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带世子出城是假,让世子藏匿于城中才是真,待安宁之后,再另行带世子出城。”
“您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柳絮点头,“若是我们就带着世子走了,河间城的百姓如何想?”
“世子在时,河间城百姓还会有念想,王爷不会放弃他们和世子,可世子若是走了,他们只会万念俱灰,王爷这是壁虎断尾,彻底放弃河间。”
“河间和渤海两郡本就是王爷的根基所在,渤海郡尚且还不知情形如何,可河间郡的事一旦传到了渤海郡,王爷的威望势必大为受损。”
刘管家沉默一瞬,“可世子乃王爷唯一血脉。”
道理他都明白,可他有私心。
为了护住世子,王府上下和欢颜楼的人都付出太多了,只盼望着世子出城与王爷相聚
知道管家犹豫,柳絮又道,“世子众目睽睽之下出城,城中必然大乱,城外到处都是流民,难保世子不会出事。”
“倒不如假世子出城,趁城中大乱之际,我进郡守府刺杀叛党党首,让叛党自乱阵脚,趁机夺回河间。”
刘管家皱眉,“两月前进城时,叛党便有数千人,如今只怕人数更甚,你一人如何抗衡?”
柳絮沉吟片刻,“叛党众人之所以跟着王平,要么是讨口饭吃,要么是怀着荣华一生的美梦,可一旦王平死了,这些好处谁来许给他们?”
“只要将那群核心成员诛杀,剩下的人自然不攻自破。”
“再者,城外还有我的同伴,那假世子出城后自会去同我同伴会和,届时里应外合,胜算至少过半。”
王爷给她上的第一课便是如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胜算能有一半已是万幸。
柳絮目光炯炯,直直看着刘管家,即便这个计划过于粗劣,可却让刘管家莫名信任。
他甚至不再怀疑她是否有众目睽睽之下刺杀王平的实力,只尽可能的排除变数。
“那襄垣郡郡守三日后也在这,来河间的目的尚且不知,只怕……会是一个变数。”
“可那天也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机会,王平定然以应付他为重,而他既然敢来河间城,自然不会带许多人,不然会引王平生疑。”
如此,刘管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还有一点,柳絮顿了顿,“到时行走匆忙,王府众人……”
虽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城,但不可能带王府所有的人走,即便是出城之后,也无法顾及王府人的安危。
刘管家心中有数,他早已有了这等心理准备,只恳切道:“到时我会安排些熟面孔随假世子出城。”
“王府众人皆以世子为重,柳典军只管顾好世子。”
“世子安全,王府众人死而无憾。”
三日一晃而过,府内府外似乎都陷入绝对的宁静,一边是王府以招短工的名义唤了十来个人进府帮忙,宋清溪担着一篓子白菜,同柳絮在府中擦肩而过。
另一边,王平身着锦袍站在轿子前,身侧搂着欢玉,眼带嘲弄的看着那队愈发近的队伍。
这队人约莫三四十人,只前后有十来个带刀护卫,倒像是真来拜访的。
新上任的襄垣郡郡守倒真应该谢谢他王平,要不是他们弄死了老郡守,他怎么可能坐上做上这个位置?
王平不管他来到底想干什么,只要来了,那就别想轻易走出河间城。
他中途毁约的账,他还没和他好好算算。
河间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倒是襄垣郡地势物产丰茂,易守难攻,这送上门的肥肉,他岂有不吃的道理?
王平从来都没有南下攻打上京的心思。
这些当官的以为他不知道?
他就是个出头的鸟,这群人就等着他一路打下去,他们再以平反的名义将他一网打尽,最后坐享高位。
他要做这北方的王。
拿下襄垣、河间两郡,再加上之前攻下的地盘,北方沃土唾手可得。
“魏将军,啊不,魏郡守,别来无恙啊,”王平扯着一张笑脸,看似走上前同魏越军亲热,可那手始终搂着欢玉,没有半分迎接的意思。
魏越军面色带冷,“王将军的威名早已传到了襄垣,我这才来拜访,倒是迟了。”
“不迟不迟,老郡守尸骨未寒,魏郡守呆在襄垣替他老人家守孝,鄙人能理解。”
听到王平主动提及老郡守,魏越军藏在袖中的拳死死紧了紧,终憋出一抹笑。
“今儿特来拜会,备了白银三千,绸缎八百。小小薄礼,还请王将军笑纳。”
“哪里哪里,魏郡守肯来已是赏脸,快快随我去府中好好叙旧,”王平侧身让出一条道,笑着道。
他身后的红巾军随着他的动作,纷纷侧身让出一条小径,气势巍峨,明显有给魏越军下马威的意思。
魏越军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笑着跟身后的人道:“我便说王将军是懂理的人,不仅亲自来城门口迎接我们,还带了上百红巾军。”
身后的下属面色难看,只勉强笑着附和。
一行人招摇走过大街,马车的滚轮在街上划出一道辙痕。
魏越军撩开车帘一角,目之所急,触目惊心。
曾经繁华热闹的河间城如今饿汉满街,遍地哀嚎,仿佛人间炼狱。
他闭了闭眼,手心发汗,后背发寒。
这两月多来,老郡守的死状日日夜夜印在他心胸之中,让他夜不能寐,日不能歇。
他魏越军孬种两月,也让河间、襄垣两郡的百姓遭难两月。
两地敌情如雪花般飘向郡守府的案桌上,他有了发号施令的权利,可他这个临时继任的郡守并没有想象中上位的喜悦。
原本的他认为老郡守糊涂,旧主荒淫,他们有能之士自当揭竿而起,另立明主。
可老郡守只守着这襄垣郡死死不放,该开仓时便开仓,该放粮时便放粮,偶尔杀杀两个贪官,时时听听北方军情。
一心守着这襄垣郡,丝毫不管那高座上的到底是何人。
老郡守膝下无子,视他如己出,他早就想为天下百姓讨个公道,每日将自己的策论写在纸上,呈给老郡守。
可老郡守每次都只是扫了几眼,便搁在一旁。
偶尔将他逼急了,他只骂道:“臭小子,就一身四脚猫的功夫,心思倒是比天高。”
“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你要是今天能把手头的兵给练好,把襄垣郡外的敌情给观测好,那便是上上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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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还听不懂老郡守话里的意思,他只满脑怒火,愤愤不平的骑马纵横于襄垣郡外,狠狠的射下几只野兔。
也就是在那时,他结识了王平。
他只晓襄垣郡以北的地方有叛党在活动,可他不知这个年轻人便是领头的党首。
王平抢先夺走了他的猎物,两人却不打不相识。
他无意间吐露自己的烦恼,王平却给他献上一计。
让他以叛党的名义在襄垣郡内小小的活动,给老郡守施压。
他这个老顽固就是呆在城里呆久了,需要给些刺激。
魏越军自是不答应,这跟引狼入室有何区别?
可后来旧主薨逝,幼主继位,夏家把持着朝政,上京城上上下下都被血洗了一遍。
他远在襄垣郡,岂能不急?
可老郡守还是压着他好好练兵,盯好北方那虎视眈眈的突厥。
魏越军没辙,只能找到王平,让他带上十来号人在襄垣郡内活动。
就十来号人,即便王平言而无信,他也有能力给他摁在地上。
两人的合作很成功。
叛党在襄垣郡偶有出现的消息被呈上郡守府的案桌,惹得老郡守皱眉,将他狠骂一顿,让他即刻剿灭。
魏越军暗喜于老郡守的反应,一边剿匪,一边同王平通气,走上这块舞上两棍,那地扬扬短剑的路。
可即便他如此,老郡守都没松气,郡中不少人都有他这般想法,只老郡守持着郡守印,每日悠哉游哉的钓鱼批折。
他一瞬间产生了夺下郡守印的想法,可瞬间被他遏制。
同他有来有往数回的王平又给他提了个主意,不如让老郡守小睡数天,他来暂代郡守之职。
他同王平攀谈数次,心中本来便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
若非他有能力,岂会揭竿而起,组织起这么大的一个群体?
再者,若非圣上不仁,又怎会逼得他们走上叛乱这条路?
说到底,他们是一路人。
魏越军犹豫许久,还是点头答应,只嘱咐道:“郡守身子不大好,药物的剂量还要再减半,只让他小小睡上两三天即可。”
王平那时只笑道:“只是些安神的药,不碍事。”
出于信任,他放了王平进郡守府。
可最后他见到的却是老郡守的尸体,一把银质的匕首插在老郡守胸口。
这把匕首……是他送给王平的。
此时出现在他待他如亲子的恩师心口之上,冷冰冰竖在那儿,像是嘲弄,更是讽刺。
不过一刻,下属紧急来报,襄垣郡内出现大量叛党,。
他自认为聪明一世,以为把王平牢牢掌控在手中,可到头来竟是王平把他耍了一道。
哈。
他像个缩头乌龟般在襄垣郡躲了两个月,每日在老郡守墓前忏悔认错,可老人家安安静静躺在墓堆之中,只留他与墓碑对望,泪如雨下。
如今,这河间城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
他魏越军这次就是要和王平玩阳谋,他就是来要王平性命的。
他知晓,王平定然布下天罗地网在等着他,可他不畏,亦不惧。
他要手刃这个杀他恩师的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