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未见,李昭秦瘦了。脸上的线条变得更加凌厉锐利,以至于李澜在见到他消瘦的脸庞和红着的双眼时一番话堵在喉头说不出。
若说爱意,兴许在许兰晚初来之时被消磨了不少,即使后来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李昭秦眼睛里的冷漠与绝情却是那么的真实,李澜拼命告诉自己不该将这些痛苦推到他身上,可是他那双眼睛还是在她心头打了一个难解的结,不是李澜一个人解的了的。
“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李澜暗哑着声音问他。
“与我而言,此乃杀兄害妻之仇。”李昭秦透出一丝杀伐的血腥气息,“不过阿凰若是想亲自动手,我定全力配合。”
“我会亲自向她讨回来。”李澜冷笑一声,“不过现在尚可放过她一段时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还我兄长的清白。”
李焕的死是两人心中的一道坎。李焕与李昭秦自小一同长大,当他听闻好友死讯时竟不能第一时间为他痛悼,而是跟着污浊的污蔑一起泼脏水,心如被针扎出无数的孔一般疼痛。
“还有,”李澜向他俏皮地看去,用戏谑的语气质问道:“我竟不知陛下在短短三年内有了这么多佳丽。”
李昭秦心虚地转移目光,李澜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他只好苦笑:“那些人大多是许兰晚替我选的,我装作受她控制,自然做戏要做全套。”
话毕他又发觉不妥,“她们都是世家女,从此困与深宫之中,惟有寂寞度余生,待以后尘埃落定,我会让她们自己选。”
李澜轻轻叹了一口气。
“卿卿还没告诉我你三年前的经历,不妨告诉我?”
李澜从封良说起,说到李焕战死的细节,再说到自己去找安王求助,最后是沈忆和那杯下毒的茶水。
李昭秦默默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这些我都能大致猜到。所以阿凰想先从哪里查起?需要我做什么?”
李澜眸色一暗,想起了那个亲手杀死李焕的士兵,李焕乃是世子,就算反叛也由不得他一个小兵来做决断,况且按封良所说,这些煽动的言论,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敢说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背后有人——而这个人是谁,似乎已然昭然若揭。
“放长线,钓大鱼。兄长一案还不必将她揪出来,找一个替死鬼,让她卸下心防,再给她致命一击。”
至于李澜重生的事实,还需要一个契机。
“在此期间,还望陛下与我演好这一出戏。”
李昭秦听了她的计划,挑眉道:“那是自然。”
要去联系那个士兵并不难,李澜身边唯一可靠的知情人也只有封良,于是当她突然出现在封良住的小木屋前时,封良也着实惊了一惊。
李澜打量着这个木屋,虽简陋却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颇有封良身上独有的干练气质,木屋的旁边种了好多竹子,显得更加幽静,在竹子的前头,李澜发现了兄长的衣冠冢。
李琅的衣冠冢被打理得极好,上面“将军李琅”几字被擦得近乎发光,李澜用手细细摩挲着,她在那时也曾有过一些荒诞想法,比如李琅的死与李焕一样也是因为许兰晚,可是李琅死的时候许兰晚尚未回到大昭,他的死是必然,是注定。
“姑娘?”封良一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李澜朝他笑笑,“我回来了。”
她看到了期望出现在封良脸上的惊讶,只是很快那股子惊讶就被压下去。
封良说:“我知道姑娘一定会回来。”
“为什么?”她有些诧异,明明她自己都做好了永远回不来的打算,却想不到在这里一直有个人坚信她会回来,与李昭秦不一样,她的死没有告诉过封良。
“因为我相信姑娘会回来为世子报仇。”封良甚至有些眷恋地看着那个衣冠冢,让李澜产生出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没错,这次回来,我的确要还兄长一个清白。”她顿了顿,“你可还记得那个士兵么?”
据封良所说,那个士兵在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回京领赏,而是在半途中离队,从此不见踪影。
“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李澜淡淡道。
“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封良接话道。
“能让他有胆量的只有一个人。”李澜点点头,“他没回京城,自是会躲到家乡去避难。”
那士兵姓王,荆州人士,至于其他的消息便一概不知。若去寻,大海捞针不说,还会打草惊蛇,或许从此茫茫人海不见踪迹。
“既然不能去找,便让他自己主动送上门。”
次日,从京城下发的赏令传到荆州,西玄一战斩取反叛之人首级者,赏百两金。一时间,荆州热闹纷纷,谁都想见识见识那个有能耐斩取世子首级的人,却迟迟无人出来冒领。赏令一日不除,荆州对此的议论便不休。
“这就是阿凰让我去找荆州知州,让他骗人的原因?”李昭秦在背后阴森森道。
李澜吓了一跳,有些好笑:“陛下走路为何没有声音?”她心中有一个重生以来就有的疑惑,那就是为何从前那个说几句情话就能害羞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副男鬼模样?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骗人,这明明只是策略而已。明晃晃的赏金,那人定不敢去冒领,荆州已经待不下去,他会另找庇护,因此在荆州城门处细细排查,找到他人不难。”
“我觉得阿凰没有从前那般在意我了。”李昭秦明显是没有仔细听她这番话,李澜对他这种讲话一边耳进一边耳出的行为表示极大的不认同,但听到李昭秦语气中浅浅的埋怨和阴恻恻又有些别扭。
明明是他自己将我推远的,李澜想。
李昭秦见她没有答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出去了。
李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自她重生回来之后,即使李昭秦想一味弥补,却也奈何不了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丘壑。
许兰晚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不知道在自己的寝殿里干什么,不过这些李澜也管不着,乐得几分清净,又焦虑为兄长还清白的事情,一时有些冷落了李昭秦。
李澜恍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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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或许真的是她不太在意李昭秦了么?
正想着,就听到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李澜转头看去,是李昭秦从外面回来,貌似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拿近了一看,是那块被她亲手摔碎的玉石小兔子。
烟花在李澜心中轰然炸开,炸得她近乎耳鸣。
“这只小兔子,我拼好了。”李昭秦喉结滚动,李澜惊讶又有些怜惜地发现他竟然不敢看自己。
“之前说要给阿凰拼狸奴样式的,其实我在大婚那日就想好了图纸,只是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处了。”低哑的声音越来越轻,李澜听出了背后隐秘的意思,鼻头发酸。
手上的那只玉石小兔子上面还有碎痕,只是被细细粘好了,远看也看不出来。
“这东西摔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拼不回来原来的样子了。”李澜酸涩道。
这些天被表面平和假象所蒙蔽的破碎和强颜欢笑被生生地挖出来,血淋淋摆在两人的面前,也告诉他们是时候解决这些问题了。
李昭秦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下去,双手有些发抖,整个人犹如被暴雨捶打的柳树一般摇摇欲坠。
“但是,”李澜没说完后半句,眼前人在听到这个转折的时候又重新蓄起了亮光。
“但是,我现在不想要这个碎了的小兔子,你再拼一个狸奴样式的给我吧,元殊?”
她的话为一个人本已尽数熄灭的魂灯又燃起一缕火苗,李昭秦急迫地抓住她的手:“阿凰说的都是真的?”
李澜抿了抿唇,勾起一个浅笑,“若说三年前我不恨你是不可能的。”
“我明明知道这不是你有意而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见惯了你对我温柔,对我细声细语,所以看见你对我冷漠,对我发火,我心中对你的感情的确有些消磨。”李澜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看见他红通通的双眼里面蓄满了泪水,想起了三年前自己也是这般,“可是元殊,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这些感情都会慢慢弥补,我相信你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对吗?”
李昭秦与当初的自己不同,当初她没有一个安慰她的李昭秦,但现在李昭秦却有了一个会安抚她的李澜。
李澜捧上他的脸,这个姿势有些似曾相识,双人四目相对,双方都能轻而易举望进对方的眼底。
李昭秦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手攀上她的腰间,将她箍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这是李澜发现的自己重生后他的一点小癖好,仿佛在每时每刻确定自己的存在,因此看他的眼神中又带了点怜惜。
没想到李昭秦下一秒竟然直接吻了上去。
李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却在唇齿交缠间瞬间软了身子,将身体的主导权完完全全交给这个人,李昭秦没有放手,而是有安全感地托着她,这个吻是用力而又缠绵的,李澜慢慢闭上双眼,又挣扎变成沉沦。
就这样吧,她想,这也可以是一个好的开始。
一吻毕,她气喘吁吁地看着李昭秦,他却有些意犹未尽,在她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毫不心虚地说,“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