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仁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屋外西斜的黄昏日光透过窗阁,将他的身子拉得极长。
他的脸笼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小半泛黄的脸廓。
藏在衣袖里的瓷片露出尖锐一角,另一头被他死死捏在手中。
“干爹”许久没出声,张公公觉察出不对,欲回头望去。
可身后的冬仁快走几步,瓷片干净利索的插进张公公脖颈间,血四溢而出,瞬间染红张公公暗蓝的太监服。
被绑着的女子惊恐地瞪大双眼,没了张公公束缚着她,她用脚在地上磨蹭着,想远离这儿。
时间紧,钟公公就快来了。
冬仁不愿这女的再挣扎,露出一抹急切的笑,“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跟着他很久了,知道你被关在这儿!”
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实意,他用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替女人拿出塞在她口中的锦布,示意她别出声。
“他们收了侍卫的钱,要把你送去给侍卫头子。”
“马上就会有人来,我情不得已才出手的,你别怕。”
侍女不过十来岁的年龄,浑浑噩噩的大脑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求生的大脑让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冬仁转身,从死透了的张公公脖间把瓷片拔了出来,利器离开血肉,发出‘兹拉’一声。
侍女何曾见过这种画面?早已被吓蒙。
见冬仁还要她拿着这瓷片,她哆嗦摇头,只往后爬。
冬仁催促道:“来不及了!那人马上就要来了!”
“我虽杀了人,你以为你又能逃脱?我们俩都不会有好结果,倒不如一起跑出去。”
“更何况我还是为了救你而来,这人也是为你而杀。”
“等那人来了,我只跟他说我进来时便发现他死了,你错手杀了他。那边急着交人,他肯定会让我带你去交差。”
“一路上,只要我们能跳进渠水,便能带你顺着渠水游出去,我生来水性好。”
女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冬仁又不停催促,门外传来拍门声,似乎真如他所说的那般。
慌乱间,她只能接过冬仁手里的瓷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冬仁见她配合,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气,起身时还塞给女子几块糕点,“你多吃点,不然游渠水游不动,到时候被抓回来就完了!”
女人听闻,当即塞了一大口,不顾糕点噎人,干呕着努力往下咽。
冬仁起身开门时路过地上张公公的尸体,眼眸划过恨意。
别怪我,只怪你没先杀了我。
转向门口那一刹,他脸色瞬间慌乱起来,打开门的那一刻便扑到钟公公身上,“干爹,不好了!张公公他…..他死了…..”
“我……我一进来是便发现他躺在那,浑身是血。”
听罢,钟公公紧皱着脸,大步走进房间,阴暗的屋内,一具暗蓝尸体躺在那不省人事,地面染着喑红的血迹。
那名女子缩在角落,身边还有一块碎瓷片。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没用的废物!”钟公公只嫌他无用,连一个女人都看不好,竟给他招惹麻烦事。
“你!去!把那女人带着。要是耽误了主子的好事,当心那颗脑袋不保!”
钟公公嫌恶的走出房间,待冬仁硬把那女人堵着嘴带出来时,他又吩咐道:“这事办了,回来把那具尸体处理了。”
“你是个聪明人,干爹如今可就你这一个干儿子了,好好干。”
“现在干爹什么待遇,以后你就是什么待遇,干爹的衣钵可都指望你来接了。”
他尖细着嗓子道,“还不快给主子带过去?”
“记着规矩,在门外边候着,把后事给处理好,要像你弟弟那般愚钝,这条小命不要也罢。”
“是,干儿子记住了,”冬仁低敛这眼,屈身带着女人就走。
糕点里的迷药还没生效,女人只当计划顺利,可冬仁扣着她却并没有往宫门走,反而是拐向前殿。
她呜呜两声,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瞪大双眼盯着冬仁。
冬仁没看她的眼睛,只拧紧抓着她胳膊的手,仗着气力的优势,硬生生把她拖进寝殿。
主子还在前殿休憩,他曾听张公公炫耀过上次他是如何处理的。
把她捆在床上,不要捆得太紧,喂了迷药,她跑不出去。
衣服撕开一些,把胸口露出来,再用被子给捂上,床前整齐摆上钟公公准备的玩意儿。
做完这些后便可去前殿唤主子。
待主子进去后,要时刻守在殿外,待主子兴致了尽,再进去收拾残局。
确定瞧不出什么仔细后,唤些貌美的侍女进来伺候主子更衣沐浴。
只可惜张公公也是第一次处理尸体,深夜出去遇见巡夜的侍卫,惶恐之下将尸体扔进废井里便了事。
钟公公为陛下考量得极好,几乎只有他们几个太监知晓此事,既伺候好了陛下,又得了数不尽的恩赏。
冬仁冷静到极点,同侍女对视上最后一眼后,他缓缓拉上被褥,在侍女绝望的眼神中。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是那个拯救她的英雄。
可乌鸦是融不进白天的,黑夜才是它的保护色。
他要学会在黑夜里捕食、厮杀,只有这样才能生存。
“陛下,去寝殿休息罢,”冬仁垂头,轻细道。
谢怀瞥了他一眼,不是平日的张公公,索性他也不关心到底是谁。
钟公公会帮他安排好一切。
“朕知晓了。”
思及寝殿的貌美女子,一时之间,他心猿意马,走路都不禁快了几分。
冬仁只跟到殿外,静静守在那,仿佛听不见屋内的动静一般。
他眼神不带着一丝情绪,只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这紫微宫的景色。
今年过得真快,宫里的桃花不知什么时候谢了,只露出枝干上的翠绿嫩芽。
幼时阿爷总会在这时候依次举起他们兄弟俩,让他们去摸枝干上的嫩叶,笑着说,再隔不久又可以吃桃子了。
自打他进宫后,主子偶尔也会在桃子熟了的季节赏他们一个吃,那香甜的口感远不是家里自己桃树所结的能比的。
他总是会想念那桃子的味道,想念和阿爷阿麽坐在一处,嚼着那有些酸涩的桃子时的场景。
今年桃花开的时候弟弟还说要是能有机会吃到家乡的桃子就好了。
可惜,家里的桃树早就没了,旱灾那年没有吃的,连桃树皮都扒来吃了。
阿爷没有办法,将他们兄弟俩卖进了宫,临走前哭着说:好歹能活条命。
在这世道,能活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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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冬仁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久到腿脚有些发酸,久到将眼前这块青砖的纹路来回数了好几遍。
久到还没等到谢怀出来,前殿传来动静。
是奉茶的宫女春兰,她从前殿绕了出来,瞧见冬仁站在偏殿门口,急着过来问道:“冬公公,您瞧见陛下了么?”
有什么急事?冬仁心尖一跳。
春兰急促道:“太傅来了,说是等陛下上课,陛下迟迟未去。”
上课?冬仁惊,“今儿不是休沐么?陛下有课?”
“我也纳闷呢,太傅大人说上次课下同陛下说过,将下次课改成了今天,陛下也应了。”
冬仁的心口鼓动如雷,怎偏偏这么巧是此时?
他支开春兰,强行镇定道:“陛下兴许还睡着,你先去前殿让太傅等待稍许。”
待春兰走后,冬仁原地不断踱步,贴近门口听了听,屋内早没了动静。
他扣了扣门,小声道:“陛下?陛下您听见了么?太傅来了。”
门内还是没任何动静。
冬仁咬了咬牙,进去是死罪,但若不去,这事儿被太傅发现后捅到太后娘娘那……
才走没多久的春兰又急匆匆跑回来,面色都白了,“冬公公?你还没进去叫陛下?”
“太后娘娘和宁远王也来了!正在来偏殿的路上。”
冬仁瞪大双眼,太后娘娘和宁远王?
宁远王怎么也在?
要是叫他知晓陛下的事,只怕……
冬仁大脑乱成一团,索性连屋内的陛下都顾不及,只一股脑往前殿跑去。
见他拔腿边跑,春兰不明所以,一心惦记着还在休憩的陛下,自己推门而入。
夏太后同夏昀崧走在一道,嘴里还记得夸夸谢怀,“怀儿最近听话了不少,上次还熬夜做功课。”
“太傅您也是,好好的换什么时间,怀儿又是上学,又是学着处理政事,这休息时间本来就少,累坏了可怎么办?”
太傅跟在身后,点头称是。
夏昀崧没说话,眼眸朝前看去,后殿不远,从主殿绕过去便是,不过几步路程,一道蓝影却从拐角窜了出来挡住他们的路。
夏太后受惊,待看清了跪着的人才怒喝:“哪来的狗奴才!”
冬仁不住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宁远王大人饶命。”
他磕得极响,不过磕了十来下,地面已出现血印子。
随即而来的是后殿宫女的尖叫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夏太后担忧爱子出事,第一个走进门,随即别过眼,紧儿是夏昀崧。
他只看了一眼便责令剩下的人不许入殿,遣散紫微宫闲杂人等后,命紫微宫侍卫进去处理,才在后殿门口审视着冬仁。
“你干的?”
冬仁额头全是血污,惊恐道:“大人,不是奴才,奴才也是被迫的,是被迫的!”
谢怀被动静吵醒,迷迷怔怔着眼前诸多人影晃动。
他骤然惊醒,夏太后早早候在床前,不愿相信她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种事,只道:“怀儿,是这野蹄子勾引你?”
她儿如此乖巧貌美,宫中定然有人把持不住,期许着勾引了陛下便能一飞冲天。
谢怀不知说些什么,心头烦躁,钟公公是如何办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