾成爪状的手恶狠狠地对江玉织的面门袭去。


    “桀桀桀,找到你了。”几乎咧到耳根的嘴角,发出充满恶意的笑。


    只是那只手并没有得逞,就瞬间被江玉织捏住手腕,响起“兹拉”一声。


    手腕的那片皮肤已然焦黑一片。


    听到响动的谢必安,收起生死簿,掏出哭丧棒,一棒子敲在周泉脑袋上。


    见这人的头砸在地上,江玉织才松开手,像做错事的小孩儿,心虚地蹲着,小碎步把自己挪到离周泉远一些的地方。


    “让你离他远点,这下好了,差点伤到自己了,边儿去,我来看。”


    “哦,谢哥你越来越凶了。”


    没人为手腕子快被烧到露骨的男人发声。


    从江玉织身体里引渡到安魂铃上的社稷图之力,属于社稷图本源之力的一部分,是浓缩的精华,普通鬼怪碰之即伤。


    那么,周泉显然已经不是本人了。


    谢必安仔细打量着晕过去的男人,现在看来,臭味应该是尸臭。


    他撑开周泉的眼皮,眼白一片发灰,四肢略微僵硬,人应该早就死了。


    刚才还能活动,谢必安把注意力挪到他的魂魄上,悚然发现,周泉的魂魄,面中有道细小的裂缝,裂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谢哥,你有没有发现他,他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长得很违和?”


    江玉织又蹭过来,企图发挥自己的作用。


    “周泉自己的魂魄应该是被吞了大半,还差半张脸,被我们打断了。”谢必安很快就联想到缘由。


    被吞的鬼魂,不会再有机会投胎,和吞噬者融为一体,和魂飞魄散没什么两样。


    现在这具身体的归属不是周泉,而是不知名的厉鬼,难怪生死簿显示他还活着。


    谢必安皱眉思考该怎么解决,厉鬼是必然要带回地府的。


    “他身上的尸斑和沟壑,是不是说明吃周泉的鬼也要撑不住了?他刚才同我说找到我了……是什么意思?”


    江玉织突然想到她身上值得被觊觎的只有社稷图残力。


    “社稷图!”


    “社稷图!”


    两鬼同时惊呼出声,面色愈发凝重。


    “他命不久矣,没办法挽回了,这厉鬼不仅吃了他的魂,还在吸取他的寿命,许是想等周泉死后,好壮大力量,顺利脱身,我会亲自处理,再另外找人来保护你。”


    谢必安三言两语就安排好自己和江玉织。


    “还有,不准看上凡人!”不忘警告她顾及自己的小命。


    长久以来,不少缺心眼非要和凡人在一起的鬼,被天雷劈散,谢必安全都看在眼里,他不希望好不容易认下的妹妹也是这个下场。


    “知道了知道了,谢哥。”


    江玉织看他这么不放心的样子,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向他承诺。


    冷哼一声,算是相信的谢必安,在地上那人身上盖上一层鬼力,以免外人发现端倪,再把魂魄绑死在肉身上,只要周泉身死,他就能立即来把魂收走,带回地府好好审问。


    折腾半宿,兄妹两个总算能回寿衣铺子了。


    确认完周泉的异样,那么张沈两家的夫郎遗体也不用去看了。


    先前江玉织还在疑惑,普通成年男子有那么大的力气,用不甚锋利的农具,把同样处于壮年阶段的男子的大腿腿骨生生砍断吗?


    是鬼做的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周家,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周娘子又该如何自处。


    江玉织没有就此歇下,周泉是无辜的,遭受无妄之灾,那鬼害的三家人家破人亡。


    她还是想给周泉做寿衣,安自己的心,告慰真正无辜的人。


    这是开铺子以来的第二单,江玉织翻开账簿,想要登记,就看见没写完的那一页上,行云流水,笔锋犀利,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字迹。


    也不知道白砚在干什么……把他丢在那儿,自己跟着谢哥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手头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回过神来,窗外天光初现,江玉织才在帐簿上写下周泉的名字。


    没有办法量尺寸,只能按照寻常尺寸划线裁布。


    她挑出合适的布匹,勾勾画画,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大半。


    谢必安昨晚加固完铺子的结界就走了,没人来打扰她,说是马上会有其他鬼来看顾。


    江玉织不会拒绝他们想要保护她的好意,她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实则,江玉织做鬼之后从未清楚过自己能力,在地府呆着,有几个实力强悍的鬼护着,没处施展。


    来人间之后,有大帝给的安魂铃护体,用不上她出力。


    即使把厉鬼的手腕灼烧的黢黑,她也以为是安魂铃的效用,谢必安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她的伤害力。


    社稷图残力在她魂魄里那么久,早就纠纠缠缠地几乎与她融为一体,引渡到安魂铃上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两者融合太深,所以在白砚汲取力量时,江玉织才会有困倦无力的感觉。


    嘹亮,悲怆的唢呐声几乎穿透云层,张沈两家,出丧了。


    衙门的人腰间系着白麻布,抬着两具棺材,朝着城外的墓园行进。


    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娘子,举着白帆,木然地前行,流不出一滴眼泪。


    整个出丧队伍一片死寂。


    江玉织像昨晚那样,隐去身形,跟在队伍后面。


    白纸被抛起,又从空中落下。


    时间还很早,路上遇不上什么行人。


    零散几个,看到出丧队伍,长叹一口气就避让到一旁。


    行至城门,流民砖房是必经之路。


    这里的百姓活动时间要比城内早很多,他们要赶去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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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赚取生活所需。


    几个大人捂住小孩子的嘴,退到离队伍远一些的地方,直到他们走远了,才松了口气般,做自己的事去了。


    江玉织似有所觉般回头,对上周勇站在砖房门前淡漠的眸子。


    只见他盯着两具棺材,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回屋子里去。


    队伍要走远了,江玉织顾不得想太多,抓紧跟上。


    棺材被安稳的放入挖好的坑里,雇来的帮工正在往里填土。


    张沈两位娘子跪在坟前,一张一张地烧纸。


    江玉织立在坟边良久,我的亲人又去哪里了呢?


    黑白无常以为她不记得了,但是上次莫名昏迷后,她就全想起来了。


    全家被处决后,只有她一个人游荡着回到江宅,父母哥哥的魂魄不见踪影,遍寻无果,她发疯了一样把江宅翻了个底掉。


    被黑白无常带走时,已经是不清醒的模样。


    她都那个状态了,居然没有变成厉鬼。


    检查一番后,才知道她身体里有社稷图的力量,保住了她的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一些细节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一旦要想直到家人魂魄的去向,脑子里就会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打不散也拨不开。


    也不知道是她意识的自我保护,还是社稷图的蒙蔽。


    下葬结束,只余下两个官差,保护还跪着的两个娘子。


    江玉织便自顾自飘回铺子。


    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她路过一家早食摊子时,突觉摊子前买东西的两个身影很是熟悉。


    仗着别人看不见,江玉织落下脚,直接凑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面前,几乎要贴上去。


    那女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又自如地同老板交谈。


    这不是她家织伞,织姒吗?


    纸人也能自己出来买东西了??


    江玉织没有错过织伞脸上一闪而过的小细节。


    好整以暇地坐在边上的空凳子上,等两人买完东西。


    织伞买完东西,走之前,隐晦地看了江玉织一眼。


    三个不是人的人就一起回到了铺子。


    柜台守着的织衣,比往常生动许多,见她们回来,笑着打招呼,“小姐回来啦,大人在里面等您呢。”


    江玉织疑惑地点点头,半只脚刚踏进院子,一道米黄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毛茸茸的,很厚实。


    “┗|`O′|┛嗷~~,织织织,好久不见!我好想你!汪!”


    湿哒哒的舌头差点就要舔到江玉织脸上,她连忙把这只毛茸茸举远,定睛一看。


    “你是……谛听?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嘴里问着,手上不自觉地把胖乎乎的小狗收拢到怀里,轻轻揉它后颈的毛。


    谛听差点发出呼噜呼噜的舒服声,“谢必安说找鬼来保护你,我当然义不容辞啦!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爱!”


    并不是虚胖的狗,跳出江玉织的怀抱,骄傲地挺着胸原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雄伟的身躯。


    正准备再扑到江玉织身上贴贴,蓄势待发地脚步急刹车,死死盯着江玉织腰间挂着的安魂铃。


    “嗷呜!嗷——织织!你怎么能挂着这个!”一声凄厉地狗叫,谛听疯狗般伸出爪子要拽。


    有人大腿高的狗,想要勾到腰间挂饰还是很简单的。


    但是江玉织直接抓住了谛听的两只前爪,强迫它立起来。


    “大帝给的安魂铃,你怎么了?”没等谛听回答,江玉织眼尖的发现,它的后肢有什么不一样了。


    感受到视线的谛听,羞愤地“嗷呜”,连忙用尾巴遮住,费劲巴拉地挣脱江玉织的手,缩到角落里自闭去了。


    江玉织更疑惑了,走到谛听边上,戳戳它柔软的毛毛,“你……被阉……”


    话音未落,谛听弹射起步,“啪”地一下捂住江玉织的嘴。


    “不!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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