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摇成螺旋桨似的尾巴打在木桌子上“啪啪”作响,一阵猫飞狗跳后把黑黢黢的妙妙压在旁边舔毛。
妙妙嫌弃死了。
但默默说要带它去山后边的瀑布洗澡,猫讨厌水,但更讨厌不干净,也讨厌臭狗!还不是太久没见面,哼,猫早亮爪子了。
桂窈:咦惹。
坐在旁的李余清见这一对猫狗相会,目光平淡无波,她指节轻敲桌面,长睫忽抬望向院内摆设。
如雅竹旁的砍柴刀,水井下有闲花绕,桂家的房子果然是小荷村中最大最宽的一筑,而她见村口溪边荷花如当年家眷所描绘,万语难尽涩于口。
虽与桂家有多年往来。
今日,却是李余清初次来小荷村中。
当年先帝登基不久,她因为腹中有子先回到衔玉城老家,永昌七年,任府老将军去世,夫君任定山赴北戍边。
几年过,她膝下二子孝顺亲长互搀互扶,直至衔玉城疫病四起而重儿不幸染疾,她盼到、盼到夫君带着桂太医研发的方子与那名少年国师一同归府,同重儿改命,当年旧事如今无人再提。而他们四位挚友,自永昌二十八年后。
独一人活。
李余清将茶盏叩在盘中,拂袖起身。
她只望见她亲自为任家儿子再选中的儿媳,那双盈盈的眼此刻水光潋滟,正握住儿子的手想带他溜走。
何其不规矩。
却偏生叫她心生怜惜。
李余清敛眉。不知怎的,近些日来她总想起与任定山的过往。当年,京城李家嫡女应祖上姻亲,下嫁的夫婿任定山——不过是区区戍边多年的武将之后。
是了,区区戍边多年。
世人总是不知不道他人苦楚,不明不白为国利害。
李余清亦然是成婚多年才懂得,忠臣比奸吏更难当,永昌十三年那场时疫后,高桎以任定山不顾百姓安危私自在疫时归府为由将他用困边陲,无诏不得归京。
她最后一次见到任定山时,是她用绣帕擦干他脸上的血污,胸口那处箭伤已然没有血再渗出。
“母亲。”
倏地,她手中捏紧的信件散落满地。
李余清抬眼望到不远处房门上写着的几句诗词,是衔玉城年轻书生才会用来哄心爱之人的戏码,规矩的墨痕旁画着歪歪扭扭的两只乌龟。
她转身离开,只留下淡淡一句:“京中多事端,护好身边的人。”
任北袭眸色漆黑,待到母亲走后时方才垂眸,单膝蹲下捡起散落满地的信纸。
连将军府都查到京中近来异变,想来,母亲亦是催促他进京,他微微发烫的后肩像是一种无声的警醒。
男人反手将信纸边缘接触烛火烧了干净,余光下,门外偷偷猫猫探了个头来:“任北袭,太夫人说吃完晚饭再走,舅舅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或者太夫人有什么合胃口的菜?”
男人嗓音沉沉:“我不知。”
桂窈走了。
又跑回来,盯着门后贴的宣纸,用指节认真敲了两下:“你怎么把我画的猫猫狗狗贴出来了……”
“还有这两句酸诗。”
“风吹荷叶动,无夜不窈莲。”
前夜被他握着手写诗、明明都说不写了,越写越小气,胡乱执笔去画了个猫猫头又画了个狗头,墨浸了不少,抬眼才见他写了这两句,桂窈脸红透了,从他身上下来把这张纸藏到床脚。
怎的又被他弄出来还贴门上了。
桂窈把纸折好丢回床上。
害臊死啦。
在小荷村的这些时日,桂窈除了偶尔去邻居家蹭饭,都是在院子里端好小板凳等舅舅做好饭。
任北袭偶尔会去打下手。
但自从有一次他把山里现采的蘑菇还没煮熟就端上桌去后,舅舅就把他赶出厨房不让碰锅碗瓢盆了。
最初,院子里吃饭的只有舅舅舅母加上桂窈自己与任北袭。
没几天院墙旁边的桌子上多了两双碗筷,听小灰说,他有天半夜饿了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没想到被舅舅抓个正着。
贫月则是因为蹲在院旁边刻石头,被舅母发现拿的是她落下的刀,两人用不知隔了几条河的知识讨论起用刀,一来二去也熟稔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
分别就显得格外安静。
院子里的四方桌子新加了一桌,半下午时太阳早早被周围的山挡住,零星的风,还有慢慢挂在天上的月亮,最后是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猫猫狗狗。
今夜的饭格外丰盛,那碗好吃的鸡蛋羹几乎都只进了桂窈一人肚子里,桂窈将吃干净的碗放在桌上,推开想给她擦嘴的任北袭,再把帕子抢了来。动静颇大,让一旁认真吃饭的李余清都淡淡抬起眼。
有人怂了。
不是她。
桂窈盯一眼墙角那边端着碗背着吃饭的小灰,舅舅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巧开口:“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桂窈拿着碗添饭之余,偷偷去看太夫人吃的如何,她过往在将军府中老是去开小灶,听府内厨娘提起过,说太夫人最爱吃的菜是将整鸡剁成块,要佐以辣椒、花椒、八角等,最重要的是加土豆,土豆一定得炒得微焦,内里却是软糯的。
所以她指导舅舅炒了大盘鸡。
效果显著。
所以,看着漫天的星星,吹着温暖中带点凉意的风,夏天就要过完了对吗?
桂窈走进伙房才发现今晚没煮多少米,就剩下一点了,她想了想,留给太夫人好,于是把碗放到旁就准备往外走,随手整理起自己头上微垂的发髻。
她站在院子里,瞳孔微缩,忽然发现只剩桌上几盘菜与几张碗。
“桂窈。”
她屏住呼吸回头,只看见身后的天际悠悠升起了四五盏孔明灯
只见她的亲人、朋友,站在房顶上,纷纷冲她挥挥手,然后是从房檐下步步向她走来的……爱人。
她握住他的手。
一瞬间,桂窈耳畔仿若失去了所有能听见的声音,只感觉胸腔处振动得愈来愈快,直到眼前只剩下任北袭一人。
她抱住他紧实的腰腹,抬头,目光在月亮下如蜜一般,红润唇瓣微张。
“今日,是什么日子?”
男人的大手捂住她的耳廓,继而是被风吹得微红的脸蛋,嗓音沉沉仿若带着钩子:“窈窈的生日。”
桂窈微怔。
是立秋。
她被任北袭半扶半抱拉上屋顶时都有些怔,屋顶上的舅舅与舅母相互依偎着,舅母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见她上来,将手心里藏的半朵小荷花簪她头上。
而太夫人举着一盏孔明灯,单手护着微晃的烛火前。
任北袭从母亲手中接过这盏孔明灯。
他微微弯腰,将桂窈圈在怀中,桂窈只见那薄薄的灯上还写着什么诗句。
“长似今年,长似年年。”她轻声念了出来,微微抬起头,手心被男人的手包裹着,缓缓将孔明灯放飞而去,她回头,目光比长夜的星子还要明亮。
今夜相聚,原不只是为了离别。
桂窈的肩头被披上一件墨绿色披风,她静静地坐在房顶,抱着双膝仰头瞅着天上,古代的夜几乎看不见灯,远处除了漆黑便还是漆黑。
“任北袭,你相不相信,其实我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她的嗓音带着点哑。
身后的男人掌心温热,将她披风前的细带系好,只道:“年少时,我曾问母亲爷爷去了什么地方,她告诉我,爷爷是天上的一颗星星。”
“我不信。”
桂窈拿身子撞了撞他,被他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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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怀中,他也往她目光所及处看,他们被放走的孔明灯已经远远地望不见了。
她在看什么。
除了无尽的黑夜,远处还有什么她所期盼的吗?男人的呼吸落在她微微跳动的脖颈脉搏旁。
安静,又叫她知道他一定在这里。
“任北袭,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我一觉醒来,这都只是一场梦,我好怕我什么都没能留下,什么都没带走。”
男人的嗓音像是煮沸了的水:“桂窈,桂窈,我会永远记得你。”
桂窈拉了拉他的手,感觉被他往怀中又带了些,夜深了,她从一旁的漂亮盒子里找出一整块桃花样式的糕饼,咬一口,再递到他嘴边。
“请你吃生日蛋糕。”
桂窈把自己讲得想笑。
或是任北袭见她笑了,也捏了捏她的脸,问她:“还坐会吗?还是下去,舅舅做的长寿面还吃不吃?”
桂窈点点头,却还是赖在她的怀里不走,蹭了半天,被咽下糕饼的男人吻了许久,迷迷糊糊往热源里缩。
任北袭见状才单手抱起她跳下房顶。
院中,他正好看见母亲举着火把独自离开,背影孤单又坚决。
“臣以忠事君,子以孝奉亲。”
任北袭的耳畔忽然响起初见那夜,桂窈甜腻腻逗弄他的嗓音。
云破月来花弄影。
他将怀中的桂窈一同抱回了房中,将披风解开,让人趟到了床上去,薄被仔细地盖在她肚子上面,自己去厨房寻舅舅。
桂窈被热醒时房中无人。
系统喵了一声出现,认真负责地给她讲:“这边看见宿主对系统有点误会,系统解释一下,本系统是为宿主桂窈独家定制的动物读心手札系统,不存在不顾宿主意愿抹杀宿主这种情况,等任务全部完成后,宿主可以自行选择是否离开本世界,嗯……睡着了?”
当系统果然很累,之前明明花了罐头钱去和主神那边沟通,结果没说明白差点被主神那边背刺,还好宿主扛下来了,否则他真的要气得喵喵叫。
“吱嘎——”
房间内的烛火被开门的风声弄熄灭。
任北袭垂眸端着热乎乎的面进来,半梦半醒的桂窈闻到香味,直直起床趴到他后背上去。
嗓音黏糊糊的:“我饿啦夫君。”
男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把她抱到怀中:“吃点长寿面。”
和没睡醒的桂窈沟通有些难,但在传统观念里,任北袭觉得长寿面一定是要吃的。
何况这碗里有他的私心。
他把桂窈扶正,指节被她的小手十指相扣难以挣脱,便只好单手护住她的腰,深深吻上去,叫人呼吸都快被吞吃入腹,白皙的脖颈都被吻得嘤呜发红。
桂窈的手终于松开了他,指尖推开他的动作有些可怜,她被弄醒,红红的眼睛没忍住落下泪:“你是否非得我哭,才肯松口,小任将军莫不是什么大型犬转世。”
男人挑眉。
“小任将军?”
“大型犬,转世?是何意思。”他捂住她发颤的后颈,温胀呼吸得寸进尺。
桂窈彻底醒了。
她穿越来小荷村三年,然过去三年舅舅舅母并未这样大张旗鼓同她庆生,至多就像是今夜里多出来的一碗鸡蛋羹,而这番手笔自何而来便更为珍贵,是桂窈怎样想都想不明白该如何弥补。
“小任将军……听起来像撒娇?我想了许久,觉得这样称呼不错。”
桂窈一边吃面一边说。
食不言寝不语吗?刚认识任北袭时她的确有意无意照做,可是他先破了寝不语的戒。
她眨眨眼,见男人宽衣的手一顿。
“不好听吗?”桂窈问。
任北袭没说什么,只是夜里把他想听的称呼都听了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