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间,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与欢笑声,无数人都循声望去。
韩嫣忍不住也走到走廊上,心跳没来由地加快,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
声音是从走廊另一端的房间传来的,门扉开合间,能瞥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和热烈的气氛,不少工作人员和艺人都朝那个方向张望。
她也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
“那好像是YG艺人的休息室?”
旁边的化妆师不太确定地低声说,“GD和太阳应该是那个房间。”
听到这句话,韩嫣睫毛轻轻颤了颤,呼吸也跟着缓了下来。
那……他就在里面吧。
她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权至龙。
他的记忆里早已没有她了,那个会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叫她nuna的少年,或许只永远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了。
但偏偏,她自己也回不到最初。
经历过那么多,她早已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只安心当一个在台下远远仰望偶像的普通粉丝。
那些共同经历的过去,即便只剩她一个人记得,也真实地改变了她。
韩嫣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心,指尖微微发白,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
叫欧巴吗?明明是很合理的称呼,但她却好像不习惯了。
还是像记忆里那样喊他“至龙”?但那恐怕只会显得突兀又莫名其妙。
韩嫣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喉咙有些发紧。
明明他就在那扇门后,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
明明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能再见他一面;
可当真只有一门之隔,她才发现,
原来她不敢。
韩嫣正站在走廊边踌躇不定,迎面却突然涌来一群准备上台的伴舞演员,原本还算宽敞的走廊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哎,都要上台了,怎么还没化妆?”
一个语速飞快、动作利落的化妆师一眼瞥见她素净的脸,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拉进了旁边的化妆间,直接按在镜子前的椅子上,拿起粉扑就要往她脸上盖。
“啊?我不是……”
韩嫣下意识地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转念一想,若是说明自己是跟着林玧儿进来的,恐怕反而会给对方添麻烦。
她轻轻抿住嘴唇,索性放松下来,任由化妆师动作。
镜中的自己眉眼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犹豫,但随着冰凉的粉底液点上脸颊,她心里反而奇异地松了一口气——
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乌龙,正好给了她一个暂停的理由,一个暂时从纠结中抽身的借口。
不是她不敢去,是外界的力量绊住了她的脚步。
化妆师手法娴熟,刷扫勾勒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完成了底妆和轮廓修饰。
“是男孩子吗?”化妆师突然凑近,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叹。
“啊?”韩嫣心里一跳。
化妆师听到清澈的少年音后也不再疑惑,接着为她定妆,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当伴舞太可惜了。我认识几个经纪人,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下?”
她端详着镜中韩嫣的脸,忍不住感叹,“很少见到骨相这么漂亮的孩子了,还是纯天然的。我化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谁动过刀子。”
她的指尖轻轻点过韩嫣的鼻梁和眉骨,“啧啧,这线条……说是神亲手雕的也不为过。弟弟,听姐姐一句劝,以后千万别想不开去整容啊。”
这番赞叹引来了不远处的服装师。
她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凉气,“雅仁,你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小爱豆吗?这脸蛋不出道简直是暴殄天物!”
“啊?不是我们伴舞团的吗?”
“怎么可能?我们团里要是有这种脸蛋天才,早该被经纪人盯上了!”
趁两人争论不休的间隙,韩嫣悄悄从椅子上滑下来,一闪身溜出了化妆间。
她看了眼时间,心里顿时一紧——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好不容易回到林玧儿的化妆间,林玧儿一抬头就看到她,眼睛顿时一亮,“咦?怎么出去一趟,还化了个全妆回来?”
她笑着围着她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不过还真适合你。”
韩嫣作为未出道练习生,平日多数时间都以素颜或极淡的妆容示人,此刻被专业化妆师精心描绘过后,仿佛璞玉经匠人之手细心打磨,骤然焕发出惊艳的光彩——
原本就清丽的五官被恰到好处地突出,眉眼间多了几分深邃灵动,皮肤通透无瑕,整张脸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的、极为夺目的漂亮。
韩嫣把刚才的乌龙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林玧儿听得笑弯了眼。
“哈哈哈,那你今天可要乖乖待在化妆间了。要是再被哪个星探或经纪人抓到,我可没法跟公司交代啦。”
“我要准备登台了,”她转身朝韩嫣眨眨眼,“等会儿回来就带你去见GD。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内。”韩嫣点点头。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插曲,她决定还是安分地待在化妆间里看直播,不再乱跑了。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出歌谣大战的实况,2013年末的SBS歌谣大战可谓众星云集,堪称“神仙打架”。
她看得入了神,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低头翻出手机里的节目单,下一个就是GD和太阳的表演了,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滴滴——”电话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林玧儿”。
“喂,玧儿姐,怎么啦?”韩嫣接起电话,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
“韩焉啊,你在化妆间吧?能不能帮我把我包里的一字夹拿过来?”
电话那头林玧儿的声音带着些许急促,背景里还能听到舞台音乐的震动和人群的喧哗。
“好,马上。”韩嫣应声道,很快从林玧儿的包里找到一盒一字夹。
她按指示赶到表演候场区,这里比化妆间更加繁忙,艺人们和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玧儿姐,我把整个包都拿来了,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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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缺什么吗。”
韩嫣将包递给正在整理发型的林玧儿。
林玧儿接过包,松了口气,“还好有你!我们压轴出场,前面没几个节目了,但我衣服这儿有点松,得加紧一下。”
她指了指腰间略显宽松的演出服。
韩嫣笑了笑,“没事儿。”
说完,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熟悉的艺人,心中的期待悄悄落空,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林玧儿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失落,拍了拍她的肩,“现在正好是GD和太阳的舞台,等表演结束他们到后台来,你就能见到啦。”
韩嫣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旁边的崔秀瑛突然低呼,“糟糕!我手上要戴的那个道具忘拿了。”
众人看向她,崔秀瑛着急地翻找着自己的物品,却一无所获。
韩嫣转过头问,“秀瑛姐,是什么道具?需要我帮忙吗?”
崔秀瑛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条缠绕成花朵造型的丝巾,在灯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
“弟弟,麻烦你帮我去道具间拿一下这个,可以吗?就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
“没问题。”韩嫣爽快答应,转身就要走。
可后台区域错综复杂,像一座迷宫,她也不清楚道具间在哪儿。
正犹豫着想找个人问路,一个挂着SBS工作牌的女生微笑着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
“是要去道具间吗?刚刚我听到秀英姐跟你说了。”
她语气显得很亲切,甚至有些热情,“跟我来吧,我正好也要去那边。”
“谢谢啊。”韩嫣没多想,跟着她往前走。
走廊里人来人往,灯光有些昏暗,她没注意到女生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下楼梯时,最后一阶台阶似乎刚刚沾了水,还有点湿滑。
韩嫣下意识地看了眼对方脚上那双不算稳当的高跟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
“小心地滑,我扶着你吧。”她的声音温和清澈,带着真诚的关切。
女生闻声抬头,正对上韩嫣的目光,微微一怔。
灯光下,少年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描摹的画作,一双眼睛尤其动人——
眼尾微微上扬,瞳仁黑亮清澈,像是盛着一汪清泉,此刻正真诚地望着她,里面没有丝毫戒备与怀疑。
她的嘴唇轻轻抿起,似乎内心在挣扎着什么。
“没事……谢谢。”她最终只是轻声回应,却没有搭上韩嫣伸出的手臂。
两人很快来到道具间门口。
走廊这一端相对安静,远处的音乐声仿佛被隔绝在外。
韩嫣见门没锁,直接推开,“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找不到——”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力道从身后推来!
“啪——”门被猛地关上,随后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女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要怪就怪你得罪人了吧。”
随后,脚步声急促地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