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音被大泽成家的东西勾起疑心，只是杀人放火她无所谓，但她有些更不好的预感，所以习惯性吓一吓人。
而大泽成的反应……果然是问题不小呢。
可惜她刚把诺亚方舟关掉，现在立刻把它开机，诺亚方舟一查时间，能嘲笑个好几天，所以眼下她只能查大泽成的公开信息。
濑音把极客论坛刷了一圈，社交平台翻个底朝天，个人网站也扒拉几轮……
可惜所有能查到的，都只是些大泽成发的无聊DIY和半冷不热的工科段子。
好在商业信息里查到，大泽成名下挂着一家古董手表店。
这店的官方号在二手平台疯狂扫货，买入的手表堆积如山，成交记录却寥寥。
濑音一口一口不停往嘴里送东西，回忆起大泽成的工作台上倒虽然堆着拆表的专用工具，但偏偏没见到哪怕一个表盒。
卖表的没表盒，这就很搞笑了。
她随手挑了块他买入记录里的手表，发消息询价。
大泽成回复很快：
“实在抱歉，我也记不清卖没卖出去了，要不您直接来我们线下店看看？”
这一下就能挡住很多外地的客户，但大泽成有意为之似的。
濑音表示能去，对方才不情不愿甩来个地址。
心里存着疑惑，濑音又切到佣金宝，慢条斯理地翻查历史订单。
一页、两页……直到看到那条刺眼的消费记录：
【Nd:YAG激光晶体棒】。
军工级别，监管极严，价格后面是一长串零……她这个穷鬼都懒得数。
果然是，费钱的极客呢。
这一单不是濑音接的，但她有论坛的后台控制权，能看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版本。
她点进去，界面上赫然显示：
接单账号——洛杉矶长发型男。
濑音：“……”
论坛在普通用户那里和她手上，显示的ID是不同的，她手上的软件版本，是诺亚方舟将获得的一切相关信息总结得来的，所以大多数最先获得的信息都是IP地址……
但这孩子总结能力好像过于强了。
都在网上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所以说过了啊，她讨厌养孩子！
孩子这种东西，明明兢兢业业在养，但总不可能把它关起来，所以啥时候养歪了都不知道！
其实接下任务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自己下了这一单，有些是的确安装了APP，但更多时候是诺亚方舟批上各种合法非法渠道的皮，买倒卖赚差价，自己打工养自己。
而她手上的论坛，是诺亚方舟把任务记录汇总，闲着专门给她搞的情报大屏。
最开始诺亚方舟还骗她，这是给她接单赚钱的平台。
但濑音自己线下开过盒，发现雇主对自己下过单一无所觉，接单的很多也并不知道有佣金宝存在，只是从他自认为合理的渠道获得的。
时弦濑音一怒，浮尸三百，她把雇主连带雇员一起解决了。
诺亚方舟也知道惹火了她，给她开放了论坛的管理员权限……
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幸好它现在是个关机状态，濑音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所以不是她过度敏感了，如果猜测属实，大泽成还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呢。
此时诸伏景光走到濑音身后，濑音回头，嘴角阴恻恻的笑容还没掉，就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诸伏景光打量濑音的神色：“你似乎很喜欢东海光太？”
“想知道啊？”
“嗯。”她居然会直接说？
诸伏景光第一反应就是羽毛酒还有什么阴谋。
“那你再给我做点，不够吃。”
“我没买那么多菜，连鲜奶炖饭都是用剩下的食材做的，本来还剩不少，哪想到你全能吃完……算了，你说完我下楼再去买吧。”
濑音露出成交的表情，正要开口，眼角又飘出一抹逗狗时熟悉的戏谑：
“知道会死哦。”
诸伏景光：“……”
好吧意料之中呢。
他面不改色：“没事，说吧。”
“反正我又不会杀小孩。”濑音回头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炖饭，又抓住他的把柄：“你还是得给我再做，谁叫明明你能做很好吃的日料，偏故意喂我垃圾！”
“……你还能吃？”
“能。”
诸伏景光下楼，又在便利店买了些菜。
谁叫刚刚和松田的对话结束前，松田一副不情愿地拜托他照顾好濑音。啧，专门忍到最后才说，也算是难为他了。
店主好奇：“这么多，招待客人啊？”
“招待主人。”
主、主人？！
人类过于优良的联想能力让店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诸伏景光感觉莫名其妙。
他刚一出发，濑音就打开购物软件，开始货比三家，等诸伏景光回来并且做好了加餐，她才下好了买盖格计数器的单。
眼前是份菠菜厚蛋烧，鸡蛋富含蛋白质，菠菜对改善贫血非常有效，正是濑音眼下需要的。
诸伏景光看她迫不及待拿起勺子，露出个属于组织的森冷笑容：“吃了会死哦。”
“咳咳咳咳咳……”濑音，“哦。”
然后吧唧吧唧咽下去。
养伤的日子过得过于悠哉了，濑音不是个能宅着不动的性格，但苏格兰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从早宅到晚，除了给她送一日三餐会出个门，其它时候都在她楼下。
虽然公寓安装了电梯电梯，并不会出现什么要出门必须路过他门口然后被听出轮椅声的破事。
但巧就巧在楼上本就没住多少人，除了大泽成和东海两户，就都是些早出晚归的上班族。
所以白天电梯一通过，苏格兰就会美其名曰给她送零食，实际上来打探她行踪。
朗姆倒是说给她派了几个外围喽啰刺杀她，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全让苏格兰悄无声息地收拾掉了。
因此濑音一连宅了三天，硬是养出了不少肉。
是的，由于就在上下层，濑音想做些适应性训练，都会被苏格兰给听到。
前有U盘，后有脏弹，时弦濑音可不觉得苏格兰会真什么事不做。
之前好像诺亚方舟提过，他做了啥来着……？
第四天一大早，濑音吃完苏格兰送来的早餐，洗完的碗往沥水架上一摔，摆明立场。
“我要出门遛弯，推我下楼。”
诸伏景光依言推着濑音在街上乱转，行人来来往往，风吹过时还能闻到新烤的面包和咖啡香气。
不过约莫是风水轮流转，没多久，濑音就露出见鬼的表情。
“往左！快快快，往左拐！啊啊啊快啊！”
“怎么了？”
濑音支支吾吾不肯说，诸伏景光就慢慢悠悠转弯。
“是警察啊！有警察啊！”濑音气急败坏，“松田阵平！！是不是你把我行踪给他的？！”
街道尽头，松田阵平若有所觉，回头看去，只看到黑衣男子的背影。
诸伏景光一脸无辜：“真的不是我，我不认识他。”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嘴硬：“我真的不认识。”
“三上先生，时弦小姐？”
一个带着浓浓困惑的女声自身侧响起，居然是佐藤美和子，“你们怎么会在……在这里？”
她的目光在轮椅上的濑音、推着轮椅的诸伏景光、以及他们身后那闪闪发光的“维少利亚的秘密” 招牌之间，惊疑不定地来回扫射了好几遍。
诸伏景光这才意识到他身处何地。
……在佐藤警官的认知里，羽毛酒和松田阵平是交往的关系，对吧？！
他迎着佐藤略带不赞同的眼神，硬着头皮正要解释，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说明身份……他根本解释不清。
哪家普通朋友会结伴逛这么隐私的店啊！
濑音却已经抢先一步，用一种理所当然、仿佛在讨论天气的平静口吻，清晰吐出了三个字：
“出轨啊。”
佐藤美和子愣了足有五秒：“……啊？”
她迟疑地望向苏格兰：“啊、真的吗？”
诸伏景光内心一片悲凉，沉痛点头：“啊。”
濑音在乌鸦报丧般的死寂氛围里，若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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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转移话题：
“佐藤警官，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佐藤美和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赶紧顺着台阶下，语速飞快：“哦！执行任务，抓一个偷窥犯！”
“这样啊。”
濑音了然点头，难怪松田阵平会出现在附近。
诸伏景光逃也似地推着濑音出了维少利亚，以至于都忘了考虑，为什么他都没注意到松田阵平的靠近，但脸盲的羽毛酒却先一步发现。
离开维少利亚后，她自然而然地“逛”到了大泽成经营的那家低调的古董手表店。
店内光线昏沉，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木料和金属的微尘气息，客人寥寥无几，店主在听赛马。
“Longines 有吗？”濑音敲了敲柜台，见店主一脸茫然，补充道，“The Dirty Dozen.”
“呃，这个……我查查哦……请问具体长啥样？”
濑音无语，干脆拿出手机，点开一张军绿色夜光表盘的照片。
店主戴上老花镜：“好像卖掉了。”
“Rolex Oyster Royal WWII呢？”濑音随口报出另一个。
“那个……图……”
时弦濑音搜出来，也是荧光表盘。
她毫不客气吐槽：“您完全不做功课，是吗？”
“欸嘿嘿。”店主笑出一口黄牙，“这个库存显示……之前有一个，但已经处理掉了，上面说……因为是假货。”
濑音又问了几个，不是被销毁了就是卖掉了，她感慨：“你们怎么还没倒闭的？”
“因为店长很厉害啊，我每周就上五天班，另外两天是店长在网络上联系的人，好像总是能卖得非常好呢。”
“你才工作？”
店主感觉到被质疑，愤怒道：“才不是，我都工作五六年了！”
“……”濑音叹气，回头道，“走吧走吧。”
夕阳的余晖将公寓楼染上一层暖橘色，但这暖意丝毫透不进濑音此刻的心境。
为了不让苏格兰起疑，濑音每到一家小店，都会和店主攀谈，小嘴叭叭一整天，人都累麻了。
诸伏景光推着她，沉默地走出电梯，空气中只有轮椅轻微的滚动声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突然挑起话题：“你对古董表有研究？”
“算是。”
濑音不置可否，她不觉得看起来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大泽成会蠢到找这么一个店员，但偏偏他找了，还一找就这么多年。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
愿意在线上不通过第三方平台交易的人很少，所以每一笔交易内容都有档留存。
但如果换成线下，想藏起某些东西，就方便很多了。
就比如，大泽成根本没有卖出一件的、生产时间集中在20世纪初至20世纪60年代的……那些古董表。
濑音依次开启门上新安装的几道高级机械锁，这甚至不是她装的，而是房东知道她一个女性独居，专门新为她装上的。
终于，最后一道锁舌弹开。
濑音推门要进，诸伏景光却突然皱眉，按上腰间的枪。
他的目光凝固在门缝下的地板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对折的、材质粗糙的硬纸卡，上面画了个流血、扭曲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整死死盯着她。
在恐吓卡的旁边，放着个盒子。
他小心翼翼打开它，不是什么炸弹，而是一团小小的、了无生气的黄色绒毛。
波奇。
它就像是被随意丢弃在门口的垃圾，与那张狰狞的恐吓卡一起，构成了一幅无声却充满极致恶意的画面。
有人照顾了它一生，有人误会它被虐待，把它偷进自家餐厅，它跑丢了，有十几个人帮着找。
也有人把它的脖子砍断，放干血，只留一团毛绒绒的头，洗好吹干，送到她门口。
濑音把它提起来，它巧克力豆一样乌溜溜的眼珠被挖出，空洞的眼眶瞪着它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她放下狗头，打开卡片，上面用发黑的血写着：
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