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样的？”
洛伊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那天下雨……”说了几个字，艾弗里恍然，“不对，这里总是在下雨。”
那确实。
“我第一次对‘流浪’这个词有了实际性的概念。”艾弗里说， “他看起来很狼狈，但是还是把他的琴保护得很好。”
“我真的很难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就只是想，天呐，那对他来说该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艾弗里这次倒是没有说太多。
但是洛伊斯估计，事实可能会比艾弗里自己说的要复杂一些。
不过这貌似也没有什么好问的。
“这样啊——”洛伊斯声音拖长，但语调又很轻，没有表态。
“更多的事情，以后会有时间说的，不是吗？”
艾弗里也摸不清洛伊斯的想法，不知道她是想到此为止还是觉得自己说得不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观察洛伊斯的神色。
洛伊斯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
“艾弗里，你不用这样。”她说。
“什么？”
“有时候你太过关注我的情绪了，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没有意义的。”洛伊斯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可我觉得真的很重要。”艾弗里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认真回答她。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很需要这种关心，我也很感激，但是平时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只是想做好的我应该做的，洛伊斯。”
“应该做什么？可能你还是太迁就我了。”
洛伊斯不知该这些事情该怎样说清楚，话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问：“你为什么这么想？至少我觉得你作为导游的责任应该完成得很好，后来的事情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是的是的——我们是朋友。”面对洛伊斯的问题，艾弗里的回答显得有些慌乱，“可是我总觉得你需要更多的照顾。”
说到这里，他就支支吾吾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想？”
洛伊斯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因为那天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艾弗里纠结半天，终于说了点别的事情。
“什么？”洛伊斯反倒是被这个回答惊了一下，愣了一下。
这事情她毫无印象。
艾弗里从洛伊斯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他开始解释：“之前奥莉应该和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吧，就是——就是那时候，塔林叔叔和伊芙阿姨要走的那件事。”
“奥莉说你晕船？”关于那件事，洛伊斯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奥莉亚娜和她说的关于艾弗里的糗事。
“啊，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这件事，但是是的。”
艾弗里说着，有些窘迫，两只手有些不安地相互揉搓，从洛伊斯的视角看去，能够发现艾弗里的耳朵似乎有些红了。
洛伊斯点点头，等着艾弗里继续说。
“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出生了，确切的说没有完全出生——”
“等等，什么叫——没有完全出生？”
洛伊斯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些事情从一个人和她说过，到了现在居然是由艾弗里来解释，而且他看起来还不算是很情愿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塔林叔叔是精灵？后来我在书上看过，就是有点像精灵母树孕育的胎果那样的。”
洛伊斯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
自己确实是从胎果里出来的，但是她本来以为，那是因为自己胎果虚弱所以才那样的。
至少自己的父母是这样告诉她的，因为太过虚弱，所以最后给交母树养着。
至于之前之后，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可是你好像只是比我大一点而已？”
“确实是，可是我是龙族啊，而且我在蛋里待了很久了，在蛋里的时间是不算在内的。”
这些事情越解释，艾弗里面对洛伊斯时的表现就变得越来越底气不足，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洛伊斯深深地看了艾弗里一眼，没有再问什么。
艾弗里等了一会也没等到洛伊斯再说话，他只好继续说：“就是那时候，我就见过你了，虽然你还没有完全出生。”
洛伊斯内心尖叫，希望他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在艾弗里说话的时候，试图用锐利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这件事。
但是没有用，艾弗里现在根本不看她。
“后来我想了一下，德米和塔林叔叔都说那样子是不健康的，甚至，甚至——”
艾弗里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
“什么？”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艾弗里接着说，洛伊斯只好继续问。
“甚至……”艾弗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洛伊斯的表情，后续的话说得很慢也很小声，“说你可能活不下来。”
洛伊斯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响。
事情又朝着她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天知道这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里。
她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事压根不会发生，毕竟自己现在都能精力在这里“质问”艾弗里了。
所以洛伊斯又问：“所以呢，那和你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艾弗里在心里也叹了口气，接着解释：“可是我觉得你现在也没有很强壮，我在想会不会还是很虚弱。”
洛伊斯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没有吧，毕竟我都可以自己漂洋过海来这里了。”
“不是这个，就是一种直觉。”艾弗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洛伊斯投以疑惑的眼神。
“啊。”艾弗里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可是除了这样还能说什么。
说他仅仅是因为听德米的话才对洛伊斯很关心肯定是不止的，还是说因为塔林叔叔以前对他很好的报答，也不行。
要说这是一种本能的下意识的行为，但又解释不清楚这是哪里来的。
看艾弗里这样，洛伊斯都有点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她感叹，也确实和艾弗里很熟了，之前她肯定不敢这么问的。
“艾弗里，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了。”她拉住艾弗里的手。
这件事还是有点没头没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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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都这样了，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那就留给以后吧，以后再说，很多事情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说，时间会给出答案的，洛伊斯这么安慰自己的，以后要是忘了也无所谓吧，就是有点像在逃避，她最后这么评价自己的想法。
罗比和比特两人原本见利尔走得干脆，觉得说好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于是一个留在后厨，另一个把吃的给他送过去。
但是回来的时候，被刚才的场面惊了一下，以为他们两个是在吵架，早早就捂着耳朵悄悄躲后厨里偷偷观察。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吵架，想着要观察一会，要是是闹得严重，就必须阻止了。
洛伊斯和艾弗里的话题就这样中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突然间愣住了，其实也没有用很多力气去拉艾弗里，但是艾弗里还是很顺从地任由他拉着，看着自己抓住艾弗里的手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嘶，这手，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健硕有力，再看自己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要配合啊，艾弗里。
洛伊斯的目光游移，然后不小心看到后厨窗口探出来的兔耳朵，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讪讪地把艾弗里的手放了下来。
洛伊斯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有点乱糟糟的。
啊，有时候还是一无所知的时候会比较幸福吧。
她感慨一声。
目光一瞬不顺地盯着窗口的那对兔耳朵，不敢再看艾弗里了，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再者就是希望两个兔子兽人不要看到这个，虽然洛伊斯相信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八卦的人的。
于是场面就这么凝滞住了。
洛伊斯理了理自己的衣摆，重新端正地坐好，强撑着若无其事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
艾弗里愣愣地看着洛伊斯的变化，也把目光看向洛伊斯刚才看的方向，眨了眨眼，也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好了。
他还贴心地找了一个话题，“今晚德米不回来了，所以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宵夜都吃掉。”
虽然洛伊斯不想承认但是这个话题转移得实在生硬，但是宵夜——
来都来了，那就吃点好了，反正有艾弗里在，多少都能吃完。
她已经对艾弗里的食量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
“好。”
得到洛伊斯的回答，艾弗里就从刚才端正的坐姿中解放了，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三两步就跑到后厨里了。
洛伊斯，洛伊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旦试图刨根问底点什么事情，最后都是虎头蛇尾的。
她抬眸看向后厨的窗口，几个身影来来往往，明明最多也就三个人，怎么还弄出来十来个人的气势了。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情况到底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最后得出结论就是不需要，因为——
他们已经出来了。
这也预示着今天也算是彻底结束了，行吧，就这样。
今天，嗯，洛伊斯简单回忆了一下，得出结论，今天过得也还行吧。
希望明天能玩得开心一点。
而且，她警告自己，不要想这么多事情了，一切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