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铁璧隘残破的城墙上。
这种风景，在北方倒是很常见，只是此刻看上去显得有些孤寂。
周田踩着遍地甲片与断箭，走向隘口中央的校场。
那里跪着三个被麻绳反绑的北蛮千户，他们华贵的兽纹皮袍沾满尘土，其中一人的狐尾帽歪在一边，露出秃了半边的头皮。
他们都是败者，也没反抗，一个个倒是很有觉悟。
“抬起头来。”周田的陌刀刀柄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中间的千户突然暴起，用膝盖猛撞旁边同伴的肋骨，嘶哑地吼道：“狼神会撕碎你们的五脏六腑！”
“你们都要死！”
他们知道，自己被抓也会死，不如就这么反抗。
他脖颈上的狼牙项链剧烈晃动，唾沫星子飞溅到周田的战靴上。
张猛一步上前，陌刀背狠狠砸在千户后颈。
那人像被敲晕的野猪般栽倒，额角撞在石棱上，顿时涌出鲜血。
似乎，下一秒再也醒不过来了。
“堡主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砍了祭旗！”
他脾气一向都很火爆，直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左小腿的绷带渗出暗红色血渍，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模糊的血印。
“慢着。”
周田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蹲下身，用刀尖挑起千户散乱的头发。
“你小子，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你们大汗的主力现在何处？铁璧隘的粮草还剩多少？”
右侧的千户突然发出嗬嗬的笑声。
他缺了半只耳朵，脸上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
看上去还是很吓人的。
“赵国蛮子，想套话？我们烈风狼部的勇士就算喂狼，也不会吐露半句的！哼……”
话未说完，周田的刀尖已划破他的咽喉。
温热的血柱喷溅在周田胸前，溅得他甲叶上都是红点。
这一刻，只要是人都极难压制自己的情绪。
剩下的两个千户浑身发抖，其中那个秃头皮的连忙往旁边缩。
此刻完全没有办法抵抗。
却被张猛一脚踩住后心。
“我说！我全说！”
秃头皮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嗓音尖利。
“大汗的主力在黑水河下游扎营，离这里还有三日路程！铁璧隘的粮仓……三天前就被我们烧了，只剩下半窖马豆！”
周田猛地站起身，刀尖指向隘口外的荒原。
那里，有点不对劲。
仔细一看。
那里，柳巷堡的士兵正在收殓阵亡者的遗体，白布裹着的尸身一排排摆在胡杨树下，像无数支被折断的芦苇。
这看起来就很诡异，甚至有些凄凉。
“把这两个活口押到地牢，”
周田看了一眼，随后认真的说道。
“张猛，你带十个人去粮仓看看，要是真没粮食，立刻回来报告。”
“堡主，”
刘宇轩扶着腰侧的伤口走来，他的刀伤还在渗血，浸湿了半边内衬。
这一幕可谓是触目惊心，十分吓人。
“刚才清点了一下，我们阵亡八十七人，重伤四十九人，轻伤的……数不清了。”
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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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咳一声。
随后，满满的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脸上带着邀功的笑容。
“这是从北蛮主将身上搜出来的令牌，好像是黄金铸的。”
周田接过令牌，触手冰凉。
上面刻着一只咆哮的苍狼，狼眼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
这模样倒是显得十分鲜艳。
他想起那个断了手臂的熊骨头盔骑士，临死前还在喊着“狼神庇佑”。
“刘兄弟，”周田忽然低声问，“王三那小子怎么样了？”
刘宇轩的脸色沉了下去：“军医说……肠子都断了，怕是撑不到今晚，这也没事没办法的事情。
他一直念叨着要把新买的花牛画下来，说他娘没见过带花纹的牛。”
远处忽然传来凄厉的哭喊，是几个伤兵在争夺最后一点盐水。
周田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王三咧着带血的牙齿笑的样子，说要给牛犊挣草料钱。
这下，一切都成为幻想。
“堡主！”张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满是灰黑色的烟灰。
看上去非常的狼狈，又有些滑稽。
“粮仓果然烧光了，只剩下些焦黑的马豆壳！不过我们在粮仓底下挖到个地窖，里面有几坛酒和……半袋盐。”
“这下可怎么办啊！”
周田猛地睁眼，盐！对于缺医少药的柳巷堡来说，盐比黄金更珍贵。
他立刻吩咐：“把盐收好，一滴都不能浪费。
而且，一定要注意安全。
还有一点。
酒……先给重伤员擦擦伤口，剩下的留着给弟兄们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