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瑄怔然地看向了螣蛇。
“爹？”
不可能。
陆瑄怒声道：“你在诈我们！”
叶绾绾转了转手腕，看着没有出声的周水，漫不经心地说，“如果真是螣蛇妖君，它可不会因为阵法被毁，连本相都控制不住，进而炸毁城西，杀了数万妖族。”
“诚然我并不觉得螣蛇会是个好人，但能够让自己治理之地百姓安居乐业的城主，绝对不会坏到哪里去。”
“以及，它的实力也没那么差。”
叶绾绾抬眼直视螣蛇。
“除非，它里面已经不是它了。”
周水大声嘲笑：“你可真看得起我们，那可是九阶大妖，能被人轻易夺舍？”
叶绾绾勾唇，“正常不会，可你们不是拿捏住它的弱点吗？”
“想要突破的野心，想要冲破血脉的禁锢，拿归楼给它画饼，利用仙缘给它塑造，在它突破关键，打伤它的元神，然后自己夺舍了它的身躯呢？”
“这也不是做不到啊。”
眼看周水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叶绾绾笑得更放肆了，可声音也更轻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不觉得你们会为了一个大妖，费这么大的心血。”
“这可不是你们的作风啊。”
“但——”
“如果是你与陆归元想要夺螣蛇血脉，突破仙的壁垒，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叶绾绾一一数出来，“先是与玄冥宗合作，杀了云浪堡及四周的宗门，而后又献祭玄冥宗上千弟子，再吞噬梦泽城百姓的生机，就为了让自己有一个成仙的机会，说真的，为了这么个机会，你们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四周安静。
连周水都不敢出声了。
陆瑄害怕地看向了周水，又看了看螣蛇。
“这……”
“是真的吗？周叔。”
周水没说话，脸色阴沉沉的。
叶绾绾还在说，“孙曲师兄说过，玄冥宗的掌门也在这里，无上宗跟御仙宗的也来过，后两个一个逃了，一个估计也快逃了，而玄冥宗的……”
叶绾绾环视四周，“他要是没在这的话，那应该是被你们杀了吧。”
周水阴沉沉的，“小丫头，知道的太多，死得越快。”
他掌间已然蓄招。
叶绾绾两手一摊，“你们以为我一个人在这里跟你们说这些废话，是我闲的吗？当然不是呀，”叶绾绾咧嘴笑，“我在等呢。”
周水一怔。
等什么？
叶绾绾莞尔一笑，“等天雷啊。”
周水瞳孔猛然一缩。
而此刻，云栖城高空无数雷云聚集。
大家茫然地看着。
“一座，两座，三座……”
数到后来，他们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座了。
倒是有个眼力跟算数不错的，喊道：“是八座！”
“错！”
秦付安大声说：“是九！”
他结印掐诀，功法运转的刹那，灵力川流不息地奔过经脉，而后汇入丹田，最终助力气团成为了一颗小小的金丹。
丹形出。
雷劫应声而来。
加上叶绾绾的，一共九座。
大家不解，大家茫然，大家震惊。
“为什么还有八座！”
这个疑惑不止灵市内的，还有柳在溪他们的。
李万知却是嘀嘀咕咕，“我说这两年怎么没听到雷声，原来小师妹都藏在这了。”
石壁通道内的叶绾绾含笑道：“喜欢吗？”
“不够的话，我还有呢。”
周水脸色煞白。
夺舍过程，最忌——天雷！
“跑！”
他冲螣蛇喊。
他们可还没有完全夺舍成功。
但陆归元说，“来不及了。”
叶绾绾已经锁定了他，而叶绾绾在哪里，这雷劫就会锁定在哪里。
她不会放过他们。
周水与陆归元的反应极快，既然逃跑不成，那就——
“杀了她。”
两个人同时行动，一个迅速结印，开启幻阵，另一个俯冲而来，以腾蛇之躯杀向了叶绾绾。
叶绾绾从容接招，她边战边退，“陆掌门，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决定连人都不做了，改去做妖了。”
“就是不知道螣蛇知不知道你早就盯上了他，为了夺舍他，躲在归楼这么多年，如今还完全抛弃了人身，成了这个样子。”
“诶，陆掌门你有破绽了，是不是蛇身用的不习惯，也对，毕竟当人你不成功，当蛇你也不行呢。”
“闭嘴！臭丫头！”
叶绾绾莞尔，“骂得太温柔了，没感觉。”
陆归元暴怒，但如叶绾绾所说的，这螣蛇之躯他确实用不惯，不过转瞬，他就化出了人身。
但这人身并不完整。
蛇鳞布满了脸颊与脖子，就是裸露在外的手臂，也全是鳞片。
而一张脸，在年轻与苍老之间维持不定。
叶绾绾哈哈笑了起来，“看来陆掌门夺舍得并不成功啊，你这肉身，并不完全是你的呢。”
周水喝道：“不要上她的当，她在激怒你！”
陆归元都知道。
可控制不住。
在准备的阶段，先是归楼被毁，惊了螣蛇，害得他不得不提前实施计划。
而夺舍的关键当头，又不知道哪来的剑意，直接粉碎了他跟螣蛇之间的连接阵法，阵法根源被毁大半，而螣蛇的修为、元神、肉身被打碎。
如今就是自己，也只拿到了半个肉身，其他还没吸收成功。
而那些东西，在上面！
陆归元看向了高空被困着的螣蛇，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赌一把！
陆归元当即冲向了上方，这是要完全地夺舍螣蛇的法身。
他现在这个肉身并不稳定，如果不能跟螣蛇完全合并，他这百年的计划就全完了！
全完了！
周水见状大喝，“不要冲动，她是故意引你上去的！”
“没机会了！”
兄弟，没有机会了。
如果这次失败，我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是离仙——最近的一次。
周水眼睛通红，他知道陆归元的决绝，他们计划了这么久，就等今年冬天，等冬天一到，螣蛇虚弱时，一切就能完美实施。
可偏偏……
偏偏被人破坏了。
“这一切都是你！”陆瑄红着眼睛，她愤怒地盯着叶绾绾，“全是你！”
周水心中杀意沸腾。
“是啊，都是她。”
先是杀了陆漾，破坏了大比计划，如今又破坏了他们的百年大计，既然什么都完了，那就——先送你下地狱。
周水悄无声息地靠近叶绾绾，就在她的身后。
幻梦石灵力涌动，正要把叶绾绾拖进幻境时，另一个漩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水的身后。
一块石头伸出手脚，把老头用力一拖。
“给我进来！”
嗖。
周水被拖进另一个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