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黑暗后,颜昊和金艳都惊奇地发现,这间屋子的顶端竟然有一个小窗。不,严格地说这是建筑时留下的一个洞孔。
洞孔的上端与顶板平行,颜昊跳起来,手可以摸到洞孔。外面是白天,室内的光就是从洞孔射进来的,屋子比较大,墙角部分能见度还是比较低。颜昊很想通过洞孔窥探一下洞外的世界,可是,他怎么努力都不得行。
他们听到了洞孔外传来的流水声,声音很细,仿佛在天边,仿佛就在前面或者就在他们身边。
“我听见了水声,估计这附近有一条河。”颜昊说。
“我也听见了,好像离我们还很近。”金艳好像找到了流水声传来的方向。“好像就在这间屋子下面,说不定,我们这屋子就建在河边的。”
“嗯,应该是这样。”
“外面还是睛天,我还听见了蝉叫。”
“嗯,我也听见了,好像还有鸟叫,是花眉鸟!”
“……”
“你为啥要回来,本来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何家大院?特别是那几个翘角,还有翘角上的老鹰。”
“没发现。你是不是着魔了,见到屋子就是何家大院?”
“‘游倮倮,范苗子,后山何家挂岩子。’后山何家挂岩子,这里是不是九丝山的后山,我们从九丝山北门登山……”
颜昊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观察,可是,这屋子除了有个小洞孔,连门都没有,颜昊想,现在,即使我们有天大的本领,也插翅难飞。
现在他们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经历这几天的折磨后,颜昊的心态已经很平静了,不管是生是死,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不管关禁他们的人是谁,是什么目的,也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现在他已经不急于去寻找答案了,他对这个陌生地方有了更多的好奇。
这间屋子的出口在顶板上,但他已经找不到那个出口的位置了,那架木梯早就不在这里了。
“颜作家,快来看!”金艳发现,对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字体是白色的,因为喀斯特地貌岩层呈灰白色,再加上时间的洗礼和屋里光线差,因此,墙上的白色字迹时隐时现,很模糊。颜昊和金艳走近,认真研读起墙上的每一个文字来。
“这些文字是谁留下的呢?”
他俩连猜带读,知道了个大概:这些文字的意思是说他发现了这里的秘密,然后被一群不明身分的野蛮人把他囚禁了起来,在被禁闭的日子里,他把他知道的秘密写在这里……
“会是什么秘密呢?”颜昊和金艳都急着在墙上寻找。他俩找遍了屋子里的所有地方,但墙上仅有这些文字。
他是谁?他还活着吗?
“他之所以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写在墙上,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走不出去了。”颜昊禁不住打了寒战,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我们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颜昊被这个问题纠缠着,他越想越后悔不该再返回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金艳。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逃出去,然后再带人来寻找答案。但是,已经没有但是了……
而此时的金艳却和颜昊的想法不一样。她只想找到“他”说的秘密,她相信,这间黑屋里一定还有她金艳没有找到的东西。
接下来,金艳又靠着墙壁,挨个用手掌拍打石墙,她读过很多传奇故事,往往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是被人隐藏在墙里的。但是,她很失望,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小窗变黑了,屋子里黑了。很黑,黑得那个小洞都看不见了。
“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吧?”
“应该是夜晚了,我们在这里被困一天了。”颜昊回答的无情打彩。“如果,祭堂那个人真的是肖老头的话,他一定会来救我们。但是都过去一天了,老肖为啥还不打开出口,让我们出去?也许,老肖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说不定老肖早把我们给忘了。当然,他也许并不是你说的那个老肖,我们是上当了,还自己乖乖地钻进了他设计的圈套。”
“你不要把人家想的那么万恶嘛……”
“我们真是被他骗了,都这么久了……”金艳觉得好困,她倒在颜昊肩上就睡着了。
屋子里很静,世界很安静。颜吴睡不着,她抱住金艳的臂膀,感受着金艳的体温,他竟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冲动。他低头轻吻了一下金艳。
此时,颜昊想起了前妻,那个年轻他一个年轮,充满青春活力的苏芸芸。严格地说来,苏芸芸是他的粉丝。那年,颜昊的长篇小说《他的爱情》在吴山市书城首发,这天苏芸芸和同学在书城购书,正好遇到首发式。苏芸芸买了一本签名书,要了颜昊的电话号码。那年苏芸芸还是大二女生,她读《他的爱情》后还约颜昊到咖啡见面采访,她写的读后感还发表在吴山晚报上。作为感谢,颜昊还请她吃了一顿大餐。
三年后,当时颜昊已经离开吴山市到江都市朝阳文化公司工作了。那个秋夜,他突然接到苏芸芸的电话,苏芸芸告诉他,她已经到江都火车站了,要颜昊去接她。
当得知苏芸芸是来投奔他的时,他惊鄂得险些摔倒。苏芸芸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苏芸芸说,我们结婚吧,我就是你梦中的那个天使。
面对热情的苏芸芸,颜昊犹豫不决,他喜欢苏芸芸热情奔放,对苏芸芸也有过许多幻想,然而,当爱情真的来了,他又后退了害怕了。他没有能力给苏芸芸一个温暖幸福的家。那年,他在朝阳文化公司也就只是一个普通写手,月收入不到四千块,连房子都只能租老旧小区的廉价房。
但是,苏芸芸来了,爱情来了,他必须接受!
“芸芸,我你比你大了一个年轮,你正值青春年少,你大学才毕业,你的人生才开始。”
“我才不管这些呢,我说过,我要成为你永远爱着的那个人,我永远是你的助手。”
“芸芸,你不要把作家理想化了,其实作家很平凡,也很穷,你跟着我只能过穷日子。”
“我相信爱情的力量,相信你会努力让我快乐!”
痴情不改。
颜昊最终接纳了苏芸芸,没有豪华的婚礼,领了结婚证,他们定了个日期,去海边渡假结婚。
颜昊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他甚至于沦落到心甘情愿做别人的“抢手”(帮别人写文稿),但是为了生活他必须这样。
苏芸芸在健康路开了一家花店,她人美嘴甜,经营有方,门面越做越大,最后他们把家都搬了进去。到后来,他们家的日常开支都要由苏芸芸来承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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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只是一个漂亮的光环,穷到骨子里了也还要装模作样地热情奔放。他和苏芸芸的爱情破裂,焦点就出在一部书稿上。那年,颜昊加班加点创作了一部散文稿,结果这部名为《花开人间》的书稿出版后,作者却是别人。苏芸芸知道后很生气,因为这部书里有好多文章都是写的他和颜昊的生活故事,本想着出版后寄给同学炫耀一番,她还承诺大学室友要一人送一本,可是,作者换成了别人……
“他愿意花三十万买下这部书稿。如果是署我的名出版,稿费也只不过七千多块钱,所以,我一咬牙,卖了。三十万啊,我要写多少稿子才能挣到啊……”
“为了钱也不能出卖自己吧,作家出卖自己的文稿,就跟出卖自己的灵魂没什么区别!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无耻的拜金主义者。我当初眼瞎,错把卵石当黄金了。”
买书稿的人是本地的一个企业家,他买了书稿,花钱和出版社合作出版。作者花钱出版,出版社没有市场风险。出版社高兴,那个企业家也快乐。你得名,我得利,卖书稿对靠写作谋生的穷作家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后来,那名买书稿的企业家还成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企业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企业家也是名利双收。
颜昊本想着有了这笔钱,去按揭一套住房。可是,他们的爱情由此出现裂缝,夫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如同陌生人。最后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也就是这年的秋天,为了洗涤心里的创伤,颜昊决定远行,背上行囊,来到火车站了,他才决定去珙县看悬棺。那年,他在四川省珙县,包括云南盐津县的豆沙关等地旅游了几天,他对川滇山区的悬棺葬文化产生浓厚的兴趣。
回到江都后,他回到了从前的“贫民窟”租屋,闭门两个月写了十六万字的《悬棺旅游记》。送到本地一家出版社,出版社不看好书稿,最后达成合作出版协议。出版社和作者共同出资出版,出版社却要收益的百分六十。颜昊坚决不同意。后来省外一家出版社向他抛出橄榄枝,共同策划出版了这部书。
书稿很快就出版了,这部图文并茂的《悬棺旅游记》出版发行后,连续三个月位居书单销售榜首。他也因此而成为知名作家,也有人称他“悬棺作家”……
“那边有个人!真的,他……”金艳突然惊叫起来,她坐直身子,指着对面,他的眼睛好亮,他过来了……
金艳快速从地上站起来。后退到墙角。
颜昊以为金艳在说梦话,他顺着金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妈呀,黑暗中还真有一双眼睛,隐隐约约的人影,他披肩长发……
“快,快,他过来了……”
颜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谁?”
但那个人影并没有过来。颜昊和金艳站在原地也不敢冒然向前。
“他不会伤害我们吧?”
颜昊握进了金艳的手。
“别怕!”
过了一会儿,人影好像消失了,不见了。
颜昊揉了揉双眼。我们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这里那有人?
金艳有些不相信,这里会不会还有一个出口?
于是,她俩再次贴着墙壁寻找。
“这里也太古怪了,我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到一个答案。”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