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虐菜 一发轰碎电竞梦
从门口进来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生, 个子刚过一米八，身姿挺拔，面容白皙。
长相十分稚嫩, 眉宇间却萦绕着几分果敢与坚毅。
他信步上前，微微扬起下颌，目光不徐不疾, 从容地打量着下面的每一个人，透露出绝对的自信。
让人很难将这份松弛和他的年龄联系起来。
叶李的声音适时响起：“介绍一下自己吧。”
“边焰，十七，射手位。”
边焰利落地自报家门，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气氛有些凝滞。
叶李眸光闪烁, 想必应该是边焰刚才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才会如此冷淡。
他只能笑着打圆场：“以后边焰就是青训营的助教了，大家可以叫他‘边教练’，希望接下来的半年大家能好好相处。”
听到后半句，边焰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扭头看了叶李一眼, 果然对上了对方闪烁的眼神。
果不其然, 叶李话音刚落, 底下那些本就带着情绪的青训生表情更不屑了几分。
“边教练？我呸！”
“他还没我大呢，我不叫。”
“老叶你别逗我们了, 我们是来学真本事的。”
边焰冷嗤一声。
合着在这给他出考卷呢？
叶李故作诧异, 满脸歉意地跟边焰解释：“小焰这……都怪我们没跟青训生提前安顿好，你别见怪，但你的年龄确实太小了，很难服众啊。”
下面的人一听叶李的顾虑叫嚣地更起劲了！
一开始调侃叶李的蓝色卫衣男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我不服，可别是什么关系户脏了我们KP！”
“对啊老叶，你别屈服！”
“就是，大不了我们一起反抗！”
“算我一个，未成年给我当助教，说出牙都让笑掉了！”
边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极具威慑力：“那你说这么办？”
是说给叶李听的。
叶李也不傻，知道边焰不可能真以为自己是无辜的，便也不装了，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微笑着没回话。
“你凶什么啊？”小辫女生见叶李吃瘪，语气很不爽，“很简单，你跟我们单挑，赢了我们就认你当教练！”
“贝贝说得对！单挑，实力说话！”剩余的人纷纷应和。
边焰预料到自己可能难以服众，却没想到这一幕来的如此快。
一旁的叶李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眼中闪过几丝探寻。
边焰心中了然，答应地很痛快：“可以，谁来？”
听到这话，底下的众人难得安静了几秒，接着举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游龙，上！”
“加油龙哥，挫挫他的锐气！”
边焰借机扫视了一圈。
本届KP青训营共有十二人，看样子年纪都不大，其中的领头羊应该就是那个被叫做“游龙”的人，看样子是最前面的蓝色卫衣。
而且据叶李的数据，这十二人中有十人都是射手位，那个游龙应该是里面技术最好的。
果不其然，蓝色卫衣站了起来，挺直腰板叫嚣道：“我来跟你单挑，不限英雄，三局两胜！”
边焰轻蔑地挑了挑眉。
现在的他不会惧怕跟任何人单挑，就算裴云畅来了也能打个平手。
“麻烦。”边焰的声音很不耐烦，“一局定胜负，让你三个英雄。”
“呦呵？口气那么大不怕闪了牙！”
边焰张狂的样子激发起了游龙的好胜心。
他虽然只是青训生，但却靠自己爬上了天梯榜前五十，路人赛打遍全场无对手，是KP青训营中最有希望坐上首发的人。
自然受不了被边焰这么轻视。
边焰才顾不上管他那毫不起眼的自尊心呢，径直走下去随意坐在一台电脑旁，等待开赛。
游龙瘪了瘪嘴，怒气冲冲地坐在自己的机位上开机。
“等下。”
边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了兴趣，“你上天梯榜了吗？”
“切，当然！”
游龙咬牙切齿地枪掉了最后两个字。
“多少名？”
“四十八！”
游龙骄傲地昂起了头。
谁知边焰只是忍住笑意“哦”了一声，并没有被他的排名“吓”到，反而兴奋地躁动了起来。
游龙更憋屈了，鼠标敲得哐哐响。
单挑可以Ban对面三个英雄，边焰履行了他的承诺，空着Ban位进了游戏。
令他意外的是，对面的游龙竟然也没Ban英雄。
选英雄阶段，游龙的鼠标在各大强势射手上游离了很久，最终点亮了最右边的那个英雄框。
贝贝看清选择的英雄后，一脸坏笑：“龙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游龙神气地打了个响指，“看着吧，这可是得到了裴大真传的。”
“屁嘞，得Nova的真传还差不多～”
“就是就是，裴大直播亲口承认的。”
边焰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嘴角，他好像知道游龙选了什么了。
倒计时马上结束，边焰也没有犹豫，鼠标拉到最下面，快速选定。
游戏加载界面——
游龙选的是咒星，边焰选的是花神弓。
“东施效颦。”对面有人嘀咕了一句。
“真以为自己是裴大呢哈哈哈～”
边焰将他们的话尽数收入耳中，无所谓地摩挲着手指，唇角爬上顽劣的笑容。
还记得半年前他刚开始青训那会，裴云畅的咒星都能让他揍几个来回，更别说现在。
尤其这次的对象还是一个爱模仿人的半吊子。
进入游戏，边焰一见面就卡着走位给游龙来了一套全身按摩，对面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但这只是刚开始，接下来的十分钟，边焰开启了他对对面非人般的“折磨”……
游戏开始一分钟，游龙安慰自己，没关系等四级。
游戏开始三分钟，游龙安慰自己，没关系等破甲做出来。
游戏开始五分钟，游龙安慰自己，没关系可以拖后期。
游戏开始七分钟，游龙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清完兵线就是胜利。
游戏开始十分钟，游龙安慰不了自己了，因为他现在连水晶都出不来。
边焰没着急拆塔，堵在水晶前疯狂虐菜。
游龙一露头他就全套伺候，但偏偏每次都不打死，留下最后一丝血放他回去，等他补满之后又是一套。
反反复复折磨了快十次，游龙终于忍不了了，无能咆哮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吗？！”
边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手就进了对面防御塔，让塔伤攻击到剩下一丝血，又堵在了对面泉水前。
故意让他？
游龙简直受了奇耻大辱，咬牙切齿地操作英雄出塔，誓要弄死边焰。
但两人的经济差距实在太大。
混乱之中，他打边焰那几下不值一提，反而是让边焰一击毙命。
是的，就一个强化普攻。
一发轰碎电竞梦。
游龙路人阶段就是虐菜上来的，到了KP也是最强者，什么时候让人们这么锤过！
三秒后，在游龙痛苦的哀嚎中，水晶炸裂的声音响起。
“不是所有人都玩得明白咒星的。”
边焰轻松的声音响起。
他靠在椅背上没动，等待游龙的后话。
“我……我不服！”游龙气得脸上充血。
边焰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愿闻其详。
游龙支支吾吾道：“刚才我没Ban你英雄，所以……不算！”
边焰不屑地嗤了一声，早就知道没这么轻松打服他们。
游龙今年已经十八了，比边焰还大一岁。
本不好意思明着耍赖，但耍赖带来的羞耻感远不及输了单挑，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二把，游龙利索地Ban了花神弓、猎手、银月三人，自己拿了猎手。
“来吧！这是我的本命英雄，输了我就服你！”
游龙大叫了一声给自己打气，殊不知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边焰看着英雄池里那个熟悉的头像，没忍住笑了一声。
真不怪他欺负人，纯粹是对面自己找死。
“你……你笑个屁啊！”游龙底气不足地骂道。
“我们龙哥可是在榜猎手！”
“你别太嚣张，对上猎手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在榜猎手？有Flash的猎手厉害？
就是Flash他也照锤！
边焰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毫无负罪感地锁了咒星。
至此，游龙的噩梦开始了。
他打红buff，被突然从草里跳出来的边焰抢了，还顺带点死了他。
他躲在塔里清兵线，被看着塔伤穿梭进来的边焰射穿了，还在他尸体面前上演一波“净化解伤”。
他刚出泉水，被堵在家门口的边焰一枪溶了，连强化普攻都不用放。
打到最后，两人的经济直接差了一万，游龙这边连清兵线都很困难。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猎手在自己手上如此鸡肋的感觉，甚至连一发普攻都点不明白，就被边焰一炮打飞了。
不知道是不是游龙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一把的边焰要比上一把的更恐怖！
围观的群众也被边焰细节的操作折服了，从来没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虐菜教学，纷纷惊讶地说不出话，只留游龙一个人受罪。
直到游龙去世的第十一次，边焰注意到了对面那人惨白的脸。
他挑了挑眉，操作着咒星站在了对面防御塔前面，一动不动。
看样子是要送游龙一个人头。
游龙被边焰揍得道心破碎，操作也跟着稀碎。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上来点了几下，但却没有一发是打在咒星身上的。
“人体描边大师。”
边焰精准地评价了一句，反手点炸了对面的水晶。
随着水晶爆炸的声音响起，边焰适时回城，特效铺了满屏。
“还打吗？”
边焰淡定地起身，笑着问游龙。
十七岁的脸庞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谁都不会把这张脸跟刚才虐泉的残暴行为联系在一起。
游龙疯狂摇头，脱力地坐在椅子上，总算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折磨，连带着看边焰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畏惧。
“行，那我换个问法。”
边焰单手撑着电脑桌，极具压迫感地扫视了一圈，笑嘻嘻地又补了一句，“还有人要打吗？”
“还是这个规矩，我要是输一把，就立马滚蛋。”
他双手抱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第42章 打脸 他还有个名字叫Nova
众人忿忿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都不服，又都欲言又止。
边焰环视一圈，有些无聊了。
自己来KP就是来散个心, 还真没什么育人情节，也不想给这些心比天高的半吊子教些什么。
叶李站在后面，看着边焰单薄却倔强的背影, 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欣赏。
十七岁，就有如此统治力。
果然电竞这东西是为天才准备的。
反正已经达到了目的，叶李准备替边焰打圆场，谁知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面又有一个不怕锤的站了起来。
“我不信你哪个英雄都玩得这么好！”他脖子上戴着大铁项链，反扣一顶鸭舌帽, 支着脖子不服气极了, “你敢不敢用你熟练度最低的英雄跟我打一场？”
边焰以为结束了，外套都穿上了，冷不丁又听见这么一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看来这群半吊子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那好，全部打服就老实了。
“每一个我熟练度都挺高的。”
边焰微微扬起下巴, 眉宇间尽是不屑, “你们所有人车轮战, 我玩什么随你们挑，爷孙局, 敢吗？”
玩什么随便挑？
边焰都这么装了, 他们还能咽下这口气？要输也是大家一起输！
“比就比！谁输了谁是孙子！”
“就是！一个游龙输了还真以为我们青训营好欺负！”
众人默契地同意了。
边焰对他们的质疑置若罔闻，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开赛。
第一把是那个大铁项链，他给边焰选的是魔箭，前期伤害贼低, 版本弃子。
自己拿的则是花神弓。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他一雪前耻，谁知不到这大铁项链一分钟就送出了一血。
“你怎么比上一个还菜？”
边焰利索地收下了人头，眼尾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地评价了一句。
“你他妈……”
大铁项链“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想骂回去又不知如何找补。
如果说边焰打游龙那两局还有心情虐虐菜，现在就是全然不给面子了，节奏运营地飞起，杀了人就带线，八分钟就结束了第一把。
“下一个。”边焰连头都没抬，不紧不慢地叫号。
大铁项链屈辱地起身，站到了人堆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人动弹。
“我来！”是那个叫“贝贝”的女孩。
竞圈很少有女性职业选手，这个女生既然能选进KP的青训营，实力必然不比周围这些毛头小子差。
边焰起身，注视着贝贝坐下之后，自己才落座。
她给边焰选的是矢者。
这是圣域最早期的英雄，伤害虽然不低，但技能机制跟原始人没区别。
她自己拿的是银月。
进入游戏，边焰明显感觉到这个贝贝操作的思路有着女生独特的细腻，宁愿不吃经济也要苟活下来。
不过对上边焰，再细腻也白搭。
要是强行越塔，她还是活不了。
不过边焰放弃了这个粗鲁的打法，疯狂掠夺一切资源，经济高的恐怖，六分钟就结束了比赛。
两人一个人头都没爆发，贝贝输得十分憋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边焰没再叫号，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子，等待下一位幸运嘉宾。
第三个人是个小个子男生，可能坐得比较偏，边焰对他没印象。
他给挑了半天，给边焰选了个光。
看着光那熟悉的头像框亮起，边焰没忍住勾起了唇角，是时候让别人也尝尝裴云畅那套了。
“开吧。”边焰催促道。
“等下。”小个子叫停了边焰，“我有个要求，你玩的时候必须出法装。”
边焰：？
还有送到嘴边的好事？
“如你所愿。”边焰的声音染上几分笑意。
进游戏后，小个子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光本来就是个远程攻击的射手，出了法装更是直接能当法师打。
对线两分钟，他连边焰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边焰单杀了两次。
“这光的伤害怎么这么高啊？”
“这也太准了……”
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边焰没有理会，利落地点炸了对面的水晶。
“有真人吗？”边焰嘲讽的声音响起。
攻击性太强，又一个受不了的人冲了出来。
“选灵翎，血条最薄！”
边焰顶着一丝血五分钟速溶对面。
“选鹰眼，全分路发育最慢。”
边焰七分钟拉了四千经济差。
“选影风，下水道英雄，我就不信他还能赢！？”
边焰冷嗤一声，不但赢了还拿着这个下水道英雄堵着对面三体人杀。
“选火枪！”
赢了。
“选幽月刃！”
赢了。
“选弧光侠！”
又赢了。
……
一个小时不到，边焰几乎把所有弱势射手都轮了一遍，不但一把都没输，还戒了好几个人的网瘾。
边焰赢得有点麻木，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有点酸涩。
他歪着头揉眼睛，“下一个。”
周围鸦雀无声。
剩下几个人都没上的欲望了。
边焰有些好笑，慢条斯理地睁开眼，淡定地问了句：“够格当你们的教练吗？”
众人是真被打服了。
无视本命英雄，无视众人施压，更无视英雄克制链，就是纯强！
所有的射手在他手里都跟出门自带神装一样，伤害高技能准，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边焰……不，边教练，你真的很厉害！”贝贝率先开口，点头点得马尾辫乱甩，“快教我快教我！”
有一个人率先服软，大家就会群起响应，纷纷赞叹了起来。
“边教练你什么时候开窍的啊？”
“我十七岁还在到处给战队青训营交报名表呢。”
“太牛了教练，你天梯榜排名多少啊，一定很高吧！”
门口，一行人突然到访。
贝贝注意到了，眼神中绽放惊喜的光芒，刚想出声提醒，就被妄歌打断了。
只见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嘴角挂着坏笑，指了指边焰，让她别出声。
贝贝报KP的青训营本就是冲着妄歌来的，现在看到妄歌这样，自然是言听计从。
门内的夸赞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拧着眉的游龙。
“边焰。”游龙上前几步喊了一声。
边焰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后话。
游龙的喉结上下滚动，斟酌着如何开口。
他是青训营打得最厉害也是年纪最大的，现在不但被一个小孩教做人了还是在所有青训营员的面前，游龙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你敢不敢跟我再打一把，要是赢了我，我游龙就服你！”游龙豪迈开口，押上了背水一战的勇气。
前两把没收住，当着这么多人面羞辱地确实有些太过。边焰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他，这游龙说不定就就此恨上他了。
“来吧。”边焰回到机位上。
游龙握了握拳，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你选，羽梦使。”
边焰：？
众人：？
这羽梦使哪是个射手？分明是个法师！
贝贝忍不住为边焰发声：“龙哥，这我就要批评你啦，我们打的不是射手单挑吗？”
“就是啊游龙，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菜就多练呗，人家焰哥就是很厉害啊！”
电竞圈通常是实力说话的地方，年龄再小也得叫声哥，众人那会还声嘶力竭地让边焰滚蛋，现在就全部倒戈了。
“没事，来。”
边焰看游龙那憋着口气的样子有点不忍心，乐呵呵地答应了。
自己要是拿着法师还能打赢他，才算真的让游龙服气。
游戏开始，边焰学着之前妄歌的那把羽梦使发育，又加了自己的一些理解，看起来还真像模像样的。
游龙则又掏出了自己的猎手。
两分钟，双方开始第一次交锋。
游龙的伤害确实很高，但奈何边焰的基本功实在是太好了，虽然不像拿射手时那么强势，也还是有惊无险地单杀了对面。
自从确定了分路，边焰就一门心思全扎在射手身上，训练时几乎不拿别的位置，上一次正儿八经玩法师还是在十五岁那会。
原来高经济法师秒人的感觉是这样啊。
边焰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出神之际，对面的水晶突然炸了，边焰这才回过了神。
原来是游龙直接投了。
“我打不过你。”游龙承认地很利索，满脸释然，“厉害，我服。”
其他人见游龙都妥协了，彩虹屁吹得更起劲了，闹哄哄地说个不停。
“哈哈哈可以啊边焰！”
突然，一阵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法师也玩这么好了，可别抢我饭碗啊～”
边焰扭头，是笑容灿烂的妄歌。
他的身后还跟着KP的整个一队。
边焰来了多半天，总算遇见了熟人，顿时心情大好，上前几步拥抱住了妄歌。
直到看见他们妄队对边焰的态度，这群青训生才意识到一开始叫嚣着让边焰滚出去的行为有多傻逼。
毕竟妄歌交朋友是出了名的挑，之前有好几个小战队的首发想跟他套近乎，都被妄歌三言两语给讽刺回去了。
边焰能让妄歌专程带着整个一队来看，就一定不简单。
“我就说你会来的吧！”妄歌语气上扬，笑容发自内心，“怎么样，还习惯吗？”
自从灵契手伤严重，众人很久没见过他们妄队笑得这么开心了。
“来妄队长这混口饭吃，不过就是门槛有些高。”边焰从善如流地答道。
妄歌跟个人精似的，怎么会听不出边焰的话外之意，自然也明白叶李打的什么主意，三言两语就把场子圆了回去。
“门槛不高怎么容得下你这尊大佛啊？收编小朋友们挺顺手啊。”妄歌笑着不明显地扫了叶李一眼。
对方岿然不动地站在最前面，脸上仍然挂着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妄队，焰哥到底是谁啊？”贝贝激动地插了一句。
妄歌被问的有点懵，“什么是谁，就是边焰啊。”
“不是，我们是想问焰哥到底是哪个战队过来的，这么厉害！”贝贝眼中满是探寻的光芒。
她身后的众人也跟着点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妄歌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指着边焰笑得直不起腰。
“可以啊边焰，深藏功与名啊。”
边焰也笑了，骄矜地转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言不发，让氛围愈发神秘。
妄歌好心地为小朋友们解答疑惑。
“咒星、十七、未上职业赛场……”妄歌掰着手指一一数着边焰身上的特征。
众人的表情由好奇转为疑惑再到震惊……
“难道……”
“难道是！”
妄歌不紧不慢地抛出最后一道惊雷。
“他没告诉你们，他还有一个名字叫Nova吗？”
第43章 变故 我希望由你来坐
妄歌这句话一出口, 原本还嘈杂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No……Nova？！”
贝贝结巴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游龙满脸惊愕，接着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咒星玩得那么好呢！我早该想到的！”
这群小孩都是射手位, 边焰又是除了裴云畅以外最强的射手，他们的反应自然就跟见了偶像一样激动。
想必叶李一开始没有介绍清楚甚至激发矛盾，就是为了让边焰自己用实力收服他们，但叶李是总教练，不可能自己承认这一点。
擦屁股的活自然就落到了妄歌身上。
只见他插着兜上前两步，一把搂住了游龙的脖子, 漂亮的眸子中满是玩味, 开口打趣道：“是不是就是你小子一开始不服叫人家滚出去？”
说罢还不轻不重地削了他一下。
游龙笑得很是命苦，大喊委屈：“那我也不知道焰哥是Nova啊！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上赶着挨揍呢！”
“点了，锤得我道心破碎。”
“赛场上碰到焰哥这种层次的射手可以直接投了。”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都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十分融洽。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合着做给他一个人看呢。
边焰笑意不达眼底。
“边焰我给你介绍一下。”妄歌咧身站到一队身边, 笑嘻嘻道，“最左边的叫墨辰, 我们的边路老大哥, 今年二十一岁。”
墨辰温和地笑了一下，尽显友好。
“他身边那个是Alex，打野位。”
Alex看着年纪也不大。
只见他右手两根手指迅速抬起，从太阳穴处潇洒地向外一挥, 动作流畅又帅气。
妄歌的介绍还在继续：“过来那个是灵契，是我们这些人中资历最老的，比墨辰还大两岁。”
灵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稳重地冲边焰点了点头。
又是二十三岁。
这两年的射手位似乎始终迈不过二十三岁这个坎就纷纷退役，疾风是，灵契也是。
想必KP大费周章地叫自己过来，就是想让他教导青训营的好苗子接灵契的班。
“最左边那个小孩叫呆呆。”五个指着自己身后腼腆的小男孩，“是不是呆呆的，这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哈哈哈。”
妄歌熟稔地拍了拍呆呆的肩膀，一脸坏笑，语气满是宠溺。
呆呆怯怯地探出头，小声地喊了一句：“你好。”
边焰微微眯起眼睛，探寻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半天。
他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呆呆。
妄歌知道边焰在想什么，“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注册时我们见过，那天不是还有你姐姐嘛。”
边焰总算想起来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想不到半年前被妄歌护在身后注册替补的那个小男生，现在也已经坐上了首发位，真是世事无常。
新人辅助、退休射手，妄歌再厉害也得受影响。KP今年的阵容还真没比WIN强到哪去，屈居第二也不奇怪。
边焰使坏道：“这辅助打野射手边路都介绍了，中单呢？中单怎么没看到？”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遮在眼睛前四处望着。
妄歌也乐了，顺着他的话说：“不知道啊，是谁啊？哎，你知道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挑眉问呆呆。
“是妄队。”呆呆的声音小小的。
Alex真是受不了妄歌的恶趣味了，出声打断：“哎哎，行了啊！”
妄歌哈哈大笑，冲叶李扬了扬头，“行了别聊了，到饭点了，老叶，边焰我带走了啊～”
灵契因为手伤没来。
妄歌极尽地主之谊，开着车带一队和边焰去了星澜当地一家很好吃的私家菜坊吃午饭。
虽然边焰对叶李隔岸观火的行为有些介意，但不得不承认妄歌是一个极其健谈的人，三言两语就消除了边焰的陌生感，很快跟着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整顿饭吃得极为舒适。
“边焰你好好休息啊，下午见！”妄歌跟其他四人还专门把边焰送回了房间，整得边焰极其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边焰的错觉，他总觉得KP包括妄歌在内都极其捧着他，连墨辰这个竞圈前辈都频频给他夹菜，热情过了头。
为了这群青训生，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边焰躺在床上出神。
但也不一定，说不准KP真的只是为了他能好好培养一个接班人。
边焰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白受人家的照顾，脑子中开始盘算青训营里合适的人选。
游龙基础可以，脾气虽大但有妄歌在，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那个大铁项链虽然没游龙打得好，但脑子很灵光，反应很快，也不是不能培养。
还有那个贝贝，女射手本就少见，贝贝的天赋算很高了，还有那份独特的细腻，也可以加以考虑。
边焰不一会儿就想了很多，纷乱的思绪最后是被一通电话打断的。
是裴云畅。
边焰快速起身，站到窗边接通电话，笑得很灿烂，手指也不自觉有规律地敲打着窗台，轻快地调侃道：“怎么？终于发现我不在啦？”
裴云畅没顺着边焰继续开玩笑，反而正儿八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他的声音很是苦涩。
“昨晚，你们训练不让打扰。”
“我……”
裴云畅顿了一下，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嵌到掌心的肉里，才冷静了下来，久久后出声解释道：“昨晚训练之后到临晨三点多才结束，所有人都困得不行，我以为你早睡了，便想着明天再来找你，谁知道……”
谁知道边焰早就被秘密送走了。
明明前一天他还在给边焰过生日，裴云畅怎能不气！
难怪距离秋季赛还有两三个月时间，会莫名制定秋季赛计划。
难怪沈川那么晚才露面，满身风尘仆仆。
难怪训练期间不让玩手机，训练到那么晚都不放人。
裴云畅早上醒来发现边焰不在，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裴璟，谁知对方美美隐身，哪都找不见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沈川，却得到了一套莫名其妙的说辞。
—边焰去那边是自愿的。
—你坐好自己的位置才是真的为了他好。
裴云畅正值气头，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当着基地所有人的面跟沈川大吵了一架，最后换来的还是冷处理。
裴云畅久久不说话，电话中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边焰有点担心，“你怎么了？”
裴云畅嗓子发紧，声音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而干涩。
“是你自己想去KP的吗，呆不习惯就回来，战队那边我去说，你千万别被沈川他们威胁到，他们……”他越说越急。
“裴云畅。”边焰皱着眉打断了他。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段时间裴云畅紧绷着神经不肯放松，他走后的这通电话表现得更为明显。
“是我自己想来的。”边焰故作轻快，“毕竟……我留在WIN也没什么用嘛对吧，你放心，助教结束后我就会回来。”
“你要在那边待整整半年吗？”裴云畅的声音有些可怜。
“是也不是，我会抽时间回去的，你们也可以来看我啊。”边焰笑嘻嘻地调节气氛，“驴哥石头哥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真是的。”
“我先打。”裴云畅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先打。”
“好好好～”边焰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又保证了几句，裴云畅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边焰盯着电话界面有些出神。
咚咚——
敲门声响起，是端着果盘的妄歌。
KP的隔音不好，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怎么了？”
“给新朋友送温暖。”妄歌端起果盘，不明显地看了一眼边焰手中的手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裴云畅打的？”
“嗯。”
裴云畅情绪低落，连带着边焰的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妄歌蹙了蹙眉，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没能说出口，就让边焰好好休息，推门出去了。
自那以后，边焰就开始了自己的教练生活。
他也没想到自己连职业赛场都没上，有一天就能凭着实力当上了同龄人教练，也算一种老来谈资。
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和青训营那群人也越来越打成一片，每天上训都充满欢歌笑语，也成功带领众人冲上了天梯榜，游龙更是冲进了前三十。
妄歌和一队也会时不时过来转转，每次来都没有空过手，不是给边焰买水果就是带他去吃饭。
叶李也因为第一天的小心思跟边焰坦白道歉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边焰也没拿乔，顺着叶李的话三言两语化解了芥蒂。
边焰在KP的生活越来越顺了，所有人都对他很好，青训营那批小孩儿更是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云畅的电话打得越来越多了，从三天一通变成了一天两通，微信聊天也从来没有断过。
没看出来裴云畅竟然这么黏人。
边焰乐呵呵地想。
虽然这个词用得有点怪怪的，但边焰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其他的词来替代。
据吕长空说，自从他走了，裴云畅又变成了他没来之前称霸青训营的那副拽样子，每天话都说不了几句，不是训练直播就是回房间跟边焰打电话。
之前笑着跟他们一起给边焰过生日的裴云畅好像跟梦一样。
边焰听得有点不是滋味，决定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但秋季赛快来了，边焰的回家计划还是落空了，和WIN一样，KP也开始了紧张的战术筹备。
边焰摆清自己的地位，一直拿自己当WIN的人，从不参与妄歌他们的战术制定，每天就是青训营和宿舍两点一线地跑。
这天，边焰突然被通知去参加秋季赛阵容制定会，还是妄歌亲自来请的。
边焰只当是为了问他青训营的射手人选，来的路上也拟好了腹稿。
谁知刚进去，却没看见青训营的任何一个人，有的只是一队的五人和叶李。
“边焰来了啊，快坐。”叶李亲自起身迎接边焰。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边焰一脸狐疑地落座，开门见山：“怎么不叫青训生来，不是要制定秋季赛阵容吗？”
“不着急。”
叶李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摁了一下翻页笔，白板上出现了妄歌他们五人的照片，只有射手位的下面还空着。
等待着它的主人。
边焰皱了皱眉，用眼神询问妄歌，妄歌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会议室萦绕着一股古怪的氛围。
“有什么您就直说吧。”边焰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叶李。
叶李静静地对面，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洞察一切。
“今天这会确实是要制定KP的秋季赛阵容，不过不需要叫他们上来。”叶李不徐不疾道。
边焰脑中闪过一丝灵感，却快得抓不住，狂跳的心脏告诉他，叶李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平常话。
“我希望，KP秋季赛的射手首发位，是由你来坐。”
叶李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第44章 灵感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听到叶李的话的那一瞬间, 边焰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这段时间以来, KP反常的关照似乎有了答案。
这哪里是希望他能教好青训营，分明是对未来射手位的投诚！
看妄歌欲盖弥彰的样子，分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呢？
是那次直播结束后妄歌第一次提起的时候, 亦或是更早？
边焰脑中很多杂乱的思绪一一对应梳理上了。
叶李不愧被外界称为老狐狸。
不得不说，KP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KP的首发射手位，是丝毫不逊于WIN的存在，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边焰可耻地心动了。
“我没成年，不允许上场。”边焰压住内心的躁动沉着发问。
这是绝对的现实因素，KP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让他现在立马成年。
但叶李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问, 脸上带着笃定的笑,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很简单，你不是早就成年了吗，只是当年登记时出了错，登晚了一年而已。”叶李的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开个假证明做给官方看, 再跑跑关系, 你热度这么高, 官方乐得其成。”
看叶李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是真的想要边焰上场, 并不是在画大饼。
边焰心中猛地一酸, 半天都说不出话。
原来……原来就这么简单。
自己因为年龄的一次次焦虑和遗憾在叶李口中，解决起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叶李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淡定地笑着又补了一句：“这不是什么难事，重点是看有没有人愿意为你做。”
“那WIN呢, 我的存在定会威胁他们，如果裴璟从中作梗呢？”边焰抬眼，“而且，我跟WIN签约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李，想从他的微表情中分析出真相。
谁知叶李身体微微向后，双手自然摊开，从容不迫地笑了起来。
“你没有，边焰，你没签约。”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边焰拧着眉，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那WIN也不可能放任我过来。”
妄歌只知道叶李的计划是让边焰坐首发，但具体怎么实施并不清楚，此时也十分好奇地往叶李那边看去。
“边焰，你真当沈川和裴璟是傻子吗？他们怎么会想不到这些事情？”叶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没签约这么机密的事情，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边焰眼神发直，短暂地愣住了。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沈川和裴璟早就知道KP叫他来的真正目的，却还是同意了，把他拱手相让给KP。
“为什么？”
边焰深呼吸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
平白无故给裴云畅树敌，这不符合裴璟对裴云畅的保护，也不符合沈川利益至上的性子。
“坦白说，一开始我们也是抱着隐瞒的态度想先叫你过来，但沈川猜出来了我们的用意，果然拒绝了。”叶李回忆道，“但前段时间，他们却突然同意了。”
边焰感觉有些诡异，但却死活想不通前因后果。
太奇怪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一切的阻碍都没了，这不正是我们想看到的吗？你和KP的缘分是注定的，一年前你就应该过来了，但现在也不晚。”
叶李的眼神直白而坚定，语言极具煽动力和说服力。
边焰不语，反而看了灵契一眼。
灵契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我们KP能好，谁来坐都是一样的，不然今天的会也不会叫我。”
妄歌心情极好地把玩着手链，他就知道他们家老叶谈判没问题的。
有了边焰的KP，如虎添翼。
“边焰，考虑考虑吧，我们KP不比WIN差，甚至还要更好。”妄歌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队的众人也纷纷出声，没有一丝排外的感觉，都是诚心为了KP好。
巨大的诱惑下，边焰坚定的态度有点动摇了，或许KP的对友情和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才是期待的。
“我会考虑。”
边焰应了一句，转身“逃”似得跑出了会议室，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门，后背紧贴在门上不住地深呼吸着，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同意了。
边焰闭上了眼睛，脑中的思绪不断拉扯。天平上一边是他的梦想，一边是裴云畅，两个边焰为此争论不休。
就在此时，视频声突然响起。
“你在干嘛？”
裴云畅的声音难得轻快了起来，镜头边缘还有疯狂挤着想入镜的吕长空和磐石。
“小焰焰，想我了没～”
“边焰我跟你说我现在打得可厉害了，快回来咱再跟裴哥打一场练习赛，这次我们一定赢！”
看着他们熟悉的脸，边焰有点心虚。
“怎么这个时间打视频过来？”边焰岔开了话题。
裴云畅一把举高手机掠过了两人，站到阳台边上，阳光为他的笑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好看极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裴云畅笑得很灿烂，那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嘴角，整个脸庞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战队给我们放假了，两天，我……我们来星澜找你。”
边焰：！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啊？那个……”
边焰结巴了一下，脑中飞速组织语言，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不让他们来的借口。
“怎么了？我们来你不高兴吗？”
裴云畅蹙了蹙眉。
边焰真是恨不得敲死自己。
让你再嘴贱撒谎，裴云畅以为自己签约了，还等着他回去WIN呢，当然不会想到他都快成KP的人了。
“不是！那个……”边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们训练了这么久肯定累死了，总共两天假期全用来赶路了，过来还得住酒店。”
边焰苍白地解释着。
千万不能让他们来，万一妄歌大嘴巴一时兴起说漏了嘴，裴云畅一定会生气，自己可就惨了。
裴云畅明显感觉边焰在掩饰什么东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你别误会，不是不让你们来！”边焰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撒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秋季赛马上开始了，我呆在这边会泄露KP战术，所以可能提前回来。”
这倒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裴云畅立马就信了，眼中绽放着喜悦的光彩，“太好了，那你早点回来。”
“那……你们还来吗？”边焰小心翼翼地问。
裴云畅思忖了一下，“不来了，刚好休息两天，你在那边也别累到自己，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边焰见自己成功劝退，忙不迭地点头，说了两句问候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裴云畅看着挂断的页面，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如被寒霜覆盖，眼神也从温暖明亮陡然变得冰冷深邃。
直觉告诉他，边焰一定有事瞒着他，但他却无从得知。
他愤恨地锤了一下阳台。
边焰那边也没好受到哪去，他本以为自己能自私地签约KP，装作无事人一样在赛场上跟他们碰面。
但刚刚建立起的狠心，却被一通电话打得七零八碎。
他的职业生涯不能没有裴云畅。
边焰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用手狠狠地抓着头发，发出绝望的叹息。
训练室的灯光伴着青训生们的脚步亮起又熄灭，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边焰一直说自己在考虑，却迟迟没有准话。
叶李的耐心也被磨得越来越少。
边焰能感觉到，KP的众人这段时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或多或少的不满，他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回去又是那副孤寡老人的状态，留下却过不了他心里那关。
边焰这段时间被情绪拉扯的快疯掉了，连带着训练时也经常走神。
“焰哥？”
Sama轻轻地唤他，“……边教练？边教练？你在看吗？”
KP青训营十二个人，有十个人都是射手，Sama是唯一的中单，还是为数不多的女孩。
今天叶李有事没来，她又有问题请教，无奈之下只能让边焰来看看。
“边教练？”Sama又叫了一声。
“嗯？”边焰突然回神，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咳了两声，“抱歉，你刚才问了什么？”
Sama好脾气地又演示了一遍，“我想问，这一波对面法师去边路支援，我该干嘛呢？是去抓射手打信息差吗？”
边焰仔细地看了几秒，笃定道：“不是，你抓不到的。”
“为什么？”Sama兴奋了起来。
“看这。”边焰用食指指着屏幕，“自家射手这会经济优势，本来就压得深，我要是对面射手，看见自家中单在上路，自家打野在红区，这会肯定会去刷自家小野，不会露头的。”
“那我该干嘛？”
这涉及到专业分路知识了，边焰思忖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蹲草，要么消耗回中路的对面法师的状态，要么抢下一波线权，只要能牵制对面不支援，就等于你在支援。”
Sama反应了一会他的话，激动道：“对啊！边教练，你真厉害。”
边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平常玩射手的时候没少被中单抓，只是比较了解射手在想什么。”
“没有啦，我不是说这个。”
Sama的声音甜甜的，“你刚才分析中单思路的那些话也很对啊，边教练，你真的很有天赋，就算打中单也是传奇人物！”
边焰的内心突然被什么砸中了，他兴奋地催促道：“你……你再多说点！”
Sama“啊”了一声，有点摸不清边焰跳跃的脑回路，但还是正儿八经地分析道：“你看你打射手这么厉害，射手每个阶段干什么你都清清楚楚。那中单不就是切射手的吗，你玩中单的话，蹲射手不是一顿一个准嘛？”
边焰的心脏瞬间开始狂跳，脑中经过短暂的空白后，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野蛮生长！
第45章 转路（看作话） 签合同
“边焰！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吕长空咆哮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震得边焰耳膜疼。
“你小点儿声。”
边焰捂着听筒回房间关上了门，“周围有人吗，小心被裴云畅听见了。”
自从昨天被Sama点醒后, 边焰激动地一个晚上没睡着。
如果非要在这两件事中找一个平衡点的话，或许只有转职业这一条路。
自己只要转中单了，KP也不再需要他, 回去之后也不会再跟裴云畅抢位置。
唯一对不住的就是老苗了。
但边焰毕竟是法师新手，转职业之路任重而道远。
老苗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中单了，能不能转成功还两说呢，这会就担心会顶了老苗的位置还为时尚早。
边焰很快地安慰好了自己。
为了不让KP觉察，边焰今天一大早就偷偷溜去网吧练习，连着打了一早上, 虽然没有连胜, 但手感极其不错。
在法师这边也是蛮有天赋的嘛。
边焰美滋滋地想。
他正打得起劲，吕长空的视频突然都来了。边焰不小心按了接通，镜头方向好死不死地还向外，明晃晃地拍到了他的电脑界面。
吕长空眼睛尖极了，死活不相信边焰的推辞。一番追问之下, 边焰兜不住只能说了实话,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幕。
“你他妈……”
吕长空气得说不出话, “射手天梯榜第一，你跟我说你要转职业？边焰你丫的脑子被屁轰了？！”
边焰哭笑不得：“没有, 你听我解释……等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第一？”
吕长空没好气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前段时间跟裴哥打电话说什么了，就我们放两天假那次。”
“你是不知道，自打那以后, 裴哥的状态极其得差，跟VVB打练习赛的那次，差点让对面射手一炮轰死，急得老沈好几天吃不好饭。”吕长空语气严肃，“这状态维持都小半个月了，战力自然也就掉了，我记得我昨晚看榜，你已经是第一了。”
边焰：？？？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边焰语气急促。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登上射手天梯榜第一，可能是在成年后不久，亦或是跟裴云畅齐头并进，但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
裴云畅突然下滑拱手相让来的第一，他不想要。
“怎么不可能？反正就是裴哥跟变了个人似的，射手打得甚至……”吕长空顿了一下，“甚至还没青训的时候好。”
边焰沉默了。
“所以你时候转分路不是闹吗？”吕长空苦口婆心地劝着，“这时候一下子陨落俩天才，这哪个俱乐部受得住？”
一般射手都是从顶峰慢慢下滑到谷底，裴云畅则是跟蹦极一样迅速衰落，短短半个月就成了现在这样。
边焰不相信裴云畅的巅峰期会这么短，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会重回巅峰的。”
边焰笃定道 “只要我们俩职业重合一天，这个问题就会横在我们中间一天，我必须转职业。”
吕长空都无语了：“边焰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是圣母吗，你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职业圈你见过几个巅峰期转职业成功的？”
“唯一成功的案例还是DG那位射手转辅助。”吕长空叉着腰骂道，“你呢？你他妈射手转法师，从一个脆皮C位转到另一个脆皮C位，真当自己是天命之子啊！”
吕长空第一天见边焰，就蛮喜欢他的性格，现在更是认定了这个好朋友，自然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而且你在KP训练营虐菜的视频，已经被上传到网上了，关注度极高，很多粉丝都等着你上职业赛场之后的表现呢，你他妈转职业了？”吕长空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大堆。
“你说你对得起谁？啊？对得起粉丝，还是对得起你自己！！！”
吕长空声嘶力竭地咆哮。
边焰抿嘴不语，深深叹了口气。
吕长空说的句句在理，但他只要一想到会跟裴云畅异队，裴云畅身边并肩作战的队友中没有自己，甚至顶掉裴云畅的位置，心里就受不了。
“驴哥，我想跟你们一起上赛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吕长空气得发懵，“你做这么多他裴云畅知道吗？还不是美滋滋地待在自己的射手位上，肆无忌惮地下滑状态，让全战队的人跟着着急！”
“你就一定得跟他同队吗？！”
“你就一定要为他做这么多吗？！”
吕长空怒喝了一句。
“对。”
边焰闭上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
“操……”吕长空暗骂了一声。
他早就看出来边焰和裴云畅之间的氛围不对了，但他以为会是裴云畅先挑破这层窗户纸，没想到边焰这小孩儿先栽进去了。
“也是，你哪玩得过他。”吕长空喃喃了一句。
边焰没听清楚，“驴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吕长空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边焰，哥就问你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裴云畅？”
边焰整个人被击中似的猛地一抖，心脏跳得快到仿佛要蹦出胸腔，久久说不出话来。
什么非要同队，什么不想顶替，全是粉饰太平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喜欢裴云畅。
被吕长空赤裸裸地揭露出真实想法的边焰苦笑了一下。
喜欢就喜欢吧，也不是很难接受。
边焰的沉默告诉了吕长空答案。
电话那头，吕长空调侃的语气里藏着深深的无奈：“想不到咱们WIN出了个情圣啊，你为了他放弃了多少，你数得清吗？”
“我不在乎。”边焰每一个音节都说得沉稳而有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驴哥，答应我，这事谁都别告诉，尤其是裴云畅。”
“知道了知道了。”吕长空不耐烦地应了两声，没好气道，“真他妈拿你没办法，年轻就使劲造是吧？”
边焰苦中作乐道：“对呀，我还没成年呢。”
没成年就还有时间。
第二天，边焰就坦诚布公地跟叶李道了歉，说自己还是想回WIN，祝KP秋季赛顺利云云，并保证一定会在走之前把游龙带到能上场的程度。
叶李表示遗憾，但也只能尊重边焰的想法。
倒是妄歌来边焰这大闹了几场，还说裴云畅绝逼是给他灌迷魂药了，要打电话过去质问，让边焰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妄歌本来都做好跟边焰同队的打算了，高兴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突然夭折，气得他好几天没理边焰。
两个月后，边焰的半年助教生涯结束。
与此同时，游龙正式登上天梯榜十七，其他人的进步也很大，也算边焰在KP留下的功绩。
机场。
除了正在比秋季赛的一队，KP所有人都来了，叶李更是专门请假过来送行。
游龙一个大老爷们眼眶都红了，拉着边焰的行李箱半天不送开，“焰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时间过得好快，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得了，还叫焰哥呢？”边焰笑着拍了拍他，“都快上赛场的人了，拿出气势来！”
“加油，KP战队射手首发游龙！”
KP向来坦诚，实力至上，边焰拒绝留下来当首发的传闻游龙也是知道的。
可以说，只要边焰留下来，还有他游龙什么事。但边焰不但拒绝了，还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教导他，最后那个称呼更是叫得游龙眼泪哗哗流。
只见他大步上前，一把搂住边焰就是哭。
准确来说，不是哭，是嚎叫，声音大到整个候机厅都能听见。
边焰松开行李箱，满脸尴尬地抚摸着游龙的背，跟哄小孩似的劝了两句。
不但没用，他感觉自己的肩膀更湿了。
“哎哎，丢人死了。”
叶李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拉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游龙，对边焰说：“虽然还是很遗憾你没能留下来，但KP永远欢迎你来做客，前途似锦边焰。”
贝贝也带上了哭腔：“边教练一路顺风，要是我们第一天不找事儿，你明明还能多教我们一天呜呜呜……”
Sama也眼眶红红的，对她来说，边焰不仅是教练更是好朋友，最后那段时间，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中单的战术。
边焰单手随意地插在风衣口袋里，嘴角噙着一抹轻松的笑意，眼神明亮而坚定。
“走了各位，回见！”
他的声音清朗有力，随后潇洒地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帅气洒脱的背影。
三个多小时后，边焰准时落地光棱，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建筑，边焰才真的对自己离开的这半年后了实感。
之前走的时候才刚十七，现在差小半年都快成年了。
边焰已经一米八二了，五官也愈发硬朗，初显英气，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跟哥哥们吃几顿夜宵就婴儿肥的小少年了。
岁月的洗礼下，那双曾经清澈稚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邃与沉稳，俨然有了大人的模样。
边焰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等着基地的车来接。
沈川在驾驶座上，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车窗外，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年静静伫立在路边。
他身姿挺拔，像是一棵苍松，黑色风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简洁的白衬衫，形成鲜明对比，周身的气场一点都不像未成年的样子。
“边焰。”
沈川摇下车窗，眼中难以避免地流露出几分惊艳。
“沈教练？”边焰有些诧异。
今年秋季赛在光棱举办，虽然离得近，但沈川作为主教练，不待在基地分析战况，怎么会亲自来？
他一直以为会是秦宇轩来接。
边焰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开门上车。
沈川的余光频频瞥向后视镜中的少年，脸上闪过几分戏谑和惋惜。
他没想到边焰还会回来。
裴璟大发慈悲，不计前嫌明明已经送他去了最适合他的地方，他却还要回来碍眼。
这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在KP的半年怎么样？还习惯吗？”沈川秒变脸，亲切地问道。
边焰抬起头，嘴角还带着跟裴云畅聊天时的微笑，应了句：“很好，他们很照顾我。”
“那就好。”
沈川不知所谓地笑了声，踩了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突然，边焰摁灭了手机，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沈教练，我想跟战队签合同。”
沈川猛踩了一脚刹车，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边焰，眼中闪烁着隐秘的光芒。
“几年？”
沈川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第46章 喜讯 可行性报告
秋季赛最热的话题, 莫过于射手王Arrow状态下滑。
虽然没有绝对的破绽，更没有打出超鬼战绩，但赛场上的裴云畅就是没有以前那股压迫感了。
输出比平平, 存活率平平，跟普通战队的普通射手没什么区别。
要是别人，这个操作还真到不了被喷的程度, 可他偏偏是裴云畅，众人见过他辉煌的样子，自然接受不了他如此平庸。
粉丝捶胸顿足，路人大喊失望，黑粉嘲他花期太短，甚至有人猜测裴云畅是谈恋爱了才会这样。
为此沈川找他谈话好几次, 都没问出什么原因。
就算裴璟去问, 裴云畅也拿“母亲身体不好”的原因去搪塞。
可以说除了裴云畅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但尽管状态下滑，裴云畅没有缺席一场训练，每次都极其认真对待，训练结束后也不过多跟人交流, 就回房间一个人泡着, 没有摆烂没有抱怨。
让人挑不出毛病。
放在从前, 这样的强度训练下来，裴云畅早早赛场上杀穿了, 现在不但没有效果, 甚至还有倒退的迹象。
而且每次输了比赛，裴云畅脸上的失落和懊恼的表情并不像装的，也排除了他在故意放水的可能。
所有的可能性都行不通，众人不得不承认一点, 这三个多月以来，裴云畅像是被夺舍了一样，就是变菜了。
之前锋芒毕露的新人王似乎只是众人的一场梦。
就连边焰回来也改变不了这种现状。
这段时间，边焰要练习法师，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泡在练习室，以免被别人看见。
靠着吕长空打掩护，每天也是天不亮就往网吧跑，然后再踏着夜色回来。
现在整个WIN的注意力都在裴云畅身上，自然没人在乎边焰每天在干什么。
他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练法师练得不亦乐乎。
边焰甚至开始庆幸自己被放养的现状。
尽管自己这边稳步推进，但裴云畅如今的样子始终还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边焰之前一直相信裴云畅有自己的节奏和处事方法，状态下滑只是暂时的，并不想指责他什么，所以一直装不知道，也从来不跟裴云畅提及。
但现在整个基地，也似乎只有他能问出真实原因了，边焰不得不扛起这份责任。
“裴云畅，你在吗？”
边焰斟酌着语气敲响了他房间的门，却半天不见响动。
听声音人应该在里面，估计是戴着耳机没听见，边焰慢慢推开了门。
裴云畅感觉到来人，一脚踢掉了插线板，电脑立马断电。
只见他一脸愠色地转头，似是要发火，看见来人是边焰后，才压下了怒意。
“你怎么来了？”
裴云畅一下子没缓过劲儿，语气有点冷冷的。
边焰抿了抿嘴，自觉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坐吧。”
裴云畅眼中的怒火熄灭，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喝什么？”
边焰摆了摆手，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张了张嘴不知道问什么，最后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们俩上次在你房间加练还是一年多之前。”
裴云畅嗔怪地笑了下，给边焰倒了杯果汁，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悠悠开口：“想说什么就直说。”
轻松到找不到一点焦头烂额的迹象。
“我想说，或许你需要场外指导吗，我这两天刚好有空。”边焰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笑意盈盈地问道。
“我知道，恭喜呀，最年轻的天梯榜第一。”
裴云畅似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语调不自觉放软，温柔地注视着他。
这句话或许别人说起来，还有几分阴阳的意味，但在裴云畅这里却全然没有，满满的都是赞赏和祝福。
但这对边焰来说并不值得高兴。
“我很担心你。”
边焰真诚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明亮又炽热的视线落在裴云畅身上。
现在倒轮到裴云畅愣神了。
他低着头勉强地笑了笑，眸中暗流明灭，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还不允许人状态下滑一下啊？真当我是天才呢？”裴云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煞有介事道。
“喏。”
他递给边焰一张病例单。
边焰：？
“乳腺癌，我妈妈的。”裴云畅似是有点失落，“这就是原因，没什么隐情，别担心。”
边焰皱着眉接过，上面记录的确实是近期的诊断结果，已经乳腺癌中期了。
“对不起……”
“哎得了啊，一遍遍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边焰攥着手中的病例单，舔了下嘴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频繁游离在各个地砖上。
裴云畅打了个响指，“干嘛呢？做什么坏事了那个表情？”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裴云畅戏谑的眼神不断在边焰身上徘徊，“以为我在为你故意放水？”
心中的小心思被戳破，边焰恼羞成怒地瞪圆了眼睛，生气道：“滚滚滚，怪我多管闲事还来安慰你这个混球。”
“哈哈哈哈～”
裴云畅心情大好，一把把边焰拽了回来按在了椅子上，自然地开口哄道：“别走别走，错了错了。”
边焰没什么压迫感地瞪着他。
裴云畅笑了半天，才勉强正了神色，“我知道你不屑于这样，而且我也要对战队的其他人负责啊，这么蠢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敢做敢当，考虑周当，这才是裴云畅，边焰心里踏实了下来。
“行了我走了，你好好训练，有事儿别自己扛，记得跟我说。”边焰交代了一句就要出门。
裴云畅靠在电脑桌上，双腿随意交叠，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冲边焰挥手。
“安心地坐稳你的位置，什么都别想。”
临出门前，边焰停下脚步，背着身子语气坚定道。
“你在，我就很安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裴云畅垂着眸子喃喃了一句。
自打边焰找过他以后，裴云畅的状态果然回春不少，众人直呼灵丹妙药。
虽说还是没有春季赛首秀那么精彩艳绝，但超越一般的射手带领WIN冲出积分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奇怪的是，裴云畅一直没有继续冲分，重回天梯榜第一，粉丝洗地说是裴云畅平常都习惯在训练营练。
谁知好不容易给大伙洗脑成功了，裴云畅却又在Flash积分超过他的时候一夜连冲三百分，精准控分在第二，清了好大一波唯粉。
裴云畅也成了竞圈为数不多明明在役，却已经让粉丝怀念当初的存在了。
但也不怪粉丝钻牛角尖，但凡见过春季赛意气风发的Arrow，就不会甘心他被如此埋没。
人都是慕强的，为此，更有一大批粉丝脱粉跑去了Nova那边，期待新的天才少年书写电竞历史。
弄得边焰哭笑不得。
今年的秋季赛在九月底落幕，KP拿下年度总冠军，WIN屈居第三。
十二月份的挑战赛，Self不知为何一度疲于训练，状态差得不行，WIN只拿到了第四，连前三甲都没挤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挑战赛结束后，KP爆出了一件大事！
前裁决战队队长，前前射手天梯榜第一的Falsh转会进了KP，为本就强势的KP战队锦上添花，KP事业粉狂喜！
虽然遗憾，但边焰还是很大方地给叶李发去了祝福的消息。
年末”蛟龙杯”赛年总决赛中，国际赛名额依旧被KP收入囊中，WIN只拿到了第二。
国内战队格局从KP和WIN的两极顶立变成KP领跑全国，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令人唏嘘。
今年的边焰与去年不同，再也不是那个叫嚷着要在基地过年的小屁孩了，一放假就直奔国外找父母。
在外这么多年，尤其今年最累，尤其是后半年秘密训练，边焰连一个整觉都没睡过。
他难得地想家了。
边棠从没见过边焰这腻歪样，断定边焰绝对是受委屈了，差点给圣域交锋总部打电话施压，被边焰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人家总部又不管俱乐部的事。”
边焰窝在真皮沙发上边看动漫边吃吃薯片，薯片残骸撒了一沙发也不在乎，整个人好不惬意。
边棠瘪了瘪嘴，“那就还是受委屈了呗，你们那俱乐部怎么回事，实在不行换一个？”
边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换，我都签约了。”
“那咋了？”
边棠一屁股坐在边焰旁边，抢走薯片袋，“咱们家又不是赔不起违约金，千万别委屈自己听见没？”
“哎对了，你会看合同吗，签了几年，别让人家战队卖了？”边棠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拿过遥控器暂停。
“没几年，我自己有打算。”边焰给自己新拆了包薯片，“你吵死啦边棠，我都长大了。”
“妈咪！你看他！”
边棠吃了闭门羹，赌气起身，娇滴滴地骂了声，就去厨房找边母了。
看背影，母女俩好不腻歪。
边焰不自觉地笑了，掏出手机给裴云畅发了句——
【Y：新年快乐】
裴云畅回得很快，字里行间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边焰自然是扛不住心上人这么直白的思念，憋不住一点事儿，当天晚上就在饭桌上说自己要明天回去，差点把边母惹生气了。
边焰立马认怂，争取了半天才争取到初八返回基地，跟裴云畅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二人世界。
二人泡在裴云畅房间练习射手，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样。
待到基地所有人返回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日常训练，边焰也迎来了他待在WIN的第二个年头。
三月初，春季赛开赛。
去年春季赛的种种还历历在目，虽然没有继续拿第一，但WIN经过调整，拿下了第二的好成绩。
算是打响了本赛年的第一枪。
打完春季赛已经是五月底了，光棱的温度逐渐回暖，每个人的穿着也越来越清凉，又迎来一年盛夏。
不过今年对边焰来说比较特殊。
他快成年了。
临近生日的最后这几天，裴云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今年秋季赛第一场，由边焰代表WIN上场，作为他的首秀之战。
这是裴云畅主动跟沈川提出来的，不知道中间磨了多久，沈川勉为其难答应了。
边焰也没想到自己转职业成功之前，还能再上场打一把射手，一时激动地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怕沈川和裴璟心存芥蒂，也担心裴云畅为了自己跟他们交换了什么东西，便连夜写了一份自己转路法师的可行性报告提交给沈川。
报告中附上了他已经冲上法师天梯榜六十三的战力截图，并保证自己愿意给老苗打辅助，直到提升到足够上场的那一天，表明自己想转路的决心。
“我保证的职业生涯只打秋季赛那一场射手，请您准许我的转路申请。”
这是边焰递交报告后的最后一句话。
沈川对边焰半年多的秘密训练虽有震惊，但还是草草地翻了两下就立马同意了，显然心中装着更重要的事。
边焰心生奇怪，但巨大的喜悦根本让他顾不上想那么多，一门心思全投入到了秋季赛的备赛之中。
第47章 首秀 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啊？
虽然秋季赛赛程表还没出来, 但边焰极其上心，已经按照对战KP的标准开始备赛了，旨在拿出最好的状态。
对于这件事, 整个基地除了裴云畅最高兴的就是吕长空了。
他本就为边焰的转职业扼腕叹息，现在知道他还能打一把射手，自然是高兴地不行, 一有时间就跟边焰双排。
一波对线之下，对面辅助为了保护自己射手，壮烈牺牲。但边焰的大招预判偏了一寸，没能收下射手人头。
“哎哎，这放在之前对面那猎手可跑不掉哦。”吕长空歪头调侃了一句。
边焰摸了摸鼻子，眼神四处乱瞟, 试图掩饰那丝尴尬。
“闪现也放早了一秒哦, 这放在之前……”吕长空一脸揶揄地还在说。
“闭嘴。”
边焰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
“什么放在之前？”
裴云畅给两人洗了盆草莓端了进来，一脸疑惑地反问。
磐石也给两人一人买了一瓶牛奶放在桌子上，“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
边焰隐晦地瞪了吕长空一眼。
吕长空自知理亏，咳咳了两声，欲盖弥彰地摆了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
晚训时间已经结束了, 边焰和吕长空在加练, 裴云畅和磐石在楼上反正也坐不住, 便带着夜宵下来了。
裴云畅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边焰旁边。
边焰：？
“打你的。”裴云畅仔细盯着电脑。
边焰无措地摩挲着食指，心中升起几分紧张, 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这半年他一直都在偷偷练法师, 上一次正儿八经地打射手还是在KP青训营的时候。
半年的空白期，再天才的人也得手生，所以边焰备赛的这段时间一直黏着吕长空，有意识地避着其他人。
谁知裴云畅今天心血来潮突然要看,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赶不走。
边焰端坐在椅子上，僵硬地操作着人物跟在吕长空后面，注意力始终集中不了。
“唔……”
突然，边焰的嘴里被裴云畅塞了个草莓，酸甜的汁水崩出，才把他酸清醒了。
裴云畅把玩着手中绿色的草莓叶，眼中带着探寻的意味，玩味的目光流转在边焰和吕长空之间，语气莫名沉了下来。
“你打个游戏，老看吕长空看干什么？”
边焰瞪圆了眼睛，干笑两声：“有……有吗？”
裴云畅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边焰。
吕长空吸了吸鼻子，向边焰投去了祝福的目光，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但他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个眼线。
“哎你怎么也老往边焰那看呢？”磐石皱着眉。
吕长空才不像边焰那样有所顾忌呢，张口就怼：“你管我，我喜欢边焰不行？”
下一秒，远处的一个眼刀射了过来。
吕长空憋笑憋得快死了，但边焰专心盯着屏幕，并没有看到裴云畅的表情，他表示十分遗憾。
小焰啊，这种时候只有哥能救你！
吕长空在心里中二地大喊一声，甩着鼠标就冲了上去，誓要跟边焰上演一出“谁比谁更菜”。
边焰拦都拦不住，吕长空冲上去就是送，成功掩饰了边焰那有些蹩脚的操作。
磐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吕长空复活时疯狂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一脸生无可恋地嘶吼道：“你他妈脑子让炮弹炸啦？！你就拿这个操作上秋季赛？”
裴云畅也很奇怪，吕长空今晚的状态跟平时差太多了。
边焰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吕长空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个玩边路的懂个屁，这叫战术。”
“呸，勾史战术。”磐石翻了个白眼。
“就是啊驴哥，怎么回事啊？”
边焰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咳了两声，跟着附和道。
我他妈为了谁啊？
吕长空忿忿地哼了一声。
两人中间暗流涌动，裴云畅眯了眯眼睛，默默打量着边焰和吕长空，眸中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打了不打了。”
吕长空美美送了几把就喊累了，主动结束了战局，边焰靠在椅子上不明显地长呼一口气。
离开时，看裴云畅那表情似乎是想问什么，但不知为何没问出来，边焰心虚地不敢多跟他对视，一结束就立马溜了。
加练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自从那晚过后，边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接连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他现在不但射手回不到巅峰状态了，法师也进入了瓶颈期，焦虑地边焰整夜整夜地睡不好。
偏偏这时候裴云畅还因为母亲的病连着请了半个月的假不在基地。
最后还是吕长空发现了问题，细致入微地陪着他破解心魔，找回状态，半个多月两人一直待在一起，没日没夜地训练。
在WIN，或许除了裴云畅，自己最感谢的就是吕长空了。
秋季赛开赛前的最后一个星期，裴云畅终于回来了，边焰吕长空磐石三人专门腾出时间去接他。
“裴哥，你终于回来了！”
裴云畅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磐石了，没人知道他空守305的这半个月是怎么度过的。
吕长空和边焰跟被502黏在一起了一样，每分每秒都腻在一起，问原因就是要双排练默契，整得磐石一点脾气都没有。
眼看磐石就要开始告状，边焰和吕长空一个拿包一个拽人，成功打断了话题。
“训练得怎么样？”裴云畅满脸倦色，还是不忘关心边焰。
“他都快住训练室了，电脑都打死机两次，比刚来青训营那段时间还疯。”磐石煞有介事道。
“怪不得黑眼圈这么大。”裴云畅微微蹙着眉。
边焰却全然感觉不到累，兴冲冲地点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上职业赛场，当然要好好准备了！这次比赛我有信心，谁来了都不怕！”
朋友就在身边，梦想即将实现，边焰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苦和累都是值得的。
“某人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喽～”吕长空虽然嘴上在吐槽，看表情也是兴奋地不行，“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当天的热搜了。”
磐石也握紧了拳头，激动地在空中挥了几下，“今年秋季赛我们一定要大展身手！”
三人乐呵呵地聊了半天，才发现裴云畅半天没说话。
“你怎么了？”边焰担忧地问道。
裴云畅去了半个月憔悴了不少，想必陪护病人的活儿并不轻松，裴母得的还是难对付的乳腺癌。
边焰有些懊恼，光顾着聊比赛了，都没问阿姨的情况。
“阿姨的病还好吗？”边焰试探性地开口。
“准备手术了。”裴云畅的情绪不是很高，“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手术定在比赛前一天，我赶不及过来。”
边焰原本怀揣着满满的期待，整个人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轻盈向上，却在裴云畅这句话之后，“噗”的一声破裂了，心情也随之急速坠落，摔得粉碎。
“啊……”
边焰失望极了，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极为重要，而在观众席上他最想看到的人就是裴云畅。
裴云畅现在来不了，无疑是打击了他一半的积极性。
“啧，这也太巧了……”
“这也没办法，你好好照顾阿姨。”
“好好比，我会在病房看直播的。”裴云畅拍了拍边焰的肩。
裴阿姨病情恶化手术在即，裴云畅在光棱待了不到一天，拿了点东西就又走了。
对于边焰上场这件事，最兴奋的还有边棠。
边棠大小姐雷厉风行，一边吐槽WIN运营垃圾一边组织自己的专业团队，准备给边焰造势。
拟出来的几个热搜词条处处都是“天才射手”“惊艳首秀”“震碎竞圈”的字眼，看得边焰哭笑不得。
“我们战队要求要提前保密。”边焰笑着打电话，“谢谢你姐姐，到时候记得打开直播看我就好了。”
“今天怎么嘴这么甜呢，还知道说谢谢了。”边棠语调甜甜的，“终于实现梦想啦，恭喜你呀边焰小同志。”
边焰心情极好，臭屁了一句：“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
“咦～自己夸自己也不害臊。”
边棠虽然在打趣他，但行为还是很诚实的，立马就拿平板给边家父母发了消息，“爸妈那边我去说，他们也一定很高兴。”
“靠谱儿。”边焰打了个响指。
临比赛这两天边焰丝毫没有新人的紧张，反而心情好到像坐了过山车，飘飘然地给每个重要的人都说了这件事。
“不行，我还是感觉太憋屈了。”边棠叉着腰道。
“你要干嘛？”
边焰不详的预感。
“大人的事小朋友就别管啦，你们战队不让公开，那我……”边棠打了个哑谜，随意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边棠就发微博为边焰引流，语气神神秘秘的，就让粉丝去看直播，到时候告诉大家一个秘密。
千万粉丝的女顶流疑似恋爱的热搜词条立马就冲上了热搜，让比赛未播先火。
虽然有些鲁莽，但边焰毕竟才刚成年，正是要面子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边棠的撑腰让他极度舒畅。
沈川来问罪，边焰只能装作全然不知敷衍过去。
两天后，秋季赛在所有人的关注下震撼开赛。
边焰检查好设备，上场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裴云畅的，但那边却没人接。
边焰发了消息——
【Y：我要上场了，记得看我（耍帅）】
【Y：打完比赛我就去医院看阿姨】
边焰因为在发消息，所以走在战队最后面，结果刚一进场馆门就被突然得到小道消息说他要上场的一大群粉丝堵在了门口。
粉丝们极其癫狂，像失去理智的潮水一样，不顾一切地向边焰涌去，互相推搡、尖叫，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秩序和他人的感受，把边焰整个人都淹了。
现场太过混乱，战队其他人已经进去了，全然没发现边焰被落在了身后。
边焰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听见，反而让本就癫狂的粉丝更加变本加厉。
她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说是为了看边焰比赛而来，但他们却全然不顾即将开始的比赛时间，门口的安保也拦不过来，眼睁睁看着边焰沉浮在人群中。
等到边焰一脸狼狈地赶进去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就剩五分钟了，他赶忙跑去后台签到，却工作人员被挡在了门外。
“边焰？哪个战队的？”
工作人员一脸疑惑。
“WIN，我是射手位。”
边焰心急如焚。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翻看登记表，“WIN……不对啊，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们战队秋季赛报上来的名单没有你啊，射手位登记的是Arrow。”
“怎么可能呢？”边焰急得满头大汗，“名单是什么时候报上来的？我们阵容可能临时有变。”
“名单一个月前就收集起来了，你们战队要变阵容怎么不早说？”工作人员语气不太好，“而且根本就没有你要上场的风声放出来啊，一般战队换阵容都会提前造势的。”
一个月前……
边焰咀嚼着这四个字，心情跌落到了谷底，那时候他早就已经备赛两个多月了，报名单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有他！
“行了，你回头自己去协商吧。”那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手背朝外挥了挥。“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走走走，别挡路。”
边焰被推地趔趄了两步。
这时候，手机刚好响了。
【沈教练：计划有变，这场裴云畅上】
边焰愣在了原地，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冷到骨头缝都在颤。
第48章 遗孤 高岳
边焰大脑一片空白, 连自己是怎么挪到观众席的都毫无印象。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脊梁一般，双腿虚软得不听使唤，只能机械地拖着步子晃荡, 最后无力地瘫倒在角落的座位上。
边焰双目无神，周遭的欢呼与嘈杂，此刻都如遥远的幻音, 无法触及他分毫。
手机在掌心不断震动，一下下叩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大小姐某棠：你是不是要上场了啊啊啊我好激动啊，趁着这会没戏，我悄悄溜去房车了】
【大小姐某棠：虽然知道你这会肯定看不了手机，但我一定要说，焰焰你是最棒的！】
【妈咪：宝宝妈咪已经坐在电视机前啦, 还拉着你老爸, 我们都在为你加油！比完赛就回家来，妈咪给你做好吃的】
【史一一：卧槽得亏哥们儿上课带手机了，你丫的要上场了都不跟我说，太没意思了！】
【史一一：不过你放心啊，我这会装肚子疼在厕所呢, 一定看你！】
弹幕上边焰的粉丝也已经开始控评了——
—青训战神, 天才射手！
—都让让, 你Nova爹来了！
台上，主持人介绍阵容的声音传来, 粉丝的应援声交织成一片。
直到大屏幕上出现裴云畅的照片,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弹幕也被质疑和震惊刷满。
【小o：什么啊，WIN溜粉狗】
【kk：不是说好这把Nova上吗？】
【我是瓜瓜：拜托，还挑剔上裴大了, 人家俱乐部有自己的考虑好吗？】
【蔬菜仙人：鬼知道我期待了多久啊，Nova不上场不看了】
主持人在台上尴尬救场，可台下的喧闹依旧没有平息，现场混乱无比。
边焰死死地盯着聚光灯下的裴云畅，看着他微微前倾的身体，不自然耸起的双肩，还有低头摩挲手指的局促动作。
曾经赛场上意气风发的人，竟也会如此不安。
看着那熟悉的面庞，边焰喉咙像是被堵住，酸涩感直冲眼眶，心里泛出一阵难以言说的荒谬与悲哀。
上场前的每一秒，他都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上场前能在观众席看到裴云畅的身影。可万万没想到，裴云畅是以顶替自己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裴云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准备了多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期待这场比赛，但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这个机会。
这是他最后一次能在台上打射手的机会啊。
边焰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下唇被他咬得泛白，直到渗出一丝血痕，他都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内心被撕裂的痛苦。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想，这种从云端狠狠坠落的滋味，太致命了。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成了一段追魂铃，所有爱他的人都在关心他。
【妈咪：焰焰你怎么没上场啊，是不是棠棠给我们说错场次了，不过你别紧张，好好备赛，妈咪一直在！】
【史一一：哎怎么射手位是Arrow呢？边焰你没上场吗？快回消息，十万火急，我要回教室了啊啊啊】
【大小姐某棠：怎么台上的不是你呢？焰焰你给姐姐回个电话，是不是那狗屁俱乐部又欺负你了？】
几分钟前，这些消息还是祝贺与鼓励，此刻却成了一道道催命符。
边焰心烦意乱，眼前的屏幕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狠狠地按下关机键，想把这荒诞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看着台上热血的比赛，听着台下不属于自己的欢呼声，边焰感觉自己失败极了。
从头到尾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满心欢喜地筹备这场梦想的演出，却没发现早被人暗中换了剧本。
不但全程没发现任何端倪，还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别人的陪衬，狼狈又可笑 。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失败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剧痛，心脏像是被千刀万剐，碎成了无数片，痛得让人窒息。
等到边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场馆。
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边焰颓废地蹲在路边，压下心中巨大的落差感，慢慢分析了起来。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中套的呢？
提交名单时？备赛时？甚至是一开始接到消息时？
或许沈川根本没想过让自己上这场，一切都是缓兵之计。
边焰冷笑了一下，他说怎么自己交转职的可行性报告时，沈川答应地那么爽快呢，原来是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
既然是裴云畅争取来的机会，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边焰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他真的接受不了裴云畅联合着裴璟和沈川一起玩他！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才真的是被别人买了还帮着数钱的大傻逼！
边焰深呼吸了一口气，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裴云畅全程的关心和担忧不是假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边焰双手抱住了头，思绪纷乱。
沈川和裴璟费心费力地玩这么一遭，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没上场的青训生，何德何能让沈川下这么大一个套呢？
还有那群怪异的粉丝……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边焰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却又没有条理。
边焰头疼欲裂，索性不想了，准备直接回后台质问他们。
谁知刚一起身，就因为低血糖栽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边焰站稳身子，愤恨地跺了下脚。
明明是自己最期待的一天，现在却处处跟他作对。
边焰收拾好情绪，大步朝场馆里走去。
一路上，他碰到了很多走出场馆一脸怒意的粉丝，无一不是在骂街。
今天WIN的对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没什么人气，所以来的粉丝都是WIN的。
这会她们这么愤怒，想必是WIN输了比赛。
“这二十多分钟裴云畅在台上干嘛呢我请问，跟他妈被夺舍了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Arrow吗？”
“WIN赔我点钱行吗？我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看裴云畅被按在地上锤的，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裴云畅营销咖，我早就说他不行，你看着才一年就成这样了。”
“还有那个长空，很难想象这是职业赛场能打出来的操作，高端的对手往往以队友的形式出现。”
……
边焰走了一路就听了一路，看样子WIN这把输得很惨，从射手到辅助没一个状态好的。
他心急如焚，加快了脚步。
谁知刚拐进休息室的楼道，就被一道喜悦的声音喊停了。
“Nova？是你吗？”
边焰顿住脚步，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男生，满脸欣喜地小跑上来，表情真诚，但边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而且自己从没露过脸，除了KP和WIN的人，应该极少有人能认出他就是Nova，这人又是哪冒出来的？
边焰用眼神发出疑问。
“你忘记我啦？”那男生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我是高岳啊，高岳！”
边焰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
他这会可没时间跟人套什么近乎，说了句不认识就要绕开他。
高岳急得赶忙追了上来：“两年前的青挑赛，我们一个赛区的！那年你是冠军，我是第二，颁奖典礼那天我还给你打过招呼呢！你不记得我了吗？”
边焰歪着脑袋思忖片刻，还真把高岳的脸跟当年颁奖典礼上站自己旁边的腼腆男生对应了起来。
青挑赛那年边焰本就一路畅通无阻，实力强到没有对手，轻轻松松就拿了西北赛区的第一，当然不记得第二是谁了。
况且颁奖典礼那天，边焰作为最受欢迎的赛区冠军，光是各战队的招揽都应付不过来，自然忘记跟他打招呼的高岳了。
边焰插着兜，随意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想起来了？太好了！”高岳笑得很真诚，“我是专门来跟你道谢的！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竟然能在这碰见你！”
道谢？什么莫名其妙的。
边焰急着回休息室，烦躁地催了句：“有话直说，我赶时间。”
“嗷嗷，好好好。”高岳点点头表示歉意，“颁奖典礼那天你拒绝的那个NB战队你还记得吗？”
那个有钱没处花的少爷老板和不靠谱的飞机头经理？
边焰回忆了起来。
“我是来谢谢你没签约NB的！”
“那时候比赛的时候你就很厉害，我努力了好久也追不上你，最后拿了第二本来以为签不到好战队了，结果你拒绝NB后，误打误撞地他们就来找我了，我才能进NB当首发。”高岳的语气很兴奋。
“我真的很感谢你Nova，要不是你，我这会肯定上不了职业赛场，更别说打败Arrow了嘿嘿……”
边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沉着脸打断了他，“你说什么，打败Arrow？”
“对……对啊。”
高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当首发已经快一年了，我们战队今年才拿到秋季赛资格。哎我记得你年龄跟我差的不大啊，你在哪个战队高就啊？这几年我一直在忙训练，没顾上打探你的近况。”
边焰脑中的某根弦突然断了，难以置信地反问：“你是说，你们战队今天的对手是WIN，然后你还赢了裴云畅？”
“对！”
说起这个，高岳控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首秀第一场就碰上了状态下滑的Arrow，有生之年我竟然打赢了裴云畅！”
高岳一门心思讲述着自己的幸运，没有注意到一旁边焰越来越黑的脸。
“不过说到底还是感谢你啊Nova，要不是你当年的不签之恩，哪有今天的我啊……”
最让人无奈的是，他是真的在感谢边焰让给他这个机会，而不是仗着如今身份地位的转变专程来阴阳边焰。
高岳还在不停地说：“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个战队呢？秋季赛我们会碰上的吧，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他的每一个字眼都在暗示着边焰的失败。
“滚……”
边焰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眼中一片猩红，嘶哑地吐出了这个字。
高岳被骂懵了。
边焰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声低吼。
“滚！”
“你怎么在这呢小岳……Nova？”
一个人打拐角处过来站到了高岳身边，诧异地问了一句。
边焰抬起头。
竟然是千尺。
看着面前的故人，边焰突然想起，当年千尺被磐石逼到转会，转去的地方可不就是NB战队吗？
难怪自己当时觉得那么熟悉。
真是太搞笑了。
“千尺哥，你们认识？”高岳默默挪到千尺旁边，才感到安心了几分。
边焰的脸色实在太差了，千尺从来没有见边焰这样过，因此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先走吧。”千尺拉着高岳。
高岳虽然被莫名其妙边焰骂了，但还是担忧地一步三回头，直到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边焰双眼空洞，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原来所有人都踏上了正轨，原来所有人不论实力高低都找了他们的战友。
只有他！
只有他还僵立在原地！
像个小丑一样想尽一切办法后，却连他妈上场都做不到！
边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中，然后被搅得粉碎，每一片碎片都在滴血，疼痛蔓延至全身，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第49章 禁赛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等到边焰发泄完情绪回去的时候, WIN休息室早已人去楼空。
他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战队只有一场比赛。
边焰自嘲地勾起嘴角，给手机开机。霎时，巨大的信息量涌入, 手机直接死机了。
边焰呆坐在一旁，等着手机重启。
微信消息多到快爆炸了，每个人都很关心他, 边棠更是着急地要坐飞机来光棱找他了。
边焰先给家人报了平安，往下翻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条吕长空的消息。
【驴哥：我□□他妈要上场了才发现你不在，急得我一整把都不知道在干嘛】
【驴哥：沈川他妈的老阴逼，分明就是故意的，气死我了！小焰别太难过啊，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对峙】
【驴哥：咱还有机会啊！一定有的！我就算把刀架沈川脖子上也绝对要给你再争取一把！你千万别放弃！】
最后一条是——
【驴哥：小焰你在哪？哥来找你】
边焰心中酸酸胀胀的, 给吕长空回了句基地见就点出去了。
他翻动着信息列表, 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翻到底也没等来裴云畅的一句主动的解释。
聊天框里最近的那条还是自己上场前主动发给裴云畅的。
不论是被顶替，还是被高岳无意识地嘲讽，这一次次的打击边焰都忍着没哭。
但唯独看见裴云畅空白的聊天框，边焰憋不住了。
难道这么重要的事不值得他主动的一句解释吗？他顶着自己的名额坐在台上没有感到哪怕一丝的心虚吗？
边焰喉咙发紧, 泪水决堤而出。
他死死咬着嘴唇, 不想发出一丝声音, 喉间却还是因巨大的情绪波动呜咽了几声。
他要回去问个清楚。
——
【WIN基地】
裴璟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办公桌上的摆件，饶有兴味地问道：“他最后什么反应？”
“临走之前我在窗户上看见了, 很不好很不好。”沈川沉着脸汇报。
“老沈, 你心软了是吗？”
裴璟放下手中的摆台，砸在桌子上发出“哐”地一声。
“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裴璟厉声打断，“我给过他机会了！我都放他去KP了还不够吗？！是他自己不要命地跑了回来，还愚蠢到签了那么多年, 我还要放他一次次碍我的眼吗？”
裴璟俊美的脸庞因为怒火显得有些扭曲。
“嗯，是他不知好歹。”沈川顺着应道。
“云畅那边呢？”裴璟又恢复了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小裴按计划行事，什么都没胡说。”沈川如实汇报，“Self也准备好了。”
裴璟满意地给沈川倒了杯茶，“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你那个表弟也很听话，这下就剩最后一步了。”
他城府极深地看了一眼墙上的监控。
——
边焰赶到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裴云畅的房间。
他现在就要见到裴云畅！
他要把一切都说清楚！
边焰打了一路的腹稿，却在抬手敲门时犹豫了。
他还是不相信裴云畅会如此戏弄自己，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误会。
边焰在心里告诫自己语气不要太差，而且裴云畅那么好强的人在这么多观众面前输了比赛，心里一定也不好受，要好好跟他沟通才行。
想到这，边焰吸了吸鼻子。
搜遍全身上下也只在裤子兜里搜到一颗糖。
就当安慰他的小礼物吧。
边焰理好了思路，敲响了房门。
没人开。
他不死心地又敲了好几下，还是没人开。
裴云畅不在基地？
边焰有点着急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宿舍，发现吕长空和磐石竟然也不在，而且三楼也找不到老苗他们的身影，整个WIN像一座空城一样。
一股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边焰胸中一腔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拔腿就往沈川办公室跑，跑过去才发现竟然也没人。
但隔壁裴璟的办公室却传来几声争吵声。
一瞬间，边焰心脏狂跳，他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趴在门上偷听。
房间里，裴璟在大声地质问沈川。
“我招你来是吃干饭的吗？！”
裴璟把文件夹全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动，“这段时间成绩差我也就忍了，今天碰上的这支不是次级联赛上来的吗？为什么还会输？！”
沈川有些理亏，苍白地解释着：“出了点意外？千尺本来是我们的人，但是转会去了对面，而且对面那个高岳……”
“我不想听！”裴璟高声喝断，“当年花那么多钱签边焰进来干放着，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你现在跟我说出了点意外？”
边焰脑子里“嗡”地一声，突然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今天的比赛跟他当年入战队有什么关系？
房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沈川解释道：“没错，我们当初签边焰是保护性收购，确实没准备让他上场，为了不给小裴树立对手，也不让他去别的战队效力。但是那个高岳……”
保护性收购？
边焰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随后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扶住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沈川后面说的他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所有的思路都被沈川轻飘飘的五个字击得七零八碎。
既然招他进来是为了给裴云畅铲除潜在敌人，那就意味着自己永远不会有上场的机会，不论怎么努力都是泡影！
亏他还没日没夜的训练！亏他这两年以来每天都想着要追上裴云畅！
好一个WIN太子爷！
好一个惊天动地叔侄情！
边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裴璟和沈川尽情愚弄！那种被欺骗的痛苦像毒刺一样扎在心上，疼得边焰几乎喘不上气。
“边焰是不是快回来了，你去稳住他，别让他发现了，这么锋利的一把刀我可忍不住送给别人。”
裴璟深沉的算计还在继续。
沈川接话：“不会的，今天这事就够他喝一壶了……”
故意的！
他们果然是故意的！
巨大羞辱击碎了边焰所有的自尊心，凝重的铁锈味在嘴里散开，边焰也全然不察。
等到边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拳头已经挥到沈川的脸上了。
沈川本来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却不知为何没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只听见“嗙”地一声，沈川的后腰重重地砸在办公室的桌角，疼得久久缓不过神。
裴璟惊呼：“边焰！你怎么在……”
他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话，就被边焰一脚踹到了肚子上，趔趄了好几步。
“我去你妈的！”
边焰的脸因充血而涨得紫红，太阳穴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突突地跳动着，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恐怖气场。
“裴璟、沈川，你们真他妈恶心到家了，一边高呼梦想，一边糟蹋选手，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阴狠的东西！”边焰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发了恨地用拳头招呼两人，拳拳到肉。
裴璟都三十岁的人了，被边焰按着揍了几下，也揍出了火，不管不顾地还击了起来。
裴璟早就想给边焰一点教训了，一点没留手，专挑软肉下手。
边焰也是憋了一天了，所有情绪叠加起来肾上腺素飙升，似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一顿乱打。
一来二去，裴璟还真没占到什么便宜。
沈川象征性地拉了几下，就明哲保身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两人缠斗，心中涌上一阵悲哀。
“你这么为你那好侄子铺路，人家知道吗？！”边焰专挑痛点讽刺裴璟，“你这么道德绑架，人家估计恶心死你了。”
裴璟也不遑多让，“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今天他不是坐得也挺安稳的？当他影子的感觉如何，只要裴云畅在一天，你就永远也别想上场！”
裴璟笑得癫狂：“还费尽心思地转职业哈哈哈，愚蠢至极！”
“我弄死你！”
裴璟说到了边焰最在意的地方，他被完全挑起了火。
两人扭打到了门口，边焰一脚踹起了垃圾桶，抄起来就往裴璟头上砸。
挥舞之下，一沓熟悉的资料飞了出去，散落在了地上。
是他的转职业可行性报告。
他熬夜写了整整一晚上，用了整整半年才打出来的战绩，就这么像垃圾一样被裴璟随意丢弃。
“啊！”
边焰发了疯似得用拳脚往裴璟身上招呼，“你怎么不去死！”
裴璟恶毒的话语不绝于耳。
“哈哈哈痛苦吗？边焰，你喜欢裴云畅是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裴云畅就是导致你不幸的一切根源！他根本就看不上你这个影子！”
“而且他早就知道你是保护性收购，也早就知道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他！”
边焰怒火中烧，大声嘶吼道：“你骗人！你骗我！”
“哈哈哈，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你以为像他这种天才为什么会突然状态下滑？”裴璟笑得癫狂，“真的只是因为母亲的病吗？他妈妈都病了多少年了？他就是知道这事，才会专门装菜企图改变什么。”
边焰没说话，只是用垃圾桶乱砸。
他本来就觉得裴云畅状态下滑地突然，经过裴璟这么一解释，一切都对的上了。
边焰心哀莫大于心死。
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有所爱就会有多恨，他好恨自己当初进了WIN，好恨碰见这叔侄俩。
自己还不自量力地上赶着喜欢人家，还为了他转职业。
简直就是个笑话！
边焰哀嚎了一声，一脚踹向裴璟，却被他咧身躲开了，只踹飞了他的手机。
那手机在空中划出一扫抛物线重重砸在地上，屏幕突然亮起——
裴璟的锁屏壁纸是裴云畅十五岁的一张照片。
上面的裴云畅虽然青涩，但已然有了几分俊朗的雏形，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清爽。
裴璟工于心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惊慌失措想要拿起手机，却被边焰一脚踢远了。
边焰看着他的眼神，那里面哪有叔叔对侄子的关爱，分明是病态的眷恋！
边焰恶心得干呕了一下。
自己到底进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难怪当年自己刚在裴云畅房间加练了没几天，裴璟就借故找了过来！
难怪这些年只要裴云畅一亲近自己，裴璟就四处找事！
难怪裴云畅前脚刚给自己过完生日，后脚他就被送去了KP！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裴璟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叔叔竟然喜欢他的侄子！
“裴云畅知道你这恶心的念头吗？”边焰冷笑了一声。
裴璟眼看事情败露，索性不遮掩了，朗声叫嚣起来：“那又如何，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做了这么多，云畅很感谢我，你又算什么？”
边焰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不会以为你们是朋友吧？那他为什么知道了这些还不告诉你，为什么今天顶替了你的位置之后他还偏偏不在？哈哈哈哈！”
裴璟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啊，他们都闹成这样了，裴云畅为什么偏偏不在。
边焰感觉一切都明了了。
裴璟要给裴云畅铺路，所以选了自己这个炮灰。
裴璟喜欢裴云畅，所以也根本不同意他转职业。
这两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到现在全是一场泡影！
叫他如何能不恨！
边焰的瞳孔急剧收缩，眼神凶狠而决绝，用力地超裴璟那张欠揍的脸挥了上去！
“边焰！！！不要！！！”
远处，吕长空怒吼了一声，朝他飞奔而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磐石。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看样子是刚争执完。
看见边焰挥拳的动作吕长空心都死了，裴璟和沈川两个人怎么会打不过一个边焰，他们分明就是故意不还手的！
吕长空绝望地看了眼房间的摄像头，一把拉开站在门口进行二次录音录像的Self，冷声问道：“你呢，你又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Self心虚地低着头，捂着手机跑了。
“操了！磐石！不管我俩谁对谁错，快去拦下Self，销毁手机里的视频！”吕长空大声喊道。
磐石闻声而动。
“没用了！早在他跨进办公室的时候，视频就已经开始备份了。”
裴璟捂着被打伤的左脸，猖狂地笑着。
“驴哥……”
边焰看到熟悉的人，突然从心底涌上一股疲惫，顿时就泄了力。
吕长空上去一把搂住边焰，看着他青紫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面前的沈川和裴璟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裴璟，承受了边焰的大部分怒火，西装都被打皱了，眼角也破了皮。
“你刚才说什么不要？”边焰感觉耳鸣严重，脑袋又重又涨。
“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吕长空急得要死，“你知不知道殴打战队教练和老板会永久禁赛！”
话音刚落，边焰看见对面那两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永久禁赛……
边焰的脑袋“嗡”地一下像是被千斤击中，彻底宕机了。
第50章 破冰（回忆结束） 怎么睡着了
边焰再次醒来的时是在医院。
由于前一天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吕长空刚买了粥进来，就看到在病床上悠悠转醒的边焰。
“好受点没？饿了吧，快来吃点粥。”吕长空背着边焰打开餐盒絮絮叨叨, “本来以为买早了等你醒来会凉，想不到时间刚好。”
边焰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浸泡在一片黏稠的泥潭里, 沉重而无力。
晕倒前的所有痛苦回忆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冲得边焰天旋地转，心跳也越来越快。
“这是哪？”边焰的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医院。”吕长空心疼的眼神落在边焰身上，扶他起来，“先吃饭。”
边焰软着手推开了送到嘴边的粥，摇了摇头, “怎么就你一个人？石头哥呢？”
提起磐石, 吕长空的脸立马黑了。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怒骂了一声：“傻逼，爱去哪去哪。”
边焰努力回想着晕倒前最后的混乱画面。
磐石嘴角的伤、吕长空脸上的青紫、以及两人明显不对付的气氛……
“驴哥，昨天你们两个怎么了？”边焰哑声问道。
吕长空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愤懑，接而转化为漫不经心：“我们俩就是有些口角, 没事。”
边焰感觉吕长空有事瞒着自己, 奈何他这会实在是思考不过来, 也只能作罢。
吕长空：“边棠姐昨天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最后想办法打到我这里来了, 这会人应该快来了。”
手机在昨天的打斗中早就关机了, 害得边棠担心了这么久，边焰有些愧疚。
“而且那俩傻逼现在手里握着你打人的视频，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边棠姐昨天就去找关系了, 你别担心。”
吕长空咬牙切齿道。
提起这茬，边焰怒不可遏。
他到死也没想到自己进WIN的原因竟然这么恶心。
也没想到裴璟和沈川处理一颗不听话的棋子的方式竟然会这么极端，宁愿被他揍一顿，也要送他出局，永久禁赛。
让他不但不能在职业赛场上抢裴云畅的风头，也不会在裴璟面前碍眼，阻碍他病态的感情。
真是一劳永逸，也难怪那俩人盘算了那么久。
如果不是吕长空跟边棠联系在其中周旋，这会等着他的估计就是圣域官方的禁赛公告了。
“谢谢你驴哥。”边焰抬眼望他。
“小事儿，不过也多亏你，才让我看清了这俱乐部有多他妈恶心。”
吕长空摆了摆手，满脸阴鸷，愤恨地削着手中的苹果，“什么追求梦想，我们都是太子爷的玩具罢了。”
“他还是没有消息吗？”边焰心灰意冷。
“呵，没有，昨天打完比赛人就溜走了。”吕长空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秋季赛战队直接弃赛了，不是为了让他避风头给还能是什么？”
弃赛？
边焰冷笑一声。
裴璟前脚还在怪罪沈川吃干饭让战队输了，后脚就能为裴云畅弃赛。
真是感天动地叔侄情。
“裴少爷忍辱负重跟我们这些平民一起玩，真是委屈他了。”
吕长空现在一提起裴云畅就满是嘲讽，“这都两天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前真是我瞎了眼。”
边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荒芜。
这两年，他就像一个一厢情愿的傻子一样自我感动，遇到困难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殊不知他做的一切对于裴云畅来说都可以弃之如敝履。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早知道当年入营第一天跟你撞位置那一刻起，我就离你远远的，不再妄图改变什么。
总好过如今这样，不自量力转职业，还傻乎乎送到裴璟嘴边被羞辱，刚十八就要面临禁赛。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傻逼的人吗？！
边焰又气又恼，只觉得一口恶气郁结在胸腔，憋得他面色通红如血，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他蜷缩成一团窝在病床上，呼吸也越来越重，双眼布满狰狞的血丝。
吕长空皱着眉没说话，贴心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边棠来的比吕长空想象的还要快。
边焰睡着没半个小时，边棠就到了，在吕长空的指引下进了病房。
她挽着精致的发髻，一身质感上乘的灰色套装衬得她气质出尘，气场沉稳又强大，跟上次注册那次亲和的感觉完全不同。
边棠身后跟着一大堆助理和保镖，行事有条不紊，气势不容小觑，三下五除二就办好了手续。
他们手里提着新买的换洗衣物和精致的餐食，衬得吕长空在医院餐厅买的小米粥寒颤得不行。
边棠踩着高跟鞋，步伐优雅，径直走向弟弟的病床，看见边焰愁眉不展的睡容，漂亮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寒霜。
这就是顶流女星的阵仗吗？
吕长空这下算是知道上次注册的时候边棠有多收敛了。
边棠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闻势而动，自己则走到吕长空面前，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小吕，谢谢你照顾焰焰，人我就带走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给我。”
吕长空点了点头，拧着眉目送姐弟俩离开。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要很久都见不到边焰了。
——
边焰晕倒后，裴璟立马采取行动向官方上报情况，并不断施压，试图让边焰永久禁赛的事情快速成为定局。
边棠深知裴璟的盘算，动用所有人脉拖慢办事流程，并利用游戏代言人身份从中活动关系，一刻也不敢懈怠。
双方博弈一周后，官方给出了结论。
选手殴打教练情节严重，事实确凿，必须禁赛以儆效尤，但鉴于年纪小且是触犯，时间缩短为两年。
这已经是边棠尽了最大努力后的结果了。
消息一出，整个电竞圈都炸了。
第一射手加天才少年的陨落让无数粉丝痛心，连带着路人也跟着惋惜。
发布禁赛公告的后半天，“Nova直播回放”和“Nova给KP青训营戒网瘾”的两条视频的播放量就又往上翻了一番。
随着事件影响力越来越大，粉丝二创也越来越多，那时候整个网络只要带上有关Nova的话题就天生自带流量。
百家哭坟，好不壮观。
众人靠联想给Nova身上加了越来越多的滤镜，甚至神化了他。
仅仅一周，他的微博账号粉丝就涨到了快一千万。
Nova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没有上场没有露脸就有如此影响力的电竞选手。
WIN前段时间发布的“Nova由于身体状况缺席秋季赛”的公告也不攻而破，官方账号当晚就沦陷了。
虽然众人惋惜Nova的技术，但殴打教练已成事实。
一时间，竞圈流言四起，无数“正义”评论家现身说法。
有说Nova顽劣不堪不服管教的，也有说Nova以一己之力搅乱整个WIN的，更有甚者阴谋论，认为裴云畅前段时间的状态下滑也与Nova有关。
禁赛已成定局，网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言论全是对边焰不利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气得边棠连杂志拍摄都推了，专心帮边焰控评。
她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引导舆论还不是手拿把掐。
边棠的团队专业，手腕极硬，仅仅两天局势就出现巨大逆转，越来越多黑心俱乐部残害未成年的言论流出。
边棠这边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本想直接曝光所有真相。
但经公关专家的分析，这样的消息只要流出，鉴于裴璟是幕后人物，既得利益者裴云畅一定会被冲，极有可能影响职业生涯。
知道消息的边焰怎么都不让，边棠虽然很气但也没办法，只能不痒不痛地爆出几条捉风捕影的小消息，将舆论逆转后就立马收手了。
网上舆论分成了两派，吵得不止不休，连秋季赛的热度都压下去了几分。
尽管网络上的舆论如此激烈，但当事人边焰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从光棱回来后，边棠强硬地拒绝了边焰想要独居的请求，一张飞机票就把他送到了父母身边。
刚去国外那段时间，边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报复性地拒绝了所有人对他的关心，包括叶李和妄歌他们。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他在WIN发生的种种，连带着食欲也开始下降，瘦得不成样子。
急得边母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这样的情况直到边焰有一次低血糖晕倒进了医院，把边母吓哭之后才开始好转。
边焰振作了起来，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任何关于电竞圈的事情，才勉强在国外待了下来。
边棠很担心他的状态，这半年推掉了很多工作时不时就飞去家里看他，每次一待就是一周多。
边焰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感谢她。
“要不你去念书吧。”
边棠在饭桌上福至心灵，“我们焰焰英语那么好，随便申个学校，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边焰沉默了。
他从小聪明，成绩也还不错，高中是在国内上的，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史逸，如果正常读完高中，考个末流985应该不成问题。
但边焰当时心思不在学习上，上完高一就想去打电竞。
尽管荒谬，但父母十分尊重他，还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因为无论边焰混成什么样，家里都有足够的实力给他兜底。
就像现在一样。
“你姐姐说得对。”边父语气沉稳，“本来就是念书的年纪，去外面吃什么苦，回学校去吧。”
边焰从小没吃什么苦，经过这一遭，对电竞圈都有些阴影了，对游戏的热爱也在这两年高强度的训练中被磨平了不少。
两年禁赛期结束后是何光景还无从得知，回去上学似乎真的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选择。
“我可以去。”
边焰放下手中的碗。
边棠挑了挑眉，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边焰真的能同意。
“但我有一个条件……”
——
边棠把车停在WIN俱乐部附近，双手抱胸，眼睛微微眯起，别过脸去，语气里满是小情绪。
“我要是知道你最后的愿望是来这，我一定不答应。”
边焰给边棠顺毛：“大美女不许出尔反尔，我马上回来。”
边棠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边焰跳下车，双手插兜站在马路对面，远远望着对面那栋熟悉的建筑，心中百感交集。
距离他离开这里已经小半年了，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只是边焰的心态早已转变。
半年来，他和裴云畅虽然没有互相删除联系方式，但双方十分默契，谁也没有再给对方发过哪怕一条消息。
边焰已经决定去读大学了，但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想来这里看一眼。
他戴好口罩和帽子，向基地门口走去。
远处，一群少年嬉笑着走来，看样子是刚在外面聚完会。
边焰站在视觉死角，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在看清领头那人的脸时，心中一阵心悸。
那个面容俊逸，身姿高挑的人，不是裴云畅又是谁！
他被所有人围在中间，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温和内敛的笑，偶尔轻轻点头回应周围人的话，礼貌又疏离，与上次跟边焰分开时，成熟了不少。
边焰怕被发现立马跑开，发出一阵响动。
裴云畅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抬起，如鹰隼般敏锐的目光“刷”地一下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边焰心脏狂跳，躲在死角仔细分辨他周围的四个人，嘴巴不自觉张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吕长空不在四人之中。
除了磐石和老苗，剩下两个人他也不认识。
其中一个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十分依赖裴云畅，从始至终一直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裴哥”，语气亲昵，不停地找话题逗他开心。
裴云畅回应地虽不是很热情，但也没有排斥他待在自己身边，还熟稔地叫他“小白”，叫另一个男生为“卷卷”。
叫得真他妈亲切。
边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磐石看起来也跟他们相处地很好，全程都笑意盈盈地搭话，连带着老苗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很难想象半年前，还是他们四个关系如此之好，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原来他以为只是他以为，裴云畅身边永远都不缺人，边焰心中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失落，怔怔地望着几人。
众人的嬉闹声在他耳中变得愈发刺耳，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揉搓了几下，看准机会仓皇而逃。
“回来啦？”边棠翻着手机，“我又给你挑了好几个学校，都很符合你的条件，你看看。”
说着，她把手机递给边焰。
边焰却没接，情绪十分低落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怎……”
还没等边棠问出口，边焰便开口打断了。
“我不去读书了。”
边棠“啧”了一声，蹙着眉瞪了一眼WIN基地。
她就知道会出事！
——
边焰去做游戏主播了，绞尽脑汁给自己起了个新的ID名叫“Sorry”，还是露脸的那种。
这倒是出乎边棠的意料。
毕竟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可是根本不在乎这张脸给他带来的关注度，现在竟然主动请教她怎么上镜好看。
边棠问了半天也问不出原因，只能作罢。
边焰每天准时准点开播，全程什么也不说，但操作依旧犀利，直播间也从最初的两三个人涨到了如今小一百人。
【主播好帅！可以玩把射手吗？想看！】
【楼上的是新来的吧？你不知道主播从来不玩射手吗？】
【加一，之前有个老板点播让他玩射手他都不玩】
边焰自然是瞟到了弹幕，但还是没有解释，专心操作，粉丝量也一天天地涨了起来。
逐渐接受了职业选手到游戏主播的落差感。
——
半年前，Arrow在秋季赛第一场输得惨烈，导致WIN直接弃赛，裴云畅也杳无音信，整个人就是半退役的状态，没人知道他还会不会打下去。
年底的挑战赛快开始了，WIN宣布参赛，但参赛阵容迟迟不放出来，吊了网友好大胃口，所有人都在猜测裴云畅会不会上场。
直到开赛前一天，WIN才宣布挑战赛阵容，分别是——
上单磐石，中单Miao，射手White，辅助卷卷和打野Arrow。
裴云畅ID前明晃晃的打野两个字，直接燃炸了整个电竞圈。
当晚热搜榜就被屠了！
#Arrow 转职业
#你裴爹还是你裴爹
#圈内人对转职业难度的评价
#打野天梯榜的匿名账号
普通电竞选手练好其中一个位置都不错了，光是应对瓶颈期都够呛，更别说有心思转职业。
而且电竞圈鲜少有转职业成功的人，就算转也都是转去辅助，裴云畅则直接射手转打野，嚣张又傲气。
打野是全队中枢，不仅要带全队节奏还要关注每一个细节，对反应和手速的要求比射手更高。
裴云畅自出道以来，一直承担着战队的首发任务，中间消失的时间也只有半年，很难想象他在这个时间条件下完成了转职。
所以所有人都对他的转职抱有怀疑，期待看到打野Arrow在秋季赛的表现，圣域的官方比赛迎来又一波流量巅峰。
但不论裴云畅是否能王者归来，最高兴的当属他的粉丝了。
没人知道自从裴云畅输了秋季赛第一场之后，将近半退役的这半年他们是怎么过的。
既要顶着外界对他的嘲讽，又要等着毫无消息的裴云畅回来，压力不可谓不大。
现在只要裴云畅能重回赛场，粉丝就满足了。
边焰也在官方公布消息的那一晚，莫名停播了。
不过关注他的粉丝本来也就不多，自然也没人在乎角落一个小主播的停播。
两天后，挑战赛第一场，打野Arrow跟大家见面。
历史巧妙地重演，就像他当年射手第一次上场一样，这一次他依旧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
射手Arrow陨落，打野Arrow重回电竞圈，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当晚，裴云畅解除天梯榜匿名，打野排名来到了全服第四，一鸣惊人！
边焰又停播了一晚。
本就不多的粉丝数量更加雪上加霜。
等他调整好状态重新开播的时候，全直播间就只剩一个叫“破冰”的人，主页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性别显示为女。
自那天之后，边焰每次开播，破冰雷打不动地都会来，还经常给他砸礼物，一砸就是大几千，但一条弹幕都不发，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礼物太多，边焰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儿就会跟破冰聊聊天，边焰热度不高，很多时候直播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算是给边焰枯燥的直播生活增加了几分乐趣。
边焰现在还记得破冰发的第一条弹幕——
“主播玩得比职业选手还好。”
虽然不排除里面有拍须溜马的成分，但对于那时候的边焰来说，这句话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随着边焰逐渐摸准了自己的直播风格，渐渐开发出“装卡流”打法，加上本来脸就长得不错，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发展成妙兔TV第一游戏主播。
破冰也成了直播间的“冰冰姐”，场场都是榜一。
边焰白天直播搞抽象，晚上用另一个号冲法师的战力，生活也算充实，渐渐度过了禁赛这段煎熬的日子。
破冰对于边焰来说，意义是非凡的，他是边焰将自己打碎重组后，遇到的第一个肯定自己的人。
破冰发过的弹幕不多，但每一条边焰都会记在心里。
【破冰：主播为什么要叫Sorry呢？】
【破冰：我觉得你玩的挺好的，真的】
【破冰：那你呢不考虑打职业吗？】
……
边焰在朦胧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沉浸在混沌的梦境边缘，脑袋昏沉得厉害，像是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
他的眼睛酸涩发涨，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不清，身体也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好不容易挣扎着撑起身子，只觉得口干舌燥。
怎么睡过去了。
边焰迷瞪着眼睛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史逸问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边焰，禁赛期下个月就要到了，你还想打职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