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五条悟懒洋洋地回复了夏油杰的电话，听见自己的挚友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声问：“真的没事吗？”
其实按理说，五条悟喜欢在这种时候回过头去看神乐澪的表情。然后非常享受地被她翻个白眼，但现在他根本不敢回头。
可偏偏最好笑的事情是，六眼已经足够告诉他，她现在的状态了。
还真是棘手啊······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
夏油杰也停顿了一下。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眼一闭心一横说：“实话说，我觉得你们这种谈恋爱的事情我不太爱掺和。但是悟，澪她真的——”
“真的很难过，我知道。”
五条悟轻声说。
他刻意把声音放低，像是不想吵到客厅里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女人一样。
“可是杰，这是一个死局。”
“从澪澪的术式失控那一刻开始就是死局。如果我不这么做，让她被永世囚禁或者被我亲手处理掉吗？我们明明都知道的，现在她的术式失控，即使被囚禁她的下场也只有死亡。”
“这样说可能有一些自大吧，但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也只能做到这样的事——我要确保她的生命无忧。所以我必须自己来做这件事，对，就是把那把刀子捅给她，才能了断了那群烂橘子的行动。这是死局，我没得选。”
“但是杰，如果有机会。”
五条悟墨镜下的六眼中难得的带着一点疲惫。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中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即使她怨恨我，厌恶我，我也必须这样做。”
“她要先活着，才能怨恨我。”
身为最强的男人在那个瞬间好像一个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的状态像极了蔫了的玉米梗，除了疲惫之外更是无奈。
他是最强，但就算是最强也没有什么狗屁用——至少在这种时候，他没办法真正让她快乐。
但是，澪澪。
五条悟用力地闭了闭眼，掩盖了眼角因为熬夜找解决办法的通红。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你。
电话那头，夏油杰正靠在办公室的办公椅上。五条悟给神乐澪铐上脚镣之后就直接带着她跑路了，剩下的残局统统留给他来处理。
黑发男人被疲惫与无奈压得有些无语，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语气淡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选择了禁锢澪，她会——”
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耳边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五条悟几乎是立刻回头看向站在沙发前的神乐澪。
害怕她出事，他想都没想就把夏油杰的电话挂了，手机匆匆地塞回衣兜里，大步向着神乐澪的方向去。
电话被挂断的爱情保安·夏油杰：“······”
他话都没说完呢朋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夏油杰把目光又投向了眼前这堆文件——
他需要一个一个审批一个一个做报告，至少在神乐澪的履历上给她粉饰一下太平······
“你要干什么？”
神乐澪透过五条悟的眼眸看到了他眼底的惊慌。
有那么一瞬，她想，原来他也会慌张啊。
她明明看过他那么多慌乱的样子，她明明以为他也很在意自己，她明明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和信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五条悟？
为什么要禁锢她？
为什么要不信任她？
为什么要······背叛她？
说好会一直陪着她的，说好会和她一起面对的，转头就投靠了？
她眼角泛红，盯着五条悟，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手中握着的水果刀快速地削着苹果皮，嘴角轻轻一扯，冷哼一声，“没看见吗？削水果。”
五条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自知自己理亏，心甘情愿被她怨恨，可他不希望看到她伤害自己。
“怎么？不说话了？”神乐澪看着最后一点苹果皮在面前剥落，微微侧过头去看着五条悟，眼神中带着点绝望的疯狂。
“不是很能说吗？六眼神子？”
她大剌剌地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往后一躺，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单手拿着苹果端详着，眼神却没有看五条悟。
五条悟轻轻眨了眨眼：“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句话就像最冷漠的刀子狠狠扎进神乐澪的心。
她无法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也没有给她一个解释，那她失去的那些算什么？她的恐慌算什么？她的尊严和她的信任又算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五条悟，直到冰凉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哭。
原来她在哭啊。
神乐澪的唇微微张开，有那么一瞬觉得陌生。
原来，神乐澪会哭的。
五条悟也是在这个瞬间意识到的——
他见过神乐澪的眼泪，是她在梦中的痛苦，可他就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了——
她为他哭了。
是他让她哭了。
那么坚强那么稳定的一个人，他让她哭了。
有那么一瞬，五条悟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明明是想保护她的，却总是在让她哭。
他怔怔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子，看着她呆滞的眼神和痛苦的眼泪，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也痛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他的心脏，他突然明白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
是他太骄傲了。
他的骄傲在伤害她。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快说啊，五条悟，你明明想告诉她的，可是为什么你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直到他看着那个面色苍白而憔悴，眼瞳却格外坚韧又痛苦的女人用一种充满了怨恨与冷漠的语气对他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救我下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五条悟，那你还不如放我和夏油杰走——”
“······”
就是这个瞬间，五条悟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倒流了。
他看着神乐澪，表情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冷漠，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从未见过的痛苦。
也就是这个瞬间，神乐澪突然愣了一下。
不对。
这不对。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五条悟——
那个骄傲自大又狂傲桀骜的家伙，怎么会露出一股这样近似悲伤到了极点的神情？
但她太骄傲了，她的本能只会让她在如此痛苦的时候继续进攻，所以她说：“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悟。”
“看了还以为你真的很在意我呢。”
“······”
她说话的语气那么平静，那么淡然，好像他真的不在意她一样。
可是、神乐澪，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你吗？
五条悟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这句话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没有哭，只是眼尾有一点点红。
他笑着，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开心地笑着，狂傲地耸了耸肩，摘下自己的墨镜，朝着神乐澪一步一步走过来。
熟悉的家居装饰，全景玻璃穹顶的天花板，落地窗外是东京最奢侈的夜景，五光十色的霓虹在这里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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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处不熟悉，无一处不伤人。神乐澪有那么一瞬间晃神看到曾经她和五条悟站在开放式的厨房前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抹茶小蛋糕。
原来那些快乐的日子过去了那么久了。
“澪澪。”
五条悟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住了神乐澪的下巴，逼迫着她看向自己。
他还是那样好看，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摘了下来，白色的发丝微微垂下来，漂亮的眼眸危险又专注地盯着神乐澪，一字一句道：“你不专心。”
他身上那种惑人的、勾人的气质如同一种充满了魔力与魅力的术式，美丽的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神乐澪觉得自己疯了，现在他居然还觉得五条悟好看。
所以她讥笑一声，像是在提醒自己：“所以呢？这就是你夺走我的自由的理由吗？五条悟？”
五条悟紧紧地盯着神乐澪。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冷漠与对立。
他冷笑着，毫不留情地伸手——
她毫不犹豫地躲开——
“呵。”
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拽住神乐澪的小腿，把她整个人往他的方向一拉，拽住她的脚踝，指尖擦过肌肤的温度带起一阵颤栗，他像是疯了一样，笑着调侃她：“自由？神乐澪，这是你要的自由吗？”
锢在她脚腕上的脚镣随着他的咒力发出了细小的裂痕，然后这传说中的特级咒具就这样——如同一片玻璃一样轻轻松松地碾碎在五条悟手里！
神乐澪惊诧地瞪大眼睛！
她抬眸向五条悟看去，却见他已经慢吞吞地站起身，指尖毫不留恋地从她的身上离开，轻而易举地碾碎了剩下的粉末，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他还穿着那套蓝色的羽织，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传闻中强劲而嚣张的五条家主，可他偏偏用一种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全是讥讽与冷漠。
“神乐家的特级咒具八咫镜碎片是用来束缚你的，你再清楚不过了。可那群烂橘子对此毫不知情。我找遍了五条家和神乐家的所有藏品，终于找到了足以九成拟态的特级咒具‘擬’。它骗不过我的六眼，但足够骗那群烂橘子了。”
“你猜猜，我亲爱的澪澪。”
五条悟慢吞吞地俯下身，用一种情人之间低喃的语气摩挲在神乐澪唇边。
“我假传圣旨阳奉阴违的时候，你和夏油杰在做什么？”
他的指尖像是在弹奏乐器一样顺着她的腰腹往上攀爬，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弹奏着。
直到她的眼中泛起水光和微妙的情绪，五条悟才像是爽到了极致一般疯一样的笑起来：“很爽吗？澪澪？”
“五条悟······放开我。”
神乐澪咬着牙说。
她的大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高强度的东西，让她一瞬间竟然有点接受无能——
她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悟才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出自断一臂的戏码吗？那她的痛苦和绝望算什么？
那种想要发脾气却没有任何办法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偏偏他还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舔着。
五条悟笑着说：“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任我呢？因为你不信任自己吗？神乐澪？”
他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
“是不是只有我把你真的捆起来，你才会好好地活着？澪澪。”
“你这个······疯子。”神乐澪红着眼，强忍的泪水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住，她崩溃的精神终于到达了临界点。
“可是澪澪。”
五条悟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让他们额头紧紧相贴。
他的气息缠绕在她鼻尖。
“你不是最喜欢疯子吗？”
“我这样，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