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鉴定矮瘦男于兴业的死因为恶性心律失常导致的猝死。王占深夜私闯民宅，但一没进房门、二没造成人员伤亡财产损失，最终被拘留七天。
流氓上门找事横死当场的消息传开，阳川县一时多了很多说法，有人说山神保佑，有人说她妈在天有眼，毕竟坟就在后院，不可能让人害了自己闺女。
为钱为命，再加也没证据，王占没有指认张老三买凶杀人，这件事暂时没有波及到浩然实业，但碍于警方那边会持续调查，扩建的事就暂时缓了下来，尾生也终于有气口回学校见老师。
她念的高中在市里，做大巴过去需要两个半小时。
“为啥要坐大巴啊？打车多舒服啊！”乌鸦站在尾生肩膀上，仗着没人听得到它说话，大声巴巴，“我真的贼受不来这股子死味儿。”
“大概是因为工资低吧？”
信仰值上涨到18之后，最大的好处是能够用心声跟乌鸦说话，省得别人骂她精神病。
尾生说的一板一眼，但乌鸦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它奓毛式起飞，嗓门嗷嗷的：“工资怎么你了？你现在可是实习，没转正能有2500不错了！”
呵，不错了？
处理完警局那边的事之后，尾生仔仔细细把合同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根本没有转正需要一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的要求，更没写2500的年薪。
是的，年薪，就这还不是无责底薪。
不仅如此，每个月还有获取信仰值的KPI，每月480信仰值上不封顶，完不成任务她就得倒找地府钱。
气笑了。
“那张纸是一本书，谁让你不仔细看来着？”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还是吃了年纪小没经验的亏，合同没看仔细，转正标准、薪资结构甚至连工作内容都没问清楚。
尾生心里苦，但尾生不说，她扬眉笑笑：“再啰嗦一句就带你去绝育。”
尾生在市里待了四天，期间高考屏蔽生的成绩正式揭晓，她排名全市第一，全省第三，各级奖金和企业赞助税后到手八十三点七万。班主任扈女士做主将其中七十万存五年定期，十万存活期，剩下的零头放在她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扈女士把两张银行卡拍在她手里，絮叨个不停：“定期等你大学毕业就能取出来，到时候不管是买房还是创业，你心里有底气。活期上学的时候用，虽说学费肯定全免，但你手里有钱心里有底气。”
她说着又塞给尾生一张存折，笑眯眯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这个是老师给你的，钱不多，5000块。你拿着，手里有钱，有底气啊。”
尾生矮身抱住扈女士的腰，伏在她膝头上，鼻子挨了一拳似的，鼻音浓重：“我不能拿您的钱。”
“怎么，嫌少啊？”扈女士作势起身，逗她，“老师再给你取点去。”
尾生被噎得笑出鼻涕泡：“钱够用了，我有底气的。”
“老师知道，你的底气就是你自己。”扈女士抚摸着她拉直后比之前还粗糙的头发，眼中骄傲更胜欣喜，“我们探花郎啊，前途一片光明。”
她话锋一转：“但你人生中最公平的考试已经结束了，往后人生中，多得是成绩不能解决的事情。年少气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避锋芒。你知不知道，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尾生摇头，扈女士拍拍她的肩，语气认真：“卧薪尝胆。”
尾生不知道老师听说了浩然实业的事还是怎样，她打哈哈岔开话题：“您当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把语文的活还给语文老师，然后赶紧办退休。”
“办完了，但我又答应返聘了。”
扈女士继续自己热爱的教学事业，尾生打道回府琢磨怎么完成KPI，毕竟这个月不剩几天了。
手握巨款，回程的时候尾生仍然没打车，她抱着新买的电脑显卡，带着乌鸦挤大巴。
“真的，打车不行么？”
“显示器和机箱的快递过两天就到，听说是坐飞机。”
“你买电脑干什么？你家那都被断网了吧？”
“小王应该出狱了吧……”
“你别已读乱回啊啊啊啊啊！你买电脑到底干嘛！”
“小鸦你很沉不住气，”尾生白它一眼，眼中不经意流露对它脑容量的鄙视，“我上网找找商机，总不能等着KPI从天上掉下来吧？”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把乌鸦都气笑了，它挥翅膀砸她头：“你是城隍不是神棍！你别传播封建迷信啊我告诉你！还有你别叫我小鸦，我有名字，我叫乌丞。”
“首先，这叫弘扬传统文化。其次，网络传播路径更广包容性也更高，我在现实说自己是城隍人家以为我有癔症呢。你说呢小鸦？”
“我叫乌丞！”
“好的小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KPI还真从天上掉下来了。
尾生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王占在门口站着等她，他在里面待了七天，精神状态竟然还行，见到她之后立刻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三十多岁的人对着尾生低声下气地喊龙姐。
“龙姐，我把水电和网都重新给你接上了，绝对不影响你生活。”他跟着进门放下东西，搓搓手，不尴不尬地解释，“是这样，之前那事我是跟小公子张浩轩联系的，谈事的时候在KTV，那地方又吵又乱的您也知道，我真不是故意对警察隐瞒。”
他怕尾生介意自己没把张老三供出来，万一回头一个不顺心把他整死咋办？
张浩轩啊？她好像很久没看见对方了，尾生有点不舒服，她淡淡点头，抬抬下巴：“去把前后院的碎石头收拾出去，屋里的地扫一遍拖两遍。”
尾生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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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两个院子，因为她忙着上学，已经许久没有人打扫，房间内也是，正好省得她自己干了。
王占只好搁下嘴里的话，低眉顺眼地去干活，尾生倚门看着，让他把当时的情景讲一遍。
“就，就说您不识好歹，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死了也没人追究啥的……事成给我和瘦猴一人三十万。”
“还有么？他当时心情怎么样？”
王占当时喝了点酒，其实记不清了，但尾生一再逼问，他还是从记忆中翻出点东西，他迟疑道：“记得是嘟囔了一句‘成绩好有啥用’，然后还打了身边人耳光。”
话一开口也就好往下说了，他没注意到尾生的神色，讲起自己来的目的。
浩然实业的生态别墅项目囊括附近几条街和阳山部分山体，山体工程开工在半年前，之前都很顺利，但最近这两周怪事不少。
工地入夜后总能听到歌声，但怎么都找不到声音来源，轮班的工人睡不好精神差，项目压力却与日俱增，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焦灼，竟然有工人暴躁到打架，有人就说是不是换个路子。
二十几个大老爷们早晚巡逻都没找到来源，那不就是闹鬼了么！
尾生露的那一手太惊艳太瘆人，王占认定她有平事的能耐，就想着从中牵线搭桥，万一两边能握手言和，他不就谁都不用得罪了么？
他想得好，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内情，这件事在尾生看来不可调和，那边也不见得愿意放过她。
但她还是答应了，两人约定夜里十点，王占过来接她上山，先去勘察勘察再说。
王占走后尾生就开始做准备，她换上口袋很多的户外马甲，用以携带包括辣椒水、剔骨刀、定位器、指南针等一切用来攻击或自保的物件。
乌丞看了都无语，它拍拍翅膀落在她肩膀上：“真的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么？你要是害怕他们设局害你，不去就是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能放任不管。阳川现在可是我的地盘。”
“你入戏还挺快，但完事后你仇人就复工了，早晚拆到你家。”
尾生早有准备，她举起手机示意：“所以主要目的是，看看施工违法没有，有的话拍下来举报他们。不过要真的是闹鬼，以我现在的水平……”
信仰值卡在18不上不下，这些天连魂体都没见到一个，尾生对自己成为城隍这件事没有实感。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正儿八经的阴官神灵，地府已经造册在案，如果你走大运以身殉道，当场就能转正，控制局面易如反掌。”
……我谢谢你啊。
她提前找好数学题发给丰岚，约定每小时发一次选择题答案，如果没发或者答案不对，就证明她这边发生意外，得赶紧报警按定位寻人。
十点很快就到，尾生和王占一起上山，这才听他说起更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