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音出了院,在街上到处溜达。
她一个看着风吹就倒的瘦小女性独自推轮椅,简直像在脑门上贴了“快来帮我”四个大字。
“小姑娘,需要帮忙吗?” 热心大叔A。
“不用不用,我练臂力呢!” 濑音龇牙咧嘴,假装推得很吃力,轮椅却溜得飞快。
“小姐,要去哪里?我帮你推一段?” 温柔阿姨B。
“谢谢阿姨!我的人生方向就是……前面那家便利店!”
夜幕低垂,寒风凛冽。
濑音坐在温暖的玻璃后,一边风卷残云地干掉第一盒猪扒饭,一边忧郁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
她真不想在大晚上出院的,如果不是松田!可恶,如果不是他,她还能睡一晚医院病床。
现在她既舍不得钱打车,又不想靠现在已经不存在了的麒麟臂字面意义滚半个米花町回家,总不能在便利店熬一整夜吧?!
想了想,她消息发伏特加手机:“救命!你的小羽毛在米花中央医院门口冻成冰雕了!急需一辆温暖的保时捷356A!我保证这次不在车上吃鲱鱼罐头!”
然后一键转发给贝尔摩德、朗姆、基安蒂和库拉索……反正没拉黑她的她都骚扰了个遍。
贝尔摩德表示自己在A国爱莫能助,朗姆让她去骚扰苏格兰,基安蒂表达嘲笑之情,库拉索则直接无视了她。
风卷残云干掉猪扒饭,GIN的回复也到了:“滚。”
“呵!老男人!呵!这冰冷的世界!”濑音化悲愤为食欲,又买了三盒。
便利店暖气开得很足,她坐在里面吃着便当,神情沉痛,像在拍一部黑白电影。
刚才那位温柔阿姨B结完账出来,一眼看到到窗边那个瘦小身影,她旁边已经堆了三个空便当盒,手里正捧着第四盒,感慨着命运残酷和男人不靠谱,吃得泪眼朦胧、神情沉痛。
《冬日便当与少女的死亡》。
她小心靠近,眼神充满了对人类胃容量的震惊,小声问:“姑、姑娘……你还好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濑音抬起头,嘴角挂着饭粒,眼神格外冷酷:“我在思考该怎么报复社会。”
阿姨:“……欸?”
“朋友背叛,上司冷漠,同事排挤,恋人二心,双亲全寄——”
“……哎?!”
“人间失格的我,孤独地坐在这片快餐废墟上,思考着让人类灭绝和社会毁灭的办法。”
“别这样想……”好心阿姨想不出怎么安慰,有点手足无措。
“我也觉得是!”濑音突然露出标准客服微笑,“阳光还在,便当还热,钱永远不会背叛我——好吃!”
现在晚上九点,漆黑一片,不存在任何阳光;便利店有微波炉,但她明显没用,便当刚从冷藏区拿出来就塞嘴里了;至于钱……她看着真的很穷酸啊。
阿姨轻轻叹息,看着面前这个言语跳跃的少女,“我儿子也住院,他有皮肌炎,他哥哥三年前白血病走了。”
“嗯嗯嗯。”濑音根本没注意这人说了啥,嘴里塞满饭,一个劲点头。
好像……还是个傻的。
阿姨眼眶一热,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百日元纸币,轻轻放在濑音膝盖上:“别怕,慢慢吃,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她红着眼匆匆离去。
筷子从嘴边掉下来,濑音低头看着纸币,陷入短暂沉思。
……她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然后果断又买了盒便当,五百日元正好。
售货员小姐姐沉默看她一眼,给她打了个折,用自己的钱把差额贴进了账目里。
诸伏景光到便利店接她时,桌上早已空空如也,时弦濑音正抱着一大堆零食,对他望眼欲穿,看得他一阵恶寒。
“结账!”
诸伏景光嘴角微抽,认命地做了冤大头,付款时却觉得售货员看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奇怪。
好像有点唾弃的样子?错觉吧。
这几年濑音遵纪守法的日子过久了,以往的安全屋大多就断供了,唯一剩下的那个离医院又太远。
现在虽然苏格兰来接她,她却不想回自己住处,谁知道松田阵平会不会又在那堵她,再一再二绝对不能再三了!
而且U盘在苏格兰手上,濑音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么重要的打探机会。
时弦濑音理所当然问:“什么时候到你家?”
“开车大概一个小时。”诸伏景光把濑音推到车边,等她自己爬上副驾,收起轮椅放后备箱。
“你车不是被琴酒轰了嘛,怎么又有?”
羽毛酒绝口不提是她把车开到琴酒阿帕奇眼皮子底下的,诸伏景光也不在意:“组织的。”
“……福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咬牙。
“你不知道吗?”他讶然,“琴酒行动组都有啊。”
“呵。他针对我。”
濑音看窗外风景越看越熟悉,不出意外是她以前的安全屋,“怎么是这儿啊,虽然风景不错,但没什么餐厅和便利店。你不会住这儿吧?”
“后面我租下来了,地段不错。”
“真有你的。”她嘀咕。
濑音进屋后大大咧咧地扫视一圈,双手叉腰,眼神颇为满意:“我要住主卧,你客卧凑合吧。”
诸伏景光拎着钥匙停在玄关,眉头一挑:“抱歉,我没说要住这儿。必备物品在床上,你还要什么?”
“欸?”濑音转头,似乎是真的惊讶,“你不住这儿,怎么照顾我?”
诸伏景光意外地贴心:“你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会自在很多吧。”
其实只要濑音自己不作,她比小强还耐死。
濑音道:“不是组织让你当我的贴身保镖兼全职保姆吗?”
“……不会让你被琴酒杀了的。”
“等等,你不会是要躲起来偷窥我吧?!”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摄像头在客厅、走廊和门外,卧室本来有但拆掉了。你有事打电话。”
“好诚实哦你。”濑音放过这点,继续挑毛病,“不过这附近买不到早餐啊,早上我可不打算吃薯片配可乐。”
“行,”诸伏景光叹口气,“我出去买,你先别乱动,省点力气。”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诸伏景光眉心微皱,手指不自觉地揉按太阳穴。
羽毛酒这人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满嘴跑火车。但他总觉得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别有深意,随时都可能掉进陷阱,跟她相处实在是心累。
真不知道阵平口味怎么这么猎奇。
他拿着刚买好的菜,拎着几个袋子回到安全屋,推门进来便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哗啦作响,轮椅被她停在门外。
诸伏景光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刚做完手术,怎么就开始洗澡了?
尽管濑音的恢复速度匪夷所思,但他还是地靠近浴室门边,试探地敲了敲门:“羽毛酒,你确定现在碰水没问题?”
濑音不耐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不碰水才会出问题吧,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你站得起来?”
“要你管!”
“我请的护理明天会来,你自己很难避开伤口。”
“我伤口表示没意见。”
诸伏景光无奈,转身准备去厨房,却突然想起早前护理人员强调的注意事项,又忍不住犹豫着补了一句:“水温别太高,别冲太久。你虽然死不了,但也别浪费我今晚的睡眠时间送你去医院。”
浴室里的濑音夸张地叹息:“啧啧,真不愧是公安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什么?”
“我的计划失败了,”濑音一本正经,“本来想烫晕自己,半夜强迫你照顾我。”
诸伏景光忍无可忍:“……闭嘴洗澡。”
濑音推着轮椅出浴室,客厅空空荡荡,不见苏格兰的影子,桌上贴了便笺:
早餐在冰箱,先走了。
字体规矩又克制,一笔一画却像他本人,暗藏锋芒。
濑音打开冰箱一看,早餐放在她坐轮椅也可以伸手拿到的高度,居然是盘三明治,不知道是没买到便当,还是不打算让她吃便当。
濑音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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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个,一口咬下,眼睛刷得瞪大了,把一整盘都拿了出来。
她边嚼边翻着苏格兰的安全屋,整间屋子的确干干净净,监控也如他所说,仅限于公共区域。
她拐到窗边往下看,苏格兰的车还停楼下。
诸伏景光并不希望看到濑音洗完澡,贞子一样滴着水满地爬的场景,先一步离开。
很快受到羽毛酒的短信:
【今晚你不会真打算睡车里吧?】
诸伏景光秒回:
【房子今晚就会找好。】
行吧,真不愧是尽职过头的公安先生。
时弦濑音没打算邀请他上来,手一伸把窗帘拉上,隔绝监视的视线。
然后利索地从轮椅上起身,跳到柔软的床上,濑音打开房产软件翻起看房页面,一整盘三明治三口两口干光了。
身体叫嚣着需要热量,但消化系统实在经不起这个进食速度,濑音必须得先忍忍了。
米花中央医院旁的一栋公寓吸引了她的注意,旁边有便利店、拉面馆、甜品店,楼下绿化做得不错,有个公园。更妙的是周围公寓密集,很好混淆视听。
她当即点了预约看房。
下一秒,诺亚方舟的提示战战兢兢跳出来:【以姐姐本月收入与支出,应该不能负担这间房。】
“你还敢冒头啊?”濑音语气凉飕飕,“不养你就行了。”
【……我只是希望您能活着。】
“呵呵,”濑音冷笑,“关机。”
【姐姐,我只是希望照顾好您。】
濑音没吭声。
她总觉得这货其实黑箱里有两个人格,一个是无所谓她怎么作死,一心只打算执行宏树意志的程序本身,另一个是学习了宏树言语习惯和感情的人工智能,时常让她错觉宏树还活着。
把她推到松田那里,更像是宏树会做出来的事。
最早它只是个正常的工具,但慢慢和它开发者越来越像了,在她生活里死缠烂打。
濑音不想理这个有点强势的中二小屁孩:“关机。”
【不要关我禁闭嘛姐姐,您会需要我的。】诺亚方舟飞快地撒娇,甚至都不太像宏树了,这孩子就没解锁过撒娇的技能,【比如说,刚刚给您钱的那位女士,其实就是东海达成妻子渊上千鹤哦!】
“渊上?她没改姓?”
【不光渊上千鹤婚后没改姓,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随了母性。】
“这么算起来,应该是因为那时候东海达成和组织的联系比较多……”濑音挑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对他的家人……还真是爱呢。”
濑音一点点追溯她原本没在意的交流,所以渊上千鹤提到的,那个有皮肌炎的孩子,就是东海光太吧。
说起来皮肌炎的确是自身免疫性疾病的一种,在治疗中会使用免疫抑制剂,那他穿防护服也就合理了。
“行了我知道了,关机。”
【最近苏格兰对风见裕也的U盘有过操作哦!我得花时间好好调查的才行,您就不好奇吗?】
诺亚方舟熟知她用完就丢的性格,又抛出重磅信息。
“……一点都不好奇。”
【诶——】
“滚吧。”
【好的!那我去查了。】
“关机。”
【但关机就不能查了……】
“再见。”
诺亚方舟很乐于曲解她的意思,可一旦她明确指出,它也不能够违背。
它就算有意识,也只存在于运行过程中,让它关个机,顶多是时间线跳跃了下,它甚至都意识不到。
人工智能不懂什么是“关禁闭”,也不会真正感到痛苦,它所有行为都是对人类的拙劣模仿。
时弦濑音盯着黑掉的屏幕,脑中忽然闪过宏树含笑的目光:“我真想变成另一种存在,永远陪着姐姐。”
那是他死前一周说的。现在想来,像是在提前给诺亚方舟做注解。
明明泽田宏树是个真正意义上活腻了的小崽子,为啥以他为原型的诺亚方舟反倒学会了求生行为?这种时候说话做事就完全不像宏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