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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宜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王家那个庄子如今已经办好手续,是莫惊春他们家的了。


    三进的院落前后还有菜地水井,最主要的是带着个烧陶的烧窑,院墙爬满青藤,后山还有竹林,风一吹沙沙作响。


    这一幅田园景色,像是从某幅水墨画里裁下来的景致。


    至于位置,在浮梁往西十五里。十五里的路程,马车也不过走多半个时辰,不得不说,位置极好。


    唯一不好就是庄子里面除了第一进和烧窑两处地方,其他地方基本就算荒废。


    中午不到,莫惊春一家和莫忘夏一家就已经到了庄子。


    “这......这如何使得......”赵氏手里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眼眶突然就红了。


    “二婶,你也看到了,这庄子荒废的厉害,工匠马上就要进场,我爹和我娘要看着店铺,我哥要去进学,难道你要我和我姐来回跑的监工?!这银子,一半是雇佣帮工做饭扫洒的费用,一半是忘夏姐治嗓子的钱......”


    说了一半,莫惊春冲着亲爹莫失让努嘴,让他说,毕竟下面的话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来说更有说服力。


    “对,二哥,这监工的事,由你看着我放心,这是咱续物山房的第一个窑口,一定要建的好好的,至于这银子,雇帮工的那五十两我就不说了,剩下的五十两,按照之前阿春和夏儿说的,从你们今年的分红里扣。”


    莫失让握住莫失俭的手,神色严肃的说。


    “分......分红?!”


    莫失俭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失让。


    “之前阿春不是和夏儿说好了,二哥,你们算入股,就阿春说那个什么技术......”莫失让看向莫惊春。


    “嗯,二叔,是技术入股。咱们工坊现在人手极其不够,需要招收一些学徒,可我爹你也知道不可能天天在窑口,所以就需要一个人既作为师傅也作为主管在窑口看着。二叔二婶,你们俩做这个事儿正合适,二叔你带着学徒干活,二婶管着整个窑口的日常琐事,除了每个月有固定的月钱,年底作为股东,也有分红。”


    “过几日我就将入股的文书拿来,二哥,我可话说前头,什么是什么,这入股文书,必须得签。”


    莫失俭此时已经双眼含泪,他重重点头:“老三,我......我,我一定好好干。”


    赵氏站在莫失俭身边,也在抹眼泪。


    刘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二嫂,安心住下,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家,需要添置什么告诉我,以后咱这窑口就要你和二哥多费心了。”


    赵氏回以刘氏的也是无声点头。


    厨房里传出浓郁药香,片刻后,一名粗使妇人端着一碗热热的汤药出来。


    莫忘夏坐在窗边,脖颈缠着的白布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忘夏姐,你的嗓子......我让表哥想想办法!”


    莫惊春将药吹了吹凉,才递给莫忘夏。


    “阿春,我没关系的,用嗓子换分家,值。”莫忘夏声音沙哑得像粗粝的砂纸,接过药碗一口喝下。


    “还是想想办法治一治,忘夏姐,咱表哥可厉害。”莫恋雪笑嘻嘻的插话道。


    “阿春,阿雪,谢谢。”赵氏继续抹眼泪。


    二房就这样在庄子住下,莫惊春一家也没多待,吃了午饭就返回了浮梁。


    才进自家铺子,莫少谦就迎了出来。


    “阿春,赵表哥来了。”


    店铺内莫惊春在二楼留下的专门招待贵客的茶室里,赵无眠正闭目沉思,沈三站在他身后,一看到莫惊春就呲着牙笑。


    “赵大人,沈三爷。”


    莫惊春规规矩矩的行了福礼。


    赵无眠睁开眼,微微颔首。


    “坐下吧。”


    “都办妥了?”赵无眠剑眉微微上翘,目光扫过莫家兄妹时在某人身上顿了顿。


    “过几日就去办。”莫少谦道。


    “过几日?!据说李税官那边可等不及了,今早又派人去你们老宅催问,怎么,怕没多久就该来你们铺子里了。”


    赵无眠语调微凉又带着些戏谑,一时之间让人听不出喜怒。


    “那要不今天?!”莫惊春神色小心翼翼,语气更是试探。


    赵大人轻敲桌子,莫惊春赶忙起身倒茶。


    片刻后,终得赵大人再次颔首。


    “妥。”


    约定好晚上的出发时间,赵无眠起身离开,离开前,他看了眼沈三。沈三立刻心领神会,脚步慢了一步。


    他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放在桌子上,“掺在粥里喝,伤口不会留疤。”说完,他偷偷溜了一眼准备下楼的赵无眠,小声说道:“明日大人就要返回府城......他有些担心......”


    莫惊春:“......多谢大人关心。”


    真是个别扭的人!


    浮梁县的金粉巷藏在城隍庙后头,青楼楚馆的灯笼在雨夜里晕开团团暧昧的红。莫惊春穿着男装束着发,瓷白的脸庞上故意画了浓眉修了容,倒是有些奶油小生的感觉。


    “真要买清倌人?”


    赵无眠一身黑衣,把玩着腰间玉佩。黑夜的他卸下了白日对外的那种冷漠,整个人身上包裹了一缕温情。


    他微微勾唇,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沈三打听过了,醉仙楼新来个扬州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价格也算公道......”


    “赵......表哥,要良家子。”莫惊春打断他,指尖拂过腰间荷包,里头装着二百两银子,“既然是做好事,那好事就要做到底,李税官要续弦,自然是良家子卖身的清倌人最好,而且姑娘要自愿。”


    “你倒为李为打算的好。”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那边红袖招的老鸨已经扭着水蛇腰迎上来了。


    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味道虽大却不难闻,她手里团扇半掩着面,眼珠子在莫惊春白玉模样的脸上转了一圈,却故作不见:“诶呦,这是那股子儿风把我们沈三爷给吹来了,小桃红可天天盼着您,眼都快望穿了。”


    莫惊春吃惊的看向沈三,没想到看起来还算正经的沈三私下里居然玩的这么花。


    “三娘,今日我可是有正事......”


    沈三靠近柳三娘,压低声音说道,与此同时,他袖中早已备好的荷包已经被他塞入柳三娘的腰带里。


    二楼雅间里,柳三娘用银簪挑了挑灯花。指着在桌上排开的一叠泛黄的卖身契说道:“沈三爷,按您要求的清倌人都在这里了,不过奴家话说前头,这里面有些个脾气可大的很,就是奴家也一时半会儿驯服不了,别到时候坏了您的事。”


    “一个一个说说吧。”


    沈三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个,十六岁,是被赌鬼舅舅卖的,绝对的良家子,就是样貌一般。”


    “那个,十八,自卖起身为了给她娘下葬,勤奋好学,就是岁数大了点。”


    “这一个,十七,琴棋书画都通,就是价格贵,要价二百两。。”


    “那一个,十五,外乡来寻亲的,结果半道被她哥哥给卖了,识字,样貌也不差”


    柳三娘极其专业的一个接一个的介绍。


    ......


    “我要这一个!”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莫惊春指着着契纸上写有“吕婉”二字说道。


    “哟,小公子眼毒。”柳三娘掩唇轻笑,“这丫头据说原是官家小姐,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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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罪才沦落至此。只是......”她压低声音,“性子太烈,接客那日用碎瓷片划伤了脸。”


    碎瓷片三个字让莫惊春指尖一颤,脑海中却想起那夜莫忘夏脖颈喷涌的鲜血。


    “还有,这丫头说是要找什么妹妹,谁给他去找劳什子妹妹,饿几顿没了力气,自然就听话了。”柳三娘继续说。


    “找人?!”


    沈三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就找人来说,何人能比的过他们镇抚司。不过此时,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而莫惊春却望向窗外,她好像看到老王家庄子的方向有盏孤灯明明灭灭,该是莫忘夏又在灯下练习锔瓷手艺。


    “就她。”莫惊春将钱袋拍在桌上,“再劳烦三姐姐备套嫁衣。”


    李府后院挂满了红灯笼。


    莫惊春看着吕婉——现在该叫吕氏了,穿着大红嫁衣被搀进偏门。新嫁娘低垂的脖颈雪白,贴着鬓角的珍珠花钿遮住了那道狰狞的疤。


    “姑娘放心。”临别时吕婉突然回头,眼底有碎冰般的光,“我既出火坑,自有分寸。至于我家小妹的事情,也请姑娘多费心。”


    ——比起困于烟花之所,嫁给一位虽然年纪大但有官身的老男人做续弦确实是上上之选,更何况她还要寻找幼妹。


    说话间,她腕间的金镶玉镯叮咚作响,那是莫惊春特意仿的现代样式。


    赵无眠和沈三站在影壁边,看李府管家满脸堆笑地送莫惊春出来。


    等转过街角,莫惊春突然开口:“赵大人,你给了她那个镯子?”


    赵无眠默默看了莫惊春一眼,答道:“不是你那一只!”


    莫惊春赶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问镯子,我是说万一......万一这镯子被发现了......”


    赵无眠冷哼一声。


    “若李税官是良人,便是普通首饰。若是豺狼......为老不尊,害群之马,他也得受点教训才行!至于会不会丧命,那就看他造化了!”


    莫惊春越听越心惊胆寒。


    尽管吕婉手上的镯子不是她做的,但这镯子的制作思路是她提供的。


    之前赵无眠所说的“不是你那一只”的镯子,正是她亲手锔的在里面安装了尖利软刀的防身镯子——因为瓷器空心,她想到现代的防身武器,便一时兴起做了出来,可没想到被赵无眠看到要了过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人你秘查窑务司是大事,别因为这小事给牵扯了......”


    “李税官在浮梁县也算是一霸,对本官也有用,你无需担忧。吕婉的幼妹......”


    “吕婉说她妹妹卖给了旁县的富贵人家,这个我们自己去办就好。”


    不等赵无眠说完,莫惊春赶忙插话道。


    赵无眠已经帮了自家许多,而窑务司贪腐案的事自己却基本插不上手,所以去临县找回吕婉幼妹的事,不过是跑腿,自家完全可以去做。


    “好,如有事去找沈三。”


    赵无眠深深的看莫惊春一眼,这次没有反对。


    第二日,老王家庄子的炊烟混着窑火升腾时,莫惊春正在锔一只霁蓝釉瓶。阳光透过窗棂,将金丝投射在瓷片上,宛如给伤痕绣上华丽纹样。


    “阿春,”莫少谦带着窑火的温热闯进来,“阿春,祖父来信了,说李税官给递了话,树大分枝,鸟大离巢,人大也该分家,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哥,快告诉二叔二嫂堂姐他们,还有爹娘。”莫惊春笑着说道。


    “他们已经知道了......”


    院外果然传来笑声。


    莫惊春也起身来到院外,和大家一起欢笑庆祝。


    ——那些破碎的,终将以更璀璨的姿态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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