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起了细雨,连带着扑面的微风都带上了凉爽的湿意,时渺难得的睡了个好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睡眠质量决定一天的心情这话属实不假。
虽然地面依然湿漉漉的半干未干,乡间小路微带些泥泞,但完全不影响时渺哼着小曲上班的愉悦心情。
不可否认,来到彩椒镇的这几日他的心境确实发生了变化。
要知道过去让时少爷穿着他宝贝的限量款球鞋去踩泥巴那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的。
如今一步一个脚印哒哒哒就蹚了过去,连低头看一眼都不屑。
天色暗暗的,像是还要下雨,时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天色,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一刻的心情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每每遇到体测和军训时,全班都会时不时瞄向窗外期盼天公给力,来一场救世大雨。
他甚至有些期待电话铃的响起,然而今日却好像是天气的缘故,整个居委会办公楼都静得出奇。
直到时渺无聊地打了第七次瞌睡,电话铃才终于如愿响起。
时渺立刻端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您好,居委会热线,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电话那头却半晌也没有回应。
“喂?您好?”时渺满腔热情一时扑了空,但他还是没有立刻挂断电话,继续追问着,“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如果不方便说话的话,可以敲击手机来回答的。”
难道是碰到什么突发状况了?
时渺脑子里正在疯狂脑补着悬疑剧中的种种场景,沉默了半晌的对面却突然出声了。
“……镇东公厕没纸了。”
时渺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但他还是很快作出回应,“好的您稍等,我马上联系相关工作人员给您送去。”
对面又沉默了数秒,终于在时渺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打断了他。
“要不……要不还是你来送吧。”
时渺:“?”
这回他仔细听了听对面的声音,然后不确定地问了一声:“闻理?”
对面:“……”
想到那个大高个蹲在坑里突然发现没纸惊慌失措的模样,时渺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然后坏心一起,逗弄道:“亲,您好,这边不提供给陌生人送手纸的服务哦。”
“……我是闻理。”
语气听起来非常僵硬,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时渺又脑补出了大高个又羞又愤的神情,努力抿嘴不笑出声。
“等着啊,我去报告。”
时渺笑着挂掉电话就跑到隔壁黄大姐那儿上报物资补充去了。
黄大姐负责全镇公共场所的免费物资集中管理,任何部门要补充物资都需要经过她登记申请,再交由上级审批才可以拨公费购买。
本以为就是一句话的事的时渺一看到黄大姐递来的一大张物资申请表顿时傻眼了。
“姐,就一包卫生纸而已……不至于吧?”时渺小心翼翼地把表格往回推了推,向对方使了个求饶的眼色。
黄大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时啊,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是规定要走的程序。你别说一包纸了,你今天就是一支笔一个打火机那也得上交审批。”
时渺最终打着哈哈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转头就自己去隔壁杂货店买了一包。
当他终于把手纸送到闻理手中时约莫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了。
时渺站在公厕门口,看着人一脸尴尬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抖着腿走到外边洗手,整理仪表,又回到他面前,小声说了句“谢谢啊”。
时渺斜眼瞧他,“就这啊?”
闻理不明所以:“?”
时渺:“小爷自掏腰包千里迢迢给你把纸送来,你就这点表示?”
“自掏腰包?”闻理似是嗅到了什么关键词,“公厕的纸不是公费出么?”
“可别提了,你们这鬼地方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得上交审批?”时渺没好气道,“别的啥也没跟上,形式主义倒是紧跟时代。”
闻理一听就急了,反驳道:“什么叫形式主义!咱们这叫作风严谨,你懂什么!”
时渺翻了个白眼,“你可得了吧,要真的走程序交表格再等审批下来,你那腿怕是也别要了。”
闻理:“……”一下就噎住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手上的卫生纸,问道:“纸多少钱?我给你。”
“打住啊,我可不是你。”时渺摆了摆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
“你今天怎么这个点还在这儿?不用买菜回去?”
“今天有老教师活动,全镇的退休教师都去聚餐去了,奶奶不在,我就自己出来随便吃点。”
“哦……”时渺若有所思地眼珠子一转,上前搭上他的背,“那顺便请我吃了呗!这里回去还挺远的,食堂怕是没什么好菜了,就当还我个人情!”
闻理回头瞥他一眼,脸上写着你认真的吗。
时渺裂开嘴笑得坦荡,指着不远处的那家小炒店道:“就吃那家吧!”
边说边往人家店的方向走,完全没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闻理:“……”
俩人落座之后,时渺简单看了看菜单,菜式很丰富,一个个看着都色香味俱全,少爷本性顿时冲上脑门。
“老板!要一份农家小炒肉、一份彩椒炒肉片、一份辣子鸡丁、一份黄瓜炒蛋,还要……”
“等等。”
时渺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闻理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菜单上个个两位数的菜品,冷漠开口:“先说好,两个人吃饭,预算只有30,超出的部分你自付。”
时渺咬了咬唇,挤出一句小气鬼,自己付就自己付,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到一张薄薄的纸币,这才想起第一天来时预支的500块工资到今天已经只剩下10块。
再拿出手机查看自己一大串的私房钱余额,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阔少终于还是败给了现实。
老板探头:“小伙子,你刚刚说要点啥?”
“……就要个彩椒炒肉片和黄瓜炒蛋吧,再来两个米饭。”时渺硬着头皮闷闷出声。
菜样不多,但胜在新鲜,大火爆炒也将食材的鲜美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时渺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他长这么大花最少的钱吃的最过瘾的一顿饭。
俩人不仅光盘了,某位大少爷甚至差点就要埋头舔盘子了。
结账时时渺看了一眼账单,彩椒炒肉片18块,黄瓜炒蛋10块,两个米饭2块,刚好30,他满意地窃喜,不枉刚刚精打细算。
闻理瞧他一眼,“刚刚不是很神气么?怎么最后就点了俩菜?”
时渺假装不在意,转头看向别处,“难得有免费的午饭,不蹭白不蹭。”
闻理笑而不语。
“谢谢你的款待,那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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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回各家!”吃饱喝足的时大妈转身就要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诶等会儿!”闻理又一次叫住了他。
时渺对他的“等”字有些应激,条件反射地转过身,“你又想干嘛!”
闻理把手里那包纸递了过去,“你不收钱的话,这包纸你带走吧。”
时渺看着他递过来的纸:“……”脸上全是大哥你没事吧。
“你留着用吧,我办公室有公费的。”
时渺走到人身边,有些吃力地搭上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的宽阔肩膀,“听哥们一句劝,做人呢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会活得轻松很多。”
闻理沉默片刻,拂开了他的手,把卫生纸塞在了他怀里。
“这话从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嘴里说出来可真没什么说服力。”
这回是闻理留了个背影给呆愣在原地的时渺。
男人的身板坚实而硬挺,像一块板砖似的笔直,虽身着老旧褪色的汗衫短裤,他的脊背依旧不曾弯曲。
支撑起腰杆的从来不是口袋里的几两碎银。
时渺知道,那是一代代人刻在骨子里的志气。
*
接下来的日子时渺倒是得了几天空可以摸一会儿鱼。
自打上回给闻理送过纸之后,事儿精总算是消停了点,时渺接连几天也没再接到他的电话,一时清静得有些不习惯。
刚想到这久违的魔音就响了。
多日来练成的肌肉反应让时渺一秒就接起了电话,“喂您好,居委会热线,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那头意外的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口音不小的中年妇女。
“喂?隔壁王老头家的闺女把我昨天刚种的树给砍啦!还有没有王法啦!”
时渺一愣,蛤?
电话那头立马又传来了嘈杂的吵嚷声,似乎是两个大姐在吵架。
时渺顿时感觉事情并不简单,深呼吸一遍,问道:“请问您所在的位置是?”
电话那头仍在骂骂咧咧,半晌才回了句:“你往镇东走能看到一座山,我俩就在山脚下,你过来就能看到喽。”
时渺一头雾水地来到电话中所说的地点,入目便是两个挥着蒲扇的大姐席地而坐。
见人来了,两个大姐立马就站了起来。
时渺刚想开口问问情况,俩人突然就打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种棵树多不容易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说砍就砍啊?你赔我的石榴树!”绿格子衫大姐拿着蒲扇怼到人脸上指指点点。
花衬衫大姐自然也不甘示弱,俩人的扇子在头顶打了起来,“我呸!这块地一直都是我家的,你偷偷占着我家地这么多年还好意思提!”
“诶你怎么血口喷人呐!你有证据吗你!这土地上写你名字啦?!”
时渺:……感情刚刚是中场休息???
观战了一分钟,发现俩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时渺再次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迈步上前。
“姐姐们!停……停一下!”
俩人正打得有来有回,脚下跳着踢踏舞,一时完全顾不上搭理时渺。
打到后来俩人嘴里念的什么都听不清了,咿咿呀呀的全靠气势在战斗。
待两人转换阵型中间终于有了点空隙的功夫,时渺立刻就插到了俩人中间。
两边的大妈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嚓——”的一声!
两把扇子齐齐砸在了时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