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迟胭下来的时候还带了大包小包，这一下，算是把那个家给掏干净了。
但这回貌似更多的是林妍轲的东西，吴迟胭拉了个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放着一个大包，林妍轲见她搬得有些吃力，便直接下车帮她一把。
紧跟着周风正和周叙祇都下车了，周风正直接到车尾去开后备箱，周叙祇则是走过来接过吴迟胭手里的行李箱。
林妍轲发现周叙祇的高帅可能是遗传，先前在车里没太看清，现在借着路灯，林妍轲发现周风正长得也能称得上一表人才，身条板正，没有丝毫中年发福的迹象。
他一把接过周叙祇手里的行李箱，直接塞到最里侧，动作利落。
但等放最后一个大包的时候，就有点尴尬了。
吴迟胭扫了眼包，她把拉链拉开，朝着是身后的林妍轲说：“轲轲啊，你把你的书拿出来一些吧，不然这个后备箱塞不下。”
林妍轲走近，这才看清，这一包都是她的书，她对书这些不关心，随口道：“用不着就丢了吧。”
她跟吴迟胭不一样，她不喜欢留那么多瓶瓶罐罐、破铜烂铁，总想着有一天能用上。
本来倚在车边的周叙祇听到包里的都是书，他有些好奇，便顺手拿了一本。
“这本不是高中生物知识总结吗？难道高三你不用了？
周叙祇越翻越震惊，这本厚厚的教辅资料书，比没开包装的厕纸都要干净。
“上面的题，你们老师没让你们做吗？”
林妍轲在后面猫着没出声，吴迟胭像是见怪不怪了一样：“林妍轲！你怎么又不写作业？这书有用的话，为什么要丢？你赶紧过来收拾一下这一袋子破书，看看哪些要丢，哪些还有用！”
说完，吴迟胭抢过周叙祇手里的书，往林妍轲怀里丢过去，她看了眼周叙祇，满脸抱歉的笑意：“小祇啊，我家轲轲她自小就成绩不好，我听风正说你的成绩挺好，以后辛苦你在学习上多帮帮我家轲轲可以吗？”
周叙祇没搭吴迟胭的话，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林妍轲在后备箱鼓鼓囊囊小声嘀咕着，一个人在那里胡乱巴拉那一大堆书。
“那本是高一的历史训练册，你理科现在用不着了可以丢了。”
“这本英语必刷题还是别了，虽然也是高一的，但如果你基础弱，刷刷也是可以的。”
“……”
“那就都留着算了，烦死了。”林妍轲有点燥热到极点了，她一个八百年没碰过学习的人，今天晚上竟然有翻出卷子想写来着的念头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烦躁地把这一堆乱七八糟往后备箱里侧塞，直接把后备箱“嘭”得一声给扣上了。
这事儿就仿佛过不去了似的，一路上吴迟胭得不得不个不停，林妍轲忍着火没发作，任由吴迟胭各种贬低她，夸赞周叙祇的好，仿佛那个才是她的亲儿子。
周风正在前面开车，无声笑笑，没任何动作。
林妍轲瞪着副驾驶的后背，恨不得给人家副驾驶座瞪个窟窿出来。
前面的周叙祇仿佛感知到了某种视线，他把风衣上的兜帽给带上了，留给她一个纯黑的背影。
林妍轲嗤笑一声，她把头撇到另一边，透过前面的后视镜，她看到了站在单元楼下的林清城。
男人的影子没动，也没朝着车辆的方向投过来视线，就这样呆坐在楼前的台阶上。
林妍轲心没由得跳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爸爸，林清城的情绪很不稳定，性格阴晴不定，小时候也经常打她，还经常承诺的事情做不到。
比如答应周末带她去游乐园，比如答应她有时间去海边旅行，比如答应给她买新款游戏机，比如……很多很多。
但林清城却说过他爱她，他说爸爸爱宝贝。
真是奇怪。
那就是爱吗？
汽车七平八稳地进了地下车库，这个车库不像其他小区那般，灯光昏黄，而是入目之处宛入酒店大堂，地板发亮，能倒映出灯带的模样，天花板都是星空顶，林妍轲一排排扫过地下车库的其他车辆，好家伙，不是保姆车就是跑车豪车。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人家实力这么雄厚，林妍轲一开始看人过来只是开了一辆大众，就想着可能条件大差不差吧，她没想过，人家住的房子是这样的……
周风正早就给母女俩准备好了房间，林妍轲的房间是最外侧的，面积也不大，但有一面落地窗，也算是落得安静。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周风正的手搭在吴迟胭的腰上，仿佛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娴熟。
看得林妍轲眼皮一跳，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适感，她赶紧点点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头埋进味道并不熟悉的被子里，那股粘腻的恶心还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她闭眼强迫自己休息了一会儿。
林妍轲好想换一个四件套，就换上她之前睡的那套就行，但好像她的东西都被丢了，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现在她连衣服都没几件，想洗澡都找不到一套完整的换洗衣物。
说到洗澡，她还没洗漱呢。林妍轲从行李箱里翻了一下，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睡衣，她把内衣塞到睡衣里面，把睡衣往怀里这么一卷，像是做贼一样打开了房门。
两三百平的大平层，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妍轲的房间偏偏就在厕所最远的那一头，她简单逛了逛这个家的布局，装修什么的倒是很简单，并不是奢靡的风格，看起来主人都很低调。
就这样想着，林妍轲直接转动了厕所的门把手，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汽，水蒸气氤氲在空气中，模糊了视线。
厕所干湿分离的，洗手台和浴室之间有一道磨砂玻璃门，虽然材质是磨砂，但还能能看清后面的大致轮廓。
林妍轲站在洗漱台前傻眼了。
同时，站在浴室里的周叙祇也愣住了。
蒸腾的水汽如同轻纱幔帐般在两人之间萦绕，给这个环境莫名增添了一层旖旎。周叙祇刚刚洗完澡，他的手拿着毛巾僵在脖颈处，发烧湿漉漉地耸搭着，几滴水珠顺着乌黑浓密地头发滑落，水珠滚落间，目光下移，便能模糊看见紧实有型地上身肌肤，他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突兀，但小臂上的青筋却蜿蜒隐现。
再往下，林妍轲没那个破胆儿看了，她赶紧闭上眼睛，喊道：“你为什么洗澡不锁门啊？”
“我在家锁什么门。”
周叙祇已经从最开始的僵愣缓过来了，他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浴巾围到了腰腹处。
林妍轲觉得无语：“可是家里有女生啊，进厕所当然要锁门。”
周叙祇眉心一跳，看着还闭着眼的林妍轲，今晚晚上就这么几个小时，两个人之间就发生了不少抓马的事情，他别开眼，喉结不自觉滚动：“之前又没有。”
空气有些沉默，林妍轲脖颈有些憋得发红，但她的内心却莫名升起另一种情绪。
像是打冷颤之后，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觉。
是自己的错。
她是后来者。
“对不起，是我没敲门。”林妍轲泄了气，她转身准备出去。
周叙祇拉开玻璃门，他拿起放在外面的衣服，先她一步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你要洗澡吗？那我出去就行。”
周叙祇走了，林妍轲今晚情绪很复杂，她也不打算洗澡了，新的地方，她貌似连毛巾都没有，她把睡衣放在一边，掬了捧水，打算洗把脸算了。
等林妍轲从厕所里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了，一想到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学校，她就快厥过去了，脑子昏昏沉沉的，林妍轲把厕所的灯关了之后，整个屋子又只剩下月光了，一下子，林妍轲仿佛抽离回到了她之前的家，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房间里是各种争吵声。
但现在厕所对面的主卧也有一些声音……林妍轲摇了摇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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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按理说，这里的房子，隔音是不错的，但由于主卧的房门没有关严实，里面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出来，那是另一种不堪入耳，闷哼声，嗯嗯啊啊的喘.息声，听得林妍轲头皮发麻。
她真的很想冲进去问问他们到底有完没完。
气血上涌，林妍轲胸口起伏，她刚想不顾一切发作情绪，主卧旁边次卧的房门打开了。
周叙祇套了件简单的白T，领口都没扭正，神情有些急促，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妍轲之后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要不出去坐坐？”周叙祇没来由来一句。
林妍轲看了他一眼，心里那股焦躁的情绪被掐灭了引信，周叙祇率先往前走，他走到水吧台，给林妍轲倒了杯温水，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厨房这边的高脚凳上，因为距离隔远了，主卧娇.喘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了。
两人一人握着一杯水，都没出声。
“他们……”林妍轲觉得眼下这个氛围有点尴尬，强逼着自己开这个口打破沉静，但因为脑子宕机，说话不着调，“在做什么？”
周叙祇轻咳，迟疑了一下，认真回答道：“爱？”
“……”好吧，又轮到她尴尬了。
在做什么？
这还用问？
林妍轲抿了口水，换了个正经话题：“我怎么称呼你？小……祇？”
“叫我周叙祇就行。”
“我还以为你会要我叫你哥哥呢？”
“什么？”
“我妈要我叫你爸叫周爸爸，叫你哥哥。”
“哦，”周叙祇挑了挑眉，“那你要叫哥哥也行。”
林妍轲嘶了一声，觉察到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占我便宜了，你比我小？”
周叙祇摇摇头，语气肯定：“我比你大点。”
林妍轲觉得奇怪：“你咋知道？”
“你不是今天满十八吗？”周叙祇理所应当，微微弯唇，“那我三个月前就满十八了，你叫我哥哥还是担得起的。”
林妍轲不解：“诶？你咋知道我今天满十八？”
周叙祇放下手里的水杯，一本正经：“我爸说的，还说今天放学后，带你去吃顿饭。”
“哦。”
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主卧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林妍轲心一紧，抬头往那边望，但紧接着是更大声的旖旎声响，好像他们转移了战地一样。
这回，坐在对面的周叙祇都有点不自在了，他深吐一口气，眉眼间已经有了些疲惫。
林妍轲看了眼手表，快凌晨三点了……
“这就是爱吗？”
这种事情，尴尬劲儿过去之后，林妍轲有点怅然，她就是有点儿不明白。
她把被子往对面周叙祇那边推了推，下巴放在台面上，大理石台面冰凉刺骨，她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她就是有点苦恼，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复杂，怎么就没人告诉她一个正确答案呢？
周叙祇把她推过来的水杯拿开，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月光下，她的发丝仿佛会发光，眼角不知道是因为困意还是什么，有点微微闪烁的泪光。
半晌。
因为许久不说话，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林妍轲，面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三四个小时的男生，还是别问这种深刻的哲学问题了。”
林妍轲的情绪被调离出来，她抬眼：“那我问什么？”
周叙祇觉得有些好笑：“不如问问我刚才那张被你揉成一团的英语试卷怎么做？”
“你神经病啊？”林妍轲笑了出来，“我十八岁的第一天怎么这么惨？”
周叙祇接话：“你要是不写呢？后面的日子还能更惨。”
好吧，她还能说什么呢？
十八岁就这样耍了她一把。
这是林妍轲十八岁的第一天，认识了周叙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