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叫住笙雨。
她回头看着我,道:
“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我盯着她腰间的香囊看,银白的底色上面绣着红牡丹,绣工同样的拙劣,同那年胧胧绣给阿链的那个十分相似。
“你的香囊从哪儿来的?”我问。
她道:“是奴婢自己绣的。”
我内心浪潮激荡,表面却强装镇定,道:
“下去吧!”
待她走出门,我立刻对门外喊道:
“李公公!”
李公公脚步匆匆走进来,我迫不及待对他道:
“去把我的香囊拿过来!”
李公公从柜子里拿出香囊递给我。
这个香囊我随身携带多年,已经旧了,但也可以看得出,它和笙雨那只的确相似。
只是有了马悠莲的前车之鉴,我变得小心起来。上都的女子爱牡丹的甚多,喜欢绣牡丹的人自然也不会少,绣工亦可以模仿。所以单凭一个香囊实在不敢确定笙雨同胧胧有什么联系。
……
中午,又到了吃药的时间,我以为来喂药的会是笙雨,没想到却是小梨走了进来。
“圣上,小梨的病刚好,就听说您也病了,现在可觉得好些了?”小梨道。
我道:“无碍……那个叫笙雨的婢女呢?”
“笙雨?哦!她原先本是院子里洒扫的婢女,前几日是我病了才让她代我侍候您,今日我回来了,自然就不用她了!”
我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先把药喝完了。
等小梨走了,我拖着沉重的病体走出门,来到庭院中。
那棵原本开满白花的杏树,如今被雹雨摧残过,已经变得光秃秃。
树下,笙雨拿着扫把在收拾那些被打落的残花。
我远远看着她,从前因为没太留意,今日才突然发觉她同胧胧一样,喜欢素色衣服和淡妆,不像其他女子一般喜欢穿红戴绿、爱贴花钿。
她在树下发现了我,远远对我弯腰施礼。
小梨这时回来了,对我道:
“圣上怎么出来了?您还病着,太医嘱咐过您要卧床休息。”
我的目光从笙雨那边撤回,回房间去了。
整整躺了一日,我想到还有一堆奏章没有处理,便不顾旁人阻拦,到书房里来了。
中途,小梨来帮我磨墨,我想了想,对她道:
“小梨,我喉咙不大舒服,你去帮我做一碗银耳羹来。”
小梨道:“好,我这就去!”
“等等……你让笙雨进来帮我磨墨!”
“笙雨?……为何不叫李公公来?”
“李公公他……年纪大了,让他歇歇吧,叫笙雨来!”
小梨满脸不解,愣了半天,不过最后还是照办了。
笙雨进来为我磨墨时,我在偷偷观察她。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正欲抬头看我时,我恰巧咳嗽了两声,所以应该没有被她发现。
她继续磨墨,我借机问她:
“你是哪里人?”
“奴婢的祖籍在樊州,不过父亲后来到上都上任,我们一家老小就都搬来了上都。”她一边磨墨一边答道。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家父姓乔,单名一个端字,当年因为得罪了王管,而被革了职,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可还有母亲和兄弟姐妹?”
“家母尚在,家中还有两个哥哥,如今靠做小本生意为生……墨磨好了圣上!”
我拿起笔,在砚台上沾了点墨,然后又问:
“你的本名叫乔笙雨?”
她道:“奴婢本名叫乔桥笙,曾经伺候前朝的娘娘时,被改名为笙雨。”
我瞧了瞧她腰间,又问:
“你的香包,怎么不戴了?”
“奴婢绣工拙劣,不敢再示于人前。”
这时,小梨进来了,她把银耳羹放在案上,道:
“圣上,您喝完了银耳羹就休息吧,太医说了,不可过度操劳。”
我听了小梨的话,处理完一些紧要的事情便准备回寝殿去了。
门外把守的朔川也跟我回了寝殿,到门口时,四下无人,我便问他:
“我随身携带的荷包是许氏所绣,这件事除了我二哥就只有你知道,你可曾对旁人提起过?”
“没有,我嘴巴很严的!”
阿链与我宫中的宫人并无交集,更不太可能告诉我宫中的人,所以笙雨知道这件事的可能微乎其微,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去模仿我戴的香包而刻意来讨好我。
所以,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笙雨真的和胧胧有什么联系。
我盥洗完毕,也换好了衣服,李公公道:
“圣上,您安心睡吧,老奴在一旁守着,若您夜里有何吩咐,尽管叫醒老奴。”
我轻咳一声,道:
“那个……李公公,我身子不爽快,夜里可能事多,还是让笙雨进来伺候吧!”
李公公笑道:“多谢圣上体谅,老奴这就叫笙雨进来。”
李公公出去后,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着。
良久之后,我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知道是笙雨进来了。
也许是她故意放轻脚步,之后除了窗外传来的几声莺啼,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又过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想睁开眼看看。
却不曾想,眼前出现的是笙雨的脸庞。
她见我发现了,便猝不及防地想要躲开。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扳住她的后颈,使她躲闪不得。
我们靠得很近,我注视着她,发现她此时此刻的眼神,竟同胧胧恳求我救出许莹粟那一夜的眼神十分相像——同样的羞怯,同样的脉脉藏情。
昏暗的灯光,沉寂的氛围,使我有些恍惚,我差点叫她一声“胧胧”。
但终究理智尚存,我换言道:
“你对朕,是有什么企图?”
她目光闪躲到一边,身体微微颤抖,双唇似动非动。
我追问道:“说,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沉默良久后,仍不敢看我,却终于开口,道:
“奴婢……心悦圣上。”
她声音低微含糊,可我却也听得真切。
我没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她的后颈,她立刻退到一边,结结巴巴道:
“圣,圣上继续睡,奴婢到外间守着,圣上有事再……再叫我。”
她逃得很快,而我难以入睡。
回想她刚刚的样子,却来越觉得她很像胧胧——容貌姿态、喜好习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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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
只是我应该谨慎,不能再次被人蒙蔽。
况且笙雨从前和胧胧并没有交情,她怎么会主动把身体供胧胧使用?这很难说得通。
……
过了几日,我的病完全好了。
为了确定笙雨的身份,我带她来到了别庄看望许莹粟。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莹粟仍然没有原谅陶家人杀死了王管之事。不过她倒也不像从前一样想要报仇了,对我表面上还算客气。
“圣上可是许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了?”许莹粟阴阳怪气地道。
我一边观察笙雨的神情,一边道:
“近来事务繁多,请妹妹见谅。”
“民女可担不起您的歉意,只是我记得圣上说过,我是我姐姐唯一的亲人,您会替我姐姐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可别是您有了新欢,就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我在心里苦笑:新欢?失去了胧胧,我早已心如死灰,失去了动心的能力。
许莹粟看了看我旁边的笙雨,又道:
“这位不会就是圣上的新欢吧!您从前出门,身边跟随的可只有朔川,今天怎么换成了一个姑娘家?”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已经看到笙雨的表情十分不合理。
她脸上非但没有愠色,反倒眼睛紧紧地盯着许莹粟,目光温和,还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点泪光。
明明那日姚甸叶进宫时,她不卑不亢,丝毫都不让着姚甸叶,句句都要驳回去。
“怎么?被我说中了?”
许莹粟见我不答话,又问道。
我此时心中思绪万千,根本顾不上同许莹粟说话,只想专心看着笙雨。
笙雨却替我辩解起来:
“这么多年来,圣上既不立后,也不纳妃,只怕是因为心中有难以忘怀之人,此等情深义重,已是难得,可毕竟圣上是一国之君,终究还是要充盈后宫。”
她虽在辩驳,语气却柔和可亲,不似对姚甸叶那般态度。
许莹粟讥讽地笑道:
“圣上,您身边这位姑娘说话时怎么这么像我姐姐,您该不会是按照我姐的标准找的吧?”
笙雨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不再说话。
见我也保持沉默,许莹粟又道:
“果然圣上也不过是一个庸俗的男人,可以喜欢同一类女子,却不会只钟情于一个女子,可怜我姐姐临死前还想着您的前程,嘱咐我们不要将死讯传到宫中,如今她若看到您荣登大宝,又另寻新欢,不知是高兴还是悔恨!”
“妹妹”我道,“有些事我不能说,但你放心,此生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你姐姐一个。”
“算了吧”,许莹粟看了看笙雨,又道,“我就不信,在这样一个如花美眷面前,圣上就半点都不动心,……圣上若没旁的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去给我姐姐上柱香,好好跟她聊聊这人间的‘新鲜事’!”
我早已习惯许莹粟这样的态度,我从来不怪她,因为她是在为胧胧说话。
我们正要走时,笙雨不舍的神情也被我留意到。
通过笙雨今天的表现,我觉得她有五六分的可能就是胧胧。
我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我害怕,害怕胧胧根本就不会回来,害怕这次又是一场晓梦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