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祝天顺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
“许副处，还没忙完呢？”
许苑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后面仰起头：“快了，这两天堆的有点多，领导有事？”
“不是跟你说过把手头的工作都分派下去么？”
“分挺多了，但还是得检查一下，怕出乱子到时候更不好收拾。”
“你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祝天顺嘟囔了一句，不满道，“那简姿莲真是个麻烦，一天天拽的二五八万的，她还真当自己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大仙呢，不过是个被贬下来受罚的小仙娥，能不能保住仙籍都得另说。”
“别这么说，姿莲是真性情，只是平时被月老宠惯了，那天虽然跟你有点小矛盾，也是一时冲动情有可原……”
“还情有可原？感情被挠成花瓜的不是你吧？那猫爪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祝天顺两道八字眉丧丧的向下地撇着，整张脸看着都有些发苦。
许苑没忍住“噗嗤”一笑，见他脸色更幽怨了，赶紧崩住脸，说：“我替她跟您赔个不是，祝处长胸襟宽广肯定不会跟个小仙娥计较的。”
“少给我带高帽，”祝天顺冷哼一声，说：“你帮她找到做任务的身份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少往她跟前凑，最好让她直接住在外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可不行，现代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各个有千层套路，她心思单纯，身边也没了师父师兄照顾，我哪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外面。”
“她能有多单纯？整天大把大把地给仙子们发红绳玩，还能真啥也不懂？我看这里数你天真。”
许苑笑着摇摇头，不反驳也摆明了不听劝。
祝天顺酸道：“再说了，就真遇上点什么事，她要是不愿意，有哪个凡人能真的奈何的了一个正经八百的大仙？”
许苑叹了口气：“我是怕她被哪个狗胆包天的诱骗了。”
“说话就说话，骂狗干什么！”祝天顺一张脸拉得老长。
他的原身是中华田园犬，最忌讳别人拿狗骂人，许苑平时情商明明挺高，不知为何偏偏总是记不住这点，祝天顺有时候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色胆包天，”许苑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祝天顺这才悻悻地递给她一张金券：“这个给你吧，我富裕一张，扔了怪可惜的。”
“仙界才艺大赛的门票？给我的？”许苑惊喜道。
“啊，不是你总念叨着想去看么，我仙友非要送我两张。”祝天顺故作轻松道，天知道他为了搞到这两张票求爷爷告奶奶地托了多少人，搭了多少人情。
“祝处长你可真厉害！你这周的午饭我全包了！”
“这可是三百年才办一届的大赛，一票难求，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啊？”祝天顺笑呵呵地调侃道。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想要什么您尽管提！”
“什么都行？”
“呃……要不你还是先说说？”
“瞧你这小气劲，不用你干什么，那天打扮漂亮点就行了，别回头丢了我们办事处的脸。”
*
杜深被呼了一巴掌也不恼，嘴角一直微微翘着，压都压不住。
“抱歉，我刚才就是感觉你手太凉了，不是有意的。”
简姿莲“哼”了一声，心说要不是你脚踝已经被我撞裂，现在就把你手腕拧折。她低头翻手机，准备连线下一个相亲对象。
这时，杜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蒙薇在对面心急火燎地说：“老板，出事了。刚才有个客户跟婚恋顾问韩晓月闹了起来，拉拉扯扯的被庞关推了个跟头，那客户报了警，现在人都被带去辖区派出所了。”
杜深：“摔的严重吗？监控有拍到过程吗？”
“客户说他磕到了头，但不严重。事发的位置监控应该能拍到。”
“你把整段监控拷贝下来，然后带齐公司证照、韩晓月的工作记录，以及这名客户全部资料来过来接我。”
“好的，我十分钟内到你家楼下。”
杜深挂了电话，跟简姿莲抱歉道：“公司出了事，我得过去处理一下。相亲的事只能改天另找时间了。”
屋里本来就静，简姿莲听觉又好，两人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地听到耳里，她虽然着急，但也不至于蛮不讲理。
“你拄着拐杖过去？家里有轮椅吗？”
“没事，有拐杖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那你等我一会。”
“怎么了？”
“等着就是了。”简姿莲也没解释，换了鞋快步出了门。
杜深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捻过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简姿莲难得良心发现了一回，不忍心让杜深一瘸一拐地去处理事。她趁附近没人，掐了个诀把小区挡车用的大圆石墩变成了轮椅，推着回去接杜深。
杜深一怔：“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从哪弄来的轮椅？”
“跟公园老太太借的，坐下吧，我推你下去。”
简姿莲推着杜深到了楼下，没两分钟蒙薇就开着一辆SUV过来了。
简姿莲扶着杜深坐到副驾驶，蒙薇下车帮忙把轮椅收进后备箱，三个人风驰电掣地赶去派出所。
路上，蒙薇简单介绍了下纠纷的原委，“我出来得急，监控让后勤部刘姐录了，等咱们到那应该就传过来了。”
杜深点头重新翻了一遍资料：“我知道了。”
到了派出所，三个人都不用人指路，顺着音就到了大厅。
那男客户正梗着脖子嚷嚷：“警察同志！我的头现在还晕着呢，肯定是脑震荡了！”
庞关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摔了个屁股墩！你脑袋是长屁股上了吗！”
男客户：“你看他们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跟红娘理论几句，他们就动手打人！”
庞关：“你那叫理论吗？明明是你拽我们女员工的衣服！扣子都让你扯飞了！我这是正当防卫！”
“行了，都别吵吵了！当这是菜市场呢？”一名年轻的民警呵斥道，“一个一个说。”
杜深被简姿莲推着进了屋，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杜深，我带来了监控视频。”
民警：“那正好，传给我吧。”
那男客户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心虚。蒙薇把视频传了过去，几人围着民警的电脑一起看。
民警公事公办道：“事情经过挺清晰的，你拽人家女员工衣服，这哥们过来把你推开了，你摔了个屁股墩，脑袋这下明显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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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磕的，就别赖人家了。”
男客户却不依不饶：“那他们也是黑心中介，专门骗钱的，找的相亲对象全是托。今天他们必须得给我全额退款。”
民警问杜深：“你们公司有证照手续吗？”
杜深：“手续齐全的，我们一直是规范经营。”
蒙薇把营业执照都递给民警查看。
民警翻看了两下：“他说你们找的相亲对象都是托，这点你有什么解释么？”
杜深拿出手机给民警看：“这是我们的资源库，上面所有会员都是真实的，联系方式、背景资料都通过核实验证，照片是实拍，我们会在征得会员同意之后进行展示。”
男客户急扯白脸道：“你说真就是真了？肯定都是盗买的客户资料！出来见面的都是托！”
杜深：“李茂先生，你说我们找的是婚托，证据是什么？”
“说好的给我介绍优质女友，结果来的全都是歪瓜裂枣！不是托是什么？这就是诈骗！”
“我们是根据您的自身条件和择偶需求来推荐的女性，你不能因为没有合眼缘或者没有谈成就主观上断定我们存在欺诈。”
杜深靠着轮椅背上，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打着石膏的腿架在脚踏上，下巴颏微扬，声音听起来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明明是个处于弱势的姿态，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松弛舒展，反倒给脸红脖子粗的男客户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简姿莲感觉此刻的杜深好像在发光，像个稳操胜券的智者，那气势甚至比站在一旁身材魁梧、肌肉壮硕的庞关更足。
李茂：“那我要求女方个头得是168以上的，可你们给我推荐个168斤的！这算怎么回事？现在有几个女的体重过百的？”
简姿莲：“.…..”
民警：“.…..”
杜深：“首先我要纠正一下，对方体重是136斤，其次对方身高169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另外你自报身高是175，但实际只有173，体重目测将近200斤，凭什么要求女性体重不能过百？”
简姿莲和民警暗暗点头。
李茂：“我就是175！你怎么还人身攻击！你这是服务行业该有的态度吗！我是花钱来买服务的，不是来买气受的！”
杜深：“我只是客观陈述，门口正衣冠的镜子旁有刻度，办公室角落也有体重秤，有异议你也可以自证。”
李茂噎了一下，又说：“那后面你们还给我介绍了个店员，收入低不说，自己还有房贷！就这质量愣说没相中我，还说不是托？”
杜深：“首先，你的工作是送外卖，勤奋的骑手可以月入过万，但经过我们背调，发现你最高一个月的收入只有四千元，月均3200元。
其次，我们介绍给你的女士，底薪是2800元，提成在一到两千之间，收入不比你低。
最后，对方拒绝你的理由是你不够勤快务实，合情合理怎么就是托了？”
李茂恼羞成怒，大吼道：“可她有房贷！要是跟她结了婚，她的收入就不能全部用于家庭开支，等怀孕生孩子的时候，还得我帮她还房贷！这种根本不会有人要的女人还看不上我，可能吗？”
杜深：“想多了，她经济独立、自己有房，真不需要没苦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