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楼，总裁办公室。
姜助理敲门进入，一眼就看到了白色办公桌后，身穿深灰色西装的青年。
此时他正身体前倾，面对电脑屏幕似乎在浏览什么，眉头微蹙，眼镜框架反射着明亮的光弧。
总裁果然看到了那些东西……
姜助理心跳加快，身为助理他没有及时发现舆论，导致新总裁刚刚上任，负面新闻便喧嚣尘上，简直是严重的失职。
而且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谣言……
逐渐放缓的脚步声中，姜助理大脑飞速运转，他在办公桌前站定。
王沉砚抬起眼帘：“什么事？”
姜助理笑了笑，从容道：“是这样的砚总，昨晚在互联网上出现了几则关于您的新闻，非常不符合实际情况。我发现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公关部门处理，但是具体的声明公告，还需要您亲自过目一下……”
王沉砚闻言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什么新闻？”
太好了，总裁还不知道。
姜助理心头一喜：“应该是昨天的年会直播效果比较好，引发了比较高的讨论度。于是一些营销号为了蹭热度，根据一些模糊的照片，把您和一个博主联系起来了，说您和他是同一个人……”
王沉砚挑眉，饶有兴致地继续听。
姜助理沉默了一下：“至于那个博主......他经常发的作品，大致是一些卖点突出的，穿着简单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些……”
王沉砚“哦”了一声。
姜助理等候发落。
“发公告吧，禁止一切负面造谣，违者追究法律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姜助理得到了答复。
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这……”
“越解释越乱，而且墨米的趣味连线功能，下下周正式上线。”
姜助理懂了，冷处理+转移话题，趁机炒热新产品，一箭双雕。
“好的砚总，我这就去修改公告内容，稍后给您过目。”
“嗯。”
随着一声轻响，办公室内回归安静。
王沉砚从桌上拿起手机，点开微博，与自己相关的热搜推送顿时跳了出来。
陈皮小糖？
他记住这个名字，又去了其它社交平台，继续搜索。
偌大一个互联网，几乎搜不到他穿着整齐的照片，倒是集齐了各色皮带、锁链、兽耳和兽尾，真是......
王沉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宠粉主播。
粉丝想看什么就穿什么，简直是男菩萨。
不是，他图什么呀？
他又不收礼物，难道是走线下交易的？
王沉砚继续翻看手机。
网络上的传言还算友善，舆论和调侃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过由于太过离谱，半信半疑者居多，大部分声音都在夸赞他的样貌和财富。
偶尔有理性者发声，在热火朝天的互联网上显得格外突出。
有一条评论是这样说的：“互联网上凡是有实力的男主播，都是脸和身材一起露的，不露脸一律当猴子处理，现实又不是晋江文学城，别太浮想联翩。”
关于“陈皮小糖”的负面讨论并不多，没有一条评论涉及钱色交易，网友的质疑也仅限于他的面具了。
有人质疑就有人支持：“但是陈皮小糖不一样啊，他可是覆面系！他的奈子又大又粉，简直是男人完美的第二张脸，满分！”
之后就是花式歪楼，令人眼花缭乱的照片和视频里，夹杂着少数的理智讨论，还有各种八卦探讨，总之一锅乱粥。
王沉砚有些腻了。
不是乱七八糟的那种主播，他就懒得管。
他切出软件，回复了姜助理的信息，让对方把澄清公告发出去。
之后，他忽略了微信上各色朋友的调侃，闷头处理工作。
————
程瑭今天上班心不在焉，一直关注着社交媒体。
所幸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八卦，因此他频繁玩手机的摸鱼行为，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快午休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墨米公司官方的澄清公告。
公告内容很简单，禁止对王沉砚先生的任何人身攻击和负面造谣，违者必究法律责任，并且请大家多多关注公司产品本身。
很中肯简练的澄清，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热搜上。
而墨米借机宣传直播新功能的行为，也被一些网友质疑刻意炒作，他们觉得没意思，又纷纷散了。
程瑭松了口气。
太好了，最好网友都不要关注自己，让他当一个纯粹的男菩萨吧。
感谢墨米强大的公关。
感谢新总裁。
————
中午十二点多，王沉砚从白纸黑字中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好饿。
看看手机吧。
王沉砚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热搜词条。
“墨米公司澄清”。
墨米公司的澄清公告发出之后，关于昨夜风波的讨论，已经少了许多。
网友讨论也更加收敛，大部分都在感叹两个当事人的身材和颜值，感叹世界的参差。只是还有个别网友不死心，换了各个角度，想要论证此事的可信度。
越荒谬越有人相信。
一个自带禁欲气质的精英，背地里居然是尺度极大的擦边主播，多下流，多刺激啊。
网友讨论是止不住的，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围绕在王沉砚身边。
啧，真麻烦。
社交媒体的风向了解得差不多了，王沉砚点开墨米直播，切入自己的小号。
【chen，欢迎登入。】
而且——互联网上的传言那么离谱，怎么就没有猜中真相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互联网人生。
王沉砚随手点开首页，置顶搜索栏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推荐主播：陈皮小糖。
这么巧？
王沉砚挑了挑眉，按下搜索键，播放第一个直播切片视频。
直播间里一片浅紫灯光，布置简洁，纯白电脑桌上摆着一盆绿植。
电脑桌旁边，正有一名穿着黑色高领上衣，搭配武装背带，戴着银灰色面具的男人。他随着背景音乐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身体，时不时撩起衣摆，慷慨地展示美好身体。
他在和弹幕聊天，声音有点低沉，带着机械感，应该是变声器。
有点意思。
他平时直播就是和人聊天？
如果只是打擦边球，人气不会那么高吧。
“……晚上好，今天被领导刁难了不开心？抱抱，可能吃点甜食会开心很多……怕胖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一杯冰激凌应该不算太负担……”
“……直播间还有其它粉丝想看我健身？嗯，那刚刚那位粉丝朋友吃完冰激凌可以一起做俯卧撑……哈哈，很难吗？不会的，我教你们……”
还真是回馈型主播。
挺有意思的。
王沉砚看了一会儿，正想退出，忽然被屏幕角落里的一抹透红色吸引——是主播的耳尖，在凌乱的碎发下，透过浅紫的灯光，显得有些透明。
不知为什么，王沉砚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忽然很轻很轻地痒了一下。
陈皮小糖也会不好意思啊。
王沉砚双击屏幕，点赞。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是秘书捧着一叠文件夹走进来。
王沉砚坐直身体，扣上手机。
摁熄屏幕前，他瞥了一眼屏幕，手指在某处轻点。
您和主播“陈皮小糖”已经互相关注。
是否添加为好友？
————
寂静无人的办公室，程瑭独自坐在角落里。
有绿植和书架的掩护，他几乎和墙角阴影融为一体，因此他放心大胆地点开了墨米直播的后台，开始回复粉丝群消息。
陈皮小糖：“网上捕风捉影的事，大家不信谣不传谣，绿色上网，文明直播。”
【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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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主播不要被影响，千万不要退网啊，没有你我怎么办。】
【主播你们老板看起来很有实力，不考虑认识一下吗。】
【可是你们有一模一样的疤诶。】
【……】
唉。
一锅乱粥。
程瑭打字回复：“巧合而已，我们毫无交集哈。”
【主播快去看评论区，好多营销号都来蹭热度了，管理一下管理一下。】
【小糖和老板都澄清这件事啦，大家不要讨论了，对小糖不好。】
【小糖小糖我们相信你，什么时候开播呀，想你了。】
【......】
粉丝群的讨论渐渐热烈，间杂着一些不友善的声音，程瑭移出了几个挑事的账号，才彻底放下心来。
接着，他点开主页动态，又是一阵头疼。
只见“陈皮小糖”主页的最新动态下面，评论区热火朝天，大部分都是这两天的新增留言。
营销号带节奏，网友跟风。评论内容不是主播求认识，就是各种好奇盘问，或者阴阳怪气，更有甚者直接贴出了价目表！
3K夜宵，1W包夜？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幸好他的后台私信常年关闭，否则不知会收到多少不堪入目的消息。
程瑭皱着眉隐藏了所有动态，并且关闭了评论区。
紧接着，他转发了墨米公司官方的澄清公告，没有多说一个字，态度不言而喻。
做完这一切，午休时间也过半了，程瑭正准备放下手机，忽然发现后台多了一个聊天框。
“我们已经互相关注，快来聊天吧。”
对方的头像很简单，是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剪影，背景有一面巨大的深红色墙壁。
chen。
他居然关注自己了？！
程瑭眨了眨眼，一瞬间所有坏心情都烟消云散。
陈皮小糖关注chen很久了。
chen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博主。
他的动态只发照片，更新也不频繁，因此只有几万粉丝。但是他每一条动态都有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点赞和评论。
他每一次发照片，都戴着各种各样的面罩，或者科幻感拉满的赛博风头盔。灯光昏暗迷离，男人修长漂亮的躯体，被西装包裹得一本正经，却总在细节处展露吸引力，或是露背红手套，或是半开的衬衣纽扣，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视觉捉迷藏。
程瑭很喜欢chen穿西装的样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而且，他总是把自己变成精心包装的礼物，简直是隐晦到极致的邀请！
换而言之，很涩。
chen和程瑭身处截然不同的赛道。
相同点是他们都很擦边，只是前者裹得严严实实，欲说还休，而后者脱得干脆利落，明目张胆。
程瑭最喜欢chen戴着赛博头盔，眼罩的屏幕上满是爱心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男人双腿交叠坐在皮质沙发上，领带半松，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指尖欲盖弥彰地抚过喉结，头盔屏幕上的爱心散发着幽幽红光。
太欲了。
他真的很懂得勾起别人的遐想。
……别看了，还在上班。
程瑭深吸一口气，按熄手机，按耐住自己的蠢蠢欲动。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坐直身体，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他抬头看去，有些意外：“姜助。”
只见姜助理面带微笑，点头道：“程工，我这边有点事，想拜托你帮个忙——是私事，稍微有些费时间，按日薪的三倍结算报酬。”
程瑭不禁有些心动：“是什么事？”
姜助理说：“帮我查一个人。”
程瑭心头一跳，直觉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他从姜助理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帮我查查一个主播，‘陈皮小糖’。”
程瑭两眼一黑。
很好，轮到他演贼喊捉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