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朝当今圣上,元宋女皇陛下,正值三十五六岁的盛年。
她生得并非寻常女子般的娇柔,而是体态丰腴健美,肩背挺阔,撑起绣着日月龙凤纹的玄色朝服,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磅礴气度。
因常年习武——皇家传统,以示不忘开国马上之功——她的身躯蕴含着力量,步履沉稳,行动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仿佛一头休憩中的雌狮,虽慵懒,却无人敢轻视其醒时的锋芒。
面容也是端庄大气的,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嘴唇厚度适中,唇线分明,不怒自威。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眼瞳是深褐色,平日里眸光沉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可一旦锐利起来,便如电光石火,能直刺人心。
女皇的皮肤因经常骑射而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比起深居简出的贵妇,更多了几分勃勃生机。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绾成高耸的凌云髻,戴着一顶赤金点翠九龙九凤冠,珠翠环绕,璀璨夺目,却丝毫压不住她本身的光芒。
自从十六岁继位,如今她在位已经快二十年。大庸朝已经过了百废待兴的阶段,更多是是一种百花盛开、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虽与女皇勤政分不开,但也跟她的性格以及身为女子有关。
与某些沉湎声色的君主不同,元宋女皇于男色上并不热衷。纳夫婿更多是出于政治平衡、绵延皇嗣的需要。她的后宫不算充盈,仅有五位夫君。
嫡皇夫乃开国功臣之后,家世显赫,地位尊崇,是女皇登基之初为稳定朝局所立。他性情端方持重,掌管部分内宫事务,与女皇相敬如宾,是后宫稳定的基石。
柳贵君最为女皇所宠爱。他并非家世最显赫的,却生得俊美无俦,更兼心思玲珑,精通诗词歌赋,尤擅鉴赏瓷器、调香烹茶等风雅之事,且总能揣摩圣意,说话做事极合女皇心意。在女皇处理繁重政务之余,他如同一缕清风,能恰到好处地拂去女皇的疲惫。他的宠爱,更多是源于情感上的依赖与精神上的慰藉。
剩余的三位嫔君,或出身清贵文臣之家,或来自需要安抚的边镇将门,性情各异,或温婉,或恬淡,或活泼,但恩宠皆远不及柳贵君,更多是象征性的存在,维系着后宫与前朝某种微妙的平衡。
除此五位外,据说还有一名男子,和女皇是青梅竹马,但因心有抱负,不愿入后宫,便拒绝了女皇,可也因此,成为了女皇的白月光。
而这白月光,传说正是那年近四十却未成婚的大学士赵兰洲。
带点桃色的传闻,还是和女皇有关,谁能不爱?!同样的,谁也不会在意它的真假,毕竟这也就是传言罢了。
但事实上,刚批阅完一叠奏章的女皇,正抚摸着手中的小像出神。那小像乃宫廷画师精工绘制,不过据说也只绘出原身六成的气质。
倘若见过真人的,可能还要说连五成都不够。
“五郎说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状似随意的,女皇问向身边好似木桩子的内侍。
“五爷五天前来的信,算算日子,还有三天应该就到了。”
“盛喜,你说这孩子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去镇抚司......”
“陛下,五爷这也是想为您分忧。”
“和他爹一样倔,对了,兰洲如何了,还咳吗?!”
“李太医看过了,也开了药。说是旧疾难愈,让好好将养。”
“从朕的内库,寻些上了年份的药材,给兰洲送过去......这爷俩,一个比一个倔......”
“诺。”
......
看着女皇陛下合上眼,盛喜冲着一旁的宫女招招手,而他自己则轻手轻脚的上前,将女皇手边的小像小心的放到锦盒里。
“贵君的人之前来说,贵君为您吊了雪梨汤,看陛下您多会儿忙的差不多了,贵君就亲自给送来,刚才奴才擅作主张,叫人去回了贵君,恐怕贵君已经在路上了。”
女皇“嗯”了一声,微微阖眼,由宫女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不一会儿,柳贵君在内侍盛喜的引领下进入殿内。
看到女皇在休息,他悄步上前,接过宫女手中的玉如意,亲自为女皇轻轻捶打着肩颈。
柳贵君虽是男子,但动作轻柔娴熟,力度更是恰到好处,女皇紧绷的神色渐渐舒缓下来。似乎也只有在柳贵君面前,这位威加海内的大庸女皇,才会偶尔流露出几分属于女子的倦怠与放松。
然而,那微蹙的眉宇间,依旧盘桓着家国天下的沉重思量,提醒着旁人,她首先是掌控万里江山的帝王,其次,才是一个女子。
......
从女皇的紫宸殿出来,回到自己流云阁的柳贵君卸去了方才的柔顺之色,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香炉里升起的青烟。
窗外几竿翠竹掩映,更衬得他姿容如玉,只是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沉淀着与娇柔外表不符的精明与算计。
“贵君,司宝司的女官奉上新到的几样瓷器,请您鉴赏。”贴身内侍轻声通传。
“哦?拿进来吧。”柳贵君漫不经心地应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一名身着六品女官服饰、气质沉稳的女子垂首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手中捧着锦盒。女官行礼后,亲自上前,将锦盒一一打开,置于柳贵君面前的紫檀长案上。
第一个锦盒里,是一件雨过天青釉的弦纹瓶,釉色纯净莹润,如清泉洗过碧空,令人心旷神怡。
“贵君请看,此乃浮梁‘官’字号今春复烧的天青釉,釉水肥厚,色泽纯正,可谓上品。”女官声音平稳,手指轻轻拂过瓶身,“尤其是这‘胎骨’,据说选料极其考究,方能承托如此美釉,看似完美无瑕。”
柳贵君微微颔首,指尖划过冰凉的釉面,赞道:“确是难得。‘官’字号的根基,就在于这看似寻常却至关重要的‘胎骨’啊。只是……”他话锋微转,似是无意地问道,“听闻近来有些风声,说这供给‘胎骨’的‘料场’,似乎不太安稳?”
女官神色不变,接口道:“贵君明鉴。‘料场’那边,年深日久,难免有些‘积尘’。不过都已打理干净,如今供给‘官’字号的,都是顶好的料子,确保烧出的瓷器‘胎体坚实’,绝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纰漏。”她的话语着重在“积尘”和“打理干净”上。
柳贵君了然一笑,目光转向第二个锦盒。里面是一件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青花发色幽蓝,绘画流畅。
“这青花倒是别致,不像‘官’字号的风格。”
“回贵君,此乃浮梁一新晋窑口‘续物山房’所出。其青花料调配独特,画工也颇具新意。更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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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拿起花瓶,指着瓶身一处极细微的、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的接缝痕迹,“此瓶曾意外破损,但经巧手‘修缮’,用了特殊的‘锔瓷’之法,不仅弥补了裂痕,更添了几分古拙之意。可见这‘修缮’之人,手段高超,能化腐朽为神奇,让本该废弃之物,重获新生,甚至……开口说话。”
柳贵君抚摸着那几乎感觉不到的锔钉痕迹,眼神微凝。“‘锔瓷’……‘开口说话’?”他重复着这两个词,指尖在那“伤痕”处轻轻敲击了两下,“看来,有些原本以为已经‘破碎’的东西,若遇高人‘修缮’,确实可能变成棘手的‘证物’。”
他抬眼看向女官,语气依旧轻柔,却带上了探究,“这‘锔瓷’之术,看来流传开了?镇抚司那边……对这种能让器物‘开口’的技艺,想必很感兴趣吧?”
女官微微躬身:“贵君睿智。镇抚司的缇骑,素来眼尖,对任何能让旧物‘新生’、让隐秘‘显形’的技艺都格外关注。尤其是对那些看似已无价值的‘碎片’,若被他们寻得,加以‘修缮’,恐怕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杂音’,干扰了江南夏祭的雅乐。”
柳贵君沉默片刻,拿起第三件瓷器。这是一件小巧的青花瓷杯,杯身上赫然有几道明显的锔钉痕迹,显然是刻意展示的锔瓷工艺。
“这件‘锔器’……倒是坦荡。”柳贵君看着那狰狞的锔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将伤口如此直白地示人,是觉得这‘修补’本身,已成了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了么?还是觉得,这‘破而后立’的杯子,比那些完美无瑕的,更值得把玩?”
女官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贵君,器物终究是器物。再如何‘修补’,也改变不了它曾‘破碎’的事实。有时,一件器物若‘破损’得太厉害,即便勉强‘锔’上,也难免留下隐患,不如……及时‘弃器’,保全大局。毕竟,库房里完美的瓷器还多的是,不缺这一两件有‘瑕疵’的。只要确保新的瓷器,‘胎骨’端正,‘釉面’光洁,不再给‘修缮者’任何机会便是。”
柳贵君将那只青花锔杯放回锦盒,拿起旁边雪白的丝帕,细细擦拭着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你说得对。”
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些微‘杂音’,确实不该干扰了主乐。夏祭在即,万国盛会更是头等大事。一切,都该为这‘大局’让路。那些过于显眼、可能引来不必要关注的‘旧器’,尤其是那些已经‘破损’且难以完美修复的……是该清理出去了。至于‘料场’和‘工匠’们,告诉他们,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陛下和本君,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女官深深一礼:“奴婢明白。定将贵君的意思,原原本本传达下去。”
“去吧。”柳贵君挥挥手,重新倚回软榻,闭上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寻常的鉴赏闲谈。
女官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走了一室若有若无的杀机。
流云阁内,只剩下柳贵君一人。他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眸色深沉如夜。
“赵无眠……你想查?本君倒要看看,你能查到几时。断尾求生,弃卒保帅,这么简单的道理,孙兆安,你若不懂,本君只好……帮你懂了。”
他指尖一弹,香炉里一枚将烬的香饼彻底断裂,化作一小撮灰白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