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到达江城白露机场,我们将在1号候机楼进港。机舱外的温度是26摄氏度。飞机还将滑行一段距离,请您继续留在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保持您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直到安全带指示灯熄灭。”
苏棠看向窗外,即将踏上这片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时竟有些紧张。
她童年时可爱的小花,她的玩伴,她无忧无虑的时光,当时也是随着空姐的这段播报声跟她的生活做了割离。
如今,依旧是甜美空姐的播报,她希望能把发生在法国的一切不愉快、不幸福的日子都舍弃。从新开始。
黎恒提前半小时来到白露机场,在国际航班到达大厅找到AF116航班的到达信息后,径直朝3号出口走去。
因为并没有苏棠的联系方式,他时刻关注出口人流,不时地看看腕表时间,并不十分确定能够一眼认出她。
在超过到达时间半小时后,还没见到苏棠,他有点着急了。也后悔没让李秘书跟他一起过来,毕竟接机这种事情,他确实太不熟悉。
正当黎恒犹豫要不要去服务台问问情况时,一个扎着高丸子头,嚼着口香糖,穿着花灰色连帽开衫卫衣、粉色短裤、拎着一个珑骧大号旅行袋的女孩儿,出现在视野中。
与其他刚下国际航班的旅客全然不同,苏棠倒像是刚下了地铁。
苏棠并没想过黎恒真的会来,所以也没有看向接机人群,独自往出口方向走。
黎恒快步迎上去。
“苏棠”,听到有人喊自己,苏棠转头四处巡视。当看到黎恒的那瞬间,心里还是酥了一下。
他俩相视而望,苏棠咯咯的笑出声来。
黎恒接过她的行李,不重,没有寒暄,两人默契的并肩顺着人流走,仿佛认识多年。
“没别的行李了?”黎恒问。
“没有了。”苏棠答。
“很快会回去?”
“暂时没考虑回去。”苏棠明白他是疑问行李为什么只有这么少,“能割舍掉的就不用带走了。”
“那不能割舍的是什么。”
“几件衣服、洗漱用品。”
黎恒笑。
“住在哪?先送你安顿好,再去吃饭?”
苏棠停下,翻了翻她的小手包,拿出三百欧元,和零零散散地几十欧纸币及一些硬币:“一晚希尔顿应该够了吧。”
黎恒眯了眯眼睛,有笑意也有质疑:“我要不来接你,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找个便宜点的酒店,至少能住一周的那种。”
苏棠没什么行李要收拾,两人便先去吃了晚饭。
饭后黎恒果真找了就近的一家希尔顿,并提前刷了一个月房费的预授权。
门还没开,苏棠的手已经揽住黎恒的脖颈。她踮起脚尖,肆意吻着他,仿佛久别重逢的爱侣。
黎恒也并未拒绝,他沉迷与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次,没有酒精,异常清醒的他依然无力抗拒……
情到浓时,正当黎恒伸手摸索到安全套,腾出另一只手要撕开时,苏棠的手婆娑着他胳膊上微微凸起的青筋,试图阻止他。
“怎么了?”黎恒停了下来。
“不喜欢。”苏棠还是继续吻着他。
“那你吃药?”
苏棠突然也停了下来,狡黠地看着他:“我想要个小孩儿。”
这话惊得黎恒踉跄着单脚跳下了床。一个第三次见面的小姑娘,说要跟自己生个孩子。这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把他的情趣全部炸飞。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不告诉你的话,我良心上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苏棠说的十分坦然。
黎恒一时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我不介意写个协议之类的,甚至事成之后你要还是不放心,我可以立马消失,我们再也不见了,都问题的。”
黎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我特别怕疼,另外,我现在也没什么钱,所以暂时没法走正规途径。”
“你几岁了?”黎恒终于开口说话,苏棠今天出机场时像个高中生,此刻说出这种幼稚欠思考的话,甚至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也许未成年。
“二十一。虚岁二十二。”
“刚才的话,我当你没说过。”黎恒一边系衬衣的扣子,一边说,语气平淡,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下周一,跟我去参加一个订婚宴……顾斯卿的订婚宴。”
“我不去。”苏棠很识趣,没有继续孩子的话题,但是这个想法似乎在她心里发了芽,而这颗黎恒的种子,她势在必得。至于为什么是黎恒,她也说不清楚,大概是离开那天,跟里昂说到这个问题时,她想到的是黎恒。
但是这件事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作为报酬,我付了你一个月的房费。”黎恒系上最后一颗口子——右腕的袖扣,“你没有任何损失,周五李秘书会送礼服过来,不合身的话,尽快给他说。另外,你的护照我先拿走,办好电话卡李秘书会送过来。”
“我……我不认识顾斯卿,我去了也搅不黄他们的订婚。”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自有办法。”说着,黎恒从苏棠包里取出护照,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行云流水一般,就好像苏棠的护照是他的,苏棠的包是他的,连同苏棠也一并是他的。
“等等。”苏棠反应过来后,追出房间,此时黎恒刚按下电梯按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情绪。
“这个送给你的。”苏棠递给黎恒一个玻璃瓶子,瓶身泛蓝,里面装着沙子。
“里面是圣马洛的沙子。”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巴黎如果是碰巧,那在圣马洛就是注定。那天你要了我的航班号,我不确定会不会再遇见你,但后来还是沿海岸线沙滩取了这些沙子。本来是想取海水,但是担心慢慢就蒸发掉了。沙子至少不会消失。”
“看,我把整个圣马洛,连同那个夜晚,一起送给你。”苏棠笑得灿烂起来。
事实上,这个瓶子苏棠初衷并不是送给他,而是留给自己。法国的一切,她都没有带走,除了这瓶海岸线淡黄色的沙子。
黎恒接过瓶子,正想说句什么时,电梯来了,他抬眸看了一眼苏棠,没有片刻迟疑走进了电梯间。
两人对视着,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黎恒关上车门,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他看着瓶子,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小姑娘。
******
周一一早,黎恒穿戴整齐按响了苏棠的房门。
他穿一身藏蓝色西装,剪裁合体,肩部线条笔挺,腰线设计流畅,贴合而板正。同款藏蓝色的领带搭配白衬衣,周正但是过于严肃。
苏棠头发凌乱,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的打开了房门,靠着门框,试图继续睡会儿。
“还需要我提醒你今天的安排吗?”看到这幅样子的苏棠,黎恒确实有些恼火。
“不是说了十一点才开始吗?现在才几点,有没有点时间观念。”苏棠倒先指责起黎恒了。
黎恒看了看手表,又看向她,愠色夺目而出:“给你十分钟时间洗漱。”
“那你自己去好了。”
黎恒顿了顿,平静地问:“你确定?”
这句话倒是让苏棠不淡定了,她现在还没摸准这个人的脾气。于是半是撒娇半是嗔责的语气对他说:“我其实定了六点的闹钟,一早就要起来收拾美美的。但是……我来那个了,不太舒服,才多睡了一会儿。谁知道你倒是提前过来了。”
这理由一听就是临时编的,但黎恒听到她说“那个”,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接话。
面无表情拨通李秘书电话,交代了几句,转身对苏棠说:“简单换件衣服,还有八分钟,李秘书会在楼下等你,吃饭的时间被你浪费了。十点我会准时去接你。”
苏棠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黎恒见她没有说话,厉声问道:“听明白了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不用!”说着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忽然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黎恒,补了一句:“你今天是去面试吗?”
说罢又继续往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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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丝毫没有避讳的样子。
可黎恒竟然因为这句话,对自己这身行头产生了怀疑。他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虽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还是有些忐忑。
******
李秘书带苏棠来到化妆师刘振的工作室。
刘振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化妆师,有些十八线小明星想要找他做造型都要预约到一个月之外了,像这样临时的工作,要不是黎恒亲自交代,恐怕刘振根本不会接。
苏棠真的按黎恒的吩咐,简单了换件衣服——牛仔短裤,白色T恤,脸都没洗就来了。
大概是浓妆艳抹、动刀动针的脸见的太多了,这样素面自然的苏棠倒是成功吸引了刘振的注意。“不出道可惜了这张脸了”,这是刘振见到苏棠后的第一印象。
“先去换礼服吧。”刘振不怎么爱说话,再加上黎恒交代的时间确实有些仓促。
人靠衣装,这话一点不错。光是换上浅蓝色的Elie Saab礼服,苏棠就注定会是主角。
纱幔浮在锁骨及肩膀,她细长的脖颈便显得更加亭亭玉立。珠光璀璨、花朵盛开,点缀在若隐若现的皮肤上,闪烁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裙摆前短后长,蓬松流畅,短裙摆露出苏棠一双细长的白皙如葱白又如蒲茎的腿,像轻轻摇曳的花瓣中的花蕊,灵动又有点俏皮;长裙摆散落在地上,飘逸优雅,仿佛从哪个梦境中误闯入现实中的仙女。
刘振仅帮她做了一个简单的妆效。太复杂的妆,反而破坏了苏棠原本的神韵。
微黄的长发随意而蓬松的挽起,自然留下几缕散在脖颈处,碎钻散落在头发上,如星河灿烂。再也没有多余的装饰,恰到好处。
苏棠看着自己,不由得深呼出一口气,小声嘀咕道:“真是便宜了黎恒了。”
“怎么了?哪里觉得不喜欢吗?”刘振问到。
苏棠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太美了,都认不出自己了。”
刘振笑了笑:“黎总第一次找我,见到你我就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没什么花边新闻了。”
苏棠尴尬的微笑着点点头。
“苏小姐有没有兴趣拍杂志照?”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审美经验,刘振觉得苏棠适合吃这碗饭。
苏棠摆摆手,刚开口要拒绝,刘振递过来了自己的名片:“感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
出于礼貌,苏棠接过了名片放在了包里。
黎恒在楼下等候多时,虽然不催促,但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可看到苏棠那一刻,一切情绪都不见了,目光再也聚焦不到别处。她像灵动的仙子,又像个俏皮的精灵,曼妙、浪漫、璀璨。
苏棠渐渐走过来,慢慢在他的视野里拉近、放大,黎恒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
他走到刘振身边,两人礼貌的握了握手,黎恒道谢。
“苏小姐并不需要过多修饰,今天不管谁是化妆师,她都一样美。”刘振向来不会阿谀奉承,他这么说,是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
黎恒也没再过多寒暄,看了看苏棠,示意该走了。
苏棠一手拿着手包,一手拽着裙摆,避免踩着高跟鞋踩到裙摆,绊倒自己。一旁的李秘书看不下去了,但是考虑到男女有别,也不好过分殷勤,只是快走两步帮苏棠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一开始苏棠和黎恒都没有说话,苏棠胡乱刷着手机,缓解尴尬的氛围。
还是黎恒先开口:“一会儿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跑。”
苏棠点点头,邪魅一笑,明媚又不经意地说:“嗯,我一步都不离开你,赶都赶不走那种。”
黎恒的心像是被苏棠纤细的手指触动了一下,激起一阵涟漪,车上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
他本想解释一下,早上自己态度不好的原因,但是道歉的话,太难以启齿。他右手拿起一个保温杯,递给苏棠。
苏棠接过保温杯,打开闻到浓郁的姜糖味道,尝了尝,甜甜的。
她会心一笑。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些。
两人又默契得开始了沉默。但此刻的无声,反倒是有一种相识多年恋人之间才有的平淡与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