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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怒杀

作者:吾七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年前的庆州,刚刚经历过大战,悼念两万三千将士的石碑,就在离此处十里的地方,听说上边挂满了白绫。


    秦独真是恨极了鲁潜覆,单是默念这个名字,都止不住地怒火丛生。


    “明日我亲自率军突袭,你坐镇后方随时策应。”他早已经安不下心,恨不得立刻破开嵩城外的包围,去看看秦契彰是否还好。


    段怀容点头应下,安抚地拍了拍秦独的肩膀。


    刺骨的北风号叫了一夜,人心也惶惶了一夜。


    次日天未亮,秦独率骑兵出发,准备在天亮时出其不意突袭敌军侧方。


    几乎同时,前线传回来消息。游族先一步动手,大部压上对嵩城发起了围剿,现在已经交手了。


    日头初升,把奔驰的战马人影都拉长,如同大地上一道破风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破开了游族的防线。


    随着骑兵向两侧延展,防线的缺口越来越大,后续豫州军即刻进攻,一鼓作气突入了包围。


    秦独催着黑焰奔腾时,似乎与寒风融为一体,无坚不摧。


    待他至嵩城城下时,城门紧闭。城外被血浸透的地上,可见无数尸体四处横躺。


    放眼望去,只还剩了零星大魏军士还在搏杀。


    场面过于惨烈,秦独勒马蹙眉环视查看,忽见一人跃马停紧闭的城门前,被三五人围攻之下,翻身落马。


    仅仅一刹那,秦独即刻辨认出来,是秦契彰!


    他心脏猛地收紧,即刻提剑纵马而去,黑焰踏过之处溅起乌黑的鲜血。


    “秦契彰!”


    秦独人未至,先放声喊了一句,提醒着他的到来。


    秦契彰靠着城门抵住三五剑刃,绝望的眸子里霎时有了光彩,当即奋力一击推开敌人。


    眨眼间,秦独长剑带着冷光已到近前,鲜血自游族士兵项间四溅。


    他任黑焰游走,剑如游龙。


    秦契彰站不太稳,踉跄着靠住城门,仅以长剑支撑着自己。


    “契彰!”秦独察觉,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揽住。


    可身躯刚刚相碰,秦契彰便吃痛地喊了声,神情痛楚。


    他的银甲上已经被血浸湿了,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右肩上赫然刺着一只被折断的箭矢,手臂上血迹淋淋。


    秦独心慌:“你怎么样。”


    豫州军的喊杀声传来,城前的游族望风而退。


    至此,秦契彰才终于抵不住浑身刺痛,任由自己借着哥哥的手臂,慢慢跪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地深呼吸着。


    他眸子湿漉漉的,愤怒却又有道不尽的委屈。


    “今日凌晨,游族兵临城下,我率庆州军出城御敌。鲁潜覆扬言决心守城、死战不休,竟自内落闩反锁城门,不许我们退回城内。”


    秦契彰自绝望中缓过神来,不住地控诉:“他将大魏将士同游族敌军一起,拒之门外!”


    秦独的心在抖,手也在抖。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安慰着。


    他知道这种背叛,对于万般赤诚的弟弟来说有多要命。此刻秦契彰心底的委屈,一定远超恐惧。


    “鲁潜覆人呢?”他问道。


    秦契彰愤恨:“你到之前,我听说他已从后城门快马出城,回京复命了。”


    顿时,一股邪火烧遍秦独周身。


    这是看着丢了国土,又让魏军孤立无援,知道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回京城找襄国公寻求庇护了。


    “你还能动吗?”秦独询问着:“若能还能动,便召集余部往东南去,段先生在那里等着。”


    秦契彰点了点头,麻木的四肢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他挣扎着起身,扯住自己战马的马鞍借力上马。


    秦独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城头,目色骇人:“让段先生派人沿路追寻鲁潜覆,押去悼念石碑下。”


    “那些亡魂想必有话对他说。”他一字一句,声如寒锋。


    ......


    寒风凛冽,高大的纪念石碑上缠满了白绫,连悼文都覆住了。白绫在风中飘荡,像是一世难以融化的厚雪,覆盖着这里的魂魄。


    段怀容身披深色厚绒的斗篷,身边是刚从城前撤下来的庆州士兵。


    他在大营接到了秦契彰,得知前线消息,便即刻派人去追鲁潜覆。


    如今,人已经立在阶下。


    “本世子皇命在身,回京复命!”鲁潜覆还不认命地喊着:“你竟敢阻拦!”


    他方才同士兵抵抗,衣物都破了着,怒气也颇为狼狈。


    段怀容淡漠地望过去,并不言语。


    鲁潜覆若回京,必定恶人先告状,再加上他爹里外周旋,怕不是又大事化小。


    只有在庆州,才能同他算一算帐。


    况且,他早料到秦独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惩治这个恶徒。


    远处传来纷乱的马蹄声,一道黑影自路尽头极速极速接近。


    秦独黑眸凝视着鲁潜覆,马蹄踏的扬尘中都带着怒意。


    到近前,未待马蹄停稳,他便跃身而下。拎着长剑疾步逼近,杀意腾腾。


    “秦独,你…”


    话音未落,秦独猛地一脚将人踹在地上,铮得一声长剑出鞘。


    鲁潜覆胸口生疼,被震得咳上一口血沫来。


    秦独怒极毫不留情,一把抓了地上人的衣领,拎起后粗暴拖行按在石阶上。


    他将长剑重重抵在鲁潜覆项间,使人被迫仰头。


    “看看这里!好好看看!”秦独嘶声怒喝。


    鲁潜覆仰头时,视野里是倒映的高大石碑,其上白绫翻滚卷动。


    他的脖子渗着血,胸口骨头碎了一般窒息。眼前明一阵暗一阵,那座石碑晃动,仿佛顷刻便要倒塌将他砸碎。


    “不要!”他尝到了厉害,慌张失神:“你放开我!秦独你造反!”


    秦独剑刃因愤怒抖着,双眼布满红丝:“这道碑,是祭奠因你虚荣功名而死的两万三千将士的!”


    “你知道这次一战,大魏又死了多少将士吗!”


    他快把剑刃割进鲁潜覆的喉咙。


    鲁潜覆大口呼吸着,恐惧着想要挣脱,可奈何不能移动分毫。


    他便只能被压在石碑的阴影下,浑身颤栗。


    段怀容冷目,但已然揪心,因为秦独的状态实在不对。


    秦独凝视着呕血的人,字字如刀:“这一战,因你贪功冒进,致使后方失守。丢了半个庆州,折了六千八百将士!”


    此言一出,围观的士兵皆一身寒意,甚至有人眼中也腾起相似的怒意。


    “今天凌晨,先锋率部出城御敌,你却反锁城门,见死不救!出城的两千军士,只剩下了眼前这不到两百人!”


    秦独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四周如一潭死水一般,只有白绫嗒嗒卷动的声音。


    他握紧长剑,一点一点深抵进鲁潜覆的脖子的皮肤。


    “视我大魏将士如蝼蚁,你又是什么畜牲!”


    鲁潜覆喘不过气,用指甲死死扣着秦独的手,可即便扣出血来也无济于事。


    段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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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察觉事态严重。


    若要襄国公倒台,大有许多办法徐徐图之,大可不必今日怒杀鲁潜覆。


    他想要劝阻:“秦独…”


    “你不要管。”秦独已经很努力压下声音了,可即便如此,还是狠戾得骇人。


    段怀容沉下一口气,微微阖眸了一瞬。


    他救不了鲁潜覆了。


    但要救秦独。


    他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徐徐询问:“半年前庆州一战,世子将两万三千将士送入敌手,全军覆没。”


    “今日,世子又给游族留了空子,不仅折损人马,更将魏土拱手相送,还将大魏将士拒之城外,任由游族屠杀。”


    段怀容冷声,却暗含戏谑:“世子为什么?”


    鲁潜覆此刻定然是说不出话的。


    段怀容俯身一点,又道:“听闻,前段时间京城里查出游族细作,还买卖军事图纸,难不成……”


    他勾唇笑了笑,随后直起身来,面向众将士扬声道:“襄国公府勾连游族,里通外国、杀我魏军,献卖国土?”


    虽然是问句,但他字字掷地有声,说得如同判词。


    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不需发问。


    顿时,场内一阵铁甲兵器相碰的声音,诸位刚从嵩城死战的士兵已然按捺不住,竟大有冲上前之势。


    “你…胡…胡说…”鲁潜覆说话时已经有气无力。


    段怀容沉稳:“胡不胡说,自由千万将士作证。”


    秦独拽着鲁潜覆的头发,让他仰头看那道石碑。


    “半年前我放过你一次,三个月前冀北我又放了你一次。”他压低声音,目色决绝。


    “没有第三次了。”


    说罢,横在鲁潜覆项间的锋刃一闪,汩汩鲜血顷刻涌出。


    一道惊呼卡在断了的喉间。


    段怀容静默,凝视着蔓延开来的血迹,心中撼然。


    秦独未眨眼,也未直视鲁潜覆扭曲的面容。


    手腕用力,直到长剑每一寸都刮过鲁潜覆的喉咙,沾满鲜血。


    直到血泊里的人完全断了气,地上的血迹如同空中的白绫一样蔓延。


    秦独缓缓起身,提着长剑扫视在场的所有人:“鲁潜覆是本侯杀的,无论谁问起,即便是朝廷追究下来,你们也能如实说。”


    “而且,像他这种人,本侯以后见一个杀一个。”他威势凛凛,毫无畏惧。


    段怀容不再看那滩鲜红的血迹,宛若无事发生一般,面色平静:“侯爷本是镇守豫南的,但听闻庆州告急,于是星夜兼程来援。”


    “侯爷忧心庆州百姓,更忧心他视为手足的各位将士。今日之事,于庆州来说有功无过。但于朝廷来说,过大于功。”


    “若来日朝中追究,不求各位做什么为侯爷请命的壮举,但愿各位不落井下石。”


    段怀容早已将拿捏人心的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故意说的反话,越是这样,秦独在他们心里才越不可动摇。


    风怒号了片刻,碑下几百名将士陆陆续续跪了下去,铁甲声森严庄重。


    他们望着秦独,热血沸腾的目光,足以灼透妄想压在秦独身上的枷锁。


    段怀容悠然垂了眸子。


    他相信,只需一夜之间,这样的热情便能传遍整个庆州军。


    之后朝廷若想动秦独,要看并州和岭州,还要看淄州,更要顾及着由他祭奠亡魂的庆州。


    秦独已经拿到真正属于他的铁券丹书。


    魏朝,也快失去最后一道保命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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