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安稳的夜晚过去。
芥川龙之介和克己……今天没有要去黑市，还是一大早就出门打工。
出门前，芥川龙之介依然难得有些碎碎念的，很忧心的和葵、太宰治叮嘱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不只是他，克己当然也是，絮絮叨叨的叮嘱葵和太宰治要注意安全。
太宰治掏掏耳朵，有点小怠惰的说，“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长茧了。”
葵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很乖的听着他们说话、一一点头应声。
太宰治其实也不是厌烦，就是觉得已经听了很多次，不需要再继续听而已。
不过芥川龙之介和克己也没办法一直留在家里看着他们，稍微叮嘱了几句，便停了下来。
“无论如何，注意安全。”芥川龙之介低声道，“我和克己就在料理店里等你们回来。”
太宰治笑眯眯的点头，“行了行了，别立奇怪的旗子了，就这样让我和葵出门吧。”
芥川龙之介之前就听他说过什么立旗子的，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看他，还是只能说，“……嗯。”
克己也默默在嘴巴拉上拉链，不再多说了。
大叔在旁边看得一直笑，“虽然确实有什么立旗子的危险，不过刚才说的还不算，因为不是葵或太宰说出来的。”
葵很乖的看看他，“嗯，不说。”
大叔随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又问，“葵不是觉得这次出门会有哪里不好，才不说的吧？”
“嗯，不是。”葵说，“是太宰说那样讲不好，所以不说。”
太宰治特别感动，也随手揉了一下葵的头，“好孩子、好孩子。”
芥川龙之介默默看了眼他们的手，在他们都放手之后，又接着去摸摸葵的头。
不是要盖掉触感或是什么嫉妒之类的原因，只是看他们摸摸葵的头，也忍不住想跟着摸摸而已。
就是……很简单的，看着看着，就也想摸了。
葵习惯性的抬起头主动去蹭蹭芥川龙之介的手心，看起来特别特别乖，比旁边载着小黑的小白还乖。
芥川龙之介微微笑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葵的头，就收回手。
太宰治转头看向克己，“剩你没摸葵的头了，摸一下吧。”
克己：？
克己用很茫然的眼神看他，不过又看了看葵，确实……也是有点想摸摸。
葵当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意见，很乖的站着等他来摸头。
不过他在摸摸葵的头之前，还是下意识的先望向芥川龙之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确认芥川龙之介的想法，但就是不自觉的这么做了。
芥川龙之介顿了顿，微微点头。
克己又看看葵，很快乐的笑起来，伸手揉了揉葵的头，“路上小心。”
葵点点头，“嗯。”
简单的……其实也不怎么简单的叮嘱和道别之后，芥川龙之介和克己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家，到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帮忙。
太宰治和葵还要再过阵子才出门，按照大叔的情报，大概中午左右的时候，兰波才会出现在人工岛的桥上。
他们也会在时间快到之前才出发，先偷偷摸摸的在岛上黑市逛逛，才接着去偶遇兰波。
现在时间还早，太宰治打了个呵欠，“有点想补个眠……我去睡一小时，等会儿再来叫我。”
葵点点头，“嗯。”
太宰治说完，就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葵看了看大叔，又看看还是载着小黑的小白，想了想，也决定回房间。
在公共空间说话，比较容易让房间里的人听见，可能会吵到太宰治，所以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比较好。
“来试试看吧。”大叔一进房间就和葵说，“用灵力来破坏东西。”
葵点点头，和大叔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刚才也带了几个石头进来。
现在他把调节住家环境的灵力都附着在建筑上，这些石头就真的成为出门时携带的小道具，不用一直留在家里也没关系了。
给大家带在身上的小道具不需要这么多，葵只要想做也随手就能做出来，所以拿几个上头有着灵力的进来测试也完全不觉得心疼。
葵坐在房间里——平时都有芥川龙之介一起，今天只有他和大叔、小黑、小白，感觉房间莫名有些空旷起来。
葵对自己的想法有点小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下意识摸摸胸口。
大叔注意到他的动作，“葵，不舒服？”
葵摇摇头，又想了想道，“想到龙不在这里，胸口就有点空空的，好奇怪。”
大叔、大叔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摸摸他的头，“这就是寂寞。”
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寂寞……可是你们都在，应该不会寂寞。”
“但是芥川不在。”大叔放下手，率先坐下来，“有时候只是一件事情和平常不一样，就会让人觉得寂寞。这里还是你和芥川平时睡觉休息的房间，现在他不在这里，会觉得寂寞是理所当然的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大叔说完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避重就轻了……
不过算了，葵还是小孩子呢，这么说也是刚刚好而已。
大叔一点都不心虚的想。
葵没有看他的眼睛，很认真的思考片刻，理解的点点头，“唔、嗯。”
虽然芥川龙之介不在，但葵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情，坐到大叔前面，准备试试看破坏石头。
在他准备开始之前，又突然想到，“太宰会不会也想看看？”
大叔默默转头看了眼太宰治房间的方向，“……会吧。”
刚才太宰治是让他们一小时后再喊他起床，不过如果他之后起床，发现他们独自实验了让葵破坏物品，一定又会叽叽喳喳的抱怨怎么不让他一起看。
然后，绝对会让葵在他面前再试一次。
大叔和葵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决定……还是去喊太宰治起床，问问他要不要看。
如果不要，就让他继续去睡觉。
葵和大叔又对视一眼。
大叔接着看了看葵肩膀上的小黑，“……我去喊他。”
葵点点头，“嗯。”
小黑从葵肩上直接起跳，跳到大叔肩膀上，快乐的说，“我也要去！”
虽然它的喵喵声只有葵听得懂，但是结合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听懂也能知道它想做什么。
大叔抓起小黑，随口问，“要去和治君斗嘴？可是你现在喵喵叫的，吵不赢他啊。”
小黑在他手里挣扎了一下，又喵了两声，努力从本来就抓得不紧的大叔手中跳回他的肩膀上。
葵帮它解释道，“小黑还是想去。”
小黑快乐的喵了一声。
既然太宰治碰不到小黑，也没办法有什么人猫大战了，让它跟着去叫太宰治起床也没什么关系。
就这么让小黑过去了。
葵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顺手摸摸旁边的小白，接着把小白抱起来继续摸摸。
小白肚子都翻过来，很舒服的让葵摸摸，尾巴晃啊晃的。
葵很快就完全专注的摸起狗。
小黑和大叔、牺牲睡眠也绝对想凑热闹的太宰治一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白特别舒服的躺在葵膝盖上享受摸摸。
小黑：……？
小黑啪一下直接跳到小白身上。
小白似乎早有预料，在小黑跳过来的时候就翻了个身、换了位置。
葵也早有预料，一把抓住跳过来的小黑，也接着摸摸。
大叔对这种画面已经完全习惯，一点都不觉得哪里奇怪，很自然的走过去抱走小白，换他继续摸摸小白。
太宰治呜哇一声，“……也太熟练了吧！已经变成惯性流程了？”
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惯性流程，不过大叔完全听懂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没错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
太宰治看向还是一脸茫然的葵，笑眯眯的说，“在说你雨露均沾，猫狗都好好宠爱了，还有季叔帮你，很厉害呢。”
葵继续摸摸小黑，想了想道，“嗯。”
太宰治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有点沉默了一下，直接转移话题，“……好！来试试你的灵力！”
葵便点点头，看了眼面前的几块小石头，接着——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石头便瞬间化为齑粉。
大叔摸小白的动作都有点停住，“……太快了吧？！”
太宰治：……
太宰治也忍不住吐槽，“虽然知道会很快，但也没想到这么快。你用了很多力量进去？”
葵摇摇头，“一点点而已，学中也的异能力做的。”
他身边的异能力者一个个都很强大。除了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有各种变化，可以让葵学着也给灵力做出不同效果之外，还有中原中也异能力的破坏性、太宰治异能力的无效化特性等等，都是葵学习的对象。
他还不只是看着他们使用的最终效果学习而已，他能看见异能力、和异能力简单沟通，所以甚至可以说是异能力在教导他。
如果只能看见、沟通还没什么，最可怕的就是他的能力没有任何使用上的局限性，就连力量不足、无法让他随心使用的可能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让他的力量变得……相当无法预知。
太宰治看了眼旁边本该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看不见的大叔，有些感叹的舒了口气，忽然说，“我们去外面。”
“现在太早了？”葵看了看外头，“还没到中午。”
“是有些早，所以我们在去黑市之前，先去一趟废弃区域。”太宰治说，“去那里用更大一点的东西实验看看。”
他说的废弃区域，就是屋子大多损毁严重、无法住人的地方，也是之前芥川龙之介和葵还住在擂钵街时，和中原中也见面、找制作壁炉的材料时去过的地方。
现在那些区域比葵最开始走过时废弃得更严重了。
由于长久没有人进出，夏天时的杂草可以几乎长满路面。虽然现在是冬天，但走过去也能看见不少枯黄的杂草。
如果这些废弃的屋子存在于横滨市中心，里头大概除了屋子倒塌的风险之外，也会存在着游民、或是罪犯躲藏之类的安全隐患。但这里是无论哪个角落都充满安全隐患的人工岛，所以不适合住人的地方就是真的不会有人去，反而因为没什么人烟而变成了称得上安全的区域。
毕竟岛上四处都是更合适的蜗居和犯罪场所，没必要委屈的躲在乱七八糟的破烂区域。
这里不只连雨水都挡不住，甚至屋顶、墙壁都摇摇欲坠的，随时都会塌陷下来，住在这里很可能哪天就被屋顶砸死了。
不过也很难说会不会有人蹲在废弃工厂里等死，所以大叔还是会先去探探路。
太宰治和葵先留在家里，等大叔去探完路、确定哪个废弃空间最好，他们才再次一起出门。
葵看了看对面的中华料理店，转头问太宰治，“要不要和龙说？”
他们提早出门，又没直接去黑市的事，要不要进店里和芥川龙之介、克己说一声？
“不用。”太宰治一出了门就看不见大叔和小黑小白，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还是会下意识看向灵体们本来所在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又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莞尔，没忍住笑了一下，才继续回答葵，“……我们告诉他，会让他担心的，对吧？”
葵想想也是，“龙还会想跟着。”
太宰治立刻说，“是吧！所以我们还是自己去就好了，走走走。”
大叔默默看了看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出发吧！”
那边在后厨里工作的芥川龙之介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转头望向家里的方向，又在下一秒被老板娘叫过去帮忙。
……既然已经决定不和葵一起去了，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也只是徒增烦扰而已。
芥川龙之介努力放下心中的忧虑，努力的继续专心做事。
葵和太宰治在大叔的带路之下，走僻静无人却又相对安全的小路钻出居民区，来到空荡荡的废弃区域。
这片废弃区域由于年久失修的屋子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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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不过只是隐隐而已。人工岛上的居民越来越多，虽然绝大多数还是集中在擂钵街里，但也有一些不想住在擂钵街的人，会自己努力找东西修缮摇摇欲坠的房子。
所以废弃区域外围一些还是勉强能住人的屋子，上头依旧被铺着各种防水布、木板之类的东西补强，里头的人就这么勉勉强强的住着。
葵跟着大叔、太宰治跟着葵，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实际上是两个人加上三个灵体的往前走，一路走到其中一个废弃工厂里。
这座工厂的屋顶已经差不多消失，窗户也几乎破损，寒风从屋顶、窗户、他们进出的倾斜门板处呼啸而入。
他们现在出门都会带着葵做的调节温度的小道具，即使衣物比较破烂不保暖，也能透过小道具来维持温暖，在呼啸进入的寒风中也没觉得有多么寒冷。
即使他们站在因为照射不到阳光而相对阴凉的区域也一样，不会觉得多么寒冷。
太宰治随手捏了捏口袋里的小石头，有点感叹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在葵开始试验之前，太宰治先环顾四周，很好奇地问，“这里有没有灵体？”
葵摇摇头，“大叔选的是没有的地方。”
太宰治无趣的咂咂嘴，“行吧。”
工厂里乱七八糟的。
现在已经杂草丛生，地面上铺着无数原先屋顶、屋梁的碎片残骸，连地板是什么模样的都有些看不清，但还是能稍微看出一点曾经被人粗鲁翻动过的痕迹。
比如墙壁边完全被往外丢弃的柜架抽屉、散落一地的无用物品。
如果不是因为柜架是铁质的，又高又沉重，想必甚至会被整个搬走。
太宰治又透过门板和窗户看了眼外头的情况，夸奖道，“季叔选这里真的不错，有什么声音也不会被人听见。”
当然即使发出连续的巨响被听见了，其实也不会怎么样。这片区域的屋子都已经濒临倒塌，即使在深夜里都可能因为一点风吹来而整个垮下来，所以住在离这里比较近的人，也都听习惯了废弃房屋里什么东西落下而发出的巨响。
“不过。”太宰治的目光又转向葵，“如果是直接破坏成粉末，也不会发出巨响呢。对了，等一下也来试试看把灵力变成尖尖的，像刀刃一样的破坏东西吧！”
葵点点头，“嗯。”
首先要试验的当然是刚才将小石头变成齑粉的那种。
为了以防万一，太宰治还是让葵不要做的太明显，“不要伤害到杂草，就把……我想想，上面那层碎石头留下来不要弄坏，只把底下的全部弄成粉末，可以做到吗？”
葵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还是点头道，“可以。”
太宰治便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步，“开始吧。”
他话音都还没完全落下，脚下便突然一空，整个人都往下掉了至少两公分左右——因为脚底下的碎石块也被化为粉末了。
而且葵完全按照刚才太宰治的要求做，最上面那层肉眼能看见的石块和垃圾都没被动到，如果不是因为视线里的物品都往下掉、自己也往下掉，不然还真不会发现哪里不对。
太宰治努力站稳，沉默了一下，蹲下来掀开面前的石头，果然看见底下已经完全变成粉末的其他石块。
太宰治又沉默了一下，看了眼葵，“我看你把擂钵街摧毁其实不用一秒钟吧，之前估计的太保守了。”
葵和他对视一眼，认真思考片刻，小小的点头，“嗯。”
只是相当简短的回答，但太宰治不知怎么有点被逗笑，“行吧，就当你是保守估计，不是怕吓到克己才那么说的。”
他很快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接着道，“再来试试看把灵力变得尖尖的。”
其实也就是把灵力当成刀刃一样，只是不过是唯有葵和灵体能看见的刀刃。
葵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问，“要切什么？”
太宰治也思考了一下，先指了指前方的一块比较大的铁片，“切那个，就切成一半。”
还是一样，在他话音落下的不到半秒之内，铁片就安安静静的从中间笔直被划了一刀，又因为铁片靠着的地板并非完全平整而往下塌陷。
大叔蹲在旁边看，也没忍住啧啧两声，“知道怎么用灵力之后，葵真的是、一下子就变得好厉害。”
太宰治往前走了一步，稍微看了看铁片上的痕迹，也是啧啧两声，“真可怕。就像是机器切割出来的一样。”
葵想了想，摇摇头，“是像罗生门切的。”
太宰治又奇怪的被戳中笑点，“也是，你是模仿罗生门，不是模仿机器。”
虽然看起来像是机器切的，不过切痕太新，如果有哪个观察力比较好的人恰巧走进来看见，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好。
太宰治便说，“把这块铁片也弄成粉末。”
这间废弃工厂破损的地方很多、空间相当开放，不需要几次的风吹雨淋，粉末就会消失不见，证据也会完全消失。
葵还是很快将铁片也全部弄成粉末。
太宰治想要看的已经差不多看完了，站起身来，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不过呢，还是希望这些都没有用上的时候。”
大叔用很慈爱的表情看他，“哎呀，真的长大了啊。”
葵看看大叔。
大叔迅速摆手，“别说给他听。”
然而太宰治一看葵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听见了什么，随口道，“季叔又在说我长大了对吧？”
葵迟疑着没有点头，不过也没摇头，明显就是默认了。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向刚才葵看着的位置，“人本来就是会改变的，我也不可能一直是愤世嫉俗的模样嘛。”
大叔默默吐槽，“竟然还自己说……”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的，或许是认识了葵之后发现所谓的死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认为的实际上完全不一样，也或许是在芥川龙之介等人的接纳下，心境也渐渐改变了。
也可能两者皆有。
无论如何，太宰治的改变都绝对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