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意味深长的话语中得出其他意思后,云菅就暂时没有去打朱玉的主意。
贤妃要操持她的接风宴,这几日自然也没空再给云菅找不痛快。
至于膳房那边的事,云菅也没有多管,这些琐事有春桃、夏荷熟悉宫中的人去做。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想来长乐宫的大宫女位置也轮不到她们。
接风宴这日正好是二月十六,次日便是春闱的第一场考试。
宴上来人众多,除却皇室之人外,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家眷也会到场。
因着皇帝格外看重,所以这场宴会办得隆重,就连被禁足的陈贵妃、长公主及宜宁县主等人,也释放出来了。
云菅听到几人的名号就头疼。
这不是把刺儿头和搅事精聚齐了吗?
曲静伶听云菅唉声叹气的,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公主,前面是谢大人。”
云菅立刻抬头,果然见谢绥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外。
长身玉立,姿容清艳,虽面容冷肃,可依旧惹得许多闺阁少女频频投去视线。
云菅也停下脚步,好好欣赏了片刻。
谢绥似乎察觉到这边动静,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云菅眨眨眼,谢绥弯了下唇。
只是他的笑意从来都浅,云菅觉得自己还没看清,那人就立马又恢复到了冷清模样。
云菅撇撇嘴,继续往前。
倒是不远处的卫铭,看到她后,主动上前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云菅颔首:“今日宴上人多,又要辛苦卫统领了。”
卫铭手握着腰间佩剑,目光炯炯道:“微臣份内之事,谈不上辛苦。”顿了顿,又说,“微臣还未来得及恭喜公主。”
云菅笑了一声:“多谢卫统领,如今回了宫,以后需要卫统领的地方必然不少,到时候还望卫统领莫觉得烦扰。”
卫铭连忙抱拳:“不敢,公主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微臣。”
云菅又与他寒暄几句,得知了宴上各处的安排后,才点点头离开。
离谢绥近了,云菅才发现谢绥身旁站了个同穿黑色劲装的女子,那女子瞧着还有些眼熟。
云菅定睛瞧了片刻,忽然惊喜道:“孤兰?”
冯孤兰眨眨眼,对着云菅笑了一声。
云菅看了眼周围,见无人在意这边,这才上前压低声音道:“我叫谢指挥使把你送到我身边来,迟迟不见他有动作。我还以为,除非再次出宫,否则都将你讨不回来了。”
冯孤兰笑着解释:“大人给我说过这事,只是总觉得没到时机。今日倒有机会,便叫属下也跟着进宫来。”
“也好。”云菅眼角瞟着谢绥,说,“谢大人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踏入宴厅,方才还热闹的人声霎时一静。
云菅抬眸,几十道目光齐齐射来,有好些更是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容上逡巡。
当然,那种震惊和讶异的吸气声,云菅也听到了。
今日出门前,她特意将妆容打扮往阿娘年轻时候靠近。再加上这么一张相似的面容,叫眼前这些人震惊也不足为奇。
云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十几年的时光,足够叫所有人遗忘掉阿娘。
可偏偏,她就是要叫所有人都想起来。
她要那些爱着阿娘的人,恨着阿娘的人,都时时惦念着阿娘,一刻也不能消停。
云菅缓步前行,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端庄笑容。
路过几位眼熟的命妇,云菅偏头看过去。对方似乎愣了下,才在云菅的眼神压迫下,后知后觉的行礼。
“臣妇见过公主。”
有了一人带头,后面的人也跟着齐刷刷的行礼。
直到云菅看到被沈惜文搀扶着的沈老夫人……
对方讶异、释然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尤其在她眼睛上停了片刻后,终于也跟着低头福身:“臣妇见过公主。”
云菅停步,无视沈惜文紧盯着她的举动,对沈老夫人虚扶一把:“老夫人快请起。”
沈老夫人起身站直,和云菅对视。
见云菅弯眉浅笑,沈老夫人微不可察的低叹一声,温声道:“公主仪容无双,很像皇后娘娘。”
云菅颔首:“多谢老夫人夸赞,父皇和皇祖母也这样说。”
说罢,视线移过她,停在了沈惜文的身上。
沈惜文到底沉得住气,方才的复杂神情已经全部隐去,只剩平静和恭敬。
云菅道:“听闻沈大小姐才华横溢、风姿出众,只是不常出门,难得一见。本宫见了,果然眼前一亮。”
沈惜文垂眸道:“公主谬赞,传言罢了,也不可尽信。”
“沈小姐过谦了。”云菅知道她们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多说,对着祖孙俩笑笑,继续提步往前。
路过不少熟人。
有些或许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有些只是隐有猜测,还有些不知,但对她能够回宫感到很好奇。
所以短短一段路,云菅接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眼神。
她却好似丝毫不察,旁若无人的走到了左下首第一处。
云菅刚准备坐下,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尖锐的响了起来:“嘉懿公主,这不是你的位置吧?”
云菅偏头看去,不是宜宁又是谁?
“……”
真是好迫不及待啊!
被禁足待嫁的宜宁,瞧着并没受什么苦楚,甚至还养得丰腴了些。
但显然,身体的丰腴没能让她内心平静片刻,反倒愈发的张扬跋扈起来。
她盯着云菅说:“嘉懿公主刚回宫,怕是不懂宫里的规矩,那个位置,一向都是端王兄的。”
云菅打量着她,笑容淡淡的开口:“哦?那端王呢?”
宜宁刚一张口,就立马停住。
端王……端王还在守皇陵呢!
宜宁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云菅旁侧。
云菅追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是三公主李兰仪。
云菅干脆对上当事人:“三妹,你也觉得这位置我坐不得吗?”
李兰仪比宜宁沉稳多了,她藏住了对宜宁的嫌弃以及对云菅的厌恶,一副端庄温和模样,脸上更是丝毫不见那日在长乐宫破防的模样。
“长姐想坐哪就坐哪,反正皇兄也不在。”
云菅微笑:“如果端王在呢?”
李兰仪就笑笑不说话,可未尽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
云菅瞥她一眼,又看一眼得意的宜宁,最后,轻提裙角,直接坐了下去。
“若是端王在,怕是也要让给本宫的,谁让本宫是兄弟姊妹中最年长的呢?这个位子即便该让出去,那也是让给咱们大雍朝的储君殿下。”
“端王他,是吗?”