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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云雨

作者:檀兮源木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狐面女子连忙单膝跪于地上,一直福着身子,郑重地答着:


    “探子来报,确是月国太子亲手弄死的沈雩,还将他折磨而死,在其死后还鞭了尸,月国上下皆是欢呼雀跃,因而该尸体身份应是靖国公不假。这也难怪,当初国葬祭仪要将他身子蒙上,兴许这大晟皇帝还念及和老国公的旧情……”


    “呼,可怜可叹啊!”帷幔后的人哼了两声,“他到死,都还在给那狗皇帝卖命……”


    那狐面女子应承着:“看来,国葬祭仪他身上掉出来那个小金锁是真的了,可惜,被嘉陵长公主拿了去,不然属下便可早些拿来核验。”


    “行了,你起来吧。”帷幔后的人慢吞吞地说,“至少,他是真的没了。我看这狗皇帝没了他,拿什么跟我斗。不过——亓辛这反应倒不像是装的,她是什么时候跟沈雩勾搭上的?”


    那狐面女子缓缓起身,猜测道:“会不会是,此前长公主在宁北被救的时候,对靖国公动了心?”


    “不像,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交付身心的女子。”那帷幔后的人沉沉道,“不过,这都不重要,无论她后续有何打算,至少先在此回归大典闹出点动静,我们也好更加清楚地探得她的虚实。你去准备吧……”


    不日,慕容匪便于自己平日里寻欢作乐的菡萏坊中,从舞姬手里,收到了一小块牛油纸包裹的药粉……


    他即刻给敬和公主府的下人们留了字条,约原觞于黄昏四刻,在菡萏坊东巷西头会面。


    原觞头戴一斗笠,以白纱罩在四周,逆着天光,出现在了慕容匪跟前。慕容匪快步贴上来,将阔袖覆于原觞袖口,借此掩护,将那牛油纸包裹的药粉塞进了他手里,并在他耳畔低语:


    “此乃助四殿下成事之物,烦请原公子务必亲手交与四殿下。”


    原觞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消失在了日暮余晖里。


    敬和公主府,琳琅阁,亓灵瞥见原觞头戴斗笠、白衣袂袂的身影,便屏退了旁人,令他将门窗紧闭,遂问:“怎么样,拿到了吗?”


    原觞摊开掌心,一小块牛油纸药包呈于掌内,轻声说:“嗯。”


    亓灵眉开眼笑,作势便要去拿他手里的药包。


    原觞在她将要触碰到的刹那,收了手,而后转身,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亓灵始料不及,回身抓住他的袖子,嗔喝道:“你干什么?”


    “姐姐,长公主回归大典是何等盛大场合,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原觞顿住,款款地凝视着她,继而问,“姐姐可否先告诉阿觞,这是什么?”


    “原觞,你只是本公主的一个门客罢了,别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能蹬鼻子上脸!”


    原觞任由她拽着自己的左衣袖,逼近两步,用右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于自己身前,而后弯下身来,将下颌轻轻置于她的肩上,缓缓道:


    “姐姐,阿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对姐姐好。姐姐可知,那慕容匪在朝中风评如何?姐姐可莫要被他算计了去。”


    亓灵挣开来,甩了他一巴掌,恨恨道:“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教我做事?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原觞盖住被打肿的半边脸,随之红了眼眶,而后哽咽道:“唔,唔唔,姐,姐姐,阿,阿觞只是担心你,我……”


    亓灵瞧着他那湿濛的杏眸,以及颤动不止的双睫,心下有些疼惜起来,她靠近过来,伸手抚上那巴掌印,声音软了些许:“疼吗?”


    “疼——”原觞垂下眼眸,几滴泪珠顺着他白玉般滑嫩的面颊,流至他一翕一合的唇瓣,衬得其本就粉润的质感愈加垂涎欲滴。


    亓灵咽了咽唾沫,强迫自己眼神向别处瞟,可终究没能逃得过欲望的冲动,而后拉着他的前襟,将自己的双唇凑了过去。


    原觞由着她贴着自己的唇瓣,瞪大了双眼,既而,猛地调换了二人位置,将她压在壁上,如狼似虎地吮吸着她的唇瓣,得到她的回应后,紧接着撬开她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亓灵的眼神愈来愈迷离,继而连身子也渐渐软了下去,原觞锢着她的腰身,止住她下滑的趋势,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


    亓灵亲着亲着,觉着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连忙抵住他的胸口想要逃离,可他却是将她圈得愈来愈紧。


    不知过了多久,亓灵觉着自己将要昏厥在他怀里之时,原觞终于放开了她,停留在唇角水渍还依稀泛着光。


    亓灵缩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原觞托起她的脸,望进她的双眸,喘息着道:


    “姐姐,你好香啊。”


    说着,他便再次捞过亓灵,埋头下去,欲继续吻过来。


    原觞整个人的肤质过于白皙,每每亲密之后,他的耳垂、鼻尖,面颊,一连各处关节皆会泛起绯色,可他嘴里说出的话,以及其间动作,却与之外在反应大相径庭。


    亓灵每每都会为此极致的反差,而缱绻不舍。


    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原觞的嘴,哑着声说:“阿觞,你,你等下,我,我有话跟你说。”


    原觞闻言停住了动作,帮她整理了下被揉皱的衣衫,而后退开两步,等着她开口。


    亓灵拉过他,带着他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平复了下情绪,和颜悦色地开口:


    “阿觞,你也知道,我母妃不得宠,我被长姐压在头上多年。当初,如若不是使了些手段,和亲公主就会是我了。你也不想,父皇拿我的婚事做文章吧。”


    亓灵缓了口气,继续说:


    “父皇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天下、他的脸面。如若此次回归大典上,长姐出尽洋相,一来,她会吸引过去父皇的注意力,为了遮丑,会尽快为她先行择婿;二来,她便会引得父皇心生厌恶,父皇无子嗣,她再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那么,这江山也就只能传到我的手里。届时,你我就不必再这般遮遮掩掩了,我也想要,给你一个名分。”


    “姐姐,你受委屈了。”原觞牵起她的手,含着泪嗫嚅着,“但阿觞也不愿,姐姐为了我,再去戕害他人,即便我们真真在一起了,也会于心不安的。”


    “阿觞,你当皇室血脉是什么好东西?身在此无间地狱,有如逆流而上,我即便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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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迟早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亓灵本是灵动的桃花眸中浸满了苍凉,她扬起头,不愿让眼眶的泪珠自眼角滚落。


    “可是,姐姐——”原觞欲说还休,却被她赫然打断。


    亓灵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站起身道:“不必再说了,阿觞不愿做这个恶人,那便由我来做。”


    “姐姐,你——”原觞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说,“罢了,姐姐定要一意孤行,阿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此事须得做的天衣无缝,想必姐姐也信不过旁人,全权交给阿觞去办吧。姐姐下一步,打算如何?”


    亓灵很是受用,扑过来抱住他,雀跃道:


    “我就知道,我的阿觞最好啦!你只需要,趁礼部备宴空档,将你手中药粉混入椰皮芋泥糕即可。此物味道特别,原料又很低廉,也就我长姐爱吃。我那父皇为了彰显他慈爱的一面,必会于长姐席位单独设下那道点心。而长姐,以为父皇已然弃了她数次,如若中招,怕也是只能怀疑到父皇以及周遭宫人身上,估摸着也未必会声张。”


    原觞:“好,我知道了,然后呢?”


    亓灵莞尔:“后续我已安排好,阿觞就,静候佳音吧。”


    数日后,嘉陵长公主回归大典,诸臣来贺。


    此外,倒还邀了些西丹国的使臣。


    自昌裕门至太清殿的御道两侧,数盏缕金画纱灯相继亮起。御道尽头的一对磨光铜鹤口中,缓缓地吐出四弃香雾,氤氲着阶下中央的孔雀石盆景,萦起一似方丈山般飘渺的化境。


    晟德帝合袍端肃,坐于红木镶玉宝座,其九旒冕冠下的珠帘璁珑,定然昭示着这位九五之尊的威仪。他明黄龙袍上半段蜿蜒着各态龙纹,下摆亦有几道绵延不绝的水波纹,其间腰侧的玉带上,悬垂着个石青缎平金银福寿椭圆荷包。


    宝座下,无数张螺钿案依次排列开来,象牙箸皆整端地闲置于越窑瓷托上,西丹的葡萄酒酿在天蓝釉盏中映出了夜色光晕……


    “起乐——”


    掌仪公公得到旨意,领奏起吹拉弹唱各色伴乐,舞姬们随之鱼贯而入,进行着开场演绎。


    舞姬们以身着红色鲛绡纱裙者为中心,呈莲状散开,交错着舞步。而这位红衣领舞者拽住了一垂落的红幔,倏然腾空而起,旋飘一周,洒下了阵阵海棠花雨。


    而后,她一足尖轻盈着地,一手以兰花状延展向远方,作飞天态势。


    一曲终了,四下座无虚席,皆是抚掌称颂。


    “宣,嘉陵长公主觐见——”


    随着掌仪公公的传召声落,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迎着万众瞩目的光芒,踏瓣而来。


    亓辛身着一袭石青色拖尾长袍,外搭珊瑚赫霞披,顶着一个镂空雕凤如意冠。她顾盼神飞、摇曳生姿,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稳步来到御前,屈膝跪地,踞坐下去,挺直身,将双手在额前揖起,继而下落,拜至身前地面,其身子随手臂前倾,拜了两拜。而后,其两手下行,分开之后,掌心向上,再拜了一拜,道: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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