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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嚎啕大哭

作者:七千折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闻言骂了一声,同时欺身上前,准备将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女拖拽出门,不过手还未触碰到她衣角,指尖便被什么东西捏住了。


    定睛一看,捏住他的竟是个小巧玲珑的石头小人,小人周身冒着幽邃蓝光,轻盈地浮在他面前。


    震惊间,对面的少女忽然抿唇笑了起来,那石头小人也随她一起扯出个灿烂的微笑,而后短粗的手臂轻轻一扬。


    男子宽大的身体刹那间便被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塌了锅子,锅中的热粥四处飞溅,伴随他捂着屁股的惨叫,往四面八方撒了个雨露均沾。


    云川止眼疾手快躲进桌底,旁边涌上来看热闹的众人却遭了殃,被滚烫热粥淋了满头满脸,一时间嚎叫声此起彼伏。


    屋内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仙仆们纷纷抱头鼠窜,摔了屁股的男子也顾不得再声讨云川止,狂奔出门寻水冲洗。


    哄闹生渐远,方才还喧闹的西斜楼很快陷入岑寂。


    漂浮在半空的石头小人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啪嗒掉在地上,散落成几颗平平无奇的石块。


    云川止惋惜地望着那些暗淡无光的石头,这些石块内蕴含的灵力已然在献舍阵法中消耗得差不多,如今能用上两次已是极限了。


    但她还是将那些石块收进了袖笼,毕竟这个粗糙的小小的石头傀儡,算是她来到乾元界后唯一友善些的朋友。


    不过经过方才的事情后,那些灶台旁的食物已经毁于一旦,云川止翻找片刻,勉强扒拉出个还没有粘太多灰的包子。


    幸好幸好,若是拿到水里冲一冲,还可以果腹,云川止小心地将其收好,转身走出了西斜楼。


    ……


    与此同时,第五峰最高处的逢春阁内,身穿烟紫色衣裙的女人正靠坐在铺了银丝软垫的交椅上,心情不佳地拧着眉心,手边的茶水已放至冰凉。


    她面前的半空中正漂浮着一枚放大数十倍的铜镜,镜中呈现的正是云川止离开西斜楼的背影。


    “她醒来后只去了西斜楼,再没有去旁的地方吗?”白风禾用食指轻揉眉心,将看得疲累的双目闭上休息。


    “回门主,不曾。”低头匍匐在门口的灵水回答。


    “那她醒来后,可还向你问过什么?”白风禾又道。


    “没有什么……”灵水话说一半忽然顿住,随后眼睛亮起,“对了,她问了如今是何历何年。”


    “哦?她作何反应。”白风禾垂着睫毛看向灵水,灵水冷不丁对上她眼神,吓得双肩一抖,又把头埋了下去。


    “我,我没怎么注意……”


    成事不足,白风禾收回眼神,从桌上拿起半干的帕子擦了擦嘴,又将帕子扔到地上:“这帕子干了,再换张干净的来。”


    灵水犹豫了会儿,还是壮着胆子劝说:“您嘴唇都快擦出血了……”


    然而话说了一半对上白风禾的眼神,剩下的一半便再也吐不出,只得恭恭敬敬地换了张上好的云丝帕,上面洒上珍贵的天泉水,又恭恭敬敬跪着递给白风禾。


    看着女人捏过帕子,将已经擦得鲜红欲滴的嘴唇又抹了一遍。


    白风禾用两根手指捏着擦过嘴的帕子扔到一旁,心头的嫌弃挥之不去,她这双唇日日好生养护,就连口脂用的都是穹皇城买来的价值连城的珍品,怎么就一个不慎,让那妖魔玷污了。


    早知昨日便不犹豫那么一瞬,趁热打铁将人杀了便好,也怪那妖魔心机颇深,竟在关键时刻装作是崔二狗的模样。


    人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时往往需要一口气顶着,昨日她尚有那股不管不顾的气在,将人杀了便杀了,但如今那口气散掉后,更多瞻前顾后的想法就占了上风。


    比如那白眉老儿口中的灭顶之劫是什么劫,会否殃及不息山,又或者自己若是遭了劫难一命呜呼,是不是会让那些仇视自己的人如了愿?


    到时候自己在天之灵若是看见他们拍手叫好,岂不是要气得炸开来?


    总之,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多,白风禾被搅得满心思绪,烦躁不已。


    她喝了口凉茶,方才驱散了些邪火:“曾与崔二狗同住的外门仙仆醒了么?”


    “回门主,她已苏醒。”灵水一一禀告,“据她所言,那日崔二狗昏倒醒来就好像变了个人,擅用邪术,行事恶毒,平白将她打晕在地,往后的她便不知晓了。”


    白风禾嗯了一声,眼神定定落在一处,细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圈椅的扶手,似在思忖什么。


    半晌后,她又凉凉开口:“关于那崔二狗的事你莫要多问,若惹来旁人眼神,你应当知晓后果。”


    语气虽称得上温和,但其中意思却是实打实得骇人。


    “小仆不敢。”灵水忙道。


    “很好。”白风禾对她的乖顺十分满意,“去把她带来。”


    还没等灵水应下,她便微蹙起黛眉:“罢了,你去终是慢了些,恐会耽误本座午休。”


    说罢,她挥着衣袖一扫,鲜紫如云霞般的光芒充斥寝殿,浮在半空的窥虚铜镜霎时无踪。


    待那光芒熄灭之时,灰头土脸的云川止便嘭的一声出现在寝殿中央,除此之外还有漫天的灰尘和呛人的浓烟,几束风狂风吹过,白风禾细心照料的发丝腾空而起,在头顶纠缠成麻绳般的一团。


    “……”白风禾尖利的指甲险些嵌入掌心,她将唇瓣紧抿成了一根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崔二狗”。


    少女正一脸茫然地盘膝而坐,左手举了个沾满泥巴的烤鸡,右手捏着根插着烤鱼的木棍,面前的篝火烧得正旺,黑烟滚滚升腾,将清香雅致的寝殿熏得好似锅炉房。


    灵水亦是将嘴张了许久,扶额不敢再看这灾难般的一幕。


    她们门主可是连睡觉都不会让头发乱一丝的体面人,这下莫不是会气得将崔二狗活活剥了皮。


    搞什么?云川止则默默咽下了口中的鸡肉,无言四顾。


    她方才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得已钻进了山林,靠着前世积攒的捕猎心得捉了只肥硕的野鸡,又于溪流中网了条鲜美的鱼。


    如今还没吃上几口,怎么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紧接着又是嘭嘭两声,云川止面前的火堆和浓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抬眼对上白风禾的视线,女人已经恢复了一头如云的青丝,正拿帕子掩着红唇,只露出一双略带嫌恶的柳叶眼。


    “灵水,你去门外守着。”白风禾开口,灵水顿时如临大赦,起身后退离开。


    殿内便只剩下二人。


    “身为贴身仙仆,擅离职守,你可知是多大的罪过?”她开口虽轻,语气却不容置喙,话语中的气流仿佛堆积在心间,说一个字心便沉一些。


    她终于要报复自己了么?云川止心紧了紧,却不料白风禾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


    “你那日轻浮本座,本座念你年纪小,不懂得分寸,故而不予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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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风禾缓缓起身,她今日腰身穿得紧,又极爱穿宽大的裙摆,更显得体态柔媚,摇曳生姿:“往后不可再犯。”


    云川止闻言,心中颇为诧异。


    白风禾绝不是能忍耐这种事的人,她如今这么轻松便不再追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她提防自己提防到如此地步,接连试探却仍不敢轻易将人除去,可自己如今不过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小仙仆,有什么好提防的。


    可若不是提防她,又为何连被轻薄这种事都能忍让,又或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云川止低着头,心中已然百转千回。


    正巧这时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她轻声开口:“门主,小奴能否……”


    她刚想同白风禾说烤鸡凉了就不好吃了,便又听见砰砰两声,手中沉甸甸的烤鸡和烤鱼瞬间化为纤尘,闪烁着隐入半空。


    ……


    耳畔幽幽传来白风禾慵懒的嗓音:“本座的寝殿,容不得这些脏东西。”


    云川止的心突突跳了许多下。


    她的烤鸡,她的鱼,她饿了三日好不容易寻到的吃食,就这么眼睁睁地化成了灰。


    若她是云川止,她如今应当阴冷着脸,将挑衅她的人按在掌下好好教训,再借着怒意将其撕成碎片,但如今的她显然无能为力。


    若她是崔二狗呢?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人欺凌,又没有吃食,委屈至极的少女。


    想到这里,她挤了挤眼睛,清了清嗓子,准备就绪。


    随后软身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来得太过猝不及防,白风禾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得抖了抖香肩。


    自打白风禾独立于第五峰做门主后,便无人再敢在她面前放肆成这般,仅仅流泪都会战战兢兢,更别提像这般撕心裂肺地哭。


    “不过一些渣滓而已,又不是山珍海味,何至于哭啼至此。”她蹙眉骂道,抬手打算禁了云川止的哭声,然而紫色光芒落在少女身上两回,哭声不仅不见小,反而大有擂天倒地之势。


    这下白风禾是真的愣住了,她的仙术对她竟失了效果。


    这妖邪到底是何等人物!白风禾心中顿掀骇浪,她微微斜了身子,不叫云川止看见她眸中闪过的慌乱。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丑得人眼睛疼。”白风禾厉声呵止,却没有再追究,“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莫要做那稚儿姿态。”


    “小奴饿了。”云川止说。


    她瘦削的身体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在宽大的衣裳中团成一团,头发凌乱地披在身后,小脸湿哒哒得像刚淋过大雨的花骨朵,看着十分可怜。


    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斥着剔透的眼泪,委屈地望着白风禾。


    寻常人面对自己多少都带着畏惧的,然而面前的少女却没有,除了委屈外再无他意,白风禾竟有一瞬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没了火气。


    真是怪事,白风禾垂下睫毛,烦闷地踱步上前,衣袖凌空轻扫,少女身前便多了一红木矮几,几道喷香的菜肴规矩地摆在上面。


    “吃吧。”她冷冷道。


    云川止吸了吸鼻子,抬手想要擦泪,但看见自己衣袖上沾染的灰土时,又略带嫌弃地放下。


    一通左顾右盼后,伸手从地上捡了片散发着花香味的,干净的紫色裙角,在白风禾震惊的眼神下,认认真真地将脸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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