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看到地板上碎裂的试管碎得横七竖八,玻璃碎片中有三个塑料盖子,殷红的血迹铺开一片。
东海达成半跪在地,右手掌心一个狰狞的血窟窿,鲜血正沿着手指滴滴答答流下,与地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时弦濑音在轮椅上附身,直愣愣地盯着东海达成,脸上却毫无表情,像是吓傻了一般。
濑音慢半拍地眨了下眼,抿唇道:“……东海医生的孩子刚才突然冲进来,撞了他一下。他没站稳,结果……针管直接扎进了手。”
东海达成捂着手,被濑音待笑意的淡淡一瞥,白着脸附和:“……对,是我自己不小心。孩子吓坏了,已经让他回家了。”
松田阵平皱着眉扫了一眼轮椅上的濑音,隐约觉得气氛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破绽。
他没再追问,只是加重了按压的力道:“先别动,我去叫护士。”
松田阵平迈到门外隐秘回望,濑音已经收起方才那点慌乱,半阖着眼,呼吸平稳到近乎冷漠。
他停住脚步,又慢慢走回她身边,目光在她和地上血迹之间来回。
“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松田阵平对东海达成道,“濑音现在的状态,照顾不了你。”
“不用了……”
东海达成虽然疼得发抖,但还不至于不能走,飞快逃离。
门关上的刹那,病房安静下来,血腥气让濑音与松田间的气氛变得迟缓又黏腻。
松田阵平收拾着地上的玻璃渣,突然道:“所以,都是你的血?”
“当然还有东海医生的啊。”
失血的倦意让濑音懒得说话过大脑,话已经说完,才突然意识到不对。
原来是试探啊。
她后知后觉地揉了揉眉心,松田阵平明明看到东海流了很多血,还故意这么问,是为了确定采血管里的血是否属于她。
而她下意识默认了。
果然,松田阵平没有放过她的失误:“他采了你三管血?”
“……嗯。”
“你动的手?”
这是一个模糊的指控,是指打翻了采血管,还是刺穿东海达成手掌,或是又是更深的什么?
他在等她对号入座。
好烦。
“我做了啥?”
濑音缩缩脖子,一脸莫名,然后在松田阵平不认同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采血管的确是我打翻的,毕竟我可不想被发现问题然后被抓走做实验。好惨的……你要是敢出卖我,下辈子我投胎做你家猫,天天踩你键盘!”
松田阵平知道濑音故意卖惨,但濑音唇色惨白,飞扬的神采下是遮掩不住的疲惫,这让他维持不住强势的表情。
他将濑音抱回病床,隔着病号服触碰到她冰凉的体温:“那……他的伤呢?”
“你觉得我都这样了,我还能伤到他?!我都被他抽干了好吧!?”
松田没再追问,只垂眸轻声道:“下次……你别逞能,知道吗?”
“我逞啥能了嘛!”
“他抽你的血,是因为我问他的伤口愈合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不对了,对吗?”然后他去楼道口搜索相关研究,顺带联络诸伏景光,请他打听袭击医院的黑衣人,又错过了阻止东海达成来抽濑音血的机会。
“欸?”濑音没想到还有这茬,难怪东海达成会回来呢。
他语气中的自责与担忧让濑音翻了个眼皮,咕哝着回应:
“当然不是啊,他不是研究辐射病的嘛,这年头因为X射线泄露低血糖的可不多见,他应该就是想多研究我……这个混蛋,我迟早……”
濑音的声音戛然而止,松田阵平讶异看去,发现她眼睫陡然垂下,额角冒着冷汗,整个人陷在床褥里,一动不动。
“喂,濑音?!”
松田阵平扑过去,手指在她鼻尖下探了探,薄弱却还在的气息让他稍松一口气,再一摸脉搏,却急促得歇斯底里。
朦胧间,濑音能感到有医生推门进来,脚步声很急。
冰冷的听诊器落在胸口,医生的手电筒扫过她的瞳孔,耳边对话叽叽喳喳吵得要死。
“血压太低了,这刚手术完抽了多少血?”
“化验单还没来,谁负责采血的?”护士声音里满是疑惑,“今天不是只有血常规吗?怎么一地血……说是东海医生受伤了?”
“采血管的型号也不对,这不是常规用的吧?”
“你去叫主治医生来,血液样本也得送检核对——这操作有问题。”
“补液先打上,别让她乱动。”
还有松田阵平的吐槽:“都晕厥了怎么乱动啊!”
……啧,还挺有精神的嘛。
床头酒精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手臂被棉签擦拭过,然后冰冷的针管刺入,濑音本能地想翻个白眼,顺便用脚趾头踹翻整个医疗车。
但此刻她动动手指都困难。
可恶,不想被扎针。
很快周遭安静下来,有只温暖的手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角。
松田阵平应该还守在旁边,所以这几天是直接住医院了?
怎么不算同居呢。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佐藤美和子的声音:
“松田警官,你还在啊。……时弦小姐怎么样?”
她是来看望濑音的,但见到濑音还在昏睡,便小声与松田阵平交流案情。
“我们目前还在调查,唉……袭击医院的那个人说他的妻子是死于医疗事故,但我们近半年都没有查到可疑的病例,他本人也不见踪影了。”
松田回了些什么,但声音更小,濑音没听清。
得给boss打小报告了吧,这位仁兄首尾做得不是很干净啊,业务能力太差,回去得好好练了。
本来松田阵平就怀疑她有故意的成分,现在应该更作实了吧……算了,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谁叫她发疯招惹了他,后面敬而远之就是了。
时弦濑音觉得松田阵平是专针对她的吐真剂,或者说她被注射吐真剂都没感觉这么难熬。
她必须要逼迫自己想些什么,哪怕是抽骨剥皮的痛苦,都值得换一个把她拉回现实的锚点。
一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再剑拔弩张的氛围,濑音都忍不住放松。她可不希望在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再一次被他问出些什么。
嗡嗡嗡。
病房里忽然响起震动声。
“濑音,你电话响了。”
松田阵平俯身,嗓音带着点蛊惑似的温柔,从床头拿起手机,营造了一个美梦初醒的清晨,“是……‘RUM’的,RUM。”
“需要我帮你接通吗……?”松田阵平停顿过一个三个震动的时间,一字一顿道,“Feder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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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濑音听到手机按键与食指的接触声,眼看松田阵平就要不知死活地接通。
濑音睁开眼,眼中完全没有迷茫,只有掠食者般冷彻的杀意,即使眼神都还没来得及聚焦。
她猛地挥手打落手机,另一只手反手攥住松田阵平的衣领,将他狠狠拽近。
手机与地面的撞击中,濑音狠狠吻上松田阵平嘴唇。
或者说咬。
松田阵平完全不考虑任何后果,而更恶心的是诺亚方舟……泽田宏树。
濑音不确定这家伙会不会真让松田阵平直接接到RUM的来电,但正常情况RUM根本不会显示在来电人里,是它故意的。
它想把松田阵平扯进来,不对,是把她推到松田阵平这一边。
她无法忍受。
松田阵平震惊瞪大双眼,被猝不及防拉地失去重心,侧身撞在病床防护栏上。
时弦濑音一直是半清醒的,他知道,因为她的眼球一直在眼皮底下转动。
松田阵平并不是真的打算直接插入濑音与组织的关系当中,那不光会让他在一无所知中直面未知风险,更会成为濑音的掣肘。
松田阵平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知道了“RUM”,知道了“Federweisser”,未来也必然会知道更多。
松田阵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入时弦濑音世界的机会,所以时弦濑音该去信任他,也只能选择信任他。
但他并没有预设濑音突如其来的怒火,会以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的方式。
血腥味交缠在唇齿间,濑音抓住他卷发,咬破他嘴唇,在汲取他的血液。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攥紧她的手臂,却没有推开,而是直直地望着濑音,满眼都是错愕、不解,以及一丝被硬生生拉扯出的柔软和包容。
“濑音……”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他伸出手,轻拍濑音后背,一点点安抚她的乖戾,“你……”
时弦濑音却丝毫不在乎他的困惑与错愕,反而加深了这个近乎暴力的吻,唇齿的撕咬变成了毫无理智的纠缠,这个吻才终于变得像一个亲吻。
手机在地上尖锐的震动终于停止,只有心跳剧烈。
濑音松开松田阵平,语气和先前松田阵平问她要不要接RUM电话一样温柔,但内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么好奇,要不要扒光了我,看看我身上到底都写了什么秘密?”
她的嘴被一把捂住,松田阵平这时候突然瞪她:“胡说。”
濑音甩开他的手:“自作主张的蠢货!”
“……别这样,濑音,时弦濑音,”他的声音带着无奈,更多的是小心翼翼,轻唤她名字,“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时弦濑音没有回答,她再次与松田阵平相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仿佛从失控中回到现实,慢慢喘匀呼吸……的确像只乱踩完键盘之后玩累了的小猫了。
她的确是虚弱的。
但在她的成长过程里,虚弱的时间远远多过健康,只是受了伤,并不意味着她会温驯平静。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病房门口。
诸伏景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视线与她冷冷撞在一起。
濑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缓缓抬手擦掉唇角的血,食指划过嘴角,在白净艳丽的脸上涂出一道猩红:“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