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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99

作者:今宜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镇抚司?!


    莫失良听到自己亲爹的话,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刚刚出现的男人。


    镇抚司?!


    ——就是哪个女皇亲自执掌,也只为女皇办理大案要案的镇抚司?!


    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引来镇抚司,不就是......不就是......不就是帮着......换了几箱子的瓷器?!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再想起镇抚司平日办的案子,莫失良瞬间身子抖得像狂风中的残烛。


    “莫老爷子、莫失良,”陈砚之在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割裂了凝重的空气,“看在莫家‘官’字号的面子上,本官本不想请出镇抚使大人,但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可怪不得本官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莫老爷子的心口。


    他缓缓转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假哭的大儿子。


    莫失良身体剧烈地一颤,立刻明白自己亲爹的意思。


    “爹,少阳刚考上秀才......”


    用着只有他和莫老爷子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莫失良低声哀求。


    ——真相可以在事后告诉自己亲爹,但现在是万万不能将窑务司说出来的。


    莫老爷子自然明白莫失良是什么意思。


    既然能为了“官”字号牺牲三房的闺女,那也可能为了其他而听命于那窑务司孙提领,再想想老大那性格,如今必定是为其做过事了,而且恐怕这天青釉瓷器的裂纹就与窑务司有关。


    想通一切的莫老爷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老眼瞬间充满了绝望的血丝——大庸国律令,三代以内获罪不得参加科考......


    而官商勾结,这在大庸国可是重罪!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真相!


    ......但如果不说窑务司,那就是自己的罪过,欺君之罪更是杀头的罪啊!


    一时之间,莫老爷子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佝偻下去。


    “沈三!”


    赵无眠坐在陈砚之下手,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厅堂门打开,虎背熊腰的沈三出现在夜色中。他一手拿刀,提手拎着个包袱,包袱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外面被暗红色的液体浸润,甚至还在往下滴......


    瞬间,所有人闻到一股血腥味......


    “大人!大人息怒!”莫老爷子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老朽……老朽糊涂!是老朽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啊!”他重重地以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一时鬼迷心窍?”陈砚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这是欺君!是灭族之罪!莫老爷子,你可知这‘官’字号招牌的分量?可知万国会上,若以此等残次品进献,我大庸将在列国面前颜面尽失,沦为笑柄!你莫家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


    “大人!大人开恩!”


    莫老爷子涕泪横流,老泪纵横,狼狈不堪地抬起头,额头已是一片青紫,“老朽……老朽也是被逼无奈啊!窑务司……窑务司去年烧造官瓷的白银至今未付清,极品高岭土的价格,我们......我们实在负担不起,不过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和高家说好,哦,对,高家就是专门售卖高岭土矿石的——他们愿意给我们赊账......”他语无伦次,绝望地为自己开脱,却又深知这理由在欺君大罪面前是何等苍白无力。


    ......


    因为窑务司拖欠去年的烧造款项至今未结,所以......所以那些制作素胎的泥巴便也偷工减料!


    屏风后的莫失让双手死死抠住冰冷的紫檀木屏风边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透过屏风雕花的缝隙,他看到父亲那卑微蜷缩、不断磕头的背影,是那样的佝偻、无助、衰老。


    莫老爷子那绝望的哭诉,字字句句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心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为同样在窑火边摸爬滚打半生的匠人,他感同身受。


    可不管如何,以次充好,却是万万不可的!


    愤怒、心痛、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血缘牵绊,在他胸中激烈地翻搅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莫少谦担忧的站在莫失让身边,轻声喊了一声“爹!”


    莫失让摇摇头,神色却坚毅,明显是有了打算。


    ......


    “够了!”陈砚之猛地一拍桌子,怒极反笑,“好一个‘被逼无奈’!莫老爷子,你莫家祖上蒙受皇恩,赐予‘官’字招牌,是何等荣耀?如今竟堕落至此!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敢狡辩?我看你这‘德润窑’的招牌,连同这‘官’字号的资格,都该一并革除!明日我便行文窑务司,奏明圣上!”


    “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啊!”


    莫老爷子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血污混作一团,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恐惧与绝望。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涕泗横流地哀嚎:“革除‘官’字号......那是要了老朽的命,是要了莫家上下百余口人的命啊!大人!求您念在......念在莫家祖上也曾为朝廷烧造过......烧造过真正的‘天青釉’贡瓷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天青釉?”


    陈砚之眉头一拧,语气带着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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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与嘲讽,“就凭你们如今烧出的这等货色?还敢提天青釉?简直荒谬!”


    莫老爷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异样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更加颤抖破碎:“大人!是真的!是真的啊!那......那是我们莫家老祖......德润窑开窑的根基!也是......也是莫家一切荣辱兴衰的源头啊!”


    他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要将那深埋数十年的隐秘和盘托出。


    ......


    “那......那根本不是什么传世秘方......”莫老爷子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艰难地挤出来,“老祖宗......当年在官窑,不过是个连名字都排不上号的杂工......连学徒都算不上!他......他是偷看啊!偷看那些大匠们调配釉水的方子......心惊胆战地记下,又怕被人发现,便偷偷跑到后山,想自己试......”


    老宅祠堂里供奉的、那些被擦拭得锃亮的天青釉碎片的幻影,仿佛在昏暗的后堂里幽幽浮现。莫老爷子的眼神变得空洞,穿透了眼前的钦差和衙役,望向那虚无缥缈的过往烟云。


    “他找错了矿......慌乱之下,把一种极相似的、但质地更粗劣的釉矿当成了正品......配出来的釉水......根本就是错的!”莫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像是在哭诉命运残酷的玩笑,“那时......窑温全靠老师傅的眼力和经验,十窑九不成......偏偏......偏偏老祖宗偷试那窑,烧的时候,窑温......又失控了!烧得比平常高出一大截!”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亲身经历了那窑火失控的恐惧。


    “谁也没想到啊......错得离谱的釉水,加上错得离谱的火候......阴差阳错......竟......竟烧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颜色!像雨过初晴的天......像深山古潭的水......清透得......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莫老爷子浑浊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属于祖辈荣光的回光返照,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湮灭,“那就是......德润窑发家的‘天青釉’!”


    屏风后,莫惊春的心脏被这惊天秘闻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原来......那被奉若神明、视为莫家立身之本的天青釉,竟始于一场如此不堪的偷窃和一连串致命的错误!


    而这巨大的荒谬感,混杂着对祖辈铤而走险的心悸,以及对那昙花一现绝美釉色的复杂情绪,将莫失让冲击的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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