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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狼烟烽火中,纵酒笑苍穹

作者:风渚予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剑池主人闻人笑我自往来峰离开后,在回返闻人剑池途中,看着身边那些丧心失智狂乱迷失的堕落亡灵,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方才自往来峰云水楼离开之前,雎鸠王·花烬雪对他娓娓讲述的曾经关于“雾黎魔界”这片神秘异域最初繁华热闹,却早已残垣破败不堪回首的那段过去。


    怅然感慨,触景含悲,虽为异客,却也同感,伴随脑海中不断回响的黯然叹息沉默回溯,剑池主人闻人笑我足迹踏过,心也踏过,寥寥风声,宛如刀剑,拂乱柔肠,不觉不闻,只是迈步,只是沉默,一步一凄迷,一步一悲痛。一步一悲怜,一步一重现。


    久远前。


    上元灯会,纵酒城。


    十五元宵夜,会逢上元节。提灯照烟雪,纵酒赏灯花。


    纵酒城之人皆好饮酒且从不忌讳,只因为这纵酒城鼎盛繁华无所不有,以北斗七星象在城中开辟有一条游城河,更在城中央的河道上建了一座仙鹤桥,此桥虽名为“桥”,却是用乳白玉石雕刻而成,通体晶莹白润,光华流转灿烂,引颈望月中天,亦如望月楼台,时人称作“仙鹤楼”。


    河岸两旁,靠桥西面,梧桐老树头顶大鼓。在河的拐角处还有一座赤松亭,与仙鹤楼遥遥相望,每逢城中节庆盛会之时,人们便会在仙鹤楼下将一盏盏花灯放在河面上,随河中流水向赤松亭这边漂流下来。


    那时,仙鹤楼上便会有数名曼妙女子扮作仙女挥袖起舞。


    直到……


    那一年,上元灯会上,纵酒城中莫名来了一名手提一盏“龙魂灯笼”,拄着拐杖,自称“提灯映雪,通天一梦。无所不能,凡愿必成。”“降龙掌灯人”的神秘老者。


    “纵酒城,神仙老。上元到,闹元宵。降龙魂,掌灯人。到人间,降神愿。”那神秘老者提着灯笼拄着拐杖弓腰驼背步履蹒跚一咳一咳地出现在人群里,此时人们只顾着游玩欢闹,对于这样一名突然出现在人群里面毫不起眼的卑微老者,倒也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但突然一个小孩儿却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似乎对神秘老者手上提着的那盏灯笼很是好奇,老者见那小孩儿肩头上竟有两只蝶魂盘旋跟随,不由也对这小孩儿多了几分注意,“小娃娃,你跟着我老人家做什么呀?除了我手上提着的这盏灯笼,我老人家可没有什么礼物能给你啊!想来,我老人家手上用的这根拐杖,你大概也不会喜欢吧?”


    “三……三途河上的相思梦,三途河,三生梦,三生花,三分苦……”那小孩儿用手指着老者手里的灯笼,口中念念有词地呢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言语。


    “你说,三途河,是吗?”老者微笑着看了看那小孩儿。


    “嗯。”小孩点头道。


    老者端详了半晌,又笑道:“哦,那让老人家猜一猜,你是在这灯笼里面看到了你的前世,也就是曾经发生在三途河上的一段故事,是吗?”


    小孩摇着头,说:“我……我不知道。”


    老者笑了笑,“没关系,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是那时候的你,倘若再回到过去,又是否还是愿意看见知道呢?呵呵,咳咳,但这世间的事不都是如此吗?来来去去,浮浮沉沉,谁又记得最初自己所遇见,那个曾经伤过自己无数次,也救了自己无数次的是哪个人哪座桥哪双手哪条船呢?若非要让这一切有个解释,或许,答案就是人们常常都爱说起,却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那个字……‘命’吧。”


    “提灯照雪,飘忽一梦。不入轮回,恍如隔世。”


    ……


    雪花纷落之际,老者身影渐行渐远。纵酒城中灯火依旧,却无人知道大祸已至。


    翌日。


    纵酒城突然收到一枝天外飞来钉在城头匾额正中的箭信,只见那信上似血迹未干蘸血写着“十五元宵春意闹,最数热闹仙鹤桥。可惜人生总苦短,纵酒城破在今朝。”


    随即。


    城外忽见漫天沙尘,数里之外大军来犯,擂鼓助威者有之,摇旗呐喊者有之,骑兵列阵冲锋在前,将帅居中三军随行!


    “恩怨仇恨历来虽是江湖事,尚还用不着什么举兵兴师。但奈何纵酒城欺人太甚,百年以来恃强凌弱横征暴敛,过往我等势单力薄只得屈辱忍耐,而今我等既得天助神佑,那又应该如何回报一切呢?


    自是要让那纵酒城下尸山血海,仙鹤桥下血流成河。赤松亭中,血雨问道。誓要苍天,悲痛流泪,方能消我百年忧愤,解我等心……头……之恨呐!”


    将者一声仰天嘶吼,三军呼啸杀声震天,“纵酒城下,尸山血海。仙鹤桥下,血流成河。赤松亭中,血雨问道。誓要苍天,悲痛流泪。百年忧愤,心头之恨。百年忧愤,心头之恨。百年忧愤,心头之恨……”


    尔后,会盟军攻城十日,纵酒城守城十日。


    终于!


    等到了破城之日到来!!!


    那一日,会盟军与纵酒城两方人马飙血万丈烈烈残杀,滔天的血光与暗霾仿佛将整个天空都浸透染红沉沉遮住,纵酒城头直到仙鹤楼上到处都是血肉尸骸猩红刺眼,而往那仙鹤桥下汨汨流过赤松亭下的河水,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澄明清澈,只有浓稠污浊的血水从一具具横躺竖摆的尸身下淋淋渗出。


    冷月下。


    血肉横飞,殷红满路。白骨成堆,惊心怵目。


    但闻一阵悲凉叹息,自寒风中萧瑟传来,遥见一人提灯照雪,手拄拐杖缓缓走来,“咳咳咳……咳咳,‘仇恨’这两个字往往最是难以放下,也最是难解纷纭。你们呐!一个个都说要找人家报仇,却不知仇恨也早已找上了自己。我老人家路见不平也总想多做善事,既然你们都有此心愿,那不妨就由我亲自出手来为你们点燃这仇恨的火焰吧。”


    提灯的人,似梦亦醒。照雪引路,直向黄泉。


    “呵呵,打灯笼,找灯笼。打着灯笼找啊找,灯笼没了不好找。要是灯笼找不到,人也是灯笼,心也是牢笼。要是灯笼找到了,心呀是灯笼,人也是牢笼。”


    雪花忽起,飘飘落下。心灯万盏,渺茫浮空。


    昏暗灯火中,一名少年冷然伫立。眉目紧锁,神情灰败,黯然垂泪,无能为力。


    “是你杀了他们?”


    “或许,是吧。但真正杀死他们的人,岂非也正是他们自己?抑或者,也可以说,是你呀!三途河上,相思不着,暗流逐花,无枝可依的幽冥少年。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那一夜突然念出来那些不知所云的话吗?”


    “……”


    “呵,因为你就是三途河上漂流万世思念果结的涅槃花啊!”


    “三途河?涅……槃花?”


    “嗯。你就是三途河无数亡灵的思念万年漂流才诞生的那一朵……涅槃花啊!你本不该来到尘世,更不该来到人间。但阴差阳错,终究你还是来了。


    自从纵酒城收留了你,从此纵酒城便开始在这乱世中崛起,开启了纵酒城百年宏图霸业的篇章,可也埋下了今日城破人亡家国沦丧的悲惨结局。


    他们只当你是一名来历成谜无家可归的奇异少年,却不知道……


    你能给这人间带来温暖和希望,却将会给这人间带来毁灭与绝望。


    当纵酒城之人决定收留你那一刻起,纵酒城悲惨毁灭的结局便早已注定。”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纵酒城原本只是一座很寻常的城池,虽然周边领域势力时有征战,却也因为各方势力基本均衡而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大家基本也都能够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然而,这里原本还算是平静和谐的一切,却因为你的到来而被彻底改变,你的出现打破了纵酒城与其他势力之间的平衡与默契。


    纵酒城城主与纵酒城之人原本虽有野心,却并没有足够吞并其余势力的气运与实力。但当你无意之间为他们带来了战力的提升,也同时膨胀了他们想要吞并一切的野心。若不然,当初又怎会有那一首‘纵酒城中酒未满,月落关山人不还。只此一杯酒在手,百万城关几人愁。’的纵酒诗,自这城中那仙鹤楼上传出呢?”


    少年怔住,“这……这一切难道真得是因为我吗?”


    “没错,这一切正是因为你才会让我老人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笑纳一切啊!你让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埋下了最铭心刻骨的仇恨,而我老人家不过也就是倒油点火顺手推舟,让他们之间的仇恨被彻底引燃,并且燃得轰轰烈烈熊熊不熄,务必要让这场美梦做到有始有终尽善尽美。”


    掌灯人此时正好已来到那少年身边,似乎唯恐那少年看得还不够仔细清楚,而特地把手上的灯笼提起照在少年眼前,嘴角旁似乎也故意露出了一抹冷笑,“看看吧,这就是你为纵酒城,也为这尘世人间带来的一场隆重的梦境绝美的景色啊!这天空下面漂浮着的万盏心灯,也多亏了有你才能这么顺利地实现呀!”


    冷月下,遍地狼烟烽火犹未燃尽,却见一盏盏“心灯”,宛如烛火,幽幽闪烁,从一具具战场亡者的残骸尸身上渐渐向空中飘去,而那掌灯人也在这时候也将他手中所提着的那盏“龙魂灯笼”,缓缓对照着天边残月举了起来。


    随即,那些漂浮在半空里的“心灯”仿佛受到了召唤吸引似的,一盏一盏都往掌灯人手里提着的那盏“龙魂灯笼”荡过来飘进了里面去。


    “是你!都是你!!!”少年怒道。


    “是我,没错。但现在他们心里最怨恨的人,却不一定是我,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其实,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也并不难,他们之所以怨恨的是你,而不是我,理由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为什么最后他们都死了,而你却还活着?!!!为什么最后他们都死了,而你却还活着?!!!为什么最后他们都死了,而你……却还活着?


    这不就正是命运之所以荒诞滑稽,却偏偏又那么赤裸真实的原因所在吗?因为,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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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最难懂的不就是‘人心’二字吗?而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可他们最恨的人却偏偏是你。你说,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充满了荒诞和滑稽呢?”


    “你……该死!!!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少年怒发冲冠,前尘尽涌,霎时体内潜藏之力爆发,直向掌灯人疯狂爆冲过去!


    “你很想杀我为他们复仇,是吗?但你若真正想要为他们复仇的话,那么你最该杀死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我不过只是一个为他们点燃仇恨的怒火帮助他们实现心愿的路人而已,你如此愤怒地对待我这样一名好心的路人,对于我又是否公平公道呢?”掌灯人笑道,“况且,以你现在的本领和能力,想要杀我,也只怕是万万不能吧?”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是吗?那我就偏要杀了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为所有在这场悲剧中死去的人报仇。今生今世,若不杀你,我花彧魂便枉为三途河·乱世花杀·幽冥鬼少。”少年道。


    “哈哈,确实,你的战力潜能确不容小觑,但可惜,所谓乱世花杀·幽冥鬼少就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真正觉醒,还妄想要杀得了我这名为痴愚世人指引明路的‘掌灯人’呢?!笑话,实在是笑话,但我现在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你我之间尚有缘分未了,我还需要你将来为我做更多的事呢。若你真得那么想要杀我,何不干脆投到我麾下呢?如此一来,你能找我报仇的机会岂非会更多,哈哈哈……”


    “哼,笑话!我花彧魂会不知道自己是谁?等我杀了你,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幽冥鬼少·乱世花杀·花彧魂愤怒当胸杀意狂燃,决意将自己功力逼上极限,誓要将‘掌灯人’斩于剑下。


    可是……


    待花彧魂突破极限一剑斩下,却只见眼前一片混沌再无人影。


    可越是如此,花彧魂心中悲怆愤怒便越是难以抚平抑制,只见他将手中利剑挥舞得越发疯狂凌乱,仿佛要将这片天地虚空都劈碎斩尽方能稍微抚慰心中裂痕一般。


    “哈哈,再见了。三途河上寂寞盛开的绝望孤寂之花,幽冥鬼少·乱世花杀·花彧魂,花公子,咱们有缘再见……”


    “别走!休想跑,给我站住!给我站住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恶贼!!!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


    剑已沉埋在皑皑雪中,人已沉睡在冷冷血地。


    等到少年终于醒来。


    却只见他拖着手中利剑步步远行,脑海中仍未忘记昔日纵酒城中繁华喧闹的欢乐景象,可眼前却再也看不到往日情景,而只有遍地尸骸断壁残垣。


    纵酒城中,最后一幕……


    “纵酒笑苍穹,狼烟烽火中。彧魂本是梦,花开罪三途。月落关山远,征人不复还。乱世花未死,如烬亦如雪。自今而后,世上再无花彧魂,世间唯有花烬雪。”


    ……


    剑池主人闻人笑我沿途穿过仿佛幻梦一场,却深深感叹这宿命竟是有多悲痛伤人。


    但不等剑池主人闻人笑我唏嘘感慨,眼前却见丰都门开死劫到来!


    “好友,今夜,你怕是走不了了!”朦胧中,雾黎魔尊纳兰施鹬森暗身姿意外降临。


    “哦?是吗?怎么说你我也算相识一场,难道闻者就当真非死不可吗?”剑池主人闻人笑我停下脚步,沉凛目光似浮云掠过,却只是泰然自若微微一笑。


    “好友当真幽默,怎么说好友也曾是天铸魔城智武绝顶风华绝代的少城主,我纳兰施鹬又怎么敢疏忽怠慢呢?以好友远超凡人亦正亦奇的智谋与能为,好友……你若不死,我不放心呐!”纳兰施鹬冷冷一笑道。


    “哈,好友过谦了!此情此景,这一声‘好友’却是让闻者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了。曾经亡灵诗苑不世出的诗中魔圣通天诗魔,即便是闻者,只怕也得多留三分小心七分运气呀!”剑池主人闻人笑我。


    “哦?那便看今夜好友要如何小心,又要多少运气了才能逃过一劫了!”纳兰施鹬。


    “好啊!那便劳烦好友为闻者算上一算吧,看看今夜闻者多少胜算几成活命!”剑池主人闻人笑我。


    “也罢,既然好友如此盛情,本尊又怎好拒绝呢!众军听令,给我杀!!!”纳兰施鹬冷然一语负手号令。


    随即,在那一片险峰耸立密林深谷之内,剑池主人闻人笑我身陷八面危机十面埋伏,死劫在即,生死难料,只因剑池主人闻人笑我若不除去,终是雾黎魔尊纳兰施鹬如芒在背万事难防的心头之患。


    故而,倘若雾黎魔尊纳兰施鹬欲成大事,则剑池主人闻人笑我便不得不除!


    可是……


    这一战的最终结果当真能如雾黎魔尊纳兰施鹬之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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