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贾天斗道别后，随七坐商会的车来到了“白日梦”的门口。
这家店在一家大型俱乐部和一家时装店中间，霓虹招牌上面写着乱码一样的电子文字“白日梦”。
随七抬步要进去，手腕上的通讯器忽然闪烁起来。
图灵肯定是有话要说，但是随七没给它机会，她无视了警告，径直走进了店门。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今天想要做哪种梦呢？”
店面的装潢用色夸张，显得十分梦幻，站在前台后的营业员是个年轻女孩，她用那双粉色的眼瞳看着随七，微笑着问道。
随七走到前台跟前，没有犹豫地开口：“黑梦。”
女孩眉眼微弯：“好的。”
她从全息屏上调出了密密麻麻的列表，列表上的项目用几个大框框起来，框体的颜色各不相同，其中红色和黑色的部分占比最大。
女孩把屏幕推给随七看，“请挑选您需要的项目。”
随七看向列表，目光在黑色部分最后的位置停下。
“‘法外狂徒’有吗？”
“有。”
女孩微笑着点头，操作片刻后，对旁边的走廊比了手势：“303号，请走这边。”
随七走进了狭窄的走廊，无视了走廊两侧房间里传来的各种奇怪的叫声。
她来到显示着“303”数字的房间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内部装潢走的是流行的电子风，看起来有点像电子俱乐部的包厢。
只不过这个包厢里只提供义体芯片、外部连接器，和酒水饮料，自助餐在外面的大厅里。
随七坐进厚重的黑色靠椅。
作为异教团的血库，她的身体完全没有经过改造，是完整的纯人类，甚至连义体接口都没有。
她只能使用外部连接器来加载芯片。
连接器是一台大型设备，她只需要把接入端的头戴设备戴上就好，非常便捷。
戴好设备后，她向后仰躺在靠椅里，启动了已经插入的“法外狂徒”芯片。
白日梦，顾名思义，贩卖的是梦境。
在这个机械智能高度发达的世界，用义体芯片造出无限趋近真实的梦境并不是难事。
这些梦境可以满足人们几乎所有的欲求，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把芯片插入义体接口。
随七过去造访第七区的时候，来过这家叫做白日梦的店。
那些律师之所以听到这家店会是那样的反应，只因为人们最普遍的欲求很容易猜。
最受欢迎的梦境只有两类，一个是红色的“性感”服务，另一个是黑色的“释放”服务。
随七来这里却不是为了这些。
红色和黑色的梦境私密程度最高，里面有某些芯片可以连接暗网。
这当然是秘密，只在有特殊需求的老客户之间公开，没有特殊的密钥，没人能进入那个电子缺口。
进入暗网的接口需要绕开图灵的监管，构建起来十分麻烦，但是有“白日梦”这种营生做遮掩，会比其他地方容易一些。
尤其是某些特殊梦境，隐私程度非常高，在连接梦境芯片之后，图灵也不能监控体验的内容。
连接暗网的机会就在这里。
随七所知道的这类梦境芯片有两个，一个是黑色的“法外狂徒”，另一个是红色的“致命诱惑”。
她的目的只是暗网，对于芯片本身的内容不感兴趣。
但要连接暗网，就必须接入芯片。
她实在不想看猛男、美女和无性人向她展示自己的身体，于是选了法外狂徒。
梦境的真实程度很高，随七进入后，置身于一片拥挤的街道。
周围人潮汹涌，时不时就有暴力团伙在干架。
随七无视了这些隐藏着剧情触发点的闹剧，径直走向一根电线杆。
电线杆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她在其中找到了一家黑网吧的宣传广告。
根据上面提供的地址，她拐进了阴暗潮湿的小路，最后走进了地下一层的黑网吧。
“嘿，美女，来一根？”
有男人靠在前台给她递烟，随七直接无视了。
“开一间带榻榻米的花园洋房。”她对前台说道。
“噗哈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来网吧开洋房？脑子被义体搞坏了吧？”男人大笑起来。
随七还是没理会他，前台很快给她开好了房间。
开一间带榻榻米的花园洋房——正是进入电子缺口的密钥。
随七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觉得设置这个密钥的人脑子多少有点病。
她进入了包间，里面没有榻榻米，更是和花园洋房没半毛钱关系。
闭塞的空气里充满了馊臭味，随七皱了皱眉，还是忍耐着接入了义体接口。
她现在在梦境里，梦里的这个“她”是有义体接口的。
花花绿绿的各种网站跳进来，输入指令后，视野终于进入一片黑暗。
纯黑底，绿色的加密字符。
解码成功后，解译成了正常的文字。
随七在页面上翻了翻，看到各种见不得光的悬赏和情报买卖。
她输入了几段文字，点击发送。
-[中间人][悬赏]调查轰炸事件。
标题出现在首页新帖中。
不到数秒就提示有新回复。
随七点进去。
帖子内容是她发布的：【高价悬赏职业黑客，调查73区轰炸坠机事件，具体私聊。】
第一条回复：【送命题，劝删。】
随七看着这条消息，退回去精确搜索了一下关键词。
“轰炸事件”相关结果38条。
38条里没有一条和73区有关。
按照万宁的手段，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这的确是一道“送命题”，不过她也没指望立刻就能找到敢接悬赏的人。
暗网上鱼龙混杂，混迹其中的黑客数不胜数，放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收获。
随七又浏览了片刻，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于是退出了暗网。
她离开了梦境，将“法外狂徒”的芯片拔出，从兜里拿出了一枚染血的芯片。
这是那天紫铜面具男死后，她从那具变异的尸体中取出来的。
随七将芯片插入，通过连接设备调取其中的内容。
【区块已损毁，无法读取。】
很快界面上就弹出红色的错误提示。
随七试了几种她知道的恢复方法，都没用。她想了想，还是先拔出了芯片，重新收好。
只有等找到黑客，再看看能不能修复了。
她起身，离开了房间，打开通讯器，看到了转账提示，贾天斗已经将合约中约定好的100万希尔预先打给了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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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笔钱，她准备用一部分来作悬赏费。
随七付了梦境芯片的使用费，离开了“白日梦”。
外面天色已晚，等她搭空轨回到总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随七穿过花园，回到了医疗科。
治疗室外一片安静，值班的医生看见她，一脸复杂地说道：“理事长联系过肖主任了，肖主任最近太累，已经回去休息了，让我转告你明天再来。”
随七点了点头，问：“曾芸芸呢？”
值班医生叹了口气，指了指后面的病房，“她把医疗舱搞坏了，肖主任让她当了一天医疗实验对象作为赔偿，她刚累得睡死过去了，叫也叫不起来。”
“我去看看她。”随七谢过了值班医生，往病房走去。
病房里，曾芸芸呈大字型躺在病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被子被踢得一半垂在床沿下。
这睡相……只能说十分究极。
随七走过去，把被子拉起来给她盖好，又把她不听话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
“唔……呕……肖……医生……你……黑暗……料理……”
随七嘴角抽了抽：……
肖时宇究竟是给她喂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想了想，还是没叫醒曾芸芸，只是拿出通讯器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明天中午请她吃饭。
发完消息，随七离开了病房，关好门后又回到值班医生那里。
值班医生抬起眼：“怎么，你也叫不醒她吧？”
“就让她在这睡一晚吧。”随七问道：“和我一起回来的另外两个人情况怎么样？”
值班医生说：“你等会，我查一下。”
她调取了医疗科的记录，“和你一起送回来的，冯宇还在医疗舱里，但是好像已经有治疗系的能力者给他做过治疗，目前度过了危险期。”
随七点头：“林羡呢？”
“林羡？”值班医生又看了一遍记录，“我们这没这个人……啊，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危险系数过高的年轻人，他已经被送去特别监察科了。”
随七问：“在哪？”
“什么？”
“特别监察科，在哪？”
值班医生看着随七：“就在医疗科隔壁，但是就算你知道在哪，也进不去。”
随七没再多说，说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她在和医疗科相连的楼里找到了特别监察科，果然门口守着人，还写着“仅限工作人员出入”。
随七开口道：“图灵。”
图灵：……
几秒沉默让随七感觉到一种无声的谴责。
图灵：“林羡已经被列为重点监察对象，没有特别许可不能与外人接触。”
随七：“他欠我一顿饭，我是来讨债的。”
图灵：“……可以等他通过监察期再讨。”
随七正要说什么，面前的金属门忽然打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门口的两名守卫立刻站直了，“沈副官。”
沈安南抬眼看到随七，不由微微一顿。
他的脸色有些疲惫，但还是温和地问：“你是来看林羡的？”
随七刚刚正想到让沈安南开个后门，谁知立刻就见到他本人，这运气，真是该去买彩票。
她点头：“嗯，但这里好像不让进。”
沈安南看她片刻，转过身，“你跟我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