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徽不服气地攀上他的颈子，起先还能跟他有来有回地，到后来完全没了招架之力，闭着眼睛任由他折腾。
就在赵令徽快要窒息之时，他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暧昧的银丝和着血丝，将两个人相连。虽说是分开，但他掐在她腰上和放在她脑后的手仍未挪开，只是让他们两人有个喘息的机会罢了。
韩信的唇角沁出来了血，是她刚才咬出来的。
明明这时是他最好欺负的时候，头一次，赵令徽不敢抬头看他。
韩信缺没由着她逃避下去，掐着她的脸，迫她直视自己：“阿初，你不是想问吗？面对背叛之人，我如何对待，这，就是答案。我会对杀之而后快的人这样吗？”
赵令徽怔住了。
韩信轻笑了一声：“是，我是想你死，但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死。”
他没给她太多缓和的时间，微微探身，唇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要你在榻上，一遍一遍地求我，要你在榻上，死去活来，要你的眼中，只有我。我要看看，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这样，方能解我胸中之痛。”
赵令徽的脸不受控制地烧起来。如斯不要脸！如斯无耻！这人怎么能如斯无耻！
赵令徽毫不犹豫地抬手，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清脆的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韩信的脸被打地偏了过去。他脸上迅速浮起一个又红又肿的掌印。他保持着侧脸的状态，没有转过来，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传入赵令徽的耳朵里，没由来地，她听出来了一丝阴鸷。她握住火辣辣的掌心，想着缓解下手上的震痛，身子瑟缩了下，她似乎……用力太大了。
笑了几声，韩信慢慢转过脸来。
随着他侧脸的动作，赵令徽心也开始打鼓，她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他不能因为……被打一巴掌就恼了……吧……
下一瞬，他捉住她刚才打他的那只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下，抬眸看她，柔声问：“疼吗？”
烛光下，他清润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样子，茫然，不知所措。
赵令徽又懵了。她不会，给他打傻了吧？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傻吧？
他攥着她的手，放在他唇边逡巡着：“对不起，是我不好，吓着你了。是我不好，不该唐突你。”
赵令徽：“……”
好了，她确定了，他没被打傻。她该再扇他一巴掌的。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
方才他们还针锋相对，他是怎么不要脸地吻上来的，真是恬不知耻！吻完就罢了，又捉着她手道歉，哪里还有他大将军半分英明神武的样子，简直是个疯子！
既然他先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了。赵令徽探身，对着他的唇，凑了上去。
韩信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连掐着她腰的手，都松开了，无力地垂落在他身侧。
她的脸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在他的期待和如雷的心跳中，最终，他唇角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她吻了下他唇角的血。
轻柔的触感盘旋在他唇角，久久挥之不去。
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有一丝冰凉贴在他脖颈边——赵令徽不知何时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放在他颈边。
“你若不怨、不恨，莫怪我心狠手辣。”因为吻他，赵令徽唇角也沾了血，神情狠厉。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灭了，帐子里陷入了黑暗，两个人只能看到对方隐隐约约的轮廓，看不见对方的神情。
“阿初要杀我吗？”他没有躲，低眸温柔地望着她，“阿初要杀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令徽手顿了下，又把匕首往他喉咙凑近了一分，咬着牙看他：“别给我演了。”
她受够了顾左右而言他，那让她不痛快。
韩信勾了勾唇角，眼中的殷切一点点碎掉，直到完全消失，最终化为漠然：“阿初，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所以，我不需要你虚情假意。”
赵令徽要的，并不是他承诺什么。而是要算清前尘，让他不能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韩信又笑起来。不过，这次的笑并没有带什么愉悦，反而有几分怒意。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她。
他伏低做小，她不屑。他温柔小意，她不放在眼里。他再三承诺，她不信。
他还能做什么呢？她住宿不信他罢了。
他伸手，攥住赵令徽的手腕，一字一顿：“别来无恙啊，我的好夫人。你我演了这么久的大将军和司马，我看你，也挺喜欢的。”
“谁是你夫人？”赵令徽呲了呲牙，手却抖了一下。
“扶好了，我的好夫人，别让血溅你身上。”
“我们已经和离，谁是你的夫人？”赵令徽有些咬牙切齿。
“好，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想问问，我们现在以什么身份说话，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是赵令徽，还是司马？是下属，是朋友，还是……曾经的情人？”韩信低眸看她。
“朋友如何？下属如何？曾经的情人又如何？”赵令徽不服气地扬了扬下巴。
即便是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妨碍她身上透出来的傲气，韩信眸子微不可查地弯了下。
“若是下属，半夜入大将军掌中，欲行刺大将军，当斩。”
“你用不着吓唬我。”赵令徽面不改色。
“若是朋友，便是一场玩笑，我不记得有此时，你也不曾来过我帐中。”
赵令徽抿下唇角。
“若是……若是曾经的情人，那好，如果你的目的是取我性命，那我引颈受戮，但不是此时，至少，要等到项羽兵败，匈奴再不敢犯界，到那时候，你若想要我性命，我双手奉上。”他缓缓道道，“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呢？”
赵令徽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我是想说，你若恨我怨我，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只要你不干涉她的事情，不干涉我要做的事情……”
“不跟我说这些？好，很好？”韩信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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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所以依照你的意思是，你我之间，半分情分也没有，是吧？所谓过往，都是我一厢情愿，是不是？你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是也不是？你和我的一切，都是委曲求全，是也不是？”
韩信罕见的，语气里有了怒意。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自己在这情深意切了半天，原来人家心里根本不曾给他留位置。
事到如今，只是为了旁的事情来找他，都不愿意提及他们到过往。
若不是她知道他对吕雉有威胁，怕他会报复她，她恐怕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我不缺当牛做马的人，也不缺奴婢。”韩信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既然你不信我。好，那我告诉你，我恨，我恨你分明无情却做有情，恨你骗了我一辈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虚情假意，最虚情假意的人是你！”
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对，我要报复你，我要杀了，揭穿你和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顿了顿，他觉得自己话似乎说重了，手抚上她的脖子，轻轻摩挲着：“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赵令徽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最虚情假意的人，是她自己。
赵令徽认，她不觉得羞愧。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她问。
“那有什么意思，”韩信狠下心来，“痛痛快快让你死了，才是对你的放过。我要你，经历跟我一样的磋磨，我要你生不如死。”
“当啷”一声，她的匕首被打到了地上。
赵令徽还没有去捡，就被韩信打横抱起。
他大步向屏风后面走去，他双目夜能视物，所以没遇到什么阻碍，三两步来到榻前。他把赵令徽放到离榻几步之遥的地上，自己大马金刀往榻上一坐。
韩信一只手撑在榻上，身子往后一靠，另一只手扯了下松散的衣襟，眉目间说不尽的肆意风流，嘴唇轻启：“取、悦、我。”
有那么一瞬间，赵令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三个字，如何从韩信的嘴里说出来？赵令徽站在原地没动。
哪怕一片漆黑，她也能依稀辨认出床榻上那个冷冽的身影。
这样的韩信，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怎么？”韩信挑眉，逼自己狠心揶揄道，“害怕了？还是说……司马不明白，一物换一物的道理？或者说，司马不会伺候人，不明白如何取悦人？”
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要是自己心软了，她转头就将自己忘了，到时候自己对她来说没了价值，会被她狠狠抛在脑后。
趁她觉得，他对她来说还算有威胁，他必须在她心里留下点什么。
赵令徽绞着双手，保持沉默。
“你既然觉得自己对不起我，又不想我报复，更不想付出点什么，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韩信眸子眯了眯，上下打量她，“现在只是让你取悦我，就这么为难？要是你……”
赵令徽向前走了一步，韩信也不说话了，凝眸看她。
赵令徽咬着唇角，双手紧握，仿佛陷入了为难中。
第二步、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