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23 咬牙切齿
一听对方是医生，姜楠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她不可避免联想到同是医生的李川枫，想起十几年无疾而终的爱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但更怕话不投机，最后把对李川枫的怨气都转移到无辜人身上。
但陶晓静已经下达指令。这约会不去也得去。
第二日，姜楠穿着自己最朴实无华的衣服赴约。以过去这些天的经历，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做好吃一顿散伙饭的准备。
到达餐厅却在门口意外见到熟悉的面孔，姜楠一时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两人四目相对驻足半天，互相打着彼此。
倏然间，姜楠闪过一个白大褂的人影：“林医生？你是林医生吧？”
林锐看着姜楠，听着声音，也认出来来人，“你是应允的朋友？对吧？”
姜楠点点头，笑着说：“是。真巧。你也来这家吃饭？”
林锐：“嗯，约了人。”
姜楠：“我也是约了人。”
刚说完，姜楠一怔，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站在对面的人是明和医院的医生，而且姓林。
林医生就是她今晚要见的人？
见鬼了。
不会这么巧吧？
姜楠抱着一丝幻想问：“你是林锐？”
林锐抬起微垂的眼皮，看向面前的女人，试探地反问：“你是姜楠？”
好家伙，世界还真小。
两人不觉笑了。
林锐绅士地主动走上前拉开大门：“请进。”
许是熟人，姜楠比刚才来的时候心情好上不少，笑着说：“谢谢。”
两人被服务员领导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林锐把菜单交给姜楠：“你来点吧！想吃什么？”
姜楠抬头将菜单推回：“我随意。你看着点。我不挑食。”
林锐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态度明显变得比刚才亲近，“那直接套餐？”
姜楠：“可以。”
林锐转头对服务生，熟络地说道：“D套餐，谢谢。”
服务员询问两人的忌口，两人的回答如出一辙——没有。
等人拿走菜单，林锐倒上一杯热水，顺手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刀叉放进去烫。
不久，一对消过毒的餐具就水灵灵地放在姜楠面前。
姜楠看着林锐动作娴熟，问道：“林医生经常来这家店？”
林锐：“我家在这附近，所以平时来的比较多。”
这个地段价格不菲，无论是买房还是租房都能看出经济实力不俗。难怪能入陶晓静的眼。
可越是如此，姜楠心里越愧疚。总觉得自己的隐瞒会对不知情者有伤害。
姜楠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开口。
还没等她想好，林锐替她做出决定：“我们边吃边聊吧！”
姜楠的思绪被打断，“哦，好。”
很快，菜品被端上。餐前小面包，奶油蘑菇汤，奶油火腿虾球，低温烘烤牛排，西班牙海鲜烩饭。姜楠虽然西餐吃的不多，但也能判断出这一餐不便宜。
想着自己今天是来拒绝对方，忽然有些下不去口。
林锐敏锐地捕捉到姜楠的拘谨。他主动将牛排切好分给对方，示好道：“别客气。尝尝看。”
姜楠受宠若惊：“谢谢。”
林锐看着姜楠吃饭吃得小心翼翼，大胆猜测道：“你也是家里逼来的吗？”
姜楠惊讶：“你也是？”
话匣子一下打开。
林锐笑着点头：“没办法，年纪大了，父母比较着急。”
姜楠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诉苦道：“我也差不多。”
林锐试着打趣地问道：“所以我是你几个？”
姜楠手一抖，不小心掉了叉子：“啊？”
林锐笑着说：“别紧张。就是问问你相亲多久了。”
姜楠坦诚：“有一段时间了。”
林锐：“一直都没遇到合适的？”
姜楠：“嗯，我情况特殊，所以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特殊？”林锐认真观察着姜楠，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哪有不同，“特殊在哪里？”
姜楠苦笑。又是一个被介绍人骗来的人。
“早说你没工作，我就不来了，浪费我时间。”
“这不就是骗人吗？怎么着没工作找男人养吗？”
...
脑子里想起一声声的控诉。有的是当她面指着她鼻子骂，有的是背地里和他人发牢骚，好巧不巧全被她听到。
然而，姜楠无法辩驳，因为都是事实。是她妈和介绍人隐瞒她的真实情况，她又过分正直，每次都坦白，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还落得一身埋怨。
“我目前失业，介绍人应该没有告诉你吧。”姜楠再一次选择坦白她的现状。
“是被裁员？”林锐问道。
“嗯。”姜楠点头后，低头喝下一口热汤，似是想用热气化成勇气，迎接接下来的暴击。
然而她没等来责难，反而得到少有的理解。
“不是你的错。”
“什么？”
“裁员不是你的问题，不要给自己压力。”林锐温柔地安慰姜楠。
姜楠心里暖暖的，“谢谢。”
林锐换了一个话题，开始给姜楠介绍餐厅的美食。托林锐的福，今天这顿饭是这段时间以来，姜楠吃得最开心最轻松的一顿。
饱餐后，林锐主动买单。
姜楠本想AA，结果被林锐拦下，“没关系，第一次我请，下次有机会你请我。”
下次？
姜楠忍不住多想，但一想到饭局后半段，林锐没有继续了解她的情况，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林锐只是好心替她考虑。今天这顿饭不便宜，她现在失业，经济情况大不如前。不能把别人的善举当成有意，姜楠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两人走出餐厅。
姜楠仰望夜空，心情大好，“今天托你的福，吃了顿大餐。谢谢。”
林锐一如之前的绅士，面带淡淡的笑：“我很荣幸。走吧！我送你。”
姜楠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回家很方便。”
已经让人请客，再麻烦人送自己，不太合适。
林锐见姜楠态度坚决，没有勉强，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那加个好友，到家报个平安。”
这回没有拒绝的理由，姜楠利落地扫码，“好了。那我先走了，拜拜。”说完鞠了躬，转身离去。脚步逐渐加快，甚至小跑起来。
林锐看着姜楠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有意思。
姜楠坐公交车，到家接近十一点钟。
刚打开单元门，背后有声音传来，“才回来？”
姜楠回过头看见应允，“你也才回来。”
应允：“嗯，奶奶今天睡得比较晚。你呢？有事？”
姜楠犹豫了两秒：“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应允一向心细，善于观察，姜楠今晚说话语速明显比平时快了0.5秒。他目光盯着对方的眼睛，企图获取更多信息，问道：“好吃吗？”
姜楠心虚地看向别处，敷衍道：“还不错。”
异于平常的反应已经说明问题。
应允看破不说破，没有追问到底，“走吧！上楼回家。”
被放过的姜楠如释重负：“好。”
两人在家门口分别。姜楠关上门，身子靠在门上，试图用手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
刚才应允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压迫感，好像要把她看穿。
几下重呼吸后，跳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姜楠缓过神。
不对，她在怕什么？好像是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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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楠也不解自己面对应允的畏惧从何而来。
奇了怪了。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姜楠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正和林锐约会，应允突然出现抓个正着，像小媳妇被捉奸，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姜楠直接从梦中惊醒，一摸脑门，全是吓出的汗珠。
噩梦过后的早晨，天灰蒙蒙的，气压极低。姜楠准备出门遛个弯清醒一下，顺便买个早餐。
不曾想开门就再次撞上出门的应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先行关上门。
姜楠莫名紧张，不知该如何面对应允，索性不见。
门外的人并没看到姜楠的脸，只感觉到一股风吹过。应允以为姜楠是刚进家门，还有些遗憾自己出门晚了。
应允照例赶到医院等医生来巡视病房。
林锐来后，先检查好应奶奶身体后交代注意事项。
不同以往，林锐结束检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把应允叫住：“方便单独聊聊吗？”
应允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应下。
两人走到住院部的角落里。
应允面色沉重，开口道：“是有什么事要背着我奶奶吗？”
林锐摇头笑着说：“别紧张。和你奶奶无关。”
应允：“那是？”
林锐：“我想和你打听个人。”
应允一怔：“和我？”
他不解。他和林锐并没有什么过多交集，只是因为奶奶入院才会认识。和他打听一个人，应允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人。
林锐：“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生，你和她熟吗？”
应允心一紧，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哪个女生？”
林锐：“就是前两天给你送东西的，说是你邻居。”
果然说的是姜楠。
应允头顶如同挂上警铃，整个人处于防备姿态，问道：“她怎么了？”
林锐：“没怎么。就是有人给我俩介绍。”
应允心里咯噔一声，不确定反问：“给你俩介绍？相亲吗？”
林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一把年纪谈恋爱还需要求助他人，林锐好像一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伙子一般难为情。
得到肯定答案的应允心凉了半截。
恍惚间，昨晚姜楠做贼心虚的模样闪现，应允一下就理清缘由。
原来是又去相亲了。
难怪要瞒着自己，这是怕自己知道她在和自家的医生约会。
应允面无表情，不显露内心真实想法，从容地说：“这样啊！那你想知道什么？”
林锐好奇：“你和她熟吗？她人怎么样？”
应允简洁明了地回答：“不太熟。”
林锐微微皱眉：“不熟吗？她不是给你送过东西。”
这么说明显是不信应允的话。
应允一本正经地说：“我去年年底刚回国，搬到新家也就一个月。我和她就见过几次，平时没什么来往。送东西那次完全是意外。”
林锐见应允言语诚恳，心中疑虑渐消：“这样啊！那她人应该还挺好。”
“嗯？”应允疑惑。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好奇林锐的结论如何得来，问道：“怎么说？”
林锐认真地分析：“你刚刚说的，你们刚认识，但她愿意给你送东西。这就证明一件事，她乐于助人，品行很好，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应允哭笑不得，甚是抑郁，真是多言多错。
此刻的他恨不得堵上一分钟前的嘴巴。
他偷偷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泄露内心的崩溃情绪。
林锐似乎得到满意的答案，神色轻松：“今天谢谢了。”
应允咬牙切齿地假笑：“不客气。”
林锐走后，应允掏出手机给姜楠发出灵魂拷问的一条短信：你觉得林医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