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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颗板栗

作者:七宝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谁会在零下几度选择穿短袖外出?


    还不都是为了试探。


    结果一目了然,这个女生很关心他,照顾他的情绪,在意他的处境,想方设法跟他二人世界,还体贴入微地告诉他要御寒保暖——


    半点藏不住。


    迟知雨微妙一笑,调头回房。


    再从卧室出来,他已穿上外套,款式相当简单的连帽棉服,深到近黑的蓝,右胸口缀有醒目的双G标志。


    舒栗诧异于他对气候的迟钝:“你多久没出门了?”


    他将拉链扯至最顶端,几乎盖过下巴:“不记得。”


    舒栗评价:“那你肯定错过了很多。”


    迟知雨眉微挑,不以为然:“不觉得。”


    舒栗言之凿凿:“你信吗,走出去就一定有收获。”


    “不信。”


    “爱信不信。”


    在玄关耽误太久,饽饽在舒栗怀里急不可耐地拱背,她忙哄慰两句,抱着它出门。


    迟知雨抬脚跟上。


    走出电梯,舒栗将饽饽放回地面。


    正要伸长P绳,她停下动作,斜一眼身侧信步自若的男生,递出拉手:“你要不要试着遛遛看?”


    男生双手抄在兜里,前后扑棱两下胳膊肘,示意自己“没手”,爱莫能助。


    舒栗:“……”


    她唰一下缩回手。


    迟知雨瞥了眼女生吃瘪的后脑勺,偷勾一下唇角。


    走出大楼,冽冽晨风扑面而来,饽饽的绒毛被气流吹向同一边。


    男生的刘海也是,额头展露无遗。


    他低而快地咕哝一句,听不太清,但舒栗猜他应该是在感叹室外的低温。


    “冷吧?”还不快感谢她,好心提醒他天寒添衣。


    讨人厌的腔调从侧上方传来:“感冒了医药费由你报销。”


    舒栗当即撇清关系:“我可没逼着你下楼,谁选择谁负责。”


    迟知雨轻吸一下鼻头:“放心吧,我身强体壮。”


    FLAG立得很快,倒得更快。


    话音刚落,男生打了个喷嚏。


    舒栗嗤笑一声,紧急遏住。


    但男生捉住她的讥诮,抿抿双唇,不快问:“笑什么,你从来不打喷嚏?”


    “那倒没有,”舒栗否认:“只是从来没在说自己身强体壮后一秒就打喷嚏。”


    迟知雨偏过头来解惑:“打喷嚏的原理懂么,环境冷热交替刺激三叉神经,血管收缩,就会打喷嚏。”


    舒栗作恍然大悟状,怪声怪气:“噢——受教了。”


    哇……


    这女生。


    迟知雨闭唇不语。


    两人再无对话行至门外。他间或观察舒栗,她不时跟狗交流,提醒它慢一点或快一些,再配合缩短或拉长P绳,以到达人犬并行的效果。但她也不需要它完全服从,有叶片起落飞旋在园圃小径,狗被引诱,试图追上,她会放任它狂奔,最后双双停下喘气,等他不紧不慢靠过去。


    “你能不能走快点?”


    迟知雨吐出两个字:“不能。”


    “我赶时间。”她又牵着狗跑远,奔向长堤枯柳,湖光泛滥的画境。


    搬来云庭后,迟知雨几乎没在近处看过镜湖。他是土生土长杭城人,幼时没少泛舟湖上,一有亲朋到访,母亲就会包船携眷游览,而他常被带去充当排面,同行的还有姐姐。每当迟润青坐于船头熟练地弹奏琵琶,笑迎赞美和喝彩,他都龟在长椅犄角,无所适从地玩手指和心算。


    “你为什么不给我鼓掌?”一曲停,迟润青的投影罩住他。


    他抬头看姐姐,像只抗拒营业的小海豹那样敷衍拍动两下。


    ……


    带着饽饽一顿猛冲,舒栗才想起今天还多了个人。她勒绳掉头,发现男生驻足湖边。


    他胳膊搭着阑干,遥望水波出神。兴许是身高,兴许是长相,他似乎比他人像素都要高上一大截,一眼即可识别。


    “早上的镜湖很漂亮吧?” 迟知雨的发呆被响指打断。


    不知何时,头也不回的女生和小狗返回他身边。


    他垂眼看她。拼力奔跑的关系,女生仍在呵喘,两颊也因升温晕出天然的脂色。


    他回答:“就那样吧。”


    “什么啊——”她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复,就像以前的迟润青,她对五湖四海的景观也有十倍滤镜,每当他反馈平平,她会出现类似反应,并固执己见:“明明很好看。”


    迟知雨奇怪:“每天不都这样么?”


    女生纠正:“明明每天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舒栗愣住。


    她有点被难到,昨天是晴天,今天也是晴天,柳树尚未抽芽,往来人烟也过目即忘,湖水是迭动的银色丝缎,水鸟品类无差,只是刷新地点随机变更罢了。


    好像是没什么明显变化。


    舒栗的视线从凫水鸳鸯逛回男生侧脸。倏而灵光乍现,给出一个自认刁钻且无懈可击的回答:“今天多了个帅哥在看她。”


    迟知雨微怔,随即溢出哼笑,“你是变态吧?”


    “你才是变态吧,”舒栗气不打一处来:“夸你还要挨骂。”


    “事实不算夸。”


    “……天,你知道帅哥最好的状态是什么吗?”


    “什么?”


    “帅而不自知。”


    “怎么可能‘帅而不自知’?”


    他说的没错,帅是不容置喙的事实。方才分开走路,舒栗还没感受到路人的视线强压。此刻回到男生身侧,她开始被连坐,不断收到侧目,有的明晃晃,有的暗戳戳,显然都在瞄他。


    这个时分的镜湖有不少拍照发烧友,中老年男性居多,均举着价值不菲的单反,只等抓捕所有淡妆浓抹的妙曼时刻。当中不乏浪里淘金寻觅俊男靓女填充账号的人像摄影师,有位跃跃欲试地跑上前来,询问他们是否同意街拍。


    迟知雨扫他一眼:“不能。”而后抬足便走。


    他面色不改,像是习以为常。


    摄影师紧追不舍,凑近舒栗曲线救国:“美女,你劝劝你男朋友呗,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不记录下来多可惜啊,而且你们还有条小狗,一家三口合个影多好……”


    两人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否认:


    “不是。”


    “不是。”


    摄影师讷住:“不是什么?”


    舒栗一本正经澄清:“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一家三口。”


    摄影师羞惭挠头:“不好意思啊,看你俩这么搭,我还以为是一对呢。不过真的不考虑拍张照吗?”


    男生侧过身来,斩钉截铁:“不考虑。”


    摄影师讪讪走远,男生突然开口:“今天是不一样。”


    舒栗不明其意:“哪里不一样。”


    “有人以前没沾过这种光吧。”


    他话里有话,舒栗迅速消化,精准回击:“是啊,重温了陪阿公遛弯的旧时光。”


    迟知雨:“……”


    他必须为自己正名:“我参加马拉松夏令营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舒栗淡定地挖挖耳朵:“配速60.0的马拉松夏令营吗?”


    “……”


    迟知雨认栽,他讲不过她。一定是通宵加药物滥用致使他反应力下降,不如以往能思善辩。他如此宽解自己,不再搭腔。


    女生倒也没有越战越勇非要争个输赢,注意力回到小狗身上,嗓音甜丝丝地和它讲话——还是那种从来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夹子音。


    风徐徐吹着,吹淡了她们的人狗对谈。


    也将所有思绪涤净,好的坏的,飘浮的沉积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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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幻化为湖面忽闪的光点,它就像神父镶钻的外衣,给所有人以精神上的平等洗礼。


    迟知雨轻微恍惚,怔忪间,他听见女生惊呼:“饽饽,你怎么能在这儿拉屎啊——”


    —


    本还有所改观,认为出来走走好像是不错,此刻却变得极其倒胃口起来。


    特别是女生利索地翻出小型垃圾袋,套住右手,一个箭步上前躬身捡屎时,迟知雨已经有点想转身回家。


    所剩不多的教养迫使他扎在原处,不走远也做不到靠近。


    更可怕的场面出现,女生居然眉心紧锁,端详起手里那坨新鲜出炉的狗大便。


    接着,她如喜得数据的科研人员般快步走回,试图将其分享给他。


    迟知雨惊悚后退两步。


    她状若无察地冲他伸手:“我就说出来一定有收获吧。”


    迟知雨无法直视:“拿开。”


    “你快看呀,”女生还在兴奋提醒:“你兴师动众找的耳塞,被它拉出来了。”


    迟知雨:“?”


    —


    回去一路至上楼,迟知雨选择距离她们一人一狗十万八千里。


    电梯都要站对角线。


    舒栗注意到他加倍阴沉的脸色,颇有些莫名。


    在家不高兴,出来还是不高兴,找不到耳塞难受,找到耳塞更难受。这男的怎么这么难对付。


    解了锁,他比狗还麻溜,闪身抢先进门,边换鞋边命令:“洗三遍手再进屋。”


    舒栗睁大双眼:“你在跟我说么?”


    他说:“不然呢。”


    舒栗说:“你不拉屎的吗?”


    男生强词夺理:“我不会捡屎还当街展示。”


    舒栗懒得辩驳,在门框外给饽饽擦净四肢和屁股,合门而去。


    迟知雨正在卫生间严格执行多遍七步洗手法,听见关门响动,走出环屋一圈,又询问专心打扫的阿姨:“她人呢?”


    阿姨回:“走了。”


    他又问:“没进来?”


    阿姨摇头:“没有。”


    “也没留什么话?”


    “没啊,一句话也没讲。”


    “哦。”


    中年女人转身要忙,迟知雨叫住她:“耳塞不用找了。”


    阿姨惊奇:“找到了?”


    迟知雨含糊其辞:“反正不用找了。”


    阿姨便没多问。


    再低头,小狗伏坐脚边,伸舌头休憩。人狗面面相觑片刻,迟知雨望一眼阳台的自动喂食机,迁怒道:“我饿着你了?什么都吃,你怎么从我房间翻到的?”


    狗约莫懂,约莫不懂,从始至终注视着他,哈着气的笑脸自带清白无害。


    “你——”


    迟知雨忽然顿住,后觉自己怎么也在跟狗对话,damn,他正在被捡屎行家同化。他扭开头,回归沙发。心浮气躁地点开手机,他瞄了眼左上角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小树口袋今日工时严重超支,怎么还一声未吭不告而别?


    ……


    从小区出来后,舒栗暗自起誓:她再也不会腾出任何好意和闲情带少爷出门散心。


    她在Manner坐定,下单一杯干姜美式,并交代服务生是自带杯。


    不间断灌下好几口,她拧上杯盖,正要离店,手机嗡响,提醒有新消息。


    她在店门边停下,查看微信。


    有人显然不想草率了结今早的遛狗风云,要画下惊天动地的句点——


    他转来整一千元,且不带一个字。


    常规操作,不足为奇,舒栗已有所免疫。


    她收下这笔钱,平实退回955:小费就免了哈。


    Avis很快回复她:我有说是小费?


    舒栗问:那是什么?


    那边停顿少刻,传来五个字:收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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