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与的姥姥姥爷在城郊开了一家采摘园，最近葡萄成熟了，姥姥早就盼着沈方与来摘了。
采摘园有一块儿空地，姥姥想来想去种上了向日葵。没想到精通植物养殖的姥姥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那批向日葵迟迟不开花。
姥姥本来都要放弃它们了，没想到这些向日葵突然在前几天的晚上全都开了花。姥姥把这当成趣事告诉沈方与，没想到他马上说过几天带个朋友过来玩。
沈方与性格温和好相处，从小人缘就好，身边的朋友很多。但姥姥知道，他主动带朋友来这里玩，这个朋友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
“姥姥！姥爷！”沈方与看到了坐在园子门口的两个老人，笑着打招呼。
“阿堂！”姥姥看到了他身后的女孩儿，有些意外，然后笑了笑。看来她们家阿堂真的长大了，都会往家里带女孩儿了。
“姥姥姥爷好！”夏至也跟着笑嘻嘻地打招呼。
“姑娘，来！”姥姥对着夏至招手，夏至闻言凑了过去，刚过去就被大大的保温盒塞了个满怀。
“这是桂花糕，我年轻的时候可爱吃了，你尝尝。”姥爷推了推盒子，笑得满脸褶子。
“不用，不用这么多……”夏至有些不好意思，沈方与却从她背后伸过手来接过盒子。
“谢谢姥姥，谢谢姥爷。”
看沈方与这么说，夏至也跟着道了谢。
两个老人送完东西就回屋里去了，别看他们年龄大了，他们可精着呢。年轻人谈恋爱都需要私人空间，他们懂。
盒子侧面塞着湿巾和一次性手套，沈方与拿出一块儿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递给夏至：“尝尝，很好吃。”
甜而不腻，还有桂花特殊的香味，确实很好吃。
夏至自己做过甜品，她知道是个精细活，这样精致又好吃的中式糕点则更费时间。她又咬了一口：“姥姥和姥爷一定是起很早做的这些。”
沈方与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颗和绿意盎然的院子格格不入的枯树下：“姥姥种过很多植物，这却是她种的唯一一颗石榴树。小时候有一次，他们给我送了这树上结得最好的石榴，我以为她们舍不得吃，把那袋子石榴送了回去。”
夏至摸着石榴干枯的树干，她似乎有些明白沈方与的意思了。
“他们很伤心吧？”
沈方与微笑着看向夏至，点了点头：“我拒绝了他们的心意，他们确实很伤心。等我明白这个道理时，这颗树已经结不出果实了。”
所以刚才他才替她收下这些桂花糕。
“沈方与，你姥姥和姥爷真好。”夏至接过盒子笑道。
“你要是想来，他们肯定欢迎你。”
“那我一定来。”
“你过生日的时候，这里会有草莓。”
“我喜欢草莓！”
“现在可以去摘葡萄。”
“我喜欢葡萄！”
沈方与忍不住笑了，他要是说树上结巧克力，估计夏至也会说喜欢。
“等我一下。”没一会儿，沈方与就拿了小篮子和帽子来，他把那顶新一点儿的扣在夏至头上，“这是我的。”
“哦。”夏至趁他回头，偷偷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夏至没有自己摘过葡萄，她觉得很新奇，非要自己动手。采摘园里的水果都是纯天然种植的，夏至一边采一边吃，很快就打了个饱嗝儿。
“你来吧，我帮你拿篮子。”夏至冲沈方与呲了呲牙。
沈方与觉得好笑，她早上吃了两个糖饼，刚刚又吃了几块桂花糕，这会儿不饱才怪呢。他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夏至：“你再这么吃下去，中午也不用吃饭了。”
夏至对他做了个鬼脸。
葡萄架很高，沈方与也要站在梯子上才能够得着。夏至站在梯子下，一阵微风吹过，她又闻到了沈方与身上薰衣草的味道。
一只蜜蜂落在沈方与的肩膀上，夏至赶紧提醒他：“沈方与，你这里有只蜜蜂！”
站在梯子上的人身形明显一僵。
管不了那么多了，夏至也踩上梯子，一把拍走他肩膀上的蜜蜂。
“谢……”沈方与正想道谢，那只蜜蜂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在夏至的注视下落在了他鼻子上。
沈方与身体僵硬，夏至看出了他的恐惧，抬起手就对着沈方与的脸拍了过去。
“等等……”
梯子立在泥土地上，两个人又都站在梯子上，一通折腾下来梯子不稳向前倒去。眼见无法避免与大地的亲密接触，沈方与连忙抱住夏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夏至转得有些懵，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赶紧围着沈方与检查：“你没事吧？有哪里疼吗？”
“……没事。”
也不可能哪里都不疼，他是屁股先落地的，这地方太尴尬，他不好意思和夏至说。
夏至松了口气，赶紧把他拉了起来。他的身上沾了很多灰尘，以他的个性一定忍受不了，夏至赶忙伸手替他拂去。后背是重灾区，夏至拍了好几下，最后一下她下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腰靠下的部分，沈方与瞬间挺直了腰。
可能是出于关心，夏至鬼迷心窍般地伸手又拍了一下。
沈方与拉住她的手腕，耳朵红得似乎要滴血：“不用了。”
“你……”夏至犹豫了一会儿，“这里……”
“我去换个衣服，你等等我！”沈方与打断了她的话，飞也似地跑了。
“唉！严不严重啊？”夏至冲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啪”一声关上的房门。
“跑那么快，应该没什么大事吧？”夏至边自言自语边扶起梯子，扶到一半突然惊觉……
等等，她刚才……拍了沈方与的……屁股？
……
啊！
夏至拽着帽沿挡住自己的脸。
她都干什么了！
怎么像一个流氓一样！
沈方与再次出来时就看到夏至蹲在树根处，帽沿把她的脸都挡住了，像一颗失落的蘑菇。
他隔着帽子揉了揉夏至的头：“放心吧，我没事。”
“对不起。”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她听到旁边的人也跟着蹲下了：“你明明在救我，是我应该说谢谢。要不是你，我就被蜜蜂吓死啦！”
夏至放开抓着帽沿的手：“你怕蜜蜂？”
沈方与点点头。
“我不怕，我可以保护你！”
沈方与笑了笑，又按了一下她头上的帽子：“谢谢夏至同学。”
“对了，这里怎么会有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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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那些向日葵吧。”
……
葡萄也摘得差不多了，夏至还是跟着沈方与去看了向日葵。今天天气很好，蔚蓝色的天空，橙黄色的花瓣，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
一只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在夏至的帽子上，夏至马上不动了，生怕把它吓跑。她突然想起什么，怕蜜蜂的人会不会怕蝴蝶？她慢慢转头，刚想张口问，就听到“咔嚓”一声。
沈方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拍照，在她回头时正好按下快门。
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夏至一蹦一跳跑到沈方与身边：“你偷拍我！”
“不是偷拍，夏至同学，你刚好入镜了。”
沈方与把拍出来的照片给夏至看。
少女穿着蓝色背带裤，戴着草帽，有几缕发丝被风吹起。一只蝴蝶停在她的帽子上，似乎她比后面的向日葵更能吸引它。她回过头，嘴巴微张，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漆黑的眼瞳溢满纯粹的关心。
“拍得不错嘛！”夏至很开心，她平时不太爱拍照，林诗画也不爱拍，她们俩出门就是纯逛，“发给我吧！”
夏至很喜欢这张照片，收到后马上就发了个朋友圈。
沈方与在下面评论：谁拍的，这么好看？
夏至乐了，和他对视一眼，没说话，低头打字回复：主要是模特好看。
沈方与也乐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白南怀在下面回复：？
“什么意思？”夏至也回了个“？”。
没想到白南怀直接打来了微信电话，夏至挑了挑眉，接起电话。
“喂？”
“你和我哥在我爷爷奶奶家的采摘园？”白南怀开门见山道。
“你怎么知道？”
“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向日葵不多了。”
也是。
“你要和你哥说话吗？”
“不用了，一会儿可以当面说。”
？
“我还有五分钟就要到了，”白南怀道，“我奶奶是不是做桂花糕了？给我留点儿。”
沈方与夺过夏至手里的手机：“不给。”然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夏至还没见过沈方与这么“小气”的样子，看来他还因为昨天的事情对他弟怀恨在心。不过提起这件事，夏至还是很好奇：“昨天白南怀说你掉进猪圈……”
……沈方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和猪圈有关？
沈方与回到小屋里拿了本相册出来，他带着夏至坐到葡萄藤下的长椅下，把相册翻到某一页，递给夏至。
照片上有两个男孩，大一些的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皱着眉站在那里；小一些的男孩脸上有一道泥印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夏至用手指点了点大一点那个男孩：“这是你？”
“看出来了？”
当然，他的脸变化不大。
“这是白南怀。”沈方与指了指另一个男孩。
夏至点点头，他的变化也不大：“你俩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你比他帅多了。”
“没眼光。”白南怀的声音隔着篱笆传了过来，吓了夏至一跳。
……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