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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神域

作者:山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关于葵、芥川龙之介要先去一趟高天原的提议,很迅速的被大家接受了。


    第一个接受的当然是太宰治。


    他在芥川龙之介提起要不要一起去之前,就非常自告奋勇的说高高举起手,特别兴奋地说,“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以少了我的身影!我会帮你们画地图带出来!”


    葵回答道,“小白说,里面很广阔,没有边际,没办法画地图。”


    “我哪有可能画全部的地图啊。”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只画小白家的地图。小白是自己住,还是和之前侍奉的神明一起住?你可是神使呢,该不会是和神明一起住?”


    葵又看看小白,接着转达了一下,“小白说,它是自己住在另外的地方。可是住的地方离瑞穗大人家很近,可以随时去找祂。”


    “瑞穗大人?就是之前在这座人工岛的神明吧。”太宰治说,“听名字就很弱小。”


    葵再次帮小白传话,“虽然瑞穗大人确实不强大,但可以随时把太宰丢出高天原。”


    太宰治摆出很无辜的表情,毫不犹豫的承认,“没错,我才是最弱小的。”


    他这么迅速承认,反而让小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决定转过头不理他。


    总之。


    既然要先去探探路,就要早点出发。


    中原中也那里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总不能让他过来的时候找不到人。


    这次就只有芥川龙之介、葵、太宰治,以及三个灵体要去,其他人留守在家里,继续度过日常生活。


    由于时间差的关系,他们会在高天原内待上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外界的时间大概在两天左右。


    只是两天不在家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按照太宰治的预测,中原中也最快也要在他们回来后的隔天、或是再隔一天才会过来找他们,他们去玩个两天也不会影响到他们接中原中也离开的计划。


    现在的气温虽然还有些闷热,但偶尔吹来的风已经有些凉凉的,能闻到秋天的味道。


    比如现在。


    为了经由通道前往高天原,要出发的三个人三个灵体,一起来到了……这座人工岛唯一的那座桥下。


    桥梁不长不短,桥底下就是海水,几乎没有什么边坡可言。能够在桥下站立行走的地方已经足够狭窄了,还长满了生命力旺盛、在哪都能长出来的杂草。


    现在的杂草已经没有盛夏时那么翠绿茂密,微微带着点枯黄,他们小心翼翼从上方往下走的时候,有些微微尖锐的草叶还会透过衣物布料扎在身上。


    有点刺刺的。


    有着秋意的微风裹挟着海洋的湿度吹拂过来,杂草随风摇曳,带来……相当难闻的气味。


    “呜哇。”太宰治很嫌弃的面色扭曲,“这里也太脏了!”


    毕竟是在这座人工岛的桥下,想也知道不可能多么干净。


    即使边坡已经够小够窄了,还是能看见很多无用的垃圾,不少垃圾堆积在桥梁底下,偶尔还能闻到尿骚味。


    太宰治的抱怨还没停止,“通往神明领域的通道开在这种地方,一点威严都没有啊!”


    芥川龙之介也微微皱着眉,“……我们要怎么走?”


    他们同时看向葵。


    葵抬头往上看,环顾周边确认完全没有人烟,就安安静静的将灵力往外扩散——


    原先充满垃圾的桥洞、带着尿骚味的海风、充满脏污的老旧桥梁,忽然都一下子变了模样。


    短短一瞬间。


    即使努力睁着眼一直看、完全没有眨眼,都没有办法察觉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眼前的景色就这么相当突然的转换过来。


    ——狭窄的边坡瞬间拓宽不少,周边的泛着枯黄的草虽然依旧乱糟糟的生长,但垃圾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神像般的小石雕,以及一些疑似鸟居的石头、木材散落。


    不仅如此。


    就连海洋都变成了相当清澈的蓝,人工岛的唯一一座桥梁,也从工业风的灰色水泥转变为红色的木制长桥,平直的桥梁底部也出现了弧度。


    从桥梁另一边吹拂过来的风相当柔和,带着纯粹的海洋气味,鼻腔间萦绕着的没有任何一丝难闻的味道。


    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都愣在原地。


    当然不只有人类发愣,大叔也深深倒抽一口气,整个鬼有点起了鸡皮疙瘩的感觉。


    只是感觉而已,因为他已经不会起鸡皮疙瘩了。


    趴在葵头上的小黑也相当震撼的瞪大眼睛,整只猫都有点僵住,半晌没有动静。


    葵虽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变化,但不知怎么没觉得很惊讶,只是摸摸小白,又摸摸小黑的尾巴让它回神,“该走了哦。”


    芥川龙之介喉头无意识的动了动,点点头道,“嗯。”


    太宰治也已经回过神来,默默扭头看看周遭,又抬头看了眼人工岛的位置。“就只有我们这里不一样吗?”


    从他这里看来,好像其他地方都没有改变,就只有桥梁、桥梁底下的边坡改变了,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也没变。


    上方的人工岛还是人工岛,这座漂亮干净的桥梁架在人工岛上,违和感特别强。


    “嗯。”葵点点头,“因为只是要做出通道。”


    有些人如果是在深山中被神隐,基本都是不小心误入了类似这样充满灵力的空间。


    因为是走在深山之中,所以不会注意到眼前的场景和刚才走过的有什么不同,就这么不知不觉一直往前、直直走入神明居住的领域。


    然后很快就被丢出来。


    通常长期存在的通道只会存在于深山里、或是位在人迹罕至的场所,不会出现在这座桥一样充满死去的灵体、各种走来走去的人们、以及被丢弃的垃圾的地方。


    现在他们看见的通道,是葵强制用灵力打开的。


    不过葵不是在没有通道的地方强制开辟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已经存在许久,之前是瑞穗神在使用,葵只是把这条荒废的通道再次开启而已。


    但葵没有立刻向大家解释那么多,而是率先往前走。


    在过来这里之前,葵就让芥川龙之介、太宰治都带上附着他灵力的石头,又特地启用过了,让他们可以不会在进入高天原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换句话说,现在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都在葵的庇护之下。


    如果石头不见了,葵又不在身边……只要在此之前有吃过高天原的食物,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不会因此就一下子完全消失。


    走过不大不小的桥洞之后,景色又一下子完全变换。


    他们站立着的边坡还是存在、木制的红色桥梁也还是存在,但桥梁上方的景色已经不是人工岛、也不是岛外的黑市区域,没有柏油路、水泥房,而是——一片翠绿的草地,草地上有着无数不同的树木和花卉。


    边坡也从陡峭变得缓和,可以很轻易地爬上去。


    另外,桥梁底下的海洋也消失不见,变成一条宽广的河道,流淌着湛蓝又清澈的河水。


    芥川龙之介很震撼的望着周遭,“……这就是、高天原?”


    太宰治同样相当震撼,眼睛亮晶晶的,“哇哦,所有的植物都反季节生长啊!”


    光是这么望过去就能看见樱花、紫阳花两种完全开在不同季节的植物,让人明显、相当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现在正处在与人间不同的地方。


    不过太宰治是因为知道花卉的开放季节,才会在意花卉的开放状况,也能从这方面知道自己身处在不可思议的场所。


    芥川龙之介则是因为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植物、以及环境太过迅速的变化,深切的察觉自己已经来到神明的领域了。


    除了他们之外,葵也微微瞪大眼睛,很认真的左右看看,“好漂亮的光。”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回头看他,“光?等等、”


    他的目光定在还趴在葵头上的小黑身上,眼睛再次瞪大,“小黑?”


    小黑在这里说话也能让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听见了,“是小黑!”


    大叔默默指指自己,“我呢,还有我呢!”


    芥川龙之介的目光接着转过去,喃喃道,“……大叔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总觉得现在已经像之前看见小白变大的样子一样,因为接收到太多冲击性的资讯,反而让他变得心如止水的,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完全能接受了。


    太宰治的接受速度也很快,上下打量了一下大叔,“看起来真的和活人没两样耶。唉,季叔就这么永葆青春了。”


    大叔笑眯眯的摊摊手,“现在大家都在高天原,所以不是我看起来和活人没两样,是大家都和死了没两样。”


    葵摇摇头,“不一样,没有我的力量在,龙和太宰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


    芥川龙之介顿了顿道,“会不舒服吗?”


    葵还是摇摇头,“这里充满灵力,待着很舒服。”


    虽然他在外界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但是在这个充满灵力的环境之中,感觉全身都变得更轻松,呼吸都通畅起来了。


    太宰治随口说,“因为人工岛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来到这里当然会呼吸通畅、全身轻松。”


    葵想想也是。


    几个人站在桥下的边坡,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终于往上爬。


    芥川龙之介先站定了,伸手拉了葵一把,又随手拉了太宰治一把,才再次望向葵头上的小黑。


    葵注意到他的目光,“想要摸摸小黑?”


    芥川龙之介默默点头,“嗯。”


    虽然小白就跟在葵的脚边,但之前就摸过小白了,现在还是摸摸小黑比较有吸引力。


    小黑也很配合的从葵头上起跳,直接跳到芥川龙之介肩膀上。


    在这里,生与死真正失去界线。


    生者与死者无异、死者与生者无异。


    在外界最正常的活人,来到这里才是真正的……外来者一样的存在。


    就像幽灵可能会在人间消失,活人如果没有吃这里的东西,也会像是被排斥一样的魂飞魄散。


    在两个世界都能称得上自由的,就只有游走在生死之间的葵。


    芥川龙之介摸摸小黑的尾巴,侧头看了看葵。


    葵有点误会他的视线含义,把小黑抱下来,放到芥川龙之介手里,“可以抱着小黑。”


    小黑非常自在的把自己摊在芥川龙之介手中,“不要放掉我哦。”


    来到这里,小黑说话大家都能听懂了。就连本来因为物种隔阂而听不懂小黑说话的大叔,现在也都能听懂小黑的话了,但小白还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本来就没办法说。


    “这里是瑞穗神的花园。”葵帮小白传达了一下,“通道设置在这里,可以很快从神社回家。”


    太宰治非常理解的点点头,“所以神社是上班的地方,小白就是沉迷上班,公司解散了都要留在当地的超级社畜?”


    小黑在芥川龙之介手里呼呼的笑,“小白就是这样!”


    大叔左看看右看看,仗着身高率先看到远处的建筑,“那就是瑞穗大人的家?”


    不是神社建筑,只是很普通的和式房屋,只有一层楼左右。


    小白还是透过葵转达,“通常高天原的神明都不会住在像神社一样的屋子里。”


    “因为感觉就像住在公司!”小黑快乐的说,“回家就是要离开公司,对吧?”


    小白没理它,耳朵稍微动了动,接着转头看向左边的方向。


    葵也跟着看过去,“小白的……以前的同事来了。”


    芥川龙之介愣了一下,“……神明?”


    葵摇摇头,“是另一只小狗。”


    太宰治被他的话语逗笑,“小狗、噗!”


    虽然现在的小白确实还是一副小狗的样子,但怎么可能只是小狗而已。


    另一只狛犬……小白以前的同事,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同时望向小白看的方向。


    又过了好几秒,一只……比现在这个小小的小白还要大很多的白狗出现在眼前。


    白狗并非四足行走,而是用两脚站立,还相当端正的穿着和服,看起来很有人类的模样。


    “哇……带这么多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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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啊?”它这么说着,先是瞥了眼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接着目光转向葵,几乎是下意识倒抽一口气,“哇哦,难怪你不想回来。”


    小白摇摇尾巴。


    白狗和葵一样能懂小白的意思,微微点头,对几个人说,“瑞穗大人这两天刚好到其他地方玩了,由我来接待你们,我叫‘岛’。”


    芥川龙之介应道,“岛先生,麻烦你了。”


    太宰治则是看了眼小白,很好奇的问,“小白的本名是什么?”


    岛笑了一下,先转身带路着往前走,才回答道,“小白……它以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它认可了现在的名字,决定以‘小白’的身份继续存在,那它的本名就是小白。”


    太宰治自己也舍弃过名字,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呢,以前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大叔则是想了想问,“岛先生已经事先知道我们要过来了?”


    “嗯,我们准备出发去桥下的时候,小白先联络的。”葵帮小白回答,“小白有办法从人间联络这里的瑞穗大人和岛先生。”


    小黑也很好奇的发问,“为什么岛可以像人类一样走路?小白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次换岛代替小白回答,“只是它现在不想这么做而已。至于你……”


    岛说着,回头看了看小黑,“你当然也可以。只是要在这里多待一阵子才行,现在还没办法。”


    小黑趴在芥川龙之介肩上,想了想道,“我比较想让葵和芥川带着走。”


    完全没有自己站起来走的追求。


    岛也只是轻轻笑了笑,瞥了眼小白,玩笑着道,“小白要不要我抱着走?”


    葵也看看小白,帮不懂它想说什么的芥川龙之介和太宰治传达一下,“小白说,它不要,它就喜欢四只脚都在地上的感觉。”


    但是就像岛一样,这里大多数不是普通动物的神明、妖怪,都喜欢变成双足站立的样子、也会穿上衣服,刚好和小白的喜好不太一样。


    不一样也没关系。


    每个人、每个存在都有自己的喜好,不会有任何存在对它喜欢什么模样发出意见。


    太宰治笑眯眯的说,“小白只要变成小狗的样子就不用管事了,多方便。”


    小白懒得理他。


    岛倒是笑起来,帮小白说话,“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事要做……当然,小白即使是这个模样也能很顺利的工作。”


    他们一路走过开满各种花卉的花园。


    因为不需要担心季节问题,所以花是怎么搭配比较漂亮就怎么种,五颜六色的又不杂乱,花园整理的精致漂亮。


    虫鸣声、鸟儿啁啾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将安静的花园填满。


    芥川龙之介看向一只停在树上的鸟,问道,“这里也有普通的动物?”


    他的普通是指完全不会说话,就是最普通的普通动物。


    岛回答,“当然有。普通的动物一般是从人间误入通道,在这里逐渐繁殖成长。”


    此外,也有不少特地饲养来吃的动物。


    高天原内生活着很多不同的种族,妖怪、神明暂且不提,光是人类就有灵能力者和灵体。


    除了很快就会转世,对这里不会有太多探索的灵体之外,还有大叔这种本来就能在人间待很久的灵体,这类强大的灵体,也可能因为各种缘由来到高天原。


    大叔这类灵如果有幸来到高天原定居,通常会比灵能力者更像人类,因为没有灵能力者那种特殊的力量,在这里就只是非常普通的人类。


    也只是“像人类”而已,他们都依旧是已经死去的存在。


    所以误入高天原的活人……在这里特别显眼。


    岛将他们带到屋子前,笑着说,“遇见可以直立行走的妖怪要多多注意。它们很多都喜欢吃人,只是来到这里之后改掉了而已,再闻到活人的味道还是会嘴馋哦。”


    小黑很震撼的尾巴甩甩,“吃人!葵要小心!”


    岛张开嘴巴,开玩笑的露出一个不知道该说是笑容还是血盆大口的模样,又接着闭上,“安心,葵大人不会有危险。他的灵力很强大,妖怪会把他视为大妖、神明一类的存在。”


    太宰治笑眯眯的接话,“那么我和芥川也不会有事,因为我们受到葵的庇护,也会被视为这里的一份子吧?”


    岛也没有反驳,笑着说,“确实如此。”


    芥川龙之介侧头看了看葵,“大妖、神明?”


    “是啊。真要说起来,瑞穗大人的力量都没有葵大人这么强大呢。”岛轻描淡写的抛下震撼弹,就打开建筑的门,将他们引入客厅里,“请坐,我去拿茶点过来。”


    他说着,稍微挥挥手,摆在角落的几个布团就自动飞过来,整齐排列在桌子旁边。


    芥川龙之介……看见飞来飞去的布团,其实也不是多么惊讶。


    来到这里之后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下子发生太快,都已经没有办法觉得惊讶了。


    葵看的则是岛的手法,微微瞪大眼睛,“……好厉害!”


    “雕虫小技罢了,您也可以办到。”岛说了一句,又道,“稍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小白熟门熟路的第一个走到其中一个垫子窝好,葵坐到它旁边,芥川龙之介则是坐到葵的另一边。


    小黑从芥川龙之介肩膀起跳,回到葵的头上。


    太宰治和大叔各自坐到桌子另一边的位置。


    这是个相当普通的和式建筑,比太宰治以前住的地方都普通很多,看着就像是一般人住的小屋。


    不过只是相对于太宰治和大叔来说的一般人。


    芥川龙之介和葵都觉得这里非常漂亮、非常豪华,住起来一定相当舒适。


    “刚才差点以为垫子也有生命。”芥川龙之介的注意力从屋子挪开,默默碰了一下现在坐着的布团,“应该没有生命吧?”


    葵看了看小白,帮忙转达道,“有的物品确实有付丧神在里头,但是垫子没有。”


    付丧神什么的……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下,还是已经不惊讶的点头,“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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