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威将军守卫雾沙关,御敌有功,赐丝绸五十匹,黄金······"
“臣女明昭代父兄接旨,谢主隆恩!”
领了圣旨,明昭道:“林大人一路辛苦,不如到前厅喝杯茶歇歇脚。”
“皇上身边离不开人,咱家还是不叨扰明小姐了。”来者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林瑾之,兼领清明台掌令。虽是个阉人,凭着雷霆手段,人人尊称他一声“林大人”。说话时常笑眯眯的,却不会让人忽视眼底毒蛇般的精明。
“不过还有一事,”林瑾之走上前,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这是皇上命我私下交给明小姐的东西,望明小姐收好,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言语间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明昭。
“陛下在宫里可是对明小姐挂念得紧呢,五日后元宵佳节,还望您不要辜负陛下一片心意,准备妥帖了,进宫赴宴。”
目送皇宫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直至那着暗金纹路披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明昭才放松下来,苦恼地瘫在软椅上。
皇帝齐君泽派人送来的除了对父兄的嘉奖,还有个嵌着玛瑙,雕饰精美的金丝楠木盒子。
打开盖子,盒中静静躺着一支玉簪,玉质温润,华光流转,上面雕刻的梅花栩栩如生。
明昭回到卧房将玉簪收好。齐君泽从小就疯疯癫癫的,也不知这次又发什么病突然赏她个首饰。两人已关系僵化多年,但将军府如今只有她一人在都城中,宫里的节庆宴请怕是没有办法推脱。
如今大齐北部边境雾沙关战乱不断,敌国北霄频繁骚扰企图侵占大齐,武威将军作为主帅携长子常驻边境。
将近年关时,齐军前线捷报频传,战况向好。天寒地冻,透骨风雪最是熬人,北霄军也消停了一段日子,雾沙关百姓得以过个还算安心的年。
一想到这些,明昭不禁叹气,也不知父亲与兄长何时能班师回朝,一家团聚。
这厢林瑾之复命后回到宫中住所,回想这几日皇帝与亲信大臣们讨论起边境军情,听闻前线捷报时神色似乎不大对劲,暗自思索,下意识摩挲手里的帕子。
若是有人不小心撞见,会发现这位天子近侍手里拿的赫然是一方女式绣帕,只是与寻常女子所绣花样不同,上面明晃晃的是一轮闪耀的太阳图腾。
······
年后时节最是繁忙,应酬往来众多,明昭白日奔波于各家小姐夫人的赏梅宴、品茗宴以及各种名头数不清的宴会,忙得焦头烂额。
每日夜间回到将军府,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茶,还没等她歇息多久,管家便又来禀报各路官员亲戚送来的礼品问候,她需得一件件清点过目,按照官职亲疏吩咐备下回礼。
“小姐小姐!云书公子回来了!”
这日明昭还在回拜帖,闻言立刻丢下手中的毛笔,兴高采烈地提起裙摆冲向前院,后面跟着的婢女跑得气喘吁吁也追不上。
打扮利落,眉眼明媚的青年男子站在前院,瞧见明昭飞奔而来,笑盈盈地朝着她挥动双臂。
“昭昭,这儿!”
“几年没见,昭昭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大箱子,“这些都是老爷和公子在北境精挑细选的礼物,特意命小的快马加鞭赶在元宵前送回京城。”
云书是大哥的伴读,二人年纪相仿,亦是母亲的师侄,从小在明府生活,于明家而言好似一家人。
这些年随明家父子一同前往北境,边关沙场给了他施展一身武艺的好地方。从前温润如玉的公子也被粗砺的风沙磨蹉出硬朗的模样。
明昭边为云书沏了杯茶边问道:“云大哥,雾沙关情况如何?不知父亲和兄长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谈及此,云书唇角勾起,脸上泛着笑意:“昭昭不必担心,前线战况还算稳定,只待开春后兵强马壮,找一个好时机给北霄致命一击,准保将他们打回自己的地界当缩头乌龟。”
亲耳听见好消息,明昭这才稍稍放心。
接过云书递来的钥匙,打开最前头的箱子,里面是些极具北境特色的首饰和小玩意,一封包装工整的信被放在正中间。
信封上书【昭昭亲启】:
“吾女昭昭,两年未得相见,甚是想念。昭儿聪慧,府中事宜交给你为父很放心······北霄军肆意征伐,侵扰边境数年,百姓难忍其害。所幸民风彪悍,军民一心,战况渐佳,若情况顺利,不日吾父子二人便可班师回朝······”
看着信纸上父亲明武通熟悉的字迹,明昭视线慢慢模糊了,直至一滴冰凉的泪珠砸到手背,她恍然想起还在前院,如此有些失态,赶紧收拾好情绪。
“云大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周管家,快烧热水,备好饭菜,让云大哥好好歇息。”
云书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宠溺:“我们昭昭真是长大了,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本想如从前一般拍拍明昭的头,手掌悬而未落停顿了一下,最后只是拍拍她的肩,便离开了。
······
华灯初上,元宵佳节,不设宵禁,都城处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俨然一副盛世好景。
皇宫大设筵席,极乐殿中各路官员小姐陆续入座,丝竹管弦与觥筹交错共奏富贵浮华的靡靡之音。
时辰将近,齐君泽没有急着动身,带着林瑾之站在落满白雪的御花园内,好似在等待什么。
轻踏积雪的声响传来,他转过身,一名身形清隽的女子缓步而来,动作轻柔,容貌昳丽,眉宇间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冷冽。
她妆饰简单,精巧珠花间一根白玉簪映着白雪月光甚是惹眼,淡淡华光衬托得她更清逸绝尘。
明昭刚从太后殿中出来,没成想会前往极乐殿的路上碰见皇帝。
相对无言,齐君泽先开了口:“朕果然没有看错,惟有这簪子才能配得上昭姐姐。”
“多谢陛下赏赐。"
还未等她弯下腰行礼,一双惨白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小臂,“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循这些虚礼。”
这双手意外地有力,明昭也就顺势站直身子,一抬首瞥见站在皇帝身后的林瑾之也正瞧着自己,薄唇轻抿有些不悦。
“昭......"齐君泽开口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瑾之打断,“皇上,时辰快到了,皇后娘娘可等着您一起去极乐殿呢。”
想起皇后娘家一堆烦人的文臣,若他今日不按规矩来还不知明日早朝会被如何口诛笔伐。
“你送昭姐姐过去。”扔下一句话,齐君泽便急忙独自赶去皇后宫中。
林瑾之倒是谨小慎微,对着皇帝的背影依然礼数周全应了“是”。
他迈步上前,与明昭并排向极乐殿走去。林瑾之身量极高,步子却不大,和他同频明昭甚至感觉比平时自己走路的速度还慢。
两人一时无言,簌簌风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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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了些许尴尬。
轻咳一声,林瑾之余光落在明昭身上,先开了口:“明小姐近来怕是忙得很,看着似乎人也清减了几分。”
“左右不过是些人情往来,比寻常时候多费心力罢了。”
“恕在下冒犯,不过这几日咱家听皇上似乎有为小姐择夫的意思,不知明小姐如今是否有属意的郎君,咱家可以在皇上面前替那位公子多多美言。”
微微蹙眉,明昭感到疑惑,齐君泽给她择夫婿?先不论他出于什么心思,便说如今父兄未归,兄长也还没有成婚,将军府离不了主事的,怎么算也还轮不到她头上。
“大抵是没有的,不劳林大人费心。”明昭偏头面向林瑾之回道。
似乎没料到她会转头看过来,林瑾之落在明昭身上的目光来不及收回,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虽相识数年,但这是明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位清明台掌令的眼睛,积雪上的月光映射在他眸中,衬得本就比常人颜色清浅的瞳色泛着点点金光。
她一时间愣住了,短暂的视线交汇,没想到林瑾之先她一步移开眼神。
这下好了,本来就尴尬,这一小插曲后二人之间的气氛比冬日的空气还冷。
所幸要赶在圣驾前到极乐殿,这令人略感不适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
匆匆落座,婢女春红赶紧迎上来收好她的披风,整理明昭被风雪吹乱的头发。
“皇上皇后娘娘到——”
极乐殿门口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百官齐齐跪拜,高呼万岁,只待皇帝登上高位,听得一声“众爱卿平身”,众人方才起身落座。
歌舞管弦声重新响起,身着轻便华服的宫女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轻盈如燕,衣袂翻飞如盛放红梅,此情此景观者无不迷醉。
可惜,此番良辰美景宾客们怕是无福消受。
一名身披银甲的小将悄悄从偏门进来,拿着一叠军报找到兵部尚书。尚书被扰了兴致有些不悦,待看清军报的内容瞬间大惊失色,爬满皱纹的额头沁出汗珠,紧张地攥着军报不时望向上首的皇帝,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
齐君泽对宴席兴致缺缺,早已发现底下的状况,难得看这老滑头如此慌乱,本不想搭理这下也起了取笑的心思:“爱卿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莫不是殿中炭火太足?”
皇帝一开口,大殿众人停下推杯换盏,舞姬乐师们皆默默退场。
没想到平时油嘴滑舌的兵部尚书被皇帝这一点名竟紧张地直接跪下来,回话间直哆嗦:“恕臣殿前失仪,方才北境呈上军报,情况紧急,扰了皇上雅兴。”
“哦?有多紧急?说来听听。”
见兵部尚书要将军报呈上来,他挥挥手,捏了捏眉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朕酒醉头疼,直接念吧。”
极乐殿中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醉鬼们一下子都清醒了,数双眼睛盯着兵部尚书,等他颤抖着开口:“这······唉!北境来报,三关失陷,我军折损十万将士,武威将军战死沙场,其子不知所踪······”
停顿片刻,继续道:“北霄遣使谈判,如割让五城,贡粮米丝绸,北霄愿承诺停战,不屠三关百姓······"
乱世建国以来大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兵部尚书已经敢直面皇帝,胆子小的大臣腿一软带头跪下,乌泱泱一群人跟着照做,大气也不敢出,恐君威震怒殃及池鱼,偌大的宫殿霎时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