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渺登时会意,走到人身后蹲下身轻轻搭住了他的肩。
“那我回复林主任,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值班吧?”
闻理扬起头看他,嗓音仍然喑哑:“好。”
“没事的,明天我们一起再去检查一次堤坝、河流水位,然后疏散下游居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大家也都有手机能随时传递消息,只要提前做好防范,不会有事的。”时渺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语气像在哄小孩。
“……嗯。”
两人回屋洗漱完毕,给奶奶留了一张字条后便出发了。
今夜的彩椒镇异常凄清,大概是下着大雨的缘故,家家户户几乎都没有开窗,天色也不见月光,前往居委会的一路只有零星几盏街灯,两人走在路上的氛围有些怪异,时渺不自觉往闻理身边靠了靠,大高个立刻伸手搂住了他。
“少爷,现在这个场景……是不是就叫‘子时雨’?”闻理笑着发问。
时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跟着笑了起来。
“还真是。”
“眼前雨是子时雨……”闻理望了望天,又回头看怀里的少爷,“眼前人是心上人。”
时渺:“……”
饶是已经想到对方可能会吐出什么惊天发言来,乍听之下还是让他抖了三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下何其有幸,能和心上人……共沐这场子时雨。”大高个说到这自己都绷不住笑了出来。
时渺扶额捂脸:“行了行了,不会浪漫不用硬搞,一会儿我要吐隔夜饭了。”
“哈哈哈哈哈……”
寂静小路上有了两人的笑闹声,黑夜似乎也没那么骇人了。
门卫大叔也提早接到了通知,等着俩人抵达给他们开了门,时渺有些抱歉地说:“辛苦了叔,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起来开门。”
“害,哪儿的话,你们才是真的辛苦,还特意大半夜的跑过来。”大叔笑着摆了摆手,一路目送他们进办公室。
望着偌大办公楼里亮着的那盏孤灯,干了大半辈子的大叔摇了摇头,不由感叹:“还得是小时同志和小闻同志啊……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哪次台风真有人愿意连夜赶来值班的……”
重新把铁拉门关好,确认上锁,这才又回去睡下了。
冷冷清清的办公室里时渺坐下就开始打瞌睡,相比较而言大高个就显得精力旺盛极了,东堪堪西瞧瞧,不断欣赏着少爷的“战利品”。
这时他看到挂在最顶上的那面锦旗,上面印着偌大的“压价之神”四字,噗的笑了出来,成功打断了时渺的瞌睡。
见大高个盯着最顶上的锦旗看,时渺支着下巴解释道:“那是我来到这里收到的第一面锦旗,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太接地气了。但是想着是第一面,挺有纪念意义的,就给挂在最上面了……”
随着时渺的话出口,他明显看到大高个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一个荒唐的想法瞬间袭上心头。
“你、不会是……”少爷指着偷笑的大高个,脸色微变。
闻理绷住表情,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爆发出猪叫般的笑声。
少爷恼羞成怒,上去就是一拳,但因为笑得有些脱力,拳头软绵绵地被大高个接了下来揉进怀里。
“别生气嘛宝宝,虽然上头的字看着不太正经,但当时的心意包是真的!”闻理握着人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轻轻摩挲。
时渺白他一眼,抽回了手,肩膀一耸,“分手十分钟。”甩下这句就转身坐了回去。
闻理:“???”赶紧追着人屁股后头疯狂摇尾巴。“别呀!我不喊了,真不喊了……”
时渺瞥他一眼,点了点桌角的电话,“知道这是啥不?”
闻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咽了咽口水,咧着嘴找补:“这、这是我们缘分开始的地方呀~”
“……我可去你的吧!”时渺咬着后槽牙,拿起电话听筒就要丢过去。
闻理顺势做了个害怕躲避的动作,脸上满是宠溺。
一番打闹完,时渺才想起正事,两人遂聊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天灾。
“你是说,当年山那头脚下的一整个村子……都被淹了?”时渺脸上的难以置信溢于言表。
闻理僵着脸,半晌才沉重地点了头。
“当时村民们防洪意识还比较弱,觉得又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镇里派去疏散的人也都被他们赶了回来……”
“大家也都低估了那场台风的威力,水渠被推平,山下所有田地庄稼连带整个村子都被冲毁……”
“那场灾难的失踪人口里,最小的孩子才不过三个月……”
一字一句锥心般疼痛,时渺闭上眼,那一幕幕目不忍视的画面犹在眼前浮现。
明明是闻理的伤心事,可最后反倒是他安慰着泪眼朦胧的时渺。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小折叠床,两人便并肩坐着,时渺就这样靠在人怀里被拍着背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定了七点的闹钟起来,首先前往排查水库水位、堤坝是否牢固。
出发前时渺给林江怡发了消息告知行程,并让她安排其他人去宣传本次双台共舞的破坏力,尽量往夸张了说,最好落实到家家户户,让大家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官方通报的台风预计登陆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因此两人争分夺秒赶往十年前的事发地,首要任务是催促群众撤离。
尽管这一片的房子经历过灾后重建,但这片区域仍属于防洪危险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幸这一片现居的百姓都是当年的幸存者,两人一说明来意众人便立刻动身收拾东西跟着前往划定的临时避难点了。
时间卡得刚刚好,众人前脚刚抵达镇政府楼下的临时避难点,后脚窗外狂风卷着暴雨已然开始狂舞。
时渺举着大喇叭,和闻理一人拿着一张名单,开始点名:“现在我们一个个喊名字,报到名字的乡亲们举手喊一下‘到’,确认一下是不是大家都到齐了!”
“叶松柏!”
“到!”
“刘杨花!”
“到!”
“……”
时渺在最后一个名字前打上勾,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打了一整排勾无一落下的闻理,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现在大家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了,所有的物资供给和三餐都由镇里统一提供和发放,大家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脸上便挂上了笑容。
“还得是国家啊,就是想得周到!”
“是呀是呀,这两天不用干活了不说,还有免费的饭吃呢!”
这时有人拿出手机指着最新的气象台消息发出惊呼。
“你们快看最新报道!13号台风的路径变啦!不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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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儿喽!”
“真滴假滴?我看看我看看!”
“豁,还真是,那咱们是不是明早就可以回家了?!”
一时间欢喜的气氛渲染了整个镇府大厅。
时渺和闻理相识一笑,动身回办公室待命,继续参与抗台工作。
时渺打开各区域防台小组组长的号码表,俩人开始挨个儿打电话确认都能够联系得上人。
……
防台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连时渺都没想到,平时一贯甩锅摆烂、群里一“@全员”就石沉大海的这帮体制内同事今日竟时时刻刻守在手机前一呼百应。
时渺满意地看着一整排的“收到”、“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在”,倍感欣慰,原来大家都在进步。
避难点的大伙儿正聚在一起打麻将的打麻将、喝茶聊天的喝茶聊天,气氛其乐融融,看得时渺心里也暖暖的。
一切都很顺利,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坏消息传来,没有人失联、没有田地被冲毁、也没有哪家断电断粮。
唯一让时渺担心的,就只有窗外愈演愈烈的风暴。
他久违地感觉右眼疯狂跳动了起来,连着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赶紧闭上眼揉着眉心缓解。
闻理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异常,柔声问:“怎么了?”
时渺顺势靠在他肩头,“可能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有点早,有点头疼。”
“睡一会儿吧,乖,”闻理拍拍他的肩,“我帮你盯着群里的消息。”
“……嗯。”
*
时渺是被剧烈的吵闹声吵醒的,揉着眼睛醒来时发现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楼下在吵什么?”
闻理帮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原本中午气象台播报说13号台风路径改变,但两小时前的最新播报说还是会登陆彩云市,按目前的风力和降雨量来看,很可能已经冲垮他们的田地和部分房屋了……”
“什么!?”时渺感觉一觉醒来天塌了,“为什么不早叫醒我?!”
闻理叹了口气:“这事谁也没有办法,这次的台风来得太急、路线又怪异,能做到无人员伤亡已经非常万幸了。”
时渺了然地跟着叹了口气,两人遂下楼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好在众人虽不甘心遭受损失,却也知道这是天灾而非人祸,怨不得人,很快就认了命开始苦中作乐地相互打趣。
“啥?你家种的玉米山药?给自家亲戚吃,吃不完才拿出来卖的?害,那没事儿,损失不大!”
“啊?你家咋偷偷种上蓝莓那种稀罕玩意儿啦?!那可亏大发咧!”
“还能咋地?就当自己吃了呗。”
时渺正埋头吃着饭,听到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们这儿的人还挺有阿Q精神的。”
闻理也跟着笑,无奈道:“那没法呀,天灾躲不过,日子总归还得过,农村人嘛,啥苦日子没过过,哪能没点苦中作乐的能力?”
正当众人谈笑之时,一个身着全套防水装的人远远跑来,连声高呼。
“不好了不好了!”
谈笑声随之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看向浑身尚在滴水的人,脸色焦急。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快说呀!”
那人粗喘两口气,连帽子都顾不上摘,大声吼道:
“镇、镇北桥被冲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