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本就存疑的气节更加虚无,楚扶暄用力地捏住钢笔,胸腔内的心跳越来越乱。
他意识到了刚才说得太着急,着实经不起推敲,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与此同时,他担心祁应竹会没忍住嘲笑自己,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对视。
可能是改称呼来得太突兀,一瞬间消化不了这种说法,祁应竹貌似运转失灵,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笔尖迟迟不落,墨水滴在了纸面上,径自糊开一团黑色的印子。
靠,祁应竹怎么没有反应?不会没听清他讲了什么吧?楚扶暄慌张揣测着。
楚扶暄再懊恼地琢磨,自己明明咬字清晰、音量适宜,或许是因为让人难堪了?
将心比心,他能理解祁应竹这时候不舒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喊那么腻味,哪怕没嫌浮夸也至少会头皮发麻。
氛围不过两三秒的凝固,心思却七拐八弯地被无限拉长,楚扶暄甚至开始提防祁应竹会不会逃婚。
实际上祁应竹什么也没在想,耳边循环着楚扶暄的话语,似乎尚未安装配套的响应系统,徒留那句声音在反复播放。
他叫我什么?祁应竹匪夷所思,在脑海浮现答案之前,自己的身体率先作出反馈,后背登时绷得有些僵硬。
他意图遮掩自己的混乱,道:“我想想我们家在哪儿。”
楚扶暄:“。”
机构人员:?
敢问两位新人到底是把房子买在了哪里?地址那么难记?
原先她觉得楚扶暄的言行稀奇古怪,当下完全打消了审视的念头,毕竟一个不小心抽风是露出马脚,两个在互相抽风那该叫天作之合,应该没有多余的智商耍心机。
很快,祁应竹拿过钢笔,写下了一串沪市的门牌号。
字体潇洒有力,地址有些眼熟,楚扶暄最近搜过沪市的楼盘信息,祁应竹的公寓在当地很有名,是众所周知的高价区域。
他还记得笔者介绍到这处公寓,生怕大家对豪宅没有概念,多说了一句每年物业费最少十五万。
“谢谢,有劳了。”祁应竹盖好钢笔,把表格递进窗口。
继而他交清所有费用,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两张临时证明,正式的结婚文件会在半个月后邮寄过来。
楚扶暄慎重地举着这张纸,很担心把它弄皱了,然后左看右看地瞧了半天,发到家庭群里以供查阅。
没过五分钟,他爸让他把祁应竹拉进来,如今儿子的男朋友从野生状态转成在编人员,应该要成为群里的一份子。
由于这儿每天除了闲聊花花草草,就是分享不明真假的网络文章,楚扶暄怕祁应竹会嫌烦,于是推脱说用不着。
楚母贴心附和:[别邀请人家了,小孩收些唠叨也不好接话,你让他自在一点。]
楚父:[我没顾上这茬,也是也是。扶暄,我和你妈后天来机场接你,你到了不要瞎跑。]
楚扶暄表示没有问题,轻手轻脚地把纸质证明收在文件夹里,随即打听起身边人的行程。
“你机票改签到了什么时候?”他问。
祁应竹说:“大后天。”
楚扶暄点点头:“噢,那我先回国,等你空了联系。”
这么说完,他感觉哪里不太对,祁应竹大概一天四季难得可以真的有空闲。
“我爸妈念叨着呢,他们会留好几道拿手菜,你做客的时候再开锅。”楚扶暄说,“记得上门做点准备。”
祁应竹知道登门拜访需要送礼,打听:“给长辈买什么不容易出错?”
“没这个意思,我爸妈不讲究那些老套规矩,你别浪费钱,又不是三媒六娉来提亲。”楚扶暄说。
语罢,他好奇地凑过去:“瞧瞧你通讯录里给我备注了什么,我是怕被他们抓到小辫子。”
祁应竹翻出联系簿,楚扶暄发现他把所有人都一板一眼地备注了姓名,里面连亲戚之类的称谓都没有,更不用说朋友昵称或者绰号。
他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楚扶暄-X17项目组主策划]
楚扶暄:“……”
他欲言又止,问:“能不能改得我俩不那么塑料?感觉关上门来要汇报工作。”
听着是比较合理的请求,祁应竹没有找茬,索性把手机交给楚扶暄修改。
楚扶暄抿着嘴角敲敲打打,很快就归还回去,顺带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祁总”。
被恭敬地叫了好几次,祁应竹终于纠正:“我们公司提倡扁平化管理,平时不会顶着头衔,你看到集团总裁也不需要这么客气。”
虽然楚扶暄一看就明白人情世故,届时稍加观察周遭环境,就能完美地融入进去,不过祁应竹还是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楚扶暄若有所悟地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机灵地怔了怔,困惑:“我之前喊你你怎么没拒绝?”
继而他看到祁应竹恶劣地扯了扯嘴角,内心马上豁然开朗,无需更多推敲,这人就是在自己这里趁机摆了几回领导架子。
楚扶暄:“……”
没见过这么狡猾的家伙,他不禁朝祁应竹咬牙切齿,随即在烦闷之余记起市政厅里的收尾插曲,对方难得表现出了生涩和迟钝。
思及此,楚扶暄单手搭着车窗,指尖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
抓着那点小把柄,他装出熨贴的架势,捉弄祁应竹:“算了反正是夫妻了,生米不用烧火就是熟饭,让老公享受享受也行。”
祁应竹显而易见地抗拒这个叫法,这下不再游刃有余,返程的车速也降了下来。
他明白楚扶暄是故意添堵,绕开了那个可怕的代称,冷冷地敲打道:“你如果真想让我享受,那就赶紧入职,到时候月度回顾记得亲自过来答话。”
所谓的答话其实和受审差不多,上级在报告里标出疑点挨个核对细节,项目组通常是派出一把手去扛下所有问题。
楚扶暄顶多算二把手,这会儿愣是被提了上来,整个人不知不觉地往角落挤。
他推拒:“我最好还是和您保持距离吧,进了办公室有点说不清楚。”
祁应竹很开明地说:“你觉得哪里不清楚可以全程录像,拷出来举报给职业道德委员会。”
提到这个部门,他遗憾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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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也是我在管,到时候我替你做主看看。”
这是什么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楚扶暄已然打起退堂鼓,还说得颇为乖巧懂事。
“哎,我不给顶头老大增加工作量了,有什么事儿自己扛着就行。”他道。
祁应竹假惺惺地答复:“没关系,横竖是夫妻了,被你投诉属于家暴,我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今天他俩碰面的时候,起初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像是试图靠近但拿不出体面理由,转头打算远离却已经无法挣脱。
这会儿没忍住拌了几句嘴,那股别扭劲忽地消失不见了。
听到祁应竹的装腔作势,楚扶暄下意识地想笑,不过努力地忍了回去。
临别前,他说:“我到家会给你打电话,你落地了也通知我一下。”
祁应竹认为这样有些麻烦,自己从来没有给谁报备的习惯。
碍着楚扶暄眼巴巴地要给家长们演戏,于是他没有拒绝,说到底一通电话而已,耽搁不了几分钟。
楚扶暄足足三年多没有回过家,离职前就盼望着这件事,忙前忙后地铺垫了许久。
如今是真的可以返程了,也许是近乡情怯,他坐上飞机的时候,居然感觉恍惚和紧张,听到空乘的播报也没有什么真实感。
从高中赶赴海外求学,到如今二十五岁,期间从少年变成青年,种种经历如一场漫长的梦境,他挣脱出来时竟感到有些疲惫。
不过这种复杂滋味没有持续太久,楚扶暄在接机口看见父母,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雀跃。
“怎么瘦那么多呀?”楚母上前拥抱,关切地打量着他。
楚扶暄轻描淡写:“哪有,我的体重根本没有变化。”
楚父作势帮他拿行李,他不肯给出去,表示东西份量很轻,自己拎着就可以。
“你要坐我的车,来到我的地盘,没有你指挥的道理。”楚父硬是拿过了行李。
他这边热闹成一团,说说笑笑地往家里出发,而祁应竹把酒店房间挂上免打扰的牌子,一言不发地进入了线上会议间。
他这段时间只能远程工作,已然熟悉这套操作,很快,他设置好屏幕投影。
今天有一场内部的数据研讨,正值年末,大家的绩效压力很大,不敢这时候在祁应竹面前犯错,一个个提前十来分钟就来到会议间。
瞧着祁应竹的电脑页面,他们表面严肃端正,实则唉声叹气。
老板的脾气实在太难招架了,做事又追求极致,单身没别的事情可忙,一心全部扑在了事业上。
制作人和总监们在开始前拉了小群,有人说:[我的合规数据不太好看,待会儿必定受辱。]
另外有人安慰:[你就体量老光棍吧,力气没地方花,你算是替他老婆分担火力。]
这话刚发出去,他们注意到祁应竹的屏幕跳动了下,还以为今天提前开始会议,立即切换回了会议页面。
然而,祁应竹是登录电脑微信忘记退出,右下角跳出了语音请求。
所有人下意识地望过去,看到对面的备注是:
[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