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以宁脸上，她正在直播讲解山区儿童教育问题，突然注意到了弹幕区跳出的一条留言：
【林老师，我是电网巡线员。三天前在木槿县老鹰岭巡线时，一个穿着破旧老式嫁衣的女人从路边山路里冲出来抓住我，说她叫王丽，一年前被拐卖到这里。还没等问清楚，就有七八个壮汉把她拖走，说是家里闹矛盾...我良心不安，求您调查！】
以宁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屏幕上的直播倒计时显示还有12分钟结束，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拼音教学法，眼角余光却看到那条消息被迅速淹没在其他弹幕中。
下播后，她立刻调出直播录像，锁定那条消息。IP地址显示来自大丽市某网吧，留言者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妈，你看这个。"陈岩递来平板电脑，上面是南方电网的巡线路线图，"老鹰岭片区只有一条35千伏线路，经过三个自然村。"
以宁放大卫星地图，三个村落呈三角形分布在山坳里，最偏远的是苦竹村，距离巡线塔不到五百米。
"准备登山包和无人机。"以宁合上电脑，"明天我们去老鹰岭。"
清晨的山雾还未散去，以宁和陈岩已经沿着高压线塔的检修小路走了两个小时。以宁突然蹲下身，从荆棘丛中扯出一块碎布。
灰蓝色的布料上，歪歪扭扭的血字写着：「王丽南海天河区棠下村救我」。布料边缘有整齐的切口，像是从衣服内衬撕下来的。
以宁拍下照片发给邓宇。二十分钟后，电话响了。
"查到了！"邓宇的声音有些急迫，"去年南海失踪人口王丽，28岁，某外企HR主管，下班途中失踪。家属悬赏20万寻人至今！"
无人机在树冠间穿行，传回的画面里，苦竹村二十多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村口有座贴着瓷砖的二层小楼格外显眼，院子里停着辆皮卡车。
"那应该是村支书杨德贵家。"陈岩调整焦距，"门口有四个男人在抽烟。"
以宁盯着屏幕上那个在二楼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长发女人被猛地拽离窗前。她转向陈岩："你去县里弄套收山货的行头，我们分头行动。"
"杨书记，我们是县妇联的，来宣讲反家暴法。"以宁亮出伪造的工作证，身后的邓宇助手小王扛着摄像机。
杨德贵五十出头，泛着油光的脸上堆满假笑："欢迎欢迎！不过我们村夫妻和睦，从没这些事。"
"例行公事嘛。"以宁笑着递上宣传册，"听说您儿子去年结婚了？方便做个家访吗？"
杨德贵的眼皮跳了跳。这时陈岩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出现在村口，用北方口音大声吆喝："收野生菌喽！现钱结算！"
几个村民立刻围上去。以宁趁机跨进院子，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哐当"一声，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贱货又犯病了！"杨德贵老婆冲上楼，骂声传来，"再闹把你腿打断！"
以宁快步跟上，在二楼走廊尽头看见锁着的房门。门缝下渗出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我儿媳妇有精神病。"杨德贵挡在门前，"见生人就发病，还是别——"
"啊！"楼下突然传来惊呼。陈岩"不小心"打翻了装菌子的筐，几十朵毒蝇伞滚到杨德贵老婆脚边。
"要死啊！这蘑菇能吃死人！"女人尖叫着冲下楼。
以宁趁机把手机塞进门缝。监控画面里，一个瘦得脱相的女人正用指甲抠挖手腕结痂的伤口，鲜血滴在褪色的红嫁衣上。
傍晚，陈岩在村口老槐树下"收菌子"，实则记录每家每户的人员结构。一个穿红嫁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杨家后院，朝他这个方向摆了三个奇怪的手势：先指自己眼睛，再指地面，最后比划了个数字七。
"她应该是在告诉我们今晚七点，后院见。"村子外面看着监控画面的以宁说道，陈岩在耳机里低声说，"但杨家傻子一直跟着她。"
夜色降临，苦竹村陷入诡异的寂静。以宁在小王直播间开启"山区婚俗探秘"直播，实时观看人数很快突破十万。
七点整，杨家后院传来瓦片落地的声响。陈岩翻墙进去，看见王丽拖着锁链站在猪圈旁，手里攥着块带血的布。
"他们...要转移我..."王丽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明早...皮卡车..."
陈岩刚要接过血布，傻子突然从阴影里扑出来，口水滴在他脖子上："陪我媳妇！陪我媳妇！"
凌晨四点，三辆警车悄悄包围苦竹村。以宁通过无人机看到杨家灯火通明，皮卡车正在发动。
"行动！"刑警队长一声令下。
"警察！开门！"
撞开杨家大门时，王丽被五花大绑塞在皮卡车后备箱，嫁衣上全是新鲜的血迹。杨德贵举着猎枪堵在楼梯口："谁敢带走我儿媳妇！"
直播间观众亲眼目睹了接下来的混乱：村民拿着锄头镰刀从四面八方涌来，杨德贵开枪打爆了一辆警车的轮胎，王丽挣扎着从车上滚下来。
"全网都在看！"以宁高举手机，"杨德贵！你现在放下枪，最多判十年！要是闹出人命，就是死刑！"
关键时刻，一名刑警从侧面包抄，一棍打掉猎枪。杨德贵被按倒在地时还在嘶吼："她是我花八万买的！是我家的人！"
直播间这段画面直接导致平台服务器瘫痪。话题#血色嫁衣#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三天，衍生出：
#八万买的媳妇#
#被偷走的人生#
#严惩买媳妇判死刑#
医院病房里，王丽颤抖着解开嫁衣。遍布身体的伤疤让在场女警都倒吸凉气：烟头烫的、刀割的、铁链勒的……
"杨德贵家是个窝点！"王丽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爆发出神采，"他侄子是人贩子头目！"
一旁的刑警队长眉毛上挑，没想到竟然抓到一条大鱼。
接下来，王丽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凌乱的线索。一直记录的刑警忍不住露出佩服的表情，眼前的年轻女人被拐卖被侵害，但是却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想办法自救逃亡，还能记得这么多线索，这样坚韧的心性令人叹服。
第二天，当王丽父母来到医院时，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白领女性，正蜷缩在病床上啃自己的指甲。听到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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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把输液架砸向窗户。
窗外，苦竹村的方向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王丽提供的线索像一张破碎的地图，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更庞大的犯罪网络。
"杨德贵的侄子杨志强负责运输，"王丽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断断续续地回忆，"他们把人关在牧场……像羊一样。"
"牧场？"以宁皱眉，调出地图，"三省交界处，最大的牧场只有''青山牧场''。"
以宁敲击键盘，卫星地图上，青山牧场位于云南、四川、西藏交界处，占地近千亩，四周环山，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通向外界。
"太适合做中转站了，"邓宇盯着屏幕，"远离城镇，交通闭塞，就算有人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王丽说，被拐的人会先送到这里，再分批运往各地。"以宁的手指划过地图，"买家来自不同省份，甚至……国外。"
行动方案很快敲定，由陈岩假扮成买主，以"需要媳妇"为由接触牧场内部人员。以宁远程技术支持，黑入牧场监控系统，确保行动安全。警方在外围布控，一旦确认受害者位置，立即突袭。
陈岩换上皱巴巴的夹克，戴上一顶破旧的鸭舌帽，脸上抹了点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风尘仆仆的乡下光棍。他开着一辆二手皮卡，沿着崎岖的山路驶向青山牧场。
牧场门口，两个壮汉叼着烟，眼神警惕地打量着他。
"干啥的？"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问。
"买媳妇的。"陈岩压低声音，露出急切又猥琐的笑容，"听说你们这儿……有货？"
壮汉对视一眼，咧嘴笑了："懂规矩啊，兄弟。"
他们带陈岩穿过一片羊圈，腥臊味扑面而来。然而，在最后一间看似废弃的仓库前，壮汉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里面的景象让陈岩胃部一阵翻涌——
五名女性蜷缩在角落，手脚被麻绳捆住，嘴里塞着破布。她们的眼神空洞，像待宰的牲畜。最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皮肤黝黑，眼神惊恐，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缅甸语。
"这个便宜，两万五，"壮汉指着缅甸女孩，"没身份，随便折腾，死了都没人管。"
陈岩强忍怒火，装作挑剔的样子："有没有更……干净的？"
"急啥？"壮汉咧嘴一笑，"新货明天到，有个大学生，保证干净。"
陈岩借口"考虑一下"，离开牧场后立刻联系以宁。
"确认了，五名受害者，其中一名是缅甸籍，可能被跨国拐卖。"
缅甸女孩的身份成了最大难题。
"她没有护照，没有入境记录，"邓宇皱眉，"按照程序，只能遣返。"
"遣返？"以宁冷笑，"送回缅甸，她要么被当地蛇头重新卖掉，要么被灭口。"
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十分钟后，系统里多了一份"缅甸籍难民庇护申请"，附带伪造的"政治迫害"证明。
"暂时能拖住，"以宁合上电脑，"但我们必须在她被送走前摧毁这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