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29 不可兼得
一句未婚妻令姜楠彻底崩不住。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厚脸皮，直晃晃地叫出这三个字。
他们明明没有很熟。
不知羞吗？
姜楠嘴角抑制不住扬起，只能一只手捂住掩盖。
应允等半天没等到答复，追问道：“赴约吗？”
姜楠难为情，扯开话题：“你不用去医院看奶奶吗？”
应允：“不用，她今天出院了，我给她请了保姆在家照顾。”
姜楠：“这样啊！”忽然她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那她知道了吗？”
应允知道姜楠在担心什么，“嗯，我告诉她了。”
姜楠心一沉，暗暗纠结，要不要这么速度啊！
电话里又没无声音，应允主动开口：“见面聊吧！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姜楠：“哦。”
两人约在家附近的商场。姜楠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她在霸王别姬店找到一处空座，点上一杯奶茶后，悠哉地等人来。
应允准点赶到，在店里巡视一圈，目光落定在一个缩在角落戴帽子的人。
身型看着像，但又不敢确定。他拨出电话，见人拿起手机，才卸下顾虑，走过去。
姜楠接起电话，抬头视线正好和应允交汇，随手放下手机，“来了。”
应允慢慢走近，眼里姜楠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心里却横生出一种别扭感，感觉哪里怪怪的。
姜楠发现应允的目光发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的脑袋，疑惑地问：“怎么了？”
应允重重地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哪里变了？怎么觉得不一样了呢？”
姜楠莫名心里发虚，瞥开眼，抿着嘴，侧过头不看应允。
仅一个小动作，不经意露出三分之一的后脑勺。应允一眼捕捉到白皙的脖子，以前挡住脖子的几缕头发不见了。
难怪他今天看姜楠怎么看怎么不习惯。
应允问道：“你剪头发了？”
姜楠尴尬抬手摸了摸露在帽子边缘的发梢：“嗯。不好看吗？”
应允微笑着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想剪头发了？”
姜楠违心地说：“太长了，不方便。”
就算头发长也不至于一下子剪这么短。这种从长发变短发更像是一种挥别过去的形式。
所谓辞去旧人迎新人，换个发型换个心情。姜楠大抵也是如此。
应允低头浅笑，开心姜楠的改变，更加给他继续努力的动力。
姜楠觉得应允笑的有些诡异，越发不解，皱却眉头询问：“你是在笑我头发剪得丑吗？”
应允本还在窃喜，听到这话立刻表演笑容消失术，“没有。你误会了。”
姜楠不信，“那你笑什么？”
应允真诚地说：“开心你愿意给我机会。”
姜楠一顿：“好吧！所以确定不丑？”
应允点点头：“不丑，很精神。”
精神？这是什么形容词？姜楠不满地奉上一个白眼。
“为什么约我来这？”姜楠拉回正题。
“这新开了一家潮汕火锅店。想和你一起尝尝看。”
“哦，好吧。”
应允提前订了包间。火锅店的环境很优雅，一眼看去有种高级料理的即视感。
姜楠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看到价格心拔凉，一盘牛肉三位数起，一盘素菜都要几十块。
这一顿饭下来，怕是要上千块。姜楠感觉自己快要不认识人民币了。
应允扫过一遍菜单，问道：“喜欢吃什么？”
姜楠合上菜单推出去：“我都可以，你点吧！”
应允迟疑两秒，向服务员报出几个招牌，“先这些，谢谢。”
服务员确认好菜单，慢慢退出房间。
一个沙漏倒挂不到的时间，火锅和所有的菜都被摆上桌。服务员懂事退出，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看着一桌子的食物，姜楠微微受到震撼，果然贵有贵的道理，摆盘讲究，菜品高端。
应允承担起服务员的工作，起身先盛出一碗汤放到姜楠面前：“别客气。”
姜楠拿起勺子犹犹豫豫，心里负担颇重，说：“会不会太奢侈了？”
应允开起玩笑：“怎么怕吃穷我？放心，一顿饭不至于。”
姜楠心有顾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当老师的收入也不会很高，没必要为请我吃饭来这么贵的地方。我这人没那么讲究，家常便饭就好。”
应允冷静地看着姜楠，意识到姜楠不是在跟他客气，而是足够现实。
姜楠的节省和担忧毫无疑问是生活压力带给她的。凡是消费她下意识就要考虑这些生计问题。
他忽然有些心疼，不知道姜楠和前任谈恋爱时受过什么委屈，是不是连花钱都需要看对方脸色。
应允的沉默令姜楠不知所措。
锅内升起的腾腾热气又好似给整个房间加温，身在其中的姜楠有些坐立不安。
是不是自己收错话？她自疑。
大概是自己太扫兴了。约会的大好日子，张口和男方提钱，过于俗气。这么一想，姜楠更加懊恼。
完蛋。
第一次约会，就被自己的低情商搞砸了。
一时间，姜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眼前的一桌食物顿时也没有吸引力。
应允见姜楠拿筷子干戳着碗底，嘴角下垂委屈巴巴的样子，既好笑又心酸。他不知道姜楠心里有多少顾虑，但知道他必须在结婚前消除这些阻碍，不留后患。
应允呼出一口气，调整一下坐姿，一本正经地开口：“姜楠，我们聊聊吧！”
姜楠听到应允叫自己的名字愣住，犹豫些许反问：“聊什么？”
应允：“既然我们约定要结婚，那总归要对彼此有个了解。这样，我先说一下我的情况。”
说的好正式。
姜楠不觉也端正坐姿，严肃起来。
“我叫应允，27岁，本地人，本科和博士就读于美国。今年毕业刚回国，目前暂时在实验中学做英语代课老师。”
美国博士当高中老师，太大材小用了吧？姜楠替应允不值。
应允时刻关注着姜楠的微表情，继续说道：“我是独生子，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海外，很少回国，这边只有我奶奶一人。老人家喜欢清静，不会住在一起，偶尔回去探望就好。对于我的婚事，他们都喜闻乐见，完全相信我的选择，所以不必担心婆媳关系和家庭矛盾。”
如此情况，倒是省去很多麻烦。
想当初，姜楠见李川枫一家，一顿饭立下一堆规矩。虽然不过分，但也不轻松。只不过她当时觉得大家都一样，既然选择一个人结婚，就得同时接受另一半的家庭。连陶晓静也说，哪有人结婚能完全顺自己心意，都得学会妥协。
现在一对比，应允家少不少事，简直是仙居。
姜楠脸部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正一点点变小。
见姜楠态度松动，应允内心偷乐，看来方法奏效，继续说道：“我的家庭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还可以。父母都有正式工作，退休有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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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没有养老问题。至于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也不低，我自己还有些其他兼职，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唯一的问题。”
姜楠心突然揪起：“唯一的问题是什么？”
应允一脸为难地说：“我在国内没有自己的房产，现在的房子是租的。暂时也不太可能买房，你会介意吗？”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怯生生地望着人。
姜楠哪里受得住弱小无辜的小眼神，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你都不介意我没工作，我怎么会介意你没房子。再说房子我有，就是小点。”
应允咧开嘴，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介意。工作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慢慢找。我的收入完全负担得起我们两个人的开销。”
姜楠的脸色暗下。工作依然是她的心病，长期没有经济来源，无法安心过日子。她从没想过做家庭主妇，不想被人说靠男人生活。
应允懂姜楠心里的矛盾点，安慰道：“不会一直如此的。”
姜楠：“但愿吧！”
已婚未育只会更难找工作，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解决陶晓静的逼婚，其他都要往后放一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姜楠认清现实，一扫头顶阴霾，“到我了吧！我叫姜楠，三十岁，过完生日就31了，大你三岁。父母离异，父亲再婚有个弟弟姜北，就是你的学生。母亲一个人生活在郊区，平时不在一起，和你一样定期探望就好。不过她脾气不太好，可能不好相处。”
看得出来，姜楠对陶晓静的感情很复杂。日后如何平衡这两人的关系是个难题，应允若有所思地回答：“我知道了。”
姜楠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我刚刚结束一段很失败的感情。在一起十年，男方劈腿了，所以分手。”
应允点点头，小心询问：“那你对他？”
姜楠沉下口气：“说对他一点感觉没有是骗人的。我不想对你说谎。”
终归在一起十年，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忘记。
应允明白这个道理但心情难免低落下来。听到喜欢的人心里有别人，换成人都不能无动于衷。
他强逞地说：“没关系，我理解。”
姜楠同样清楚自己即将结婚，与过去划清界限，才是对婚姻的负责，“我保证我和他不会再有关系。我也会慢慢忘记他，不会让这个人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得到姜楠的承诺，应允心里稍稍好受些，“嗯，有我在，一定会让你忘记渣男。”
姜楠笑了，“嗯，一定。”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两人对彼此的情况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应允最后问一句：“对我，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姜楠回想下，好像没听到应允谈论感情，遂问道：“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有没有忘不掉的人？”
应允迟疑半秒钟摇摇头：“没有。”
这么冷漠吗？
姜楠质疑：“一个都没有吗？不会吧？”
对爱过的人毫无留恋，得是多么冷血无情之人，姜楠眼神里泄露出鄙夷。
应允舔舔嘴唇，心虚且窘迫，不停在心里做建设。内心两种声音在争吵，最后诚实派占领高地。
与其被人误会品行，不如说出实话。应允鼓起勇气，发出最弱的声音：“没有，我没谈过。”
“嗯？”姜楠以为自己误听，“你刚说什么？”
应允叹口气，破釜沉舟道：“我没有前女友。一个都没有。”
姜楠傻眼，精神似乎受到冲击，脑袋一时短路，脱口而出：“你还是个雏儿啊！”
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