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蘅不清楚这颗头是以什么形式“存活”，但她知道能量的减少对她一定很有影响。之前她被剑身贯穿时能够立即修复自己，现在她整颗头都开裂了却没有修复半分，一定是能量不足了。
“你还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蘅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期待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的目的。
可惜她能量“充足”时都不会有任何神态变化，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开裂，更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向顾蘅传递消息。她上下晃了两下，半空中浮现出了一个信封。
这个信封慢慢飘到了顾蘅的身前，在顾蘅伸手拿到信封后，她像是完成了自己的夙愿般再次消失了。
顾蘅安静地垂下眼睑，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
信纸上是娟秀的小楷：
【朋友，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也许我已经和你汇合了。你不必为我担心，先让我告诉你事情的始末吧。
我生前，这是指当我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时候。
那时刚大学毕业的我听信了制药厂的招聘宣传，来到了这个制药厂工作。这个愚蠢可笑的举动是我所有噩梦般经历的开始。
我听信了刘姐在面试时给我描绘的极具诱惑力的薪资待遇，因此试用期我每天都很卖力的工作，事事都抢先。在卖力的工作中，没几天我便开始出现了喉咙痛的症状。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我高强度的工作和气温的变化导致我身体出现了不适。我忍着病痛工作，仍然很卖力地积极表现自己。刘姐对我这样的工作态度十分赞赏，在她不断地夸赞声中，我工作更加地努力了。
直到我整个呼吸道都蔓延着无法忽视的疼痛，直到我开始咯血。天真愚蠢的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我想要离开制药厂，想去医院检查，可是刘姐不同意。不论我怎么努力地向刘姐哀求，让刘姐放我出去，她就是不同意。哪怕我下跪哭喊、跪地求饶，她也没有放我出去。
在每天没日没夜地咯血中，我渐渐病倒到卧床不起了。可我的求生意志很顽强，哪怕病殃殃地躺在床上，只要我还清醒，我就一直苦苦哀求，希望刘姐能送我去医院。
终于，刘姐像是被我的恒心打动了，也可能是真的不希望我死在制药厂。总之，她恩赐一般地让人把我送到了医院。】
顾蘅看到这里精神一震，连忙继续往下看。
【我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满怀着希望，以为我能在医院得到拯救，以为医院能把我的病治好。殊不知我只是从一个魔窟来到了另一个魔窟。
医院在收下我后仔细地给我检查了身体。我欣喜若狂，在检查时强撑着精神配合医生，毫无隐瞒地对医生描述了我的身体情况，并配合着医生躺在各种仪器前做检查。
检查完后我一直等待着医院给我安排治疗。可是我没有等到，我等来的是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却闻到了一股十分带有刺激性的气体的味道。
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我在制药厂日日夜夜都伴着这个气味入睡，在闻到这个味道后我立即便知道这是制药厂原料的味道。
我恍然间明白了过来，刘姐送我来医院并不是真的要放过我，只是想把我送走，让我不要死在制药厂，让她自己能清净点，不用再听到我的哭喊。
也让我，死在医院。
医院里多死一个人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我进来时就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死了更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也许他们还会在我死后感慨，我死了也挺好的，不用再经受病痛的折磨。
可我四肢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无法避免地吸入大量的有害气体时，我心里爆发出浓烈的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却要被迫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不甘心！
作恶的都是别人！为什么要去赴死的却是我！？！我不甘心！！！
巨大的愤怒与不甘让我在濒死之际爆发出强烈的怨念，我转化成了一个怨鬼。
我变成了一个鬼怪，可是我却获得了我生前最缺少的、最想拥有的、强大的能力。
我把医院毁掉了。
这个医院和制药厂勾结，残害普通人的生命，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留着也只会继续祸害其他人。
毁掉医院后的我回到了制药厂。我想把制药厂也毁掉。
可是那该死的气体！居然可以影响我！让我变得更脆弱！让我的能力使用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变成了鬼怪！我明明已经变强了！可是那个气体却还是对我有影响！
我不甘心！！！！！】
——
直播间里看到这里的观众感觉十分揪心。
【好惨啊……】
【我的天，好顽强好努力的女孩子被逼成这样……】
【卧槽，她信里说的刘姐是不是之前她们遇到的刘姐，刘姐被杀的次数还是太少了啊！】
【卧槽，真是不做人啊，这个制药厂真恶心】
【我去，太恶心了这个制药厂】
【天哪，为什么要这样祸害普通人】
【那她把能量传给秦筱筱是不是想让秦筱筱帮她啊】
【想看她们一起干翻制药厂】
【是的，想看她们把制药厂直接端了，太恶心了】
【这个制药厂才出现过两个角色呢，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少人，这个女生变异成鬼怪都没有把制药厂推翻，加上秦筱筱可能也做不到，主要是玩家都走了啊】
【对啊，单靠秦筱筱应该很难把这个制药厂太推翻吧，太难了】
【有道理啊，这个女生在怨气最深的时候都没有把制药厂干掉，现在干掉太不切实际了】
——
顾蘅看完这一面，把信纸翻了个面。
【愤怒驱使着我想要毁掉这个制药厂，可是我只要一靠近那些物料就会有浑身烧灼的感觉，我无视着痛苦想要掀翻制药厂中所有的设备，可是刘姐却带着一群人朝我喷气！
她们一群人！每个人都拿着气罐朝我喷气！刘姐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回来一样，她早就带着一群人在埋伏我！在我刚进配液间想要把配液罐掀翻的时候，她们一群人上来围攻我！
没有想到人死后还会经受比活着更恐怖的痛苦！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我记得她们每一个人丑陋的嘴脸！记得烈火焚身般的痛感！那个时候我发誓，只要我还存在，我一定会把我所受的苦难百倍千倍的还给她们！
那一天，原本我应该会在她们的围攻之下消失的。我能感受到当气体不断地侵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慢慢地变得更加不稳定，我的能力也在慢慢减弱，我清晰地感知到我正在消散。
就是这个时候，有许许多多个“我”突然跑出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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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挡在我的身体前面，为我阻挡住了那些本该喷在我身上的气体！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像我一样被骗过来工作的人！很多个！每一个人都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顾蘅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方式执笔写下的这封信，这个地方的笔迹很深，力透纸背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怨恨与不解全都展现出来。
看到这里的顾蘅深呼吸了一下放松自己紧绷的心神，然后才继续往下看。
【哪怕她们都已经死了，但是她们明明还能以鬼怪的形式活着，可是她们偏偏要在那个时候跑出来帮我挡着刘姐那群人的攻击，为什么啊！！！
我真的不明白！！！
可是她们都挡在我的身前，哪怕我与她们并不认识，她们却义无反顾地挡在我的前面！
我们都是受害者啊！我们本不应该遭遇这些！害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恶人还要一直加害我们！可同为受害者的她们却在帮我！！！
我之前从来都不会后悔的。
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来了制药厂的我没有后悔，轻易地相信了恶人的我没有后悔，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我也没有后悔。
我的性格成就了我所有的经历。我知道再来一次我也依然会走到现在这样的结局，我只恨自己不够聪明，但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是当她们突然出现，突然挡在我身前，突然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身形在我眼前慢慢消散，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
我自己再死一次也无所谓，可是我却连累了那么多比我更无辜的人。
她们比我无辜多了！她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她们不像我一样在经历这些之后变成了恶鬼！她们的灵魂是纯净的！她们是最纯洁不过的魂体啊！！！
为什么！！！
我自己愚蠢无知的行为却害得她们这些纯净的魂体跑出来帮我！！！
我后悔了。
我明明可以休养生息，明明可以伺机而动，可我却因自己的愤怒而贸然行动！让更无辜的人替我承担了后果！
我后悔啊！！！我不甘心！！！
那一刻我的幡然醒悟让我悟到了什么。
我突然领悟了新的攻击方法。可是在几乎无缝的气体攻击下，我仍然无法占据上风，我还是输了。】
？？？
怎么没了。
你输了，然后呢？
——
直播间里的观众同样也很纳闷。
【只写了一张纸吗，我正情绪上头呢，差点要开始哭坟了，结果没写坟在哪，这合理吗】
【是不是漏给了，怎么可能就写一张纸，这故事感觉才开一个头啊】
【是啊，才写到她刚死，现在她只剩个头了，中间应该还有很多故事吧】
【难不成那天她失败了就只剩头了】
【也不是没有道理】
【像你们猜得这么简单的话不如当面说，还写什么信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人家那状态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你没看她连表情都没变过一直很僵硬吗，明显就是不能开口啊，不然岂不是早就说了】
【诶，好悲啊，怎么会这么悲】
【是啊，这个NPC好惨，那些帮她的女生也好惨】
【她有这样的毅力一定能成功的，就算秦筱筱做不到，也许其他玩家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