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许久,笙雨终于来了。
她行礼后,道:
“小梨姐姐说您找我,不知是何事?”
我拿出画着婚服式样的三张纸递到她面前,道:
“帮朕看看,大婚的喜服哪个样式更好。”
她抬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纸张,却并没有接过去,而是冷冰冰道:
“圣上和皇后的喜服,我一个奴婢怎敢妄议!”
我道:“朕不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所以才想听听你的看法。”
“恕难从命,圣上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我见她两睫低垂,双眸晦暗,语气中又带着怨愤,这才明白她是在生气。
也难怪,她不知道我要娶的人就是她,自然恨极了我。我倒有些高兴,因为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对我是有心的。
我故意逗她,道:
“朕要你来选,你难道还要违逆?不怕朕罚你?”
她愤然看了我一眼,然后跪在地上义正言辞地道:
“圣上要罚就罚吧!罚跪也好,挨板子也好,哪怕圣上要砍了我的头,奴婢今日也是万不能从命!”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只要我们两个能顺利成婚,穿什么样的喜服似乎并不重要。
于是我不再为难她,温声道:
“不过是一桩小事,我怎会真的罚你,起来吧!”
她站起来,冷笑一声,又道:
“圣上是一国之君,又风流倜傥,只要招招手,天下女子都会欣然倾付,自然不会在意这一桩小事,世间男子果然都一样,惯会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骗得天下女子的真心,却不过是朝来沉鱼,晚来落雁,新人在侧,旧人就抛诸脑后,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她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可见确实是对我埋怨不浅,心中已经骂了我一万遍。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等了她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暗讽我朝三暮四!
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想说出实情,“其实……”
只是我还没有说出来,她便道:
“圣上若再没旁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根本都不看我一眼。
“等等!”,我心急了,追到她跟前。
她立刻退后三步:
“圣上还是离奴婢远一些吧,免得让您将来的皇后误会!”
我一时语塞,愣了愣,随即大步迈到她身前,不给她闪躲的机会,便抱住了她。
“圣上这是做什么?”
我轻轻道:
“哪有朝三暮四,只有朝思暮想。”
她在我的怀中安静下来,我轻抚她的肩头,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和放松:
“总之半月之后就是大婚之日,到时候自会明了。”
……
经过多日准备,总算没有延误婚期。
想到那一年若不是三弟玉阶将肉身借予我,我又怎能有今日的得偿所愿!而玉阶却魂魄不保,永远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我不禁悲痛不已,潸然泪下。
或许玉阶他并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天地间的一缕清风,一抹流云……
既然人终究会离开人世,那又为何非要来这人间走一遭?我勘不透,所以也只能在这短短几十年间完成自己的责任,顺应内心,爱护自己所爱之人。
大婚前夕,我命人去给许莹粟送了请帖,还派可靠之人暗中给笙雨的家人送了请帖。虽然现在的笙雨其实是胧胧,可他们如今也算是胧胧的家人,更何况若不是笙雨给了胧胧这副身体,我们也不会有今日。
大晏昌隆四年四月初八,帝后大婚,宴请满朝文武宾客,万民同庆。
“去吧小梨,我的新娘就住在宫婢的寝房内,她的名字叫笙雨。”
我看着皇后的喜服,对小梨道。
房间里的宫人们听了,皆目瞪口呆,相互交头接耳。
小梨却拍着朔川的肩膀,兴奋笑道:“你看你看!我猜的果然没错,就是笙雨!”
朔川满脸不解,却也没说什么。
小梨拉着朔川往外走,道:
“我们赶紧过去吧!还要给皇后娘娘梳妆打扮,可别误了吉时!”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小梨之所以认定我要娶的神秘女子就是笙雨,也是因为笙雨给她的感觉很像胧胧。
李公公在一旁低着头偷笑,被我发现后,他笑着道:
“如此说来,老奴也算是圣上的媒人了!”
倒也没错,站在李公公的立场,正是他让笙雨为我侍疾时,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了笙雨。
我也玩笑道:“朕确实要好好感谢你!”
……
在宫人们为我装扮的时候,我心中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哪怕在册封大典上,胧胧红妆再现,一步步从台阶下走上来的时候,我仍然觉得这不真实。
恍惚之中,司仪已经念起了册封词:
“天下之定,万民之安,
系乾坤定位,阴阳和合,
中宫之重,国本之赖,
今有乔家长女乔桥笙,柔顺恭谨,玉洁松贞,堪为后宫之表率,
今俯顺臣民之望,特册封为皇后……”
大典之后,宴请群臣。杯酒下肚,我内心焦急,只想立刻回寝殿见到胧胧。
许莹粟这时候站出来,举起酒杯对我道:
“恭喜圣上,民女替我姐姐敬圣上一杯,愿圣上与皇后百年好合,恩爱到老。”
她不知我所娶的人正是她的姐姐,所以这段祝词实则是在讽刺我。
她不知道更好,因为世间一旦有人知道笙雨就是借身还魂的胧胧,那么胧胧就会像我的弟弟玉阶一样魂飞魄散,永远离开。
我喝下了许莹粟敬的酒,却发现了席间众人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莹粟。
许莹粟算是王管的同党,她当年又刺杀过父亲,如今再次进宫来,确实会令他人戒备提防。
为了消除旁人的冷眼,我道:
“多谢妹妹的祝福,这次进宫,不如就住上几日,同皇后一起叙叙家常。”
我故意称她为妹妹,好让旁人不敢轻视于她。
可是许莹粟并不领情,她不屑一笑,满眼讥讽地道:
“民女可不敢,就凭我姐姐同您的关系,皇后岂能容我?”
她说完便离开了宴席,出宫去了。
席间众人听了许莹粟的话,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么多年过去了,流言蜚语对胧胧的影响仍旧没有消失,世人还是容不下她。
还好,如今她是乔桥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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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缓解气氛,我走到了笙雨的家人面前。显然他们对于笙雨成为皇后的事情也是刚刚才知情,惶恐和不安全都彰显在举手投足间。
由于还没来得及给笙雨的母亲册封,所以只能暂且叫她岳母:
“岳母,朕与皇后的婚事未能提前向您请示,还请见谅。”
岳母惊慌地站起来道:
“岂敢岂敢,小女不才,却能得圣上青睐,是我们乔氏的荣耀。”
看样子乔家夫人也是一个慈母,可她们真正的女儿已经离开人世,往后我也只能代替真正的笙雨尽一尽孝道,以谢笙雨之恩。
笙雨的两个哥哥站在岳母身后,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我道:“两位哥哥今日不必拘谨,待日后朕随皇后回去省亲,再同两位哥哥多聊几句。”
……
几番觥筹交错之后,总算应付完众人,我终于可以离席了。
今日未敢多饮酒,大臣们敬的酒也多半糊弄过去,生怕误了事。
我脚步飞快,却不成想半路上被阿链拦住了。
“二哥?席间一直没看到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我问。
阿链道:“王妃不让我多饮酒,只是宴席上你来我往在所难免,臣只好躲出来了。”
我笑道:“从前连父皇劝诫你都不听,如今二哥却被王妃管住了,真是难得!”
“你也不必笑我,如今你也成婚了,往后就会知道女人的厉害!”
我听了,心里却觉得美滋滋的,胧胧若是能管着我,我甘之如饴。
阿链又道:“你是君,我是臣,往后别再二哥二哥地叫着。”
“这里又没旁人!”我对阿链勾肩搭背地道。
阿链无奈地冲我笑笑,然后道:
“听闻皇后的父亲曾经也是前朝官员,你可调查过底细?可不可靠?”
“皇后的父亲被王管所害,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只剩下母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本分人。”
“你这个人,一旦触及情爱就丧失理智,可当心着些!”
我完全无心听阿链说这些,只想赶快回寝殿去,于是道:
“二哥,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阿链还想叫住我说话,我却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今晚的风柔和而清爽,夹杂着廊外丝丝幽香,与我飞速向前的身体擦肩而过。
耳边的风声好像在告诉我,所有的艰难都已过去,从此以后皆是甘甜。
怀着这样的心情跑到乾元宫寝殿门口时,我却停下了,微微喘息着立在那儿,不敢开门。
十二年前,我也是这样高高兴兴地来到洞房门口,却因为一杯有毒的茶,而与胧胧生死隔绝。想到这里,我仍心有余悸。
如今只要我踏过这道门槛,便能弥补那时的遗憾。只是十二年太长了,我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竟一时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到惶恐。
这时关嬷嬷却走了出来,看到我后先是一惊,然后道:
“圣上怎么不进去?皇后娘娘等着您呢!”
我迈过门槛,缓缓走进去,看见胧胧手持喜扇,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
关嬷嬷和宫婢们手里都端着东西,正欲准备开始诸多繁礼,我道:
“不必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