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深,她梳洗完毕,命侍夜的丫鬟退下,独自坐在窗前,心中惊魂未定。
于林跃说那是些令人虚弱的药,不知能不能瞒过太医。
万一……万一要是被查出来……
也怪她蠢,动作太快,应当谨慎些密谋再去。
夏平南心绪转换得极快,一股有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竟敢给陛下下药?
深夜,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眠浅的夏平南,她从床榻上蹭的坐了起来,轻声向门外询问道:“出了何事?”
“娘……娘娘……陛下……陛下没了。”
夏平南心中似被一口大钟狠狠锤了几下,又惊又惧,“胡说八道什么,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娘娘您快起身吧,其他宫的娘娘们已经出发了。”
又是另一道丫鬟声,这道声音夏平南熟悉得很,是她带进宫的丫鬟,向来不可能骗她。
陛下真的没了??
是她的药么?
夏平南惊疑未定,被梳洗完毕簇拥着出门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远远听到陛下寝宫里的哭声。
凄切呜咽,缠缠绵绵。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夏平南就这么恍惚地守了两天,中途把怀儿带过来同他父皇道别。
于林跃抽空偷偷见了她一面,轻声安抚道:“阿南莫怕,太医查明已查明陛下死因,乃是助情之类的药物使用过重,惊厥而去。”
夏平南死死抓住他的手,眼中带着期盼,“当真?”
于林跃郑重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犹豫道:“只是……”
“只是什么?”
“我花钱打点了陛下贴身伺候的公公,他说陛下去的那晚曾发出一道密令,内容不知。”
密令……
众朝臣都知道,历代皇帝都圈养了一批死士,供他们办些私人差事。
谁也不知道这些个死士藏在何处,每当他们以为它不存在时,它们又总会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比如此时。
陛下向来不过问朝政,死士在他手中形同摆设,此时他发出密令,是要让这些死士做什么?
“这几日你好好看着怀儿,我会去追查这道密令。”
夏平南此时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便是于林跃,她只能信任他。
陛下去后这段日子,她把怀儿看得更重,每日要他勤学,逼他功课。
她鼓励他,怀儿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天下共主。
出了让怀儿即位,她想不到朝中那些大臣还有什么选择。
可她没有等来于林跃,而是等来了林全释,林大人。
他摸了摸谢怀的脑袋,和蔼道:“这便是皇子殿下吧?”
夏家同林家向来不和,夏平南警惕道:“林大人,这儿可是深宫,您来这里,有些不合适吧?”
林全释笑,“娘娘长居深宫,消息滞后也情有可原,鄙人今儿也是好心,见娘娘独居后宫,特来报丧。”
报丧?夏平南心中一惊,一股莫名的后怕由心底涌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报丧!?”
“宁远王和宁远王妃去了,在陛下去世的竖日夜里,娘娘节哀。”
林家女儿向来打压她,处处要同她争个高低。
如今她倨傲的站在林全释面前,即将成为安国皇太后,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一直到林全释走后,于林跃匆匆赶来。
夏平南歇斯底里,狠狠将手中地茶盏砸向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于林跃沉默一瞬,上前一步解释道:“如今多事,我们先让怀儿坐稳皇位,阿南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真相。”
“真相就是那道密令是冲着夏家去的!冲着我爹娘去的!”
人在危急关头,脑袋总是格外的清醒,“于林跃,你什么都瞒着我!”
“为什么林全释这么容易就到了我这儿,你如今才得知消息?”
“你还能护得住怀儿吗?”夏平南质疑道。
于林跃当了这么多年的统领,此时被夏平南如此质疑,一时间,他哑口无言。
夏平南说得对,陛下一死,宁远王一家被屠,没有任何靠山的年幼的谢怀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他,一个寒门出生的于林跃,他真的能护住怀儿吗?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陛下失势,谢怀登位板上钉钉,可他没有想到,谢怀做得上皇位,可却掌不了大权。
朝堂之上几股势力日日夜夜争夺吵闹,几乎快要掀翻了天。
那些个平日里无害的家畜,一朝全部脱去伪装,化身恶狼。
已经有人看出些门道,偷偷将上京的资产往城外转移。
整个上京还处于哀悼陛下骤然薨逝的宁静之中,可背地里暗潮涌动,腥风血雨。
夏平南走上前,眼角含泪,发泄似地给了于林跃一巴掌,随即瘫软在地上。
于林跃眼眸中划过狠厉,“阿南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怀儿出事。”
夏平南冷静地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珠,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清醒,她垂眸,轻声道:“你的人如今还能出城么?”
“畅通无阻。”
“去,南下,把夏昀崧带回来,不论什么方式。”
怀儿必须要有一个靠得住的国戚,宁远王夏氏是她和怀儿最后的靠山,绝对不能倒下。
她不管陛下察觉到什么,才会在死前发出那道密令。
他已经死了,她和怀儿必须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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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柳絮察觉身侧之人的呼吸声平缓有序,她骤然睁眼,轻手轻脚地捻开被褥。
还没等她起身,身后之人便将她拉入怀中,用被褥包裹。
夏昀崧刚醒,嗓子还有些哑,低声道:“做什么?”
柳絮拍了拍他抱住她的手,轻声道:“出去喝口水,你睡吧。”
她原以为是自己的动静吵醒了他,见他松手后,她悄声起身出门,换上深色的衣裳,腰间缠上软剑。
一直呆在这里不是办法,她不是信不过夏昀崧的属下,只是性格使然,她必须要出去打听些动静,这才安心。
还没等她走进院子,主卧的大门骤然打开。
夏昀崧披着外裳站在那儿,披散着长发,身姿纤长,就这么垂着眼看她,眼里哪还有半点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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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柳絮顿了顿,还没说话,夏昀崧先一步开口,“原来喝口水也要穿戴整齐才可以么?”
她呵呵干笑,错开话题,“你怎的也起来了?如今时候还早,你身子弱,快进去歇歇。”
“听闻夫人喝水,我也有些渴了,出来看看。”
“屋里桌上水正温着,我去给你倒上一杯。”
柳絮向他走近,见他挡在门口,一人便占了大半空间,柳絮只能侧着身子进去。
可走到一半,却被夏昀崧抱在怀中。
夏昀崧脑袋贴在她后颈,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温度。
在屋外带得久了些,她浑身沾着凉气。
“去哪儿。”
他低声道,吐出的气息喷在柳絮后颈,有些发痒。
柳絮顿了顿,如实道:“四处转转,我不放心。”
“好。”
“下次不要瞒着我。”
夏昀崧放开她,放她进屋,随她一起进去坐下。
待她将茶盏递到他眼前时,他却反手将茶水递回她手中,“嘴唇有些干了,润一润再去。”
宫内,谢怀从齐英宫离去,面色阴沉,冬仁进殿服侍前,干儿子便给他递过信儿。
陛下在太后娘娘那儿受了气。
他心中有底儿,可心思仍放在那封被他藏起来的纸笺那儿。
今日,宫外又递进来一封家书,是写给他的。
他虽然和弟弟自幼进宫,可从来没有跟宫外的家里人断过联系,家中父母前段时间给过信儿。
多亏他寄出去的那些银钱,他刚出生的弟弟治好病,有了条活路。
冬仁很开心,死寂了许久的心脏似乎一下子迸发出一小团火。
他又有弟弟了,他二弟虽然死了,可他又有了新弟弟。
他要努力的挣钱,让爹娘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看着代笔的家书中,母亲送来的亲切问候,冬仁心底暖暖的,板直了许久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
可当他把家书收好,目光又放在那封纸笺上时,复苏的心口又似堕入冰湖。
冬仁招呼人进来替陛下梳洗,瞧着陛下阴鹫的侧脸,他服侍得更加小心谨慎,轻声道:“陛下,奴才替您更衣。”
他走到陛下身后,这两年陛下长得快,从小锦衣玉食,个头早已超过他,他轻手捻上衣领,瞧着那雪白却脆弱的脖颈,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指尖无意一勾,竟将谢怀的发丝勾了出来,扯得谢怀生疼。
谢怀嘶了一声,猛地转身狠狠踹他一脚。
“狗奴家!”
冬仁跪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谢怀冷哼一声,似乎是今儿心情还算不错,只教他滚出去。
冬仁给干儿子使了个眼色,曲着腰退了出去。
一直待冷风冲他灌来,冬仁神志清醒,他伸出双手细细打量,这双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它要想方设法的弄死陛下,沾染上这世间最尊贵之人的性命。
可是,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冬仁垂眸,痛苦闭眼。
他知道,他的家人在林全释手里,那封信是家书也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